长安少年游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明月倾

作者:明月倾  录入:02-27

  其实言君玉在十四五岁的少年里已经算高了,但比敖霁他们还是矮出一个头,身量也单薄,夏天天热,穿了件松香色的衫子,皮肤白,看起来实在不是什么经得起摔打的样子。
  敖霁是善于骑射的人,扶他上马的动作也正好,直接双手托着他的脚,言君玉按着他肩膀,翻身上了马。
  大宛马比小驽马高大许多,也健壮许多,膘肥体壮,腰身滚圆,所以显得言君玉身量实在不够,骑马最忌腿短,踩不住马镫,就容易摔下来,敖霁不厌其烦,给他调好了马镫,告诉他:“不舒服要说,下午得跑几十里路,疼了也没人管你的。”
  言君玉神色认真地点点头,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敖霁被他逗笑了,揉了揉他头发,刚要说话,那边太子已经上了马了。
  因为要狩猎,太子穿了身玄色胡服,头发是束起来的,翻身上马的动作潇洒无比,只看见他袖口龙纹的金光一闪,已经稳稳当当骑在马上,身姿挺拔,背上的弯弓如同一弦半月。
  言君玉只管看得出神,满是羡慕,敖霁见他这么没出息,气得在他脑袋上呼了一下,自己去上马了。
  东宫在宫中向来地位超脱,直接骑马出的宣武门,浩浩荡荡数十骑,全是英挺潇洒的青年,敖霁打头,穿一身朱袍,手里擎着一杆龙旗,策马当先,后面的人煊煊赫赫,有架鹰的,有牵狗的,簇拥着太子出了宫,都是东宫近臣,护卫和伺候的人只能远远跟在后面。
  言君玉被裹在人群里,只觉得又热闹又新奇,心想怪不得祖母要他进宫来,原来宫里这么好玩。
  周围都是比他大许多的青年,连昨晚那个侍卫队长也在,是个高大健壮的青年,面色黝黑,穿着雁翎服,大声和其他人说笑着,还追上前去,笑敖霁:“敖公子,累了就说一声,我来帮你拿着。”
  “滚滚滚!”出了宫,敖霁说话更加放肆了:“小爷手断了也轮不到你们。”
  西郊紧邻皇宫,是皇家狩猎的围场,常年有人看守,这季节树木茂盛,一片翠绿,生机勃勃扑面而来,言君玉在宫里闷了快半年,不由得眼前一亮。
  一行人动静这么大,早有兔子吓得从草丛里钻出来,被不知道谁一箭射中,留给后面跟着的下人去捡。
  “我也可以射箭吗?”他跃跃欲试地问身边的容皓。
  “这些猎物都不算什么,我们得去围场深处,那里才有好猎物。”容皓告诉他。
  “什么是好猎物?”言君玉来了兴趣。
  容皓没有回答,而是朝前方抬了抬下巴。
  他指的是前方的太子,从言君玉这看过去,只能看见他的背影,和他背后的弓,真是一把漂亮的弓啊,线条简单,却几乎有人肩头高,用的好像是犀角,看着都觉得危险。
  “什么是好猎物,殿下说了算。”
  -
  一个时辰后,言君玉知道了这问题的答案。
  彼时他们已经猎了许多猎物了,有鹿,有獐子,有狐狸,连容皓的腰边都挂了两只兔子,太子却始终未动弓箭,浩浩荡荡的队伍在林子里穿行,猎鹰盘旋,猎犬步步紧逼,根本无隙可逃。
  那不过是个普通的树丛,所有人都没发现端倪,都已经准备放过了,有一条猎犬却忽然伏低身体,呜咽起来,很胆怯的样子。
  大家都来了兴趣,刚要靠近,只见一道影子快如闪电,从树丛中扑了出来,将那条暴露它的猎狗直接扑杀在地。
  离它最近的几匹马都吓得大声嘶鸣,有一匹干脆直立了起来,把马上的侍卫都摔了下来。
  那是一只斑斓的花豹,已经是困兽之斗,所以格外凶狠,言君玉第一次亲眼看到这等猛兽,只觉得那双眼睛里藏着无限的杀机,是全然不同,却又充满魅力的生命。
  那一刻他忽然福至心灵,转头去看太子。
  穿着玄色胡服的尊贵青年,此时正弯弓如满月,他的肩臂舒展,身体的线条流畅到极致,林间的风吹起他的发带,带尾金綉龙纹,从他脸侧扫过。
  但他的眼神,与花豹如出一辙。
  放弦,破空声响起,箭去如流星,飞扑在空中的豹子身形一滞,直接摔落在地。周围有瞬间的安静,然后喝彩声与贺喜声一齐响起来,早有几个侍卫上去抬着还未完全断气的豹子过来讨赏,容皓从袖子里掏出金锭子,漫洒下去。
  而射杀这猎物的人,太子殿下,只是在人群簇拥中安静笑着,他收起了弓箭,温柔得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回去的路上,所有人都在兴致勃勃地议论着那只花豹,还有人说要去给圣上报信,一路上热闹异常,因为要赶在天黑前回去,都在打马疾驰。言君玉安静地跟在人群中,默默地努力往前跑。太子的背影仍然在最前面,玄色的背影,映着夕阳,挺拔而贵气。
  他年纪太小了,这里所有的人都比他至少大上四五岁,怎么都追不上的。
  但他还是想离他近一点。


第29章 伤口为什么不说
  回到东宫,正是酉时。
  敖霁半路上被那侍卫队长拖去喝酒,只嘱咐了言君玉一句:“晚上早点睡。”
  言君玉懵懵懂懂地跟着队伍回了东宫,热热闹闹下了马,伺候的小太监胆小得很,都围着那豹子不敢碰,有侍卫大笑起来:“怕什么,断气好久了。”
  进了东宫,人就少起来,只剩他和容皓,还有几个太监跟着,侍卫都散了,太子回了思鸿堂,云岚出来迎接,一边接衣服,一边笑着道:“殿下今日玩得开心吗?”
  太子淡淡的没说话,容皓先拣了个地方倒下去:“我得歇歇,骨头散架了。”
  “快去洗澡。”云岚笑着赶他:“一身灰尘,脏兮兮的,像什么样子。”
  “你怎么不叫小言去洗澡。”容皓整个人瘫在睡榻上。
  “好不要脸,小言才多大,你多大……”她正笑话容皓,只听得一边的太子忽然淡淡道:“小言受伤了。”
  其实敖霁叫言君玉都是连名带姓,总有点恨铁不成钢的嫌弃,偏偏这个容皓,昨天才第一次见面,就“小言小言”的叫起来,带得云岚他们都跟他一起叫。太子却是第一次这样叫他。
  言君玉正盯着盘子里的果子出神,忽然被他叫了句小言,吓了一跳。
  其实下马时他踉跄了一下,太子回头看了一眼,言君玉还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没想到那时候就被他看出来了。
  “来,我看看,小言伤到哪里了。”容皓刚才还死鱼一样,这时候却来了力气,笑眯眯凑过来,言君玉连忙躲开,牵扯到腿根,不由得动作迟缓些,被他按住,这人装得一脸文弱,其实也是练过武的,顺手就摸过来:“我猜一定是这里。”
  言君玉顿时涨红了脸,挣脱开来,躲到书桌后面,神色戒备地瞪着他。
  容皓这人初看文雅,其实无聊得很,见言君玉躲他,顿时来了兴趣,刚要再逗逗他,只听见太子的声音冷冷地道:“容清商。”
  清商是他的字,寻常文人交往,都是称字不称名,以示尊敬。他们互相之间都是称名,是关系亲近的意思,一旦叫起字号来,就是在警告了。
  “好好好,我不欺负他。”容皓溜得倒快:“我去洗澡,明天左相讲书,晚上读杨朱?”
  “无所谓,太傅打的又不是我。”太子还要吓他。
  容皓总算走了。云岚又上来,拿着药笑道:“到底伤到哪了,我看看。”
  她又不比容皓,不能用蛮力反抗,言君玉只能揪住了裤子,死活不让她碰。
  云岚无奈:“我让小太监给你上药好不好?还是你把药带回去,让你的小厮帮你上药?”
  “你把药放下,我自己上。”
  “胡闹,你怎么知道伤的轻重,你那小厮也太小,怎么两个孩子就敢进宫来,要不把太医叫过来……”云岚还要坚持,言君玉只得求助地看向太子。
  “你先出去,我帮他看看。”太子总算开口。
  云岚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到底是命令,只得退下。
  太子喜洁,阖宫皆知,打下的猎物沾了血污都不看的,骑马的伤口血肉模糊,竟然也肯看。
  人都退下了,言君玉提着裤子站在书桌后面,一时有点尴尬,偷偷瞟了太子一眼,准备趁机溜回自己房间去,刚走两步,只听见背后人道:“我有个皇叔,十多岁时骑马别坏了腿,现在还瘸着。”
  言君玉被他的话吓了一跳,只得站住了,太子见他这么好骗,也笑了:“过来。”
  他只能乖乖过去,在睡榻上坐下来,太子似乎没有碰他的意思:“裤子脱了。”
  其实认真说起来,言君玉不让容皓看,是因为他老取笑自己,云岚是女子,更不能看。按理说,给太子看看应该没什么,而且伴读本来就该听话,但他心里就是有点别扭,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的伤口。
  他犹豫一下,还是掀起衫子下摆,慢慢褪下了裤子,尽管有亵裤,还是看得见大腿内侧被磨得红肿起来,那地方本来就极柔嫩,在马上跑了几个时辰,有些地方已经破了皮,雪白的亵裤上沾了不少血,看起来触目惊心。
  太子皱了皱眉头。
  “你第一次骑马?”
  “不是,”言君玉的耳朵又烧起来:“在家里没有骑过这么久。”
  太子的脸上神色平静,看不出一点喜怒,那双烟灰色的眼睛如同月光般干净,安静地盯着他的伤口。
  “为什么不说?”
  “忍忍就好了,我可是男子汉大丈夫!”言君玉竭力表现得无所谓一点,甚至努力笑着道:“骑马不都是这样过来的吗?敖霁,容皓,还有殿下你……”
  “我没有受过伤。”太子淡淡道。
  “为什么?”
  “因为我不像你这么傻。”他抬起头来,看着言君玉的眼睛,言君玉也一脸懵懂地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眼神里忽然带上笑意,伸出手来,像敖霁一样揉了揉他的头发:“把裤子穿上吧,给敖霁看见,又要误会了。”
  “误会什么?”
  “没什么。”
  太子收回手去,然而言君玉却觉得头顶还有被揉过的触觉,清晰得不讲道理。
  不知道为什么,言君玉忽然也觉得开心起来,仿佛腿上的痛,也没那么难以忍受了。


第30章 收敛你懂我意思吗
  敖霁是深夜回来的。不知道从哪听说了言君玉受了伤,把他从被子里挖了出来。
  “裤子脱了。”
  言君玉睡眼惺忪,默默脱了裤子。
  “鸣鹿已经给我上过药了。”他解释道:“太子说是皮肉伤,上了药就行了。”
  敖霁在他额头上敲了一下。
  “还敢提太子,太子一句话你裤子就脱了,气死我了……”
  “这有什么好气的,又不会少一块肉。”言君玉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你快点看吧,太子说明天早上还要读书呢?”
  “这也太子,那也太子,你迟早被太子卖了都不知道。”敖霁气得拿被子蒙住他的头,揍了他两下,就出去了。言君玉以为他走了,谁知道过了一会儿又进来了,把他拉起来,重上了一遍药,说是这个药效果最好,伤口好得快点。
  “你骑马的时候也受过伤吗?”言君玉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好奇地问。
  “受过。”敖霁低着头给他上药,也许是灯火昏暗的缘故,连他这么凶巴巴的人也显得有点温柔。
  “那为什么太子骑马不会受伤呢?”
  敖霁的动作停滞了一下。
  “你真想知道?”
  “真想知道。”
  敖霁抬起头来,看着他的眼睛。
  “因为他是太子。”他平静地道:“宫中旧例,太子受伤,服侍的下人一律打死,伴读及近臣杖四十,罚俸三年,有蓄意谋害太子者,诛九族。牵连者皆凌迟处死。”
  言君玉吓得睡意都没了。
  敖霁显然对他的反应很满意。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涂药了。
  “我和容皓,都是和太子一起长大的伴读,所以偶尔会和他说笑。但是我不希望这给了你错觉。你要知道,在这些说笑的背后,我们仍然有着尊卑之别,君臣之礼,我们的生死荣辱都在他手里。”他垂着眼睛:“你懂我意思吗?”
  言君玉连忙点头。
  他犯傻的时候让人生气,真被吓到了又怪可怜的,敖霁心软下来,揉了揉他的头。
  “总之,皇家无真心,记住了吗?”
  “记住了。”
  -
  因为被告诫了一番的缘故,第二天言君玉就收敛很多了,早上读书,明明他一点听不懂,也拿了本《列子》认真地看,太傅还以为他是像谌文他们那样以好学选进来的,还考问了他两个问题,结果一问三不知,失望得直叹气。
  容皓倒是对答如流,言君玉发现他这人有点像只狐狸,很狡猾,什么都要藏着,明明读书读得这么好,昨晚还要开玩笑,说要临时抱佛脚。
  不知道为什么,太傅明明是教太子的,却不过问太子的书,只是他讲,太子听,言君玉有点好奇,本来下了课想问问为什么的,又想起昨晚敖霁的警告来,不敢造次。
  就这么平安无事过了几天,言君玉在东宫也混熟了,不仅宫女太监都认得他了,连那个侍卫队长也开起他玩笑来,经常看见他,就叫他:“小言,过来,给个果子你吃。”
  言君玉第一次信了,满心期待走过去,结果被他屈起手指,在额头上弹了个脑瓜崩儿,他还大笑起来:“这个叫脆豆儿,好不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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