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窃窃私语,“这是怎么回事?聂庄主聂夫人还活着?到底怎么回事?”
“燕世雄,当年我当你是推心置腹的兄弟,可是你又干了什么?内子生辰之日,你下药将我们武功废去,后又将聂家满门屠尽。为做武林盟主,为逼真,尽连自家带去的亲信都杀,连自己老婆也不放过,好一副仁义道德为人师表模样,禽兽不如。”
燕世雄从这二人出现那一刻,便知纸包不住火,直言不讳道:“是我又怎样?我就是见不得你聂家事事压我燕家头上。大丈夫能屈能伸,燕某出生便自命不凡,凭什么要同你燕家分享成果,我不服!!!”
众人听罢,揭竿而起,终是站在正义一边,怒道,“燕世雄,搞半天是你自导自演。如此心术不正之人,岂有你祸害武林?我等定不会让你活着出去!”
燕世雄毫不畏惧,之前病秧子模样登时生龙活虎起来,拂袖一挥,狂风刮过……放眼望去,地上全是火/药!
他拿出火折子,将点不点,“你们这些酒囊饭袋以为我没准备?今日要么俯首称臣,要么同归于尽!!!哈哈哈哈,我燕世雄蛰伏十二年,等的就是今天。”
“当年若不是叶枫从中作梗,若不是叶澜双忽然冒出来,这武林盟主之位,早就是我的了,且轮到尔等跳梁小丑逍遥至今?”,燕世雄说罢,就要点火。
众人大惊,冷汗直冒。
聂欢却不以为然笑道:“你既灭聂家,为何不直接坐你梦寐以求的位子?因为你怕,你怕名不正言不顺。更怕敌不过别人,所以你像乌龟似的躲着。
你想等过几年后再出来收拾残局,哪知却被忽然杀出的叶澜双抢了先机,于是你恨,你恨透了叶澜双,恨他窃取原本属于你的果实。
但是你却不敢轻举妄动,这便是他为何要斩万人于屠戮坑的原因,因为那些人……是你的。
自那以后,你销声匿迹,更是当起了缩头乌龟不敢出来。
你内心渴望那个位置,却又无能为力。自始至终,你都是个懦夫,懦夫!”
“我不是懦夫!!!”,燕世雄怒吼,手中的火折子摇摇欲坠,“那个位置是我的,今日你们谁也别想跑,缴械投降并服下我给的药者可放行,否则,炸死你们!”
燕行呆站在一旁,看着那个人发疯,他就跟体内被抽空似的,一句话不说,一滴泪也没有流。
场面一片混乱,有人开始动摇。
聂欢面不改色道:“不要慌,你们死不了,这个时候缴械投降才真的会死。”
满山的火/药触目惊心,任谁都忍不住眼角直跳。
聂欢继续道:“燕世雄,你且看这是什么?”
他话落,一把扯下轮椅上两人的发屁……居然只是两个普普通通家仆!!!
聂欢眼角闪过丝丝哀伤,他倒是希望这真是他的父母,只可惜,他们真的回不来了。
“聂欢!我要杀了你,你骗我。”,燕世雄愤怒至极。
“兵不厌诈。若非如此,你又怎么会自己承认所作所为?”,聂欢回他。
燕世雄气吐血,狂吼着,手一松,火折子落地。
□□“刺啦”一声,迅猛地染了起来。
众于是惊慌失措,绕是武功傍身飞檐走壁不在话下,可这满山的地雷,今日也插翅难逃。生死存亡之际,每个人都露出了绝望的神色。一时间侠义之风荡然无存,场上哭喊一片。
燕世雄仰天狂笑,正欲从地道逃走,一掌拍下去……什么动静都没有,被堵了。
他顿时有些慌乱,皱眉看去,自己点的无数根□□本应让整座山都炸掉,却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燃了一会后,火苗闪了几下,之后毫无动静。
原因是地上忽然冒起水来……淹了那些炸/药。
众人舒了口气,缓缓起身。
只见微风拂过,满山红叶间之中走来一人,那人脚步轻盈,走路无声,踏水无痕,君子模样,生得让人赞叹不已,那双眼睛深如大海,叫人不敢与他直视。
俨然是那本该躺地不起的叶澜双!现在正从另一个方向缓缓走来。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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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失势
叶澜双目光从始至终都在聂欢身上,这厢与他隔空对望,只不过分开片刻,却恍若隔世那般长久。
现在,他人站在那里,聂欢将周围一切虚化,有的只剩叶澜双眼里放出的万丈柔光。
那晚房中议事,他从叶枫口中已得知全部过程,心中的石头彻底放下。这出戏,他老人家也很乐意加进来。
结合种种,聂欢推测出:燕世雄利用聂家婢女与叶枫这层关系,在婢女生产完后,将其杀害。这便导致叶枫多次上门质问甚至大打出手,给人制造出叶家与燕聂两家有仇的假象。
听叶枫说他多次收到聂家欲戕害叶澜双的无名信,想来是燕世雄挑拨所为了。
如此他才能借叶澜双被聂欢救回一事发挥,暗暗传消息给叶枫,说聂家之所以扣留叶澜双,是因为怕被别人说婢女与他人私通,污了名声,遂要对他儿子下手。
于是叶枫又找上门大发雷霆一番,这就让燕世雄有了诬陷叶家父子的铁证和把柄,从而把自己推得一干二净。
当年聂家出事时,叶枫是倾巢而出,却不是对付聂家,而是接到叶澜双的请求去营救。可事发突然,叶枫接到消息飞奔而去时,终究还是晚了一步,悲剧已无法挽回。
为了保险起见,叶澜双也找了花夭,要他保聂欢。花夭自是不答应,叶澜双责让她看了人后再做决定。
果然,花夭在看见聂欢的第一眼,便觉他的一举一动有自己儿子的影子,所以才破例保他一命。
她殊不知……聂欢之所以有她儿子的影子,却是因为叶澜双;而叶澜双之所以像她儿子,只因幼时把她当做母亲,为了讨好花夭,不惜学她带在身边那个孩子的一言一行……他有三年时间跟聂欢形影不离,两人身上自然潜移默化有着相同的影子。
至于叶澜双跪地所求叶枫之内容,那晚房里烛火微黄,聂欢捏着他下巴问,他却闭口不谈。
不说聂欢也猜到,定是求他父亲让他再一次进血凝宫,而且一定不能让花夭知道!这便有了之后几年铁笼人的默默陪伴。
叶澜双啊叶澜双,我何德何能,能让你爱护至此。
当年他那么小,赤脚在长街头来回奔跑,跪地在长街头追出数里,血染红了那夜的白雪。现在想来,是那样触目惊心,叫人心痛不已、肝肠寸断。
聂欢看他的眼睛忽然变得赤红,有种在大庭广众之下落泪的冲动。
叶澜双则在众目睽睽之下把手放在他手背上,轻轻拍了两下,似是猜中聂欢心心中所想,对他会心一笑,“欢,没事了,都过去了。”
聂欢反手握着眼前人,一冷一热的手温相互传递着,从此风雨是他,刀山火海是他,平穷富贵也是他。
“中计了……”,这一波又一波的反转,让燕世雄彻底泄气。
他原先猜着挑拨此人二人必定艰难,若他们上当,自然会以一方假死将他引出。既然要假死,势必会相当逼真,非死即伤,正如数月前聂欢在悬崖上自导自演那般。
只要叶澜双不在,就算是昏迷,也不绝不可能有机会试出他被断魂掌伤过,如此一来,他就可以进行辩论。
退一万步说,就算众人不信,他还可以利用满山的火/药逼他们就范,对自己俯首称臣,哪知……躺在那地上的根本不是叶澜双,只是个他们扎西部落惯用的障眼法罢了……
叶澜双神色淡淡,还是一副天塌下来也不为所惧的模样。
此人胆敢在叶澜双的老巢埋这等东西,一开始就被察觉了。之所以任之由之,就是想瓮中捉鳖。
叶澜双从跟聂欢打上桥后,就神不知鬼不觉去了别处,引山中水以淹火/药。
而蔓藤后放着的,则是他们一早就准备好的替代品——扎西部落的障眼法。
叶澜双在那么多双眼皮子底下消失,竟没一人发觉,此人之心机……叫他如何不提防,叫他这些年如何不惧怕,如何有机可乘。
燕世雄绝望透顶,真是悔不当初,他埋头沮丧,隐忍了十二年,策划了这么久,落得如此下场,他不甘心到极致。
又看了眼燕行,燕行垂眸却不看他。
他唤了声:“行儿……”
对方未抬头,只说了句,“多行不义必自毙。”
燕世雄双目赤红,心如火烧,疾恶如仇盯着这头,打算鱼死网破,张口一声,“叶澜双!拜你所赐,我一无所有,十二年来,我苦心经营,却被你个毛头小子搅黄,我不服。”
“那又如何?”,叶澜双看都没看他,始终盯着聂欢,云淡风轻道。
“你们是怎么知道我身份的。”,燕世雄不甘心问着。
叶澜双没所谓一瞥,“你身边人出卖的你。”
那厢目光游走在自己带来的死士里,手一挥,运功将吴翼吸出,狠狠砸在石头上,“是你?”
吴翼口吐鲜血,疼得满地打滚,“不……不是我,你别信他挑拨离间。我们人不少,与其做人鱼肉不如拼死一搏,如方有一线生机。”
燕世雄笑他异想天开,又一挥手,浓情被他捏在掌中,险些掐死,疯了似的一个个抓起来问。
都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他毕竟是曾经半个武林盟主,武功上乘,单打在场者没几个人是他对手。
可他被叶澜双跟聂欢搓得锐气全无,忽然变得疯疯癫癫起来。
聂欢见他们狗咬狗,笑得很是讽刺。一群乌合之众,聚在一起,真是臭味相投。
燕世雄自知难逃劫数,欲轰轰烈烈地打上一场,运起掌风向叶澜双劈来。
这头眉都不皱,悠悠然抬眸,颇具魔性地念了声,“痛!”
便见了对方忽然腿一闪,双膝跪地,满地翻滚。
众人瞠目结舌,“这是什么武功?”
逍遥道人这时才缓缓起身,多年未从出山,心叹他这徒弟的诚府真真是越发见长,策划的大戏一出比一出精彩,跟看戏法似的。更没想到他的武功造化精进得如此吓人。
他老脸瞥过两位年轻人紧握着的手,老人家白眉一挑,热血有些上头,缓缓道:“我忘记说了,中断魂掌的人,即便不死,体内的真气仍是永存。只要施掌者发声,叫他痛他便会痛!”
燕世雄也只是听说,哪知尽是真的。不过即便是听说,他计划里就是断然不能与叶澜双同时在场。
这才想方设法地挑拨他与聂欢,只要聂欢信了叶家父子是他不共戴天的仇人,定会赶尽杀绝,叶澜双念旧情不会出全力,势必死于聂欢刀下。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他越想越愤怒,爬起来还要奔过去,又听那张嘴里传出声“痛”……
燕世雄浑身如有万千只蝼蚁在爬行,踉跄重重跌在地上,如麻风病人,口吐白沫。
聂欢看向燕行,见他默默低头,不知在想什么。手中飞刀动了数下,终是有所顾忌,还是做不到当着他面杀他父亲。
燕世雄再不是人,也跟燕行有着浓浓的血缘关系。如今有叶澜双主持,他大可不必动手,可是此人可恨之及,十二年来,他每天都想吃仇人的肉喝仇人的血。
见仇人现在倒在地上猪狗不如,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样子,聂欢心里好生痛快,却又不得不顾及一下燕行的感受,没太表现出来。
燕行似乎察觉到投来眼神,他抬眸,目光在聂欢与叶澜双密不可分的手上停留片刻,又在受尽折磨的亲爹身上停留片刻,忽然走过去,毫不犹豫抽出聂欢腰上的飞刀,一个猛转身,飞刀脱手,直插燕世雄颈窝……
燕世雄:“……你……”
那厢睁大眼睛看着自己的儿子,话语卡在喉咙里,再也说不出半句话,砸在泥土里,面朝下,狼狈不堪到了极点。
“死了,恭喜你,大仇得报。”,燕行苦涩地说着,垂眸不看聂欢,转身时眼泪低落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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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邀约
燕行独自先离去,背影孤寂。
聂欢的目光随着他飘出人群,他深知,这场恩怨情仇,并没就此告一段落。浓情和吴翼趁乱逃走,花夭亦也不见踪影,而今日一切,或许只是个开始。
燕行自幼跟着他,话虽多了点,人却一直不坏,可他方才一刀杀燕世雄时,是那样的果断和冷血凌厉。
他的初衷,明眼人都知道是不愿让自己亲爹多受欺辱,但聂欢总觉得之中夹杂着什么,一些说不明道不白的因素。
下午时分,天上起雨。他头顶上不知何时多了把伞,颇觉受用。
叶澜双一手牵他,一手撑伞随着他眼神看去,山回路转的地方,燕行的背影逐渐埋没在烟雨朦胧里。
见某人迟迟不收目光,素来喜怒难辨的叶大盟主,这下眉梢微抬,面色一沉再沉。
“我等拜见盟主,昔日被猪油蒙了心,今日之后,必将以盟主马首是瞻、唯命是从!”
众人跪地,整齐划一,声音响彻山谷,气势震天。
聂欢回过神,见叶澜双面对如此跪拜,却纹丝不动,甚至恍若未闻。他俊逸的侧脸迷一般的好看,双目深沉如汪洋大海,看不出半点情绪,又恍若正运粮着一肚子滔天怒气,叫人琢磨不透。
他皱起眉,心道这人何来如此大的怨气?
只听叶澜双起唇,语气冷冽似百丈寒冰,“你们之中,多是无脑无谋无勇之人,本座将予以剔除。”
剔除?聂欢更是觉得匪夷所思。
知道他话不多说,初到澜双剑阁时,私下听他严刑逼供部下折磨而死,可见他做事狠绝。
可如今之势,乃水覆舟的节骨眼上,他正是用人之际,所有人愿意归顺就不错了,他却先瞧不起人来,尾巴翘上了天。
众人没想到主动投诚会被嫌弃,还不待他们发牢骚,澜双剑阁的人从四面八方涌来,个个英姿飒爽,怒目而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