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前头的俨然是圳南县县丞,村里大部分人都见过。
大队人马停在他们跟前,还没等他们同县丞请安,就听见县丞拼命般地大呼一声。
“皇上驾到!”
皇上!
莲花沟村这穷乡僻壤的,村里人哪里见过皇上,连听都很少能听见,个个都愣着不知该做什么。
“大胆,还不快快跪地磕头!”县丞吓得汗水直流。
村民们这才反应过来,还是徐大柱先两腿一软,跪下来行礼,村民便照着他的样子有样学样。
红顶轿子被掀开,两个身影依次走了出来。
村民们耐不住好奇啊!他们都想见见当今天子是什么样子。
他们大都没有接受过礼数,好几个人偷偷抬起头。
风姿绰约,气宇轩昂,这就是皇帝啊!怎么长的这么好看啊!像天上的神仙一样!
“从二啊!”葛三叔指着小连子惊呼。
众人抬头一看,站在皇帝身边的,可不正是肖从二嘛!
【作者有话说:翻身农民把歌唱,浪里格浪里格浪?*。?(ˊωˋ*)??*。】
第七十三章 莲花沟村耍威风(下))
薛景搀着小连子从轿子里出来,村民见了瞠目结舌,有不少人把目光投向了徐大柱。
小连子两辈子也没锻炼出来脸皮厚,他把头埋低了些,“太张扬了吧!”他当初就是不想吓到爹娘才没同意让那些侍卫陪着,现在可倒好......
小连子回头一看,身后乌泱泱一片。
好家伙,人更多了.....
薛景俯身在他耳边:“要的就是张扬,“薛景昂了一下头,眼中闪着狡黠的光。
“皇上仁善宽厚,特地陪同连公公返乡探亲!“县丞大声说道。
连公公!
徐大柱头按在地上,浑身抖动不止。
肖从二莫非就那个是那个太监副总管,六乙鼠天官连公公!
汗流浃背,徐大柱背后已经被汗水打湿。
“大柱啊,这是怎么回事啊?他怎么成连公公了?”徐娘子拉了拉徐大柱的袖子。
“大胆!皇上在此,何敢在下面小声交耳!”叶恪大喝一声。
县丞立刻理会叶恪的意思,“来人,把这个胆大妄为的妇人拉下去,大打五十大板!”
徐娘子惊得神魂离散,好一会儿,捕快们把她架起来,她才惊慌地扒拉着徐大柱死活不撒手:“大柱啊,救娘啊!你们敢动我,我儿子是宫里的领班,官大着呢!”
徐大柱只想一巴掌扇死徐娘子这个庸俗蠢笨的女人,也不看看面前站的是谁?在皇上面前还大言不惭还想拖他下水。
薛景望着他:“哦?宫里的领班?”薛景问小连子,“朕倒不知道宫里的太监还有领班这个职位。”
小连子憋着笑:“皇上,你有所不知,这是他们底下的人自己的分的职务,没有实权,就是挂个名,说出去好听些,本质上还是个普通的太监。”
薛景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原来徐大柱只是个普通的太监,还以为真的是领班呢?”
“三麻子,你没听明白,压根就没有领班这个职务。”
“看他的样子还以为自己很威风,真是笑死人了!”
“看来二娃子才是真的了不起,都混到皇帝面前去了!”
“我早都跟你们说了不要去找肖家的麻烦......”
“哎呀!你现在说这个干什么用,我都烦死了!”
徐大柱脸上青白交接,他听见周围的村民们小声嘀咕的声音,恨不得把脸怼到地上。
“肃静!”县丞擦了擦头上的汗,同薛景赔笑道:“皇上莫怪,乡野村民没受过教育,不懂礼数。”
薛景笑道:“无妨,朕本来就是借道来体察一下民情,顺道探望小连子的家人。“
薛景顿了顿,叫道:“毛彦蘅。”
毛彦蘅从后头施施然走出来,村民们好奇地看着他拿出一张黄色的布绸子,读了起来。
“肖重丰,肖重丰妻荀氏,肖从二,肖玉,肖众三接旨!”
小连子诧异地望着噙着笑的薛景,怎么还有他的事儿啊?
肖父在肖母和两个孩子的搀扶下赶紧来到门外接旨,他们到现在还蒙得很。
“肖重丰与其妻荀氏秉性温良,教子有方,二子肖从二,得司天监测誉,深得朕心,官至六乙鼠天官,从二品,今又与沧州玄海驿一战立下功劳,特为其赐名肖见连,以表其功,其母荀氏封二品诰命太夫人,三子肖众三赐名肖见越,长女肖玉赐名肖幼菡,赐肖家圳南三进三出宅邸一座,钦此!“
圣旨一出不光村民们炸了雷,小连子也惊了,他偷偷看向薛景,心里跳动的厉害。
皇上......怎么从没与他说过这件事啊!
“天官是不是指的是天上的神仙?”
“肖娘子当夫人了,还是二品夫人呐......啥意思?”
“傻!就是大官,他娘当官了!”
“我的亲娘嘞,三进三出的大宅子!“
“她凭什么!”徐娘子大喊大叫起来,宛如一个狰狞的恶鬼,“她凭什么!大柱,大柱,你快让皇上弄死她,弄死荀韵卉,弄死她!快弄死她啊!”
村民都像看笑话似的看向徐娘子,看她像个小丑一般毫无形象地疯叫。
徐大柱此时只恨不得掐死她,他在宫里见识过偷了东西的宫人被处以极刑,因而才会信誓旦旦地指认肖从二必然是偷了东西逃出宫来,谁能想到他居然是那位宫中无人不知的连公公,谁不知连公公是皇上的救星,福星,他这回可是捅了篓子了,只能把罪都推到徐娘子身上。
“大胆泼妇!”县丞骂道。
薛景弯起唇角:“今日,是她带人来闹得吗?”
上位者的威严在此时锋芒毕现,看似轻描淡写,漫不经心的语气却让村民们都被这股气势压制住,终于安静了下来。
方才闹事时被人群挤到最后头的葛三叔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是她和徐大柱要害肖家!”
徐大柱一惊,急忙磕头认错:“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是.....是我娘逼我这么做的,我为人孝顺,没法不答应她啊,”徐大柱抬眼不小心对上薛景笑颜上凌厉骇人的目光,吓得连连抽打自己的脸,“我该死!我该死!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
薛景静静看着他表演,响亮的抽打声回响在安静的肖家茅屋门口。
众人皆被惊吓地低头噤声,尤其是方才闹得最厉害的几个村民,听见这一下下的声音,身子忍不住跟着颤抖起来。
“大柱!”徐娘子没想到会是这么个情况,“娘何时逼你了!”
“你给我闭嘴!皇上在此,岂容你放肆!”徐大柱一步步跪过去,抬起手用力一巴掌抽在徐娘子脸上,抽的徐娘子眼冒金星,脸上又红又肿。
徐娘子也不是善茬,她冲上咬住徐大柱的肩膀,直把那里咬出血来,两人纠缠打作一团。
“你这个杀千刀的徐大柱,我白养你这个狗东西!”
“你才是要害死我!我没有你这样的娘!”
那几个捕快见此情景,愣在一旁不知该如何是好。
薛景对这俩个人的打闹没有丝毫兴趣,也不想浪费时间看他们狗咬狗:“来人,把他们二人拿下!”
捕快的了命令立刻把他们拉开,分开之后,二人还在互相咒骂,徐娘子嘴里沾着鲜血看着可怕极了。
薛景冷哼一声:“母不慈子不孝,二人均是蛇蝎心肠,朕还在此就敢如此污言秽语!品行败坏,何敢为人!把他们关入圳南大牢,择日发配沧州黄峁!”
徐大柱一听,绝望地瘫倒在了地上,知道自己这一辈子算是完了,黄峁关押的全是朝廷重犯流人,环境恶劣,实乃不毛之地,一旦被发配到哪里,世代不能入关。
徐娘子还不知道自己究竟要面对什么样的未来,依旧在那里骂骂咧咧,直到她在黄峁受尽屈辱,毫无尊严地沦为那些士兵的玩物,衣不避寒食不饱饥,想死死不成想逃逃不掉时,她躺在茅草上望着满天星辰,回想起自己当初是如何常年在村子里逢人便数落肖母,散播肖母的谣言,那些谣言是如何使得肖母被逐出家门,她又是如何勾引赵二,让赵二骗肖从二去当太监,又是如何和徐大柱鼓动那些村民去找肖家的麻烦时,她才真正知道自己都做错了什么,可是一切都回不去了。
莲花沟村的村民们眼巴巴地看着一顶顶红亮亮的轿子和仪仗队把肖家人接走,连带着葛三叔一家也被接到县城里去,他们才追悔莫及,要是当初没听那徐大柱胡言乱语或是帮着肖家说上一俩句话,或许他们也能有赏赐,也能被接到县城去过好日子,可世上哪有后悔药吃呢?
【作者有话说:恶人自有恶人磨,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世界上没有后悔药的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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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肖家入住圳南
圳南中央大街今日热闹非凡,仪仗队舞龙舞狮鞭炮队一应俱全,彩鸾齐飞,锣鼓齐鸣。
街道上的商家、城里的百姓蜂拥而至,中央路边、高楼顶上站满了围观的百姓,摩肩接踵,项背相望,一座座楼台皆是如此看上去颇为壮观。
圳南城里的百姓听说皇帝来了,还有那位声明赫赫的六乙鼠天官,激动不已,都盼着能亲眼瞧见这两位传说中的大人物。
“娘,你看!”肖见越指着城里一座两层高的书店惊叹到,“好大的书店啊!”
“乖!别乱动,学学你姐姐!看你姐姐多稳重!”肖母按下肖见越躁动不安的手,看向坐得笔直端正的肖幼菡,赞叹道。
肖幼菡扯出一个笑来,仔细看,她嘴唇微颤,头上沁出了薄汗。
好多……好多人……好紧张……我坐得够不够直啊!不会丢脸二哥的脸吧!
外头最前面的抬轿上,小连子坐在薛景怀里,被薛景亲昵地搂抱着,心惊胆战地盯着轿帘,生怕帘子被风一吹,外头的人就看见了。
小连子原先想和父母坐在一块儿,被薛景硬是拉回了自己的轿子里。薛景也是出于考虑,担心肖父肖母一时接受不了,会缠着小连子问东问西,小连子无法招架。
不过,考虑在其一,其二嘛,薛景不想与小连子分开也是一点,俩人正处在柔情蜜意的时期,先前小连子独自回家结果被诬陷进了大牢已经让薛景追悔莫及,此刻说什么也不愿意与小连子分开。
“你别……”小连子推了推挤在他脖颈间的薛景,又担忧又害臊,脸红成了三月的红桃,娇艳绯然。
这副模样要是给旁人看去了……
薛景眼神动了动,估摸着快到了,这才停了下来。
小连子擦着脖子,小声地嘟囔着,“都黏乎乎的了……”
薛景喉结滚动,忍不住凑上去亲吻小连子,又揩了好几口便宜。
“唔……”
县丞开路,轿子停在东大街一座宅邸前。
张主簿和衙门一干人等在宅邸钱恭迎皇上的圣驾。
张主簿抢了个好位子,心里暗自盘算,等会儿见了皇上,一定要好好的伺候着,再拍两句马屁,皇上一高兴少不了赏赐,能被皇上赏赐了以后说出去也有面子。
轿帘掀开,张主簿挤走旁边的主事,无视主事的骂声,一个人大步冲上前去。
腰已弯好,笑脸已备好,抬眼一看,人却愣住了。
一年前他亲眼对着身份文牒送上车的肖从二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
后头的轿子也落了地,里头的肖家人走了出来,张主簿彻底傻了眼。
县丞见他愣着不干事,气道,“你怎么回事!”
张主簿连忙硬着头皮跪在地上,任由薛景和小连子踩着他的背下了马车,背上的每一下都像是一脚踩进了他的心里。
张主簿不笨,县丞说来的是皇上和天官大人,看来肖从二就是这个天官。
他万万没想到肖家这个木愣子居然能攀附到皇上。
肖父肖母正眼也没瞧上张主簿一眼,三个孩子从没见过张主簿,自然是不知道有这层关系在。
张主簿亲眼看着他们风风光光地走进肖家大宅,气得牙痒痒。
肖幼菡和肖见越从没见过这么大的宅子,比从前住的茅屋大了十多倍,他们新奇地四处瞧四处看。
“娘,我们真的要住在这里吗?”肖见越问道。
“自然是真的!”肖母和肖父对视一眼,眼眶充涩,颇有种苦尽甘来的意味。
“哎呀,我从没见过这么大的宅子啊!”葛三叔东瞧瞧西看看。
葛三叔早年丧妻,一个人拉扯儿子长大,肖父同他关系好,把他从乡下带过来,是想给他安排一个管家的差事谋生,顺便也让他儿子可以和肖见越一起去学堂念书。
有薛景在场,肖家人总有些放不开,一直进到内堂到了房中,肖母赶紧拉着小连子查看。
“他们把你关起来有没有打你虐待你啊?”肖母看不出伤口来,但总也放心不下。
小连子说道:“娘,您放心,他们没欺负我,皇上还帮我出气了呢!”
肖母这才放心下来,但仍有担忧,“看来皇上当真挺喜欢你的,但你也不可拿乔,需得好好服侍皇上,荣辱兴衰都在皇上一念之间,你万不可骄傲自得,忘了本分啊!”
小连子不好将他和皇上的关系说出来,抿着嘴,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