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二十,亓大石将军率大军前去支援,成功牵制住了戎国军前进的步伐。
一月二十六,京营邹怀将军被天祺帝提拔为副将,从京营调兵前去西境救急
二月初一,戎国大军等到增援,兵分三路,戎国大将德尔沁率领一队用那诡异的秃鹰炸药牵制住亓大石的亓家军,另外两队绕路故南山和威休江,一路向东挺进,一队由一名林姓的异国大将率领,邹怀率领的京营在他的攻打下溃不成军,弃营落荒而逃。由戎国皇帝赛凡率领的中军便找到了机会,集中火力进攻被暴露出来的秦氏大营和索天纵率领的靖远军残部,两部奋勇抵抗,不过最终还是寡不敌众,被逼入了卫城关,秦珲、索天纵两名将领均受了重伤,一时间,西境危矣!
二月初二,小亓将军再度请求出战,然而这次天祺帝甚至都没有见他的面。
恐慌的情绪伴随着打了败仗的战报不断传入京城,虽说西境距离京城还远,可是卫城关已经是西境的最后一道屏障,西境一旦被打开,戎国军越过丰河天险,整片中原大地便是畅通无阻!
京城百姓惶惶不可终日,商人无心经营,学子无意备考,整个京城风云惨淡,直到最新的一条来自西境的战报,宛如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百姓们恐惧的心情达到了巅峰。
集源茶楼之中,正聚集着数十位身着儒袍的年轻学子,其中一位圆脸的正攥着一封家书,眉头紧蹙,满面不可思议之色:“亓大石将军叛国了?听说圣上已经派了人前去西境捉拿他!”
“怎、怎么可能?”同窗那个胆小的扈杰听到这儿,骇得手一抖打翻了一杯茶,可是如今也没有人和他计较了。
亓大石将军一直都是西境线上最让人放心的一道屏障,亓家三代为将,在百姓心中,就是大夏定海神针的代名词,要说别人叛国还需要想想,但是亓大石?这怎么可能?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这明显是个阴谋!”
一个面向稚嫩的学子拍案而起,满面愤慨,正是那日在茶楼指点江山,看靖远军入京的京城学子江良弼,只见他一张白净的脸蛋气得通红:“那状告亓大石将军,提供了文书证据的人正是亓将军曾经的手下副将邹怀,此人因为触犯军令,被亓将军削职,一直在京营混着,后来不知怎么搭上了那妖道的线,竟然又被圣上起复——”
“邹怀去了西境就没打过一场胜仗,屡战屡败,还弄出主帅战场遁逃的丑事,人品可见一斑!”另一名学子气愤道:“妖道误国,圣上如今竟然连查也不查,便要捉拿亓大石将军,再这样的紧要关头,简直是自断一臂!”
“更加可怕的是,小亓将军数次请战,圣上都不肯见!”长山出身的学子薛思博怒道:“我大夏有如此名将,只要报上红将军的名头,在西境那儿,戎国人和夷国人谁不闻风丧胆?结果竟然被押在京城,不得上阵,神火营也被封了,这样下去,卫城关应当也挺不了多久了。”
“听说圣上要和戎国议和了,今日便要派遣何阁老前往卫城关,要割让长山、荣山几府的土地!我们占领的夷国领土也要全归戎国所有,简直岂有此理!”
江良弼脸色铁青,咬紧嘴唇,沉默半响后,忽然狠狠一拍桌子:“国将不国,要这功名又有何用!我们大夏男儿,并不全是畏战的软蛋!诸位兄台,我欲去何岫那狗贼家门口质问,向圣上请命,派遣小亓将军出征,你们谁同我一道?”
他话音刚落,众学子都神色有些动摇,不过面上免不了露出几分犹豫。
这……这一旦被捉拿,可是杀头的大罪啊……
正当大家摇摆不定之时,章和的高声应和打破了沉默:“江兄所言极是,算我一个!”
“还有我!”同样来自长山的薛思博也拍案道,双眼迸发着怒火:“今日龟缩也是死,举大计亦是死,国难当头,要的便是个先站出来的人!我们从小苦读圣贤书,此时舍我其谁?”
薛思博一席慷慨激昂的话,也渐渐燃起了学子们心中的火焰。
对啊,舍我其谁!
我们虽是读书人,可依然有一颗报国心!
如果圣上被妖道奸佞蒙蔽,这时候便应该站出来,让圣上听到我们的声音!
“走,我们这就去。”
江良弼行动力最强,说干就干,毫不犹豫一跃而起,率先大踏步便往茶楼外走去。
众学子面面相觑,眼神也都变得坚定起来,毫不犹豫地跟在身后,一行人浩浩荡荡,便往那城东何岫的府邸而去。
最为胆小的扈杰缩在座位上,脸色又青又白,最终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一咬牙从椅子上跳下来,追了上去:“等等我!算我一个!”
从此处往城东去,会经过不少赴京赶考学子居住的会馆,听到外面喧闹之声的学子都跑出会馆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在听完来龙去脉后,更多的学子陆陆续续加入了他们的队伍。
眨眼间,整条街都被身穿儒袍的学子塞满,足有数百人之多!
学子们的大军不断朝着城东前行,怒气在一路上渐渐高涨,终于,何阁老家的府邸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府邸正门前,停着一辆华贵的马车,一名身着红色官袍的白发老者正站在车前,仆从已经将帘子掀开,眼看着便要上车。
江良弼眼尖,立刻高声叫道:“那便是何岫那狗贼!”
学子们此时的愤怒已经达到了最高峰,见何岫出行的马车如此华贵,身边还跟着一堆仆从侍女,大包小包的,顿时更加气不打一处来,不知道哪个学子高喊一声:“上!不能让他跑了!”
话音刚落,几百名年轻气盛的学子便蜂拥而上,直接将何岫的马车团团围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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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清君侧,靖国难!
何岫正准备上车, 忽然间听到街上传来一阵猛烈的喧闹之声。
“抓住那狗官!”
“卖国贼, 我呸——”
“替天行道, 为国除害!”
何岫心里忍不住咯噔一声,暗道不好, 赶紧扒住马车车门大喝道:“快走!”
然而为时已晚。
学子们蜂拥而上,无数只年轻强壮的手臂伸过来抓住了何岫的宽袍大袖,何阁老一口气卡在了嗓子眼儿里, 眼前一黑便被人从疾驰的马车上狠狠拖了下来。
何岫痛叫一声, 他岁数大了,向来养尊处优, 何时受到过这样直接而暴力的对待,学子们见他已经被拖下车来,面面相觑了一瞬,随即不知道是哪个性格冲动的学生冲上来, 对着何岫的脸就是一拳。
何岫惨叫一声,捂住了脸, 指缝中露出来的眼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青紫。
这一拳仿佛将处于呆滞状态中的学子们打醒了, 一瞬间学子们蜂拥而上,拳头中裹挟着满满的怨愤, 竟然直接将堂堂阁老摁在地上揍了起来。
雨点儿一般的拳头落在身上, 虽说学子们都是苦读诗书的文人, 手上并没有多少力气, 但是毕竟年轻气盛, 何岫只觉得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痛, 刚开始还有力气骂骂咧咧,很快便只剩下哼哼唧唧地求饶的劲儿了。
“等一下!”
带头的江良弼难得还有几分理智,高声叫道:“不要把这狗贼打死了!带着他去皇宫正门!”
可怜何阁老,本来就出气多进气少,身上的重拳刚刚减轻,呼吸便又是一窒,整个人被拎着衣领拖起来。
“啊啊啊——”
只听何阁老发出一声痛叫,江良弼毫不留情地把他的手臂一转,用捕快押人的姿势摁住了何岫,在一身狼狈的他身后用膝盖一顶,毫不犹豫道:“老实点儿,自己走!”
何岫如今势不如人,只好打断牙齿和血吞,跌跌撞撞地拖着脚前进。
从何岫的府邸到皇宫,需要经过一条颇为热闹的街道,这条街道上的人们早已经习惯了看到何阁老乘坐着豪华车驾凛然出行,威风八面的模样,这天人们忽然看到有一大堆学子浩浩荡荡,推搡着一个身着脏兮兮的红色官袍,发髻散乱的狼狈老头朝皇宫正门的方向走去,都惊讶地停下自己手中的活计,窃窃私语起来。
“老胡,你看那是谁?我怎么觉得有点像街角住的那个大官?”
“就是他!何大人!他这是怎么啦,啧啧,简直跟城南的流浪汉一样狼狈……”
“还能怎么,犯事儿了呗。”
“干得好,这大奸臣,早就该抓起来了!”
百姓们好奇的八卦声声入耳,毫不客气地对着他评头论足,言语间颇有几分幸灾乐祸,何岫气得气血上涌,差点没把一口牙齿都咬碎。
你们……等着!我何岫不会放过你们中的任何一个人!
很快,大夏皇宫巍峨的正门便出现在了学子眼前,江良弼再次一马当先,三步并作两步窜到了宫门右侧的登闻鼓下,抄起鼓棒,高声喊道:“京城三百举子,恳请忠义伯亓杨将军领军出战,支援卫城关!恳请皇上英明圣断,亲贤臣,远小人,惩戒卖国奸贼!”
“请皇上英明圣断!请小亓将军出战!”
“请皇上英明圣断!请小亓将军出战!”
三百学子的声音响彻寰宇,透过厚实的宫墙大门,穿过开阔的广场宫室,最终通过小太监之口,传入了正清宫。
“真人,怎么办!”天祺帝此刻慌张得脸色发白,也顾不上什么风度,急忙捉住了林真人的衣袖。
“皇上不必惊慌,不过是几百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激进举子,只要派遣禁军前去镇压一番即可。”
林真人捋着白胡须,波澜不惊,八风不动。
“真、真人所言有理。”天祺帝伸出袖子,慌张地在自己额头上擦拭了两下,焦躁地大吼道:“来人,快来人!宣禁军统领!”
高高的红墙隔开两个世界,宫内的人急得宛如热锅上的蚂蚁,一墙之隔的墙外,举子们还在大声高呼着自己的恳切请求。
要让圣上听到我们的声音!
这个简单的念头在心中不断回响,震荡出一阵更比一阵高的浩瀚声波。
江良弼咬了咬嘴唇,心一横,抄起鼓棒,便向那登闻鼓擂去!
然而就在此刻,当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的一瞬间,忽然一阵破空之声从江良弼身后传来,还未等做出反应,他便感到手腕一阵酸麻,手中的鼓槌“咚”的一声坠落在地,掩盖了几乎同时坠地的一小块银锭发出的脆响。
“谁?!”
一时间,所有的学子都呆在了原地。
一个修长的身影从登闻鼓后绕出来,弯下腰,白皙的手指从地上捡起了那支鼓槌。
“姓谢的!快来救我!”
何岫虽然年纪大了,还刚被胖揍了一顿,眼睛竟然还没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面前,喜不自胜,青紫的脸上鼻涕眼泪一起往下流,高声嘶喊道。
“是他……”
学子们这才回过神来,只见谢庭春袖手而立,一身火红官袍,浑身散发着一种诡异的,不应当属于他这个年龄的久居高位的气息,在凛冽的冬风中站在登闻鼓之下,心中都忍不住升起了巨大的疑问。
“谢、谢大人来这里干什么?”混在人群中的扈杰被谢庭春一身气势吓得小心肝儿直颤,忍不住开口低声自语道。
“管他呢!”长山府学子薛思博看到谢庭春一身二品大员的华服,想到他的“堕落”,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愤怒地一甩袖子,高喊道:“正好又来了个狗官,诸位弟兄,我们上,把他也押下来!”
此话一出,热血沸腾的学子顿时骚动起来。
登闻鼓下的“狗官”闻言,竟然面无惧色,反而还挑唇露出了一个笑容:“有意思,你们可知道无官身之人若是要敲这登闻鼓,先得挨上三十廷杖?”
“三十廷杖又如何!”江良弼揉着胳膊站直身子,昂首扬声:“我江良弼就算死在这宫门前,也无所畏惧!”
“好样的,有种!”
江良弼话音刚落,忽然间从学子人群后面,便传来了一个清亮的男声。
虽然声音并不是很大,却很清晰地传入了在场的所有人的耳中。
学子们猛地回过头,循声望去。
此时正是冬日的下午,天黑得早,夕阳已然西斜,有一人一骑逆光而立,拉下长长的一道影子,只有手中长/枪微晃,闪过一片刺目银光。
红衣胜火,银枪如电。
江良弼怔怔地看着红衣骑士的身后忽然间冒出来的黑压压的一片身披甲胄的武士,似乎在这一瞬间丧失了言语的能力。
太熟悉了,他很快认出了这个身影。
不过一个月前,他才刚刚在集源茶楼的二楼雅座,亲自看着此人率领数百骑兵,从城门傲然进入,在围观百姓敬仰畏惧的眼神中渐渐走远。
耳边传来一声轻笑。
然后,江良弼听到他身边的那个“狗官”用一种异常亲热熟稔,甚至还能听出几分笑意的语气,朗声道:“我的好大哥,你怎么现在才来?我都快被这些小兄弟揪下去跟那老贼一块儿作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