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道:这小子倒是聪明,不明着反抗竟然来这一套。廖真眼神忽喜忽怒的变了几个来回,反倒把纸丢了回去,“这样,如果你现在告诉我答案,一年之内我就不碰你,如何?”
唐龙万万没想到竟然反被他将了一军,一时有点傻眼。
廖真好笑的看着他千变万化的表情,冷笑出声,“怎么,不会连你也不知道答案吧?”
“我当然知道,只是觉得你的条件对我太不利了,不划算,咱们不如赌大一点,我若是给出你答案你就还我自由放我出宫,并且保证一辈子也不找我,如何?”
不想廖真连考虑都没考虑直接就把那张纸撕了个粉碎扬到了床外,身体压上来堵住了他的嘴狠狠的吸干了他所有的氧气,“这辈子你也别想活着走出这座皇宫!”
依旧没有做到最后,唐龙倒是不觉得自己吃了多大的亏,感觉也还不错,那种事让别人来做的确比自己做舒坦,所以到后来他干脆也就落得享受了。
至于廖真,唐龙恶狠狠的想,我就是不碰你,看不活活把你憋死!
廖真似乎极其的能忍,把唐龙伺候舒服了却对自己的身体不管不顾,从头到尾甚至连衣服都没脱,脸色难看到吓人的地步也绝不自我安抚一下。
事后轻轻的把唐龙拦在怀里半眯着眼睛像是自言自语的对他说,“第一次在太子殿看见你的时候,你就像尊雕像一样的坐在那里,整张脸冷冰冰的。不看我一眼也不跟我说一句话,那时我觉得你一定是个很难伺候的主子。”
唐龙知道他这些话是对薛胤说的,当别人替身的滋味真不好受,侧过身压住耳朵,可廖真的话还是字字清晰无比的往耳朵里钻。
“日子久了,我渐渐的发现你的生活简直就像木偶一样,读书,用膳,安寝,定时定点规规矩矩。独自一人住在冷冰冰的太子殿从没有任何人来看过你,我以为这就是你想要的生活,可是有一天我却发现你偷偷的躲在被子里哭。”
不知道哪里吸引了唐龙的注意力,他突然产生了想继续听下去的冲动,害怕突然开口打断廖真的思绪,不敢插嘴静静的等着。
廖真将他搂的更紧,用了全部的力气,“我永远也忘不了你躲在我怀里哭的撕心裂肺的样子,你手里死死的握着那瓶鹤顶红,你说你想死可是没有勇气,你说你不想做太子,将来更不想做皇上!”
身体被搂的紧紧的,连骨头都感觉到了痛,炽热的气息洒在他的后颈上,唐龙无法回头去证实,不知那个男人此时是不是在哭。
“那时我就暗暗的发誓,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不让任何人去伤害你!”廖真狠狠的捏住他的肩膀,像是在抵制心口那种锥心刺骨般的痛,“可是到头来却是我伤的你最深!”
唐龙的心头无端端的生上来一股难以忍受的疼痛,好像被人狠狠的砸了一拳。有那么一刹那他甚至怀疑身后的那个人到底是不是廖真,他是在忏悔吗?“事到如今你还把我当做是他吗?”
良久,廖真似乎从自己的梦境中醒了过来,他忍下满心的伤感,语气都变了,“我知道你不是他,一直都知道......我只是在自欺欺人罢了。”给自己找了无数个借口,无数了理由,到头来全是欺骗自己的谎言。这天下,怕是再也没有人活的像自己这般虚伪了。
“你终于肯面对现实了。”
“永远不要再说出宫的话了,自欺欺人也好,我不能失去你!”
唐龙好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样的笑起来,止都止不住,许久才喘息不匀的道:“廖真,如果当时不是我借尸还魂你难道还会跟他殉情不成?......答案绝对是否定的,怎么现在没了我你就活不下去了?你不觉得你这话很好笑吗?”
唐龙的话总是那么尖锐到一针见血,一字一句让人伤痕累累,廖真把头抵在他的背上,许久许久轻轻的吐出几个字,“行尸走肉而已。”
简单的几个字听到心里却像刀子一样的割的人肉疼,唐龙承认他可怜这个男人,可是一想起他的所作所为又觉得他是罪有应得!想说一句你活该骂骂他,可是话到嘴边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沉默了半晌,唐龙轻轻的叹了口气,“我困了,睡吧。”
廖真许久没应声,唐龙以为他睡了,迷迷糊糊的也渐入了梦乡,不知是在梦里听到的,还是廖真说的,有句话在半梦半醒的时候印入了他的心底,“我会对你好的。”
一个十二三岁的小男孩,白净净的脸,清秀的面孔,他像个大人一样的把自己搂在怀里,不停的抚摸自己的头发,男子汉一样的对自己说,“别怕,有我在,别怕,别怕。”
空空的大殿里好冷清,黑色的大理石地冒着寒气,只有那个男孩的身上是暖的,隔着衣服能听见他慷锵有力的心跳声,那么叫人安心叫人踏实。
“以后我会一直陪着你,陪你读书,陪你写字,陪你玩,晚上的时候陪着你一起睡,饭菜我替你试毒,挨了罚我替你受,谁要是敢欺负你我就杀了他!”
幼稚的声音却带着不容质疑的坚定,说出的话掷地有声。他怀里的少年慢慢的止住了眼泪,无比安心的闭上了眼。
唐龙做了一场梦,一场可能是因为日有所思而来的梦。
天色刚刚微亮的时候二人很有默契的几乎同时醒了,廖真好笑的看着他,奇怪的问,“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唐龙不吱声,只是盯着廖真的脸看,努力的回忆梦中所见的那张脸,倒推八年的话,他的确应该长那个样子。为什么会梦到,而且梦的那么真实,难道只因为昨晚听到了那些话吗?太奇怪了。
“怎么了?”
唐龙轻轻摇了摇头,转过了身去。
天色大亮的时候唐龙已经再次睡了过去,廖真为他掩好被角悄无声息的下了床,去了偏殿招来侍从伺候他换了朝服。
这情形倒是彻底转了,唐龙这个一国之君好像成了躺在龙床上等着皇上临幸的妃子,而廖真这个伺候人的主反倒成了皇上,只差了那么一身龙袍而已。外人看在眼里谁又敢多说一句闲话,小心翼翼的尽心伺候一直恭送他出了大门。
回头看看大殿里,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皇上今日怕是又要睡到日上三竿了,各人该干嘛干嘛去,刚才还进进出出伺候的人转眼就没了影子,剩下守卫的太监也都倚着栏杆偷偷的打起了盹。
此时,一道影子悄无声息的从后窗跃了进来,猫一样的走到床边跪了下去,“皇上,属下回来了。”
厚厚的帘子里缓缓的伸出一只修长的手把帘子挑起了半边,唐龙全无神采的双眼在看见石青的时候陡然清明了,一眼就看见了他满身的血迹,眼皮一跳心惊的问,“你受伤了?”
“只是小伤,无碍。”
脸色虽然苍白但气息很稳,看来应该没什么大碍,唐龙暂时安了心,低声问,“事情都查清楚了?”
石青重重的点了点头,“女尸的案子,还有曹阁全部都查清楚了。”
“说吧。”
“根据仵作验尸以及老鸨所言,案发时间是二十年前,也就是永昌二十五年。”
又是二十年,难道是巧合吗?“确定?”
石青点了点头,张了张嘴却又闭上了。唐龙发现他今天说话很犹豫,很多时候都要停下里看他的脸色,说话支支吾吾欲言又止的,这点让唐龙觉得很奇怪。“有什么话就说,别吞吞吐吐的。”
石青低低的应了声是,“不光是老鸨,商行的记录也证实,那宅子闲置至今正好二十年。”
“这有什么好犹豫的,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话不敢说?”
“皇上恕罪,接下来的事都是属下的推断,如果说错了还望皇上不要怪罪。”
唐龙预感他接下来的话很可能是惊天大事,否则他不会那么紧张,一时好奇心起,“连这么骇人听闻的事都听了,还有什么受不了的,你说吧,朕不怪你就是了。”
“是!”石青表情严肃,脸都绷紧了,还是迟疑了好久才道:“皇上,说那件事之前还有一事属下需先行禀报。”
“说!”
“是关于曹阁,属下已找到那名刺客,从他口中属下得知了一件事。”
唐龙示意他继续。
“据他所说,其实当年接到的密令并不是追杀曹阁,而是为了他手里的宝物。”
“什么宝物?”
“一个孩子!”
唐龙的脑子一下就锈住了,“一个孩子?”
“对!”石青缓了口气才把心跳给稳下去,“皇上可还记得卷宗上所写曹阁的死期是......”
我出生的那天!唐龙心头一跳,“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皇上出生那天曹阁逃出皇宫,手里还抱着一个孩子,之后就遭到了江湖人士的连番追杀,皇上,属下觉得此事怕是大有文章!”
唐龙都怒了,眼睛瞪着血红血红的吓人!怒声道:“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石青一惊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皇上恕罪,属下,属下不敢再说了。”
唐龙知道自己的反应把他吓到了,可此时此刻连他自己都在害怕又哪有心思去稳定情绪,愤怒的抓起他的衣领,咬牙切齿的吐出一个字:“说!”
“属下,属下......”石青干咽了好几下,壮着胆子小声道:“是,属下说......皇上曾怀疑荣贵妃的案子是冤案,属下调查之后却发现也许事情另有蹊跷,这一切也许要从皇上出生的那天开始说起,而不是卷宗所写的三个月之后......”
那时荣贵妃是六宫之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曹阁是她身边的红人,那么曹阁对她自然是唯命是从马首是瞻,他所做的事必然是受荣贵妃指使。皇上出生的那天曹阁抱着一个孩子跑出了宫,那么这个孩子是谁?答案实在是显而易见!石青逐步分析,最后总结道:“属下判断也许那孩子就是,就是......皇上您。”
“你的意思是,荣贵妃命曹阁把刚刚出生的我偷了出去,狸猫换了太子?”
石青点了点头,“也许,也许是太后发现的早,及时命人前去追查,所以皇上才能安然无恙!”
这一句话突然让唐龙从那种震惊中恢复了心神,脑子无比清晰了每一条可疑的线索,他的第一反应就是石青的假设不成立。“你刚才说江湖刺客是奔着曹阁手里的孩子去的。”
“是!”
“之前所查,他们发布的是追杀令,格杀勿论!如果这件事真的是太后先行察觉的,那她怎么可能派人去追杀自己的儿子?”
“这......”石青把头低下不再言语。
唐龙看不见他的表情,但他察觉到也许这个疑点石青早就发现了,他之所以要那么说也许还是因为顾虑。“石青,朕一直把你当心腹对待,否则也不会让你去查这件事。”
“是,属下明白!”
“既然明白,你就应该知道朕对你到底有多信任,这种信任相当于朋友知己,懂吗?”
石青受宠若惊的道:“属下惶恐!”
“说吧,别让你的朋友继续蒙在鼓里了,不管真相是什么朕都承受得了。”
石青慢慢的点了一下头,“正如皇上所料,从追杀令来看背后之人一定不可能是当今太后。属下判断这个人也许正是荣贵妃。”
“她要杀人灭口!”
“对!不过也有另外一种可能,就是曹阁先背叛了她,她怕事情败露才下的追杀令,或则是与她同谋的公孙罹指使江湖人士所为。”
这只是一个小小的岔路口,既然造成的结果相同那过程就不重要了,何况这也根本无迹可查。“你分析的很对,继续。”
“如果这就是事情的真相,那么接下来的事就可以顺理成章了。追杀曹阁不成,此事便留下了很大的隐患,偏偏此时太后又发现了荣贵妃的阴谋,对她怀恨在心从而开始反击,公孙罹为了自保临阵倒戈于太后并向她告密,并协助太后给荣贵妃另嫁了一个谋害皇子的罪名,荣贵妃自缢身亡,荣式一族在短短三个月之内全部被屠杀殆尽,而当时的太后就顺理成章的坐上了贵妃的宝座!”
的确顺理成章,但是现在唐龙更在意另外一个问题,一个石青始终在回避不敢正面提及的问题,“既然皇子被曹阁偷走了,那么,我是谁?”
石青把头压的极底,半晌才小声的说出一句话,“许是后来曹阁为求自保把您送了回来,所以太后才会放过他。”
唐龙慢慢的摇了摇头,“皇子丢了,宫里的人不可能没有察觉,太后也不可能过后许久才知道,何况还有皇上。按照你的说法,那么也只有一种可能,不是偷皇子,而是假皇子换真皇子。”
“皇上!......皇上明鉴!”
唐龙轻轻的叹了口气,“朕一直不懂为什么公孙罹作恶多端太后就是不杀他,现在明白了,因为曹阁一直没有把皇子还回去,太后认为这天下只有公孙罹知道皇子的下落!太后,不敢杀他!”
☆、第三十六章
“皇上英明!”
看来我都猜对了!唐龙从来也没有觉得脑子这么清醒过,每一条线每一个点都在脑子里自动的织成了一张网,一张写满阴谋与诡计的蜘蛛网!
“还有一件事,荣贵妃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属下就不得而知了。”
事情到此已经根本不用石青来解释了,完全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唐龙沉声道:“杀皇子是大罪,自然不能明目张胆的来,为了达到目的她就设了一个局,偷偷换掉了婴儿,想着等到某一天栽赃当今太后与他人有染,皇上疑心之下必然怀疑我非他所生,一但滴血认亲我的血自然无法与他相融。到时太后肯定百口莫辩,必死无疑!......朕说的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