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天下 王不见王[古代架空]——BY：麒麟玉

　　“在我看来，皇上对他......哼，连一分真心都算不上。先皇去了，他依旧能左拥右抱儿女成群，也许在他心里早就把那个人给忘的一干二净了！”
　　廖真张了张嘴，最后什么也没说出来，因为这是事实。
　　君莫问从书架上取了最边上的一个竹筒，用匕首在外缘不知做了什么手脚之后递给了他，“我想问的话问完了，这个归你了。”
　　廖真并没有接，视线无力的落在上面，“皇上一定不希望有人拿先皇来做交易，这次就算了吧。”
　　“你还是拿着吧，也许我下次的条件会更苛刻！......夜深了，厢房已经收拾好了，侍郎大人请便，我就不送了。”
　　厢房还是那间厢房，一切摆设似乎从他离开之后就没动过，唯一不同的就是香炉里的熏香换了，推开门的刹那间廖真险些以为回到了内廷司，因为这味道实在是太过熟悉了。
　　安神香能叫人舒缓紧张的心情，安然入梦。可这一夜廖真却连眼睛都没闭一下，因为竹筒里的东西实在是太过震撼！
　　的确如君莫问所说的那样，火炮不过是抵御外敌开疆拓地的兵器，手上这份才是真正利国利民的东西。
　　那是永平府一带所有铁矿资源的分布图，虽然只是一些大范围的标示，但仅仅是这些标示真要人为去勘探的话至少得需要上百年的时间。换句话说，这一张地图简直可以让中都的铁矿发展直接穿越到百年之后，它所节省下来的人力物力财力又岂止是万万两计，不，这根本就无法用金钱来衡量！
　　之所以相信这张矿产分布图的真实性，是因为就在出兵前不久，工部刚刚呈上来一份奏折，说是永平府某某山脉上发现了铁矿，而这条新发现的矿脉在这张地图上竟也有标示。要知道，那份奏折尚是机密文件，整个朝廷看过的人也不足五个，若说消息外露绝无可能。而且看此图上墨迹的新旧程度，应该远远早于工部上报之前。
　　廖真又岂能不震惊！
　　在震惊的同时，他更是陷入了一片深深的迷茫之中。这个君莫问到底是何方神圣，他这个人简直就和皓龙山庄做生意的方式一样，各方涉足全都不搭边。他知道的，懂得，实在是太多也太杂了，让人完全抓不住方向，摸不清底细，甚至你都无法预计他下一个竹筒里到底又会是什么惊为天人的东西。
　　廖真的兴趣已经彻底的被他勾了起来，这种感觉甚至比登上皇位时还要激动。
　　可很显然，君莫问并不想让他那么轻易就过关。他把这当成了一个赌局，自己来坐庄的赌局！
　　廖真一夜没睡脸色相当的差，相比他来说君莫问的脸色反倒还不错，昨夜难得睡了一个好觉，这会儿精神正好。坐在主位上似乎已经等了他许久的样子。
　　“不知大人看过之后有何感想？”
　　廖真不打算跟他拐弯抹角了，“说吧，你的下一个问题，只要我知道的都可以告诉你。”
　　君莫问想了片刻做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大人怕不是误会了什么吧？难道你以为我的东西都可以拿答案来换吗？”
　　“这次你想要什么？你又能给我什么？”
　　“我做事喜欢循序渐进，打仗需要兵器，我给你了，制造兵器需要铁，我也给你了，那你猜，我下一个要给你的会是什么？”
　　用兵器来打仗，用铁来造兵器，而开采铁矿需要什么呢？当然是人力物力以及财力，简单的说，就是钱！廖真试探性的问，“难道是银子？”
　　“银子算什么，不如一步到位，我给你金子！”
　　廖真心惊的问，“难道是金矿？”
　　“聪明！”
　　“你竟然连金矿的分布都知道！”
　　“仅一座而已。”
　　那可是金山，一座还少？“我实在是很好奇，你到底何方神圣，为何会知晓这些？”
　　君莫问瞟了他一眼却不理他的问题，慢慢悠悠的说道：“黄金的形成至少需要几十亿年的时间，所以，这世上只有黄金是完全不可复制的！不管到什么时候黄金永远是货币的代表，不管到什么时候国库里存的也只会是黄金，只要有它在手，你可以跟任何国家买到任何东西，你甚至可以不费一兵一卒，只用黄金就可以买下他国的城池和国土！”
　　廖真的大脑一片空白，他突然觉得自己这个皇位是那么的不值钱。中都国库存银不过只有区区的三千万两，这还是已经达到了历史的巅峰，换成黄金不过只有区区百万两而已。而眼前这个人竟然知道金矿脉的位置，试问，这天下还有什么能用来与他交易的筹码？
　　“连金矿都知道，这天下还有什么能让你感兴趣？”
　　君莫问轻轻一笑，邪邪的勾着嘴角煞是好看，“说来简单，可当真要开采哪有那么容易，我只知道大致的山脉，总不能满山遍地的去挖，怕是够我挖上一辈子的。这种事还需倾尽举国之力才是，当今天下也只有一个人能做到，那就是皇上！”
　　“只有皇上能做的事，也只有皇上才买得起你手里的东西吧？实在想象不出我还有什么能与你交易的。”
　　“自然是有！”
　　“什么？”
　　君莫问侧过头，上上下下细细的打量了他许久，看的廖真浑身不自在。许久才听他道：“听说一句话吗？黄金有价玉无价，这世上唯一能凌驾于黄金之上的东西，只有玉石......我想要的就是一块玉！”
　　廖真不可置信的问，“一块玉？这么简单？......你不会是想要我去拿传国玉玺来换吧？”那东西虽说是祖上传下来的，却也不过是一个身份的象征，若说实际意义还真就比不上金矿。
　　君莫问失笑，“那东西在你们眼里价值无限，在我手里不过是个摆设，我还嫌它沉呢。”
　　“那你想要什么玉？”
　　君莫问慢条斯理的道：“我要的玉就在你的身上！”
　　廖真顺着他的视线往腰间一看，正落在那块玉珏上。
作者有话要说：　　恭祝大家新年快乐，万事如意，财源广进，恭喜发财！

　　☆、第六十一章

　　那对玉珏是昔日为薛胤庆寿特命人从昆仑山开采而来的上好宝玉，整块切割而成，天下只此一对。自打在太妃殿的废墟里寻到，至今他一直将整对带在左右，从不离身，直到其中的一只埋进了坟里。
　　廖真总是有一种感觉，带着它就好像薛胤一直在身边，从不曾离开过，也可以说那是他最后的精神寄托。
　　而今日这个人竟然会提出如此要求，那无异于要他的命，廖真根本没经过任何考虑便一口回绝了。
　　“区区一块玉而已。”
　　“不必再说了，此玉对我意义非凡，万不可相送他人！”
　　君莫问慢悠悠的抿了口茶，“意义非凡？可否说来听听？”
　　“......故人遗物！”廖真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
　　“父母，兄弟，挚友，还是爱人？”
　　廖真给自己倒了杯茶，拿在手里却不喝，良久才温怒的回了一句，“与你无关！”
　　“莫不是仇人？不然你为何避而不谈？”
　　廖真不理他咄咄相逼，将那块玉收进手中紧紧握住，“皇宫里宝玉无数，你大可亲自去选，只要你看得上眼的，我想皇上都不会吝啬，但我这一块你就不用想了。”
　　“可我偏偏只喜欢你身上这块玉，为了中都江山，为了天下社稷，难道你就真的不打算忍痛割爱吗？还是说......”
　　廖真抬手打断了他的话，“不必再说！”
　　君莫问嗤笑一声，“真是可笑，人活着的时候不去珍惜，偏偏等人死了去珍惜一个毫无价值的死物，有意义吗？”
　　“......你说的对，有的时候我也觉得很可笑。”廖真放下茶杯，神色忧郁，“拥有的时候不去珍惜，失去了反而觉得可贵。可惜后悔也无济于事，只能寄望于这些毫无价值的死物上！......我知道这没有意义，但若连它也失去了，只怕我会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
　　君莫问一时间沉默不语，垂着眼似乎愣了心神，半晌才幽幽的问：“......真的不再考虑一下？我可是在用金山跟你换。”
　　廖真依旧摇头，“这天下你要任何东西我都可以给，唯独它不行！何况，这玉经过烈火烧灼，早已失了往日成色，我用来睹物思人而已，你想收藏却非佳品。””
　　“既然你意已决，我们的交易就到此为止吧！”
　　廖真惋惜的长叹了一声，点了点头，“好！”
　　“易善！”
　　门外的易善连忙推门进了屋，“掌柜的有何吩咐！”
　　“替我送客！”
　　“是！”
　　廖真起了身，想了想取出怀里的瓷瓶放在的桌子上，“这是宫廷秘药，可疗伤保命，算是我一份心意。”
　　君莫问偏过头，好笑的看着他，“这样的人，若不能留作己用也只能除掉，否则，定成心腹大患！我想，天下所有人都会有这种想法吧？侍郎大人，我很惜命的，不敢吃！”
　　“我若想杀你，何须如此麻烦，百步之内我皆可取你项上人头！......君掌柜，别总是把人心想象的那么黑暗。”
　　“只是个玩笑，是你不懂幽默。”君莫问把瓷瓶拿在手里看了看，却又当着他面的随手丢在了一边，“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慢走不送！”
　　廖真毫不留恋的离去，出门上了马却不自觉的回头看去。不知为何心中会有不舍的感觉，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不舍的到底是那些天书一般的竹筒，还是那个叫人百思不得其解的君莫问。“请你家掌柜多加保重身体，若有机会我会再来看他。”
　　“是，小的一定代为转达。”
　　易善目送他离去，回去时将这句话做了转达。君莫问听罢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冷笑，视线盯在那个白玉般的瓷瓶上，久久都不肯离开。
　　“庄主来过？”
　　“是，几日前来过一次，门外站了许久，一句话没说又走了。”
　　对于那个所谓的生父，要说恨，当真是恨，恨他有始无终害母亲惨死，恨他一己私欲将自己推入深宫险境。可这种恨却根本无处发泄，难道杀了他不成，人心天道根本不可能。
　　可恶的是而今竟也没办法如从前那般当他是心腹对待，甚至连责骂都显得有违孝道了，可恨，当真是可恨，与其如此倒不如不见的好。
　　“对了，还有一件事。”
　　“什么？”
　　“妙蓉姑娘来了。”
　　君莫问有些意外，随即一想便明白了君尚戎的目的。
　　说起那个妙蓉，当真如她的名字一般出水芙蓉妙不可言，虽然她只是被买来的奴婢，但为人却十分聪明伶俐，进了山庄不过短短几年的光景就把君尚戎的医术学去了大半。
　　在山庄时君尚戎曾几次欲把妙蓉推给他做填房的丫头，奈何君莫问总是冷言拒绝这才作罢。而今他竟然全然不顾君莫问会不会动怒擅自把人送下了山，摆明了是怕君莫问对廖真余情未了重蹈覆辙。
　　君莫问暗自冷笑，隐隐的怒火却已烧到了心头。心道：好你个君尚戎，暴露了身份反倒趁了你的心思，而今竟真当自己是为人父母胆大包天的管起我的事来了！
　　易善见他表情不善试探的问道：“若是掌柜的不高兴大可让她回去。”
　　“回去了他还会派别人来，罢了，人就留下吧。”
　　易善连忙称是，“依属下看来把人留下也没什么坏处，掌柜的身子也总需有个人照顾才是，妙蓉姑娘医术精湛，对掌柜又......”掌柜的不近女色，庄里人人皆知，即使那个美人如花似玉又如何，掌柜的不喜欢任你是天仙也没用。话到此说多了掌柜的会生气，半截话又吞了回去，“想来定会用心照顾的。”
　　“留下可以，别让我看见！”
　　“那要怎么安排？”
　　“让她去伙房！”
　　“啊？伙房？”人姑娘上了山之后就一直被庄主当做养女般对待，啥时候让她干过那种粗活呀。可眼看着君莫问冷下了脸明显不想再提此事，易善最后也只好作罢，硬着脑瓜皮安排了下去。
　　是夜，君莫问躺下许久也无法入睡，体寒入骨，虽服了药却依旧隐隐作痛扰人无心睡眠。直到月上高升好不容易渐入梦境突然惊觉有人开了房门。
　　月光很亮，君莫问一眼便看出那月下身影是一女子，“什么人？”
　　来人一听先是一惊急忙跪在地上伏下了身，“公子，我是妙蓉。”
　　整个万善堂除了几个做饭了老妈子剩下的清一色皆是男子，此人身材苗条，不看脸也猜得出是谁。只是没想到这女人竟然如此大胆，被人发现不逃走反倒大方的承认了。
　　君莫问坐起身披上了外衣，冷冷的问她，“你来干什么？”
　　妙蓉不慌不忙柔声答道，“下山前庄主吩咐要照顾好公子的身体，妙蓉自是不敢违背，眼见夜里起了风，怕公子着凉，特来看看。”
　　君莫问心生厌恶，却懒得揭穿她的谎言，大声唤来易善易守。“每人领二十大板！”
　　二人举着灯刚踏进屋子，情形还没看明白就无故得了二十大板，一时傻眼。“掌柜的，为，为什么？”
　　“三十！”
　　二人马上闭嘴，再看地上跪着的人，大概明白了一二。心道，这女子真是胆大包天，想用这种手段来受宠也真是异想天开。
　　“把人带下去！”
　　二人急忙称是，半推半拉的把满脸羞红的妙蓉给请了出去。
　　“从今以后没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踏进我房门半步，若是再出现今日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