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以后,我爹锐气大减,一蹶不振,躲躲藏藏多年不敢再贸然行事。
叶澜双做事如此狠绝,他杀了那么多人,我为何不能杀他?”
他忽然侧身看来,眼中神情巨变,有种鱼死网破的意思,“他既这般神通广大,你何不让他直接杀了我。”
聂欢鹰眸眯起,浑身气焰凌厉无比,“若非我拦着,他在你进部落那日便能让你尸骨无存!他非善类,我亦非菩萨心肠。可是叫我杀你,断然不至于。”
“跟你说这些,只是看在你我多年友谊情分上,劝你到此为止。你本是乐观积极向上之人,我肩负着深仇大恨尚且没做到你这份。我也不想你将自己永埋深渊,再无窥见天日的那天。
“别人只知他叶澜双如何高高在上,如何万丈光芒,却不知他这十二年来是怎么过的。
你父亲做事在先,他为保我聂家基业,十岁……十岁就开始劳命奔波。
一人斩万人……那又是怎么样的九死一生,难以想象,不敢想象。”,说到后面聂欢有些哽咽,嘴角颤抖,双目赤红。
他为什么要那么傻,就不能为自己而活吗?笨蛋……可是聂欢好想这个笨蛋。
“燕行,十二年的屠杀生涯,真的让人厌倦。希望你能看看四周,好风景很多……为我,不值得。”
“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你若再对他有任何不轨举动,我,绝不饶你!”
聂欢说罢,再不看他,打伞踏上青石板,欲赴叶澜双对他的第一次邀约。
我绝不饶你!
燕行颓然冷笑。
一想到那日见他亲眼所见,两人在海边礁石后面缠绵悱恻……那场景刺激得他直接要爆炸。
眼睁睁看着他被叶澜双吻着……抱着……肆意妄为……他们当时享受的表情,沉沦的模样……
燕行在内心嘶吼,他是多痛苦,多无助,多希望那是假象。他何尝不是爱得卑微,爱得隐忍,爱得小心翼翼。
当他知道聂欢有意离开血凝宫跟叶澜双走时,他内心失落到难以言喻。千言万语……却也只能哽咽道:“你不管我了是不是?”
“聂欢,他在血凝宫守你六年,我却守你十二年。你当真……舍得吗?”,燕行喉咙干涩,想要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哪怕求他,他也不想他现在去见那个人。
聂欢已经走远,但还是能听到雨声里夹杂着的话语,可他不会回答。停顿片刻……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去。
雨水拍打着房檐,而绝望敲打着内心,燕行脸色惨白。
叶澜双从不主动喝酒,今日却一杯接一杯。原来烈酒这样灼心,他以前怎么从来不知。
他们会说些什么,聂欢为何还不来?他会心软么?两人待这么久会做些什么?
向来冷静自持的人,这下心乱如麻。他一只手搭在桌案边缘,手指不知不觉嵌了进去,力道大到将其捏成粉碎。
如何才能把他拴在身上,不让旁人有半点机会窥视。
这么多年来,他嫉妒燕行,可以每日每夜光明正大地陪在聂欢身旁,而他自己却只能在暗中默默相守。
许多年前那个暴雨天将他们的命运拴在一起。那位傲娇少爷从坟堆里将他刨出来,对他说“别怕,我绝对不会伤害你。”
明明素未谋面,明明很陌生,却让人有一种莫名的安全感。他还花了半年时间让叶澜双卸下防备,跟他交流,对他微笑。
叶澜双从坟堆里死,也从坟堆里重获新生,自此,聂欢是他的天,是他的所有。他活着的每一天,都想为他服务,为他扫清障碍。
聂欢重情义,走哪儿都不忘为燕行谋出路。可他那里知道,那个男人看他的眼神,只有叶澜双明白那是什么意思。
他现下在心里抓狂,在脑中怒吼……在这里郁闷。
聂欢被管家带到酒肆,才对上叶澜双深邃的眼睛,便觉寒气扑面而来。明明离寒冬还有些时日,却感觉周围方圆十米都掉进了冰窖,冷得人汗毛竖起。
从没见他在自己面前有如此犀利的一面,聂欢心里没底,知道这次他大概,或许,不只是吃醋这么简单。
“过来!”,他语气依旧很淡,说着轻轻拍了拍身旁的椅子。
可聂欢知道这是山雨欲来前的非正常宁静。
酒肆环境清幽,檀香扑鼻。许是叶公子亲临,店中并无其他客人。
聂欢按他要求坐下,才注意到满桌子佳肴一点没动。反倒是三四个酒壶空空如也,东倒西歪。
他本来想取笑一番,却想起方才自己对燕行说起,叶澜双这十二年来不容易时的心境,心一软,拦腰抱住他。
叶澜双喝酒容易红耳根子,看上去娇艳欲滴宛若山间红花,聂欢没忍住,抬手去碰了碰。
被冒犯的人握酒的手微顿,第一次没去回应。
“你们……说了些什么?”,许久后,他问道,声音沙哑。
“你吃醋了?”,聂欢勾头看去,笑问。
“没有。”,叶澜双一口否决。
见他目不斜视,定力十足,明明生气还强忍着,明明吃醋还不承认。
小样,还嘴硬,看你能端到什么时候。
“那行。”,聂欢把抱他的手抽回来,两手扣着自己后脑勺,舒适地往后仰去,倒在靠椅上,“说了很多,燕行承认过去这几个月,一切皆他所为,还说,守了我这么多年……”
察觉到聂欢把手收了回去,他浑身僵硬,垂眸不语,只是一味罐自己酒,手背青筋暴起。
聂欢悄眯眯瞥去,只看得到他的侧脸,如果冷艳能杀人,估计现在方圆百里都不会有人活着了。
“你决定了?”,叶澜双吐气芬芳,依然听不出喜怒。
“决定了。”,他悠哉悠哉翘起二郎腿。
他慢慢侧目看来,眸中原本的星辰大海变得黯淡无光,水平如镜的眼波变得巨浪滔天,脸色一沉再沉,在爆发的边缘来回酝酿。
聂欢就快绷不住,干咳两声,故作镇定错开与他对视的眼睛,“我决定了,那人守我这么多年,此生无以为报,只能……”
“知道了。”,不容他再继续,叶澜双徒手捏碎酒壶,起身时脚步有些飘忽,整个人魂不守舍。
“你慢慢吃,我……就走。”
聂欢再也笑不出来,玩大了。
这人以前就是这样,越是痛不欲生,越是折磨自己;心里越是惊涛骇浪,面上镇定自若。
短短几句没头没尾的玩笑就将他打回了原形,聂欢你他娘的可真会作孽。
他暗暗骂着,狠拍自己巴掌,跳起来,磕磕绊绊三两步奔过去,自后面猛地将人紧紧搂住,头埋进他后颈窝。
“别走,好想你,让我抱抱。”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已存稿,留评我就发。
没有天使评论哭哭哭,我都没动力了,难受。
活跃起来吧来吧来吧来吧。
第54章 酒醉
叶澜双浑身都在颤抖,心里比十年寒窗苦读的人落榜还凄凉。
他垂眸定定看着扣在自己腰间的手,回头,绕是忍耐力再强,这下眼眶也红得能滴血。
“你真狠,聂欢!”,叶澜双目光炯炯,气得牙齿发颤。
他没想到他反应如此强烈,自觉罪孽深重,抱得更紧,“我错了,真错了,不该戏耍你。”
“戏耍?”,叶澜双情绪波动有些大,“我只差把心都掏给你吃了,你说刚才是戏耍我?”
“对对对,哦不对不对不对。”,从没见过这样的叶盟主,聂欢手足无措起来,“我问你吃醋没有……你说……”
“吃了,不但吃醋,且还恨不得将姓燕的碎尸万段。可我不得不顾你的感受,越顾你的感受,我就越发煎熬。”,叶澜双说着,把他的手掰过来放在自己胸口处,“这里,在滴血。”
叶澜双呼吸沉重,眼中含泪,聂欢骨头都要被这样的他融化了,隔着衣袍反复揉着那颗心。
“知道错了嘛,方才问你吃醋没,你痛快承认不就成了?”
“这不就是你要的效果么?”,叶澜双话尾上扬,捏住那厢乱扯的手。抬眸时黝黑的眼睛骤然变蓝,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蓝。
就是最蓝的天最碧的水,亦抵不上他此时万分之一,妖孽,邪魅,勾魂。
是想笑看他吃醋来着,却不是这么个吃法,失策,聂欢下意识往后退去。
叶澜双不给他逃跑的机会,步步紧逼,“接着说,你决定什么?那人守你这么多年,此生无以为报,只能如何?”
聂欢模棱两可说的“那人”,自然是指叶澜双无疑,哪怕他不打断,他说的也只会是他,怎么可能是别人?
但现在任他怎么解释也没用了,姓叶的先入为主,如今正在气头上,就算那些话都是跟他说的,恐怕现在,此人也听不进多少了。
“为何这么久才来?”
叶澜双如同打开任督二脉似的,语气渗人,句句问在点上。
聂欢玩火自焚自作自受,现在也只敢挑着好的说,“我告诉他,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若下次再加害于你,定不饶!”
叶澜双扬眉看来,“就这些?”,语气危险至极。
他把他逼到木窗边,将其禁锢在怀中,俯身,打开他身后的窗子。
他们在三楼,窗子一开,冷风呼啸往里罐。低头看去,下面人流如潮,各种叫卖声不绝于耳,好不热闹。
这厮显然是故意的,似乎有意要让扎西人观赏聂欢此时的模样。
这真的太狠了。聂欢被钳制得无法动弹,那厢浑身的酒气掺杂着惯有的清香,在他鼻尖盘旋,心间缠绕。
惹得他的热火从脚后跟一路蔓延到天灵盖,他主动勾唇吻去,对方明显一颤,他得寸进尺,一路过关斩将,吻得沉迷。
叶澜双顿住,没回应,也没拒绝。
“在此孟浪吗?”,聂欢抬眸知视,直看到他眼底去,话语轻轻。
“来吗?”,他再问,语气酥软,手掌乱摸索。
叶澜双始禁锢他的动作未变,目光炯炯欣赏着眼前人的盛情“邀约”。
“双,来吗?”
他这话像崩腾的潮水,足以震碎巍峨的礁石;又如海风吹过的海螺,诱人的动听。
他很本没意识到自己的魅力,还在勾着叶澜双一遍又一遍地重复。
“来。”
叶澜双沉声说罢,轻轻用力,把他抱上了窗台……就着柜台旁的酒壶罐了一口在嘴里,却不咽,手掌将他下巴抬起,低头吻去……
香醇的温酒以这种方式流到聂欢嘴里,如清泉,如琼浆玉液,他喉结滑了几下,将酒吞咽入喉,一起咽进去的,还有叶澜双的热情似火的吻。
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他仿佛吃的不是酒,吃的是“醉”本身。
叶澜双之前喝了那么多,醉意明显。这下抱着聂欢,举止越发肆无忌惮。
两人拥抱热吻,在窗边忘情缠绵。
恰是关键时候,聂大侠忽然把手横在中间,煞风景地说了句:“玩个游戏,敢吗?”
叶澜双眼睛蓝得能滴墨,咬牙看他许久,抬手把窗户撑大些,纵使再多的冷风,也始终吹不灭他满身灼烧的火。
他把头埋在他颈窝处,用力吸了一口,暗哑道:“有何不敢,怎么玩?”
“划拳喝酒,输的人脱衣服,直到脱光为止。”,聂欢跳下窗台,往酒桌旁走去。
他叱咤酒文坛如此多年,论划拳那是出神入化。自认就是为他量身定做的游戏,不用比就注定了输赢。
他就像看他窘迫的模样,势必相当精彩。
叶澜双已经半醉,眯眼看过去,眼里泛起涟漪,嘴角带着笑意。
他说:“这可是你自找的。”
哟呵,果然是醉酒之人,说话如此狂傲。
聂欢胸有成竹,心道自己怎么可能输,万事俱备,只等着看一本正经的叶大公子表演“脱衣舞”了。
带那厢落座,他又问他可会划拳,叶澜双点头表示略懂。
“划拳赢你显得我胜之不武,这样吧,我让你三局,简而言之前三局若是输了你不用脱。”,聂欢眉飞色舞说道。
叶澜双似笑非笑,做了个请的姿势。
何来的自信?定是喝酒壮出来的胆。
他这般想着,握拳与对手的券头轻轻碰了一下,喊道:“六六,顺……”
与此同时,叶澜双淡淡念着:“八仙,寿……”
前者出二,后者出六,加起来是八,刚好是叶澜双喊的数字,聂欢输,他赢!
“怎么会!”,聂欢难以置信,“你何时学的?”
“脱。”,叶澜双啐出这个字,饶有兴趣地盯着他。
愿赌服输,聂欢一口闷下杯中酒,入口香甜,是他最爱的那种酒,蹙眉多看了一眼。
他脱下外袍随手扔去,一脚踩在凳子上,躬身大喊:“再来!”
“哥两好……”
“三星照……”
聂欢出四,叶澜双出五,前者又输了。
“脱!”
那六亲不认、冷酷无情的模样,聂欢愣在原地……
“你说你……好好一个偏偏公子,学什么划拳?看把你学坏成这样。”
“脱!”,那厢不依不饶。
自己选择的路,跪着也要走完。谁让他想捉弄人家,现在报应来了。先前想欣赏叶澜双吃醋,后来变成自己妥协。
现在想看他脱衣服,额,自己快脱没了。
又是几个回合后……聂欢趴在叶澜双膝盖上,仰头可怜巴巴道:“你让我赢一次,就一次。”
他只剩一件薄如纸的白色里衣,还是那次穿错叶澜双的那件,能看见他腰间系的红绳,背上的刺青若隐若现。
叶澜双摇头,没有要放过他的意思,比出个“脱”的口型。
一种前所未有的刺激感和耻辱感顿时爬上心头,气氛变得微妙起来。
对看许久,叶澜双喉咙干涩,全身血液沸腾,天知道他忍得有多心酸。聂欢耍赖的模样是那样勾人,现在……更是让人热血沸腾。
那根红绳,那些刺青,就隔着一层纱,轻轻一拉就可以一览无余……
聂欢脸红得恨不得挖地洞钻进去,忽如饿狼扑食般扑过去,把那人死死按在地上,“叶公子好手段,光我脱怎么行,不如我们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