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客气啥。”一起站岗的孙迁用蒲扇一般大的巴掌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神色颇有几分快意:“我也早看那姓亓的不顺眼了,最好这次他能直接死外面。”
梁修文低笑两声,正欲回答,却忽然听到一阵破空之声传来,顿时神色一凛摸向腰间大锤:“什么人——”
话音未落,便闷哼一声,整个人被点住了穴道,动弹不得。
暗沉的月光中,悄无声息地走出了四个身影,三高一矮,为首的一个背着手,另外两个高个儿一声不吭地走上前卸掉了这二人的下巴,往他们嘴里各自塞了一颗药丸。
两人无力反抗,那药丸入口即化,没多一会儿,梁修文和孙迁便感到了一阵剧烈的腹痛。
一瞬间,二人吓得面色青白,孙迁的眼里甚至挤出了泪花。
梁修文声线颤抖不已:“这是什么东西?”
那个矮个儿瓮声瓮气地桀桀低笑两声:“这是九转不归丸,服下后是不是感觉丹田火烧火燎?此药须得时时刻刻运转内力,日夜不息,不停打斗,不然的话三日内便会七窍流血而死,能做我们唐门试药人,应该感到荣幸才是。”
“你胡说……”梁修文心头一颤,可是自己的丹田确实如这矮子所说一般火烧火燎地痛,又不敢不信,只是依然色厉内荏:“毛贼休走,我会将此事禀报将军……”
话音刚落,一个沉默的高个子便在他背上轻轻一点,梁修文只觉得丹田宛如有利刃翻搅,口鼻之处竟直接溢出血来!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梁修文这下鼻涕眼泪齐齐而下,完全没了那强撑的模样,为首的一人嗤笑一声,打了个响指,那四个人便诡异地消失在了夜色中。
梁修文和孙迁二人身上的穴位也莫名其妙地解了。
二人丹田处痛彻心扉,互相诡异地对视了一眼,忽然扑上去扭打成了一团。
巷子尽头,四个黑衣人摘下面具,露出了谢庭春、富贵和两名谢家暗卫的脸。
“少爷,我发挥得如何?”富贵刚刚飙了一把演技,激动得不行:“只是你给他们吃的到底是什么?真是那啥九转不归丸?”
“傻,哪有那种东西。”谢庭春狠狠在富贵脑门上敲了一下:“不过是最普通的山楂消食丸子罢了。”
富贵下巴几乎要跌到地上:“那他们怎么还会腹痛难忍?”
谢庭春嗤笑一声:“饿了这么多天,猛地吃个消食丸子,没积食可消,自然腹痛。”
“如今大敌临前,我方军士少一个都吃亏,不如给这俩人点明一条发泄精力的好路子,省得他们老把心思放在……不该放的地方。”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谢庭春的声音里仿佛淬着冰。
明明余暑未消,富贵却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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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漠中漫长的夜很快过去,亓杨小心谨慎地伏低身子,快速打马前进。
胯/下黑马连续奔跑了一整夜,此时已经疲惫不堪。加上昨夜为了避开戎国人的军队,亓杨不得不避开绿洲前行,如今太阳上来了,黑马更加饥渴难耐,鼻子里发出一阵阵暴躁的哼声。
“嘘——!乖!”亓杨眉头一皱,在马耳朵上狠狠拍打了两下:“等会儿,忍忍。”
虽然他已经跑出几十里远,不过毕竟戎国派来了十万大军,光是营帐就绵延不绝,周围还有不少巡逻的斥候兵,此时还没有完全跑出鞑子的包围圈,贸然去绿洲中喝水说不定便会撞上正在休息的鞑子,他此刻身负使命,冒不起这个险。
可是黑马似乎已经忍无可忍,渴得口吐白沫,马蹄子焦躁地在沙地上抠来抠去,竟是抽鞭子都不肯动弹了。
亓杨长叹一口气:“都怪我,平时把你养得太娇气了。”
黑马傲娇地喷了几下鼻子,敏锐地察觉到了主人的态度软化,乖乖在原地停了下来,等着亓杨将他的马蹄包好,瞄准了距离最近的一片绿洲,一路悄无声息地潜了过去。
这片绿洲并不大,不过所幸中间有一小片水潭,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着诱人的光芒,亓杨小心地围绕着绿洲外缘检查了一番,并没有发现可疑的踪迹,长吁一口气,在马肚子上拍了两下:“去吧伙计,快点喝。”
黑马兴高采烈地低嘶一声,一路撒欢儿似的冲到了水塘前,大口大口地喝起水来。
然而正在此时,异变陡生!
一支黑翎箭忽然破空而来,直接削掉了几节马鬃,狠狠地插到了沙地之中。
糟糕,有埋伏!
亓杨心神一震,立刻调动内力护体冲上前去,翻身上马的同时弯弓搭箭,冲着箭矢飞来的方向反手便是三箭齐发,只听那片树木中传来几声惨叫,还夹杂着马匹嘶鸣和沉重身躯坠地的声响。
来不及回头看,亓杨纵马扬鞭便直直冲进了大漠,消失在了茫茫黄沙之中。
当太阳缓缓爬升到最高点的时候,绿洲里迎来了一天中的第三波访客。
“将军!”负责检查树林的亲兵声线颤抖,高声呼喊:“这里有三具尸体,都是我大戎兵士!”
赛凡闻言眉头一皱,拨开树丛走上前去,面前的沙地上歪七扭八地躺着三具尸体,每一具都被一支样式普通的木箭正中眉心。
“难道说是碰到了马贼?”亲兵皱着眉看着那毫无特色的木箭:“这箭矢并不是大夏兵惯用的式样。”
赛凡缓缓起身踱步,沉吟片刻。
“不是,这就是个大夏兵干的,而且单枪匹马。”他笃定地开口,单膝跪下用手指拈起了散落在湖水边的几缕马匹鬃毛,眯起了眼睛:“三箭齐发,无一失手,不简单。”
“大夏兵?”亲兵大吃一惊,神色不解:“可是大夏的士兵为何会单独出现在此处?”
“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那洛县支撑不住,派人往亓家军总营调救兵了。”赛凡翻身上马,打了个唿哨,狠狠用马刺戳了一下马肚子:“走,我倒想会会这个能耐人!”
亲兵听罢也翻身上马,从口中拿出一个模样古怪的木哨子,鼓起腮帮用力吹响。
“咻——!”
尖锐的声音响起,一只戎国秃头鹰忽然出现在头顶,赛凡将手中几撮黑色马鬃举向天空,秃鹰鸣叫数声,便毫不犹豫地朝南方追了过去。
**
“吆——”
全速奔驰的亓杨耳朵一动,忽然捕捉到了一声响遏行云的鹰唳。
面前忽然洒下一片阴影,戎国秃鹰展开巨大的翅膀从他头上飞掠而过。
“吁。”
随着亓杨拉住缰绳的动作,前方必经之路的沙丘背侧忽然冒出了一排密密麻麻的身影,足有数百人。
所有人都张弓以待,百十枚黑翎箭银光闪闪的箭簇瞄准了他的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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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再度突破!
前方沙丘之上,一个戎人身着华贵皮袍,带着镶金嵌宝的抹额,一双眼睛仿佛盯住猎物的老鹰,不紧不慢地在沙丘顶端站定。
亓杨忽然猛地一打马,扭身向后冲去。
刷拉拉——
一排张弓待命的戎军在他身后的沙丘上冒出了头。
一滴汗珠顺着额角缓缓滑落,凝结在亓杨的下巴尖儿上。
“夏人,我敬佩你是个勇士。”那个打头的戎人用欣赏的眼神看了看他背上的弓箭,扬声慢条斯理道:“若你能悬崖勒马,弃暗投明,我们大戎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到时候黄金珠玉,美酒佳人,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一边说着,那戎人抬起手来,露出了胳膊上一片色彩鲜艳的花绣,是一只巨大的秃鹰俯冲而下,捉住猛虎的图案。
亓杨瞳孔一缩,立刻知道了来人的身份——
真是流年不利,竟然碰上了戎国的百战名将赛凡,这人出身高贵,足智多谋,乃当今戎国皇帝第三子,前世到他死的时候已经官拜戎国大将,为戎国摧城拔地立下了汗马功劳。
若是碰上了什么不知名的小将,他还有八成把握可以全身而退,而如今遇上大将赛凡手下的精英们……
只有搏死一战!
想到这儿,亓杨捏紧了手中银枪,高声回道:“多谢赛凡将军赏识,我生为大夏人,死也是大夏鬼,就不劳您费心了!”
赛凡似乎对他的回答早有预料,嘴角一挑,伸出一只戴满了戒指的手轻挥一下。
“放箭。”
一刹那,天地间嗡嗡共鸣,上百支黑翎箭一齐瞬发,遮天蔽日,宛如蝗虫过境。
亓杨猛地提气,低喝一声,一杆银枪瞬间舞得密不透风,猎猎作响,无数支箭矢被他挽起的枪花撞飞,也有少数几支避开银枪撞在了亓杨的身上,有的被明光铠坚硬的甲片挡住,“当啷”地坠入黄沙之中,也有的仿佛碰上了一层无形的隔膜,直接从边上滑了过去。
“将军,这人好生奇怪!”亲兵见一支必中之箭竟然诡异地从亓杨的脖子附近飞脱,一时惶恐非常,手下也不由得迟疑了一瞬。
“再放。”赛凡不带感情色彩的声音响起:“他有内家功夫护体,不用惊慌,耗死他。”
沙地之间的亓杨还未喘出一口气来,便再次迎来了新一轮密集的箭雨,这箭雨和戎人夜袭的那晚差距甚大,不仅准头有着质的提升,甚至连力道都要大了好几分。
那赛凡狡猾异常,似乎是看出他近战功夫好,偏偏不让兵士上前同他肉搏,反而是打定了要靠弓箭手慢慢耗尽他体力的主意,将这一片沙谷围绕得密不透风,别说突围了,在如此密集的箭雨中,连前进都难以做到!
十数轮箭射过去,亓杨左支右拙,正午的太阳火辣辣地炙烤着大地,体力在一点点地流失,逃脱的希望宛如手中的一捧细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渐渐湮灭。
身上传来的尖锐痛意越来越频繁,亓杨心中知道,这是自己已经到了强弩之末的征兆。
丹田近乎于干涸,护体的内力在渐渐消散。
这样下去……不行!
亓杨咬牙一个枪花击飞身前的几支箭,又反手一卷一缠拨开身后来的几支箭,正当他即将力竭之时,一缕灵光忽然闪过他的脑海!
戎人的箭矢密度变低了!
亓杨精神瞬间一震,在心中默默估算了一下飞来箭矢的数量。
五百五十支……五百六十支……五百九十支……
就是现在!
按照戎军箭囊的容量,前后这两队人马的箭矢应当快要用完了——
亓杨咬紧牙关,忽然将手中□□往地上狠狠一划,一瞬间枪尖搅起漫天砂砾,模糊了众人的视线。
正当戎国军士迟疑的那一瞬间,只听得一声马嘶,一个骑在黑马上的金甲骑士忽然在沙雾中现身,风驰电掣直冲上沙丘,手起枪落,便收割了两名措手不及的弓箭手的性命,在密不透风的包围圈打开了一个宝贵的缺口。
血溅三尺,染红了炽热的黄沙。
“围上去!”
赛凡何其敏锐,立刻猜到了亓杨的目的,嘶声指挥着手下士兵。
戎国精锐齐齐应了声,便催动马匹飞速冲去,他们以逸待劳,亓杨哪里是对手,没多久又被团团围住,亲兵队长一声令下,数十柄马刀冲着亓杨胸口狠狠捅去,眼看便要将那他戳成血葫芦。
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亓杨竟然憋着最后一口气,忽然腰身一弯,银枪一搅避开了雪亮的利刃!
“哪里跑!”
小队长眼神一凛,反手出刀,这下亓杨再也避无可避,终于被挑下马来。
一阵稀里哗啦的金属碰撞之声响过,几十把马刀齐齐劈在护心镜上,亓杨气血翻涌,憋不住吐出一口鲜血。
戎人小队长眼疾手快,飞速和五六个人一起扑上,一脚踢开了亓杨手中的长/枪。
丹田之中空空如也,一点力气也提不起来。
亓杨心中明了,自己这条命怕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想到这里,他不禁有些悲从中来。
自己这么一死,亓大石将军他们那边还撑得住吗?洛县若是城破,狸奴是一县父母官,怕不是也要殉国了,他还那么年轻……
亓杨眼中痛色一闪而过,唇角还在不断溢出血来。
小队长嘴角上挑,冲着他高高举起了马刀。
一瞬间忽然变得无比漫长。
然而就在刀锋落下的一刹那,亓杨空荡荡的丹田处忽然有一股热流喷薄而出!
如果说平日里内力在他的经脉中流淌宛如涓涓细流,那么此时便成了滔天的江河,翻滚喷涌,修复着身体的沉疴,失去知觉的手脚竟然在这一刻瞬间恢复了灵活。
亓杨瞬间狂喜,赶紧试着调动内力,奋力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