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辣江湖![古代架空]——BY:野有死鹿

作者:野有死鹿  录入:04-09

  李冬青比量了一下,只是道:“来罢。”
  那男人话很少,但是暗器良多,一支箭宣布战来!
  李冬青用剑甩了出去,少年郎扑了上来,一剑挡住,另一把短剑又来滋事,李冬青双臂一晃,甩出一个大花儿,剑柄交碰打出火光阵阵,在火海中闪闪发光,身后男人道:“离他远点!”
  少年咬牙道:“离远了,你来打?”
  那男人便不管不顾,又一个天降雷霆,俩人只好一起去挡,李冬青硬是忍了两箭,没入了血肉,迎头就是一劈,那少年两剑堪堪挡住这奋力一劈,跪倒在地,被李冬青一脚踹翻,李冬青反过身来,从腋下劈出长剑,那男人喝道:“死啊!”
  李冬青挡住了他的剑,腾空飞起,一脚踹向了他的脖颈,却被躲开,身后少年又要奋起,李冬青拔了身上的箭,一把扔了出去,狠狠地钉在了少年的胳膊上,他痛呼一声,仿佛是这辈子还没有受过这么重的伤。
  身后那男人又扑了上来,李冬青看了片刻,剑光闪得人眼花缭乱,只比谁比谁更快,李冬青双手握住剑,仿佛是挥刀,一瞬间晃神,忽然将那人的剑挑飞了。
  那人愣住了。
  李冬青点了点头,持剑的手下移,握拳的手上挑,仿佛是一个缓慢地、轻柔的动作,他一振臂,打在那人太阳穴旁,那人登时眼睛一翻,昏死过去。
  李冬青转过头去,看那个少年郎,随手把自己身上的箭拔了,又是一阵血流,汩汩的流。
  少年郎受了一箭,仿佛是天塌了。
  李冬青看着他,总觉得想笑,走了过去,那少年抬头望他。
  李冬青说:“吞北海是谁灭的?”
  少年郎说:“我与楚断。”
  “这个就是楚断?”李冬青随手指了指。
  少年点了点头。
  李冬青说:“我认识一个茅山道士……好像比他强些啊。”
  少年:“我不认识江湖人,我刚刚入世。”
  李冬青点了点头。
  少年郎看着他,问道:“笑什么?”
  李冬青又不笑了,叹了口气。他觉得这小孩厉害,确实厉害,他在这个少年这样的年纪里,没有这样的本事。
  转弯处,霍黄河、叶阿梅行色匆匆来了,终于知道了这里的战局,李冬青看了眼他们,又低头看了眼那少年,忽然之间,一剑将他劈了,血溅了一脸。
  少年“咚”地一声,摔在地上。
  李冬青头也不回,一剑甩了出去,剑钉在了楚断的喉咙上。楚断破喉而死,在睡梦中不住咳嗽,喷出浓血,流了满地。
  霍黄河走过来,看着火光与血,沉默了。
  慢慢地,闻人迁醒了,方青濯、闻人越、李逐歌等人悉数赶到,只看到了两局死尸和李冬青站在火光中央。
  他们都到了,所有人围在四周,静悄悄地围观着两具尸体,是传说中的高手,隐世的传说,刘彻手中的底牌。
  四面火光飘扬,烟熏火燎地让人睁不开眼睛,天地之间仿佛都是喊叫声和泼水声,李冬青身后的火焰拔地而起,李冬青看着他们,眼里也影射出火焰,平静地笑着说:“局破了。”
  四下寂静一片,也一目了然。
  李冬青受了些伤,但是不是重伤,他没当回事,说道:“救火罢。”
  “为什么不留活口?”片刻后,方青濯问。
  李冬青道:“都是英雄,留些尊严罢。”
  方青濯抬眼看他,说道:“杀了江湖同仁,你的血肉同胞,也是英雄吗?”
  “这话该由霍黄河和叶阿梅来问我,”李冬青说,“不过我也能告诉你,不管是谁,我都给尊严,如果是你,我也会一剑杀了你,我不喜欢报仇雪恨那一说。”
  叶阿梅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就走,霍黄河却留下了。
  李冬青说:“抱歉。”
  霍黄河:“不喜欢报仇雪恨是什么意思,你要写在你新的江湖盟约上头吗?”
  李冬青说:“是的。”
  “杀了人,”霍黄河说,“灭了门,不能报仇?恕我不能苟同。”
  李冬青:“我会亲自杀了他,我的江湖盟约里,江湖人不管是杀人防火还是鸡鸣狗盗,有债必偿。”
  “那么多人,你杀得过来吗?”
  李冬青笑道:“我觉得差不多。你觉得呢?”
  霍黄河仔细端详着李冬青的脸,确实是有些不认得他了,可有些时候,又分明是认得的,有些时候,又很远,很吓人。
  李冬青把剑上的血在身上摸了摸,收回鞘里,说道:“散了罢。”
  可没人动弹,好像还在消化这件事,李冬青转身走到宁和尘身边,牵起他的手,说道:“各位,那我先回了啊。”
  宁和尘始终是沉默地,抬眼看了他一眼,但一把抓住了李冬青的手,狠狠地握住了。
  俩人走出老远,李冬青对宁和尘道:“我感觉有一箭把我打穿了,疼得我眼前一黑。”
  “哪儿?”宁和尘摸了摸他的肩膀。
  “就是这儿,”李冬青确实嘴唇发白,感觉有点冷,“算了,回去再说罢。”
  “我背你。”宁和尘说着拉住了他。李冬青无奈地道:“人太多了,不行,我得走回去。”
  宁和尘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觉怒火已经压制不住了,他这一天,不断地被李冬青气炸。李冬青又永远有更让人生气,又更理直气壮的理由等着他。
  宁和尘的手颤抖着,手指发凉,把李冬青吓了一跳,也不说自己疼了。


第83章 剑起江湖(十二)
  宁和尘这副模样, 感觉好像有点失了魂。李冬青还是头回见到, 说道:“雪满?”
  宁和尘道:“闭上嘴。”
  李冬青只好不再说话, 悄悄看了他一眼,试探着拉了拉手,宁和尘没什么反应,他便把手拉上了,再试探着凑近点, 宁和尘看了他一眼。
  李冬青说:“生气啦?”
  “没有,”宁和尘好言好语道,“你如此省心,有什么我该生气的地方吗?”
  李冬青:“……”
  “啊。”李冬青说。
  他揉了揉自己的肩膀, 说道:“的确啊。”
  李冬青说:“如果我徒弟这么厉害,我确实不怎么生气哈。”
  宁和尘转过头来,很认真地看着他, 说道:“那我祝你有这么一个徒弟。”
  “我没有这个好运气,”李冬青道,“便宜你了不是?”
  宁和尘一把甩开了他的手, 快步走了,李冬青在后头小跑着追上来,倒退着走, 说道:“怎么说着说着就恼?”
  李冬青腿上受伤, 感觉血一直流着,走着走着就有些气血不足,慢了下来, 宁和尘走过他,神色未动过。李冬青站在原地,感觉头脑眩晕,有些想吐,又想起来了今天晚上闻人迁吐在自己身上的惨状,忽然间一阵干呕,扶着墙吐了起来,但是什么也没有,他一抬起头来,眼前一黑,登时栽倒在了地上。
  宁和尘以为他又耍花招,走出去老远,听见他开始吐了,停下来了,犹豫地回了头,等李冬青倒了,他冷笑一声,转身就走。走出去了胡同口,都要到屋了,李冬青也没过来,他反应过来不对劲,又跑了回去,李冬青躺在地上,昏死过去。
  宁和尘低下头来,喊道:“混球?”
  李冬青脸色煞白,嘴角发青,宁和尘一把拉起他的胳膊把他背在了身后,登时跑了出去。
  李冬青失血太多了,加上肩膀上贯穿的伤,可能是疼死过去的,也可能是失血过多昏过去的,昏过去的时候感觉四肢冰凉,醒过来的时候,又是热得醒过来的。
  宁和尘的头发放下了,点着一盏灯,把布浸在酒里,在他身上擦拭,被擦的地方感觉了些凉爽。
  他趴在宁和尘的膝头,转过身来,感觉肩膀一阵剧痛,难以形容,仿佛是半个身体都比撕裂了,他“嘶”了一声,险些没翻过身来,宁和尘扶了他一把,他才转过来。
  李冬青这辈子不相信有人是打不赢的,天底下没有打不过的高手,如果第一步怕了,很多人就输了,再厉害的高手,也就那么几招,能杀得死你他赢,杀不死你你赢,高手过招又有多厉害?
  他想了想,说道:“雪满,显然……如果我输了,证明我不适合干这个。”
  “这是哪个晚上?”李冬青问道,“今天还是明天?”
  宁和尘:“今天,天快亮了。”
  李冬青心有余悸,说道:“幸好。”
  宁和尘明白他的意思:不耽误明天的事。
  “问你件事,”宁和尘把手放在他的额头上摸了摸,还是烫的,“那个少年跟你说话的时候,你笑什么?”
  “嗯?”李冬青有些茫然,“烧糊涂了,什么时候?哦,知道了……”
  他想了想,说道:“忘了啊,他跟我说了什么?”
  宁和尘说:“他说你是天才,他也是。”
  李冬青:“哦。”
  他想了想,又笑了起来,和昨晚一模一样,笑容很淡,带了些哀伤。
  李冬青:“我当时可能想问……你还没当够天才吗?但他应该是没当够罢。”
  “我觉得有点当够了,”李冬青说,“稍微有点。”
  宁和尘的手搭在他的额头上,用手给他降温,轻声问:“为何?”
  李冬青:“慧极必伤?唉,读书少,不大明白那个意思。”
  他睁开眼,看着宁和尘,眼睛很亮,有些空荡荡地亮,说道:“一点点天分是福,很多天分是祸啊,雪满。”
  李冬青笑了,又补充道:“不过如果没有这个本事,也遇不上你,所以说祸兮福所倚啊。”
  宁和尘用手指从他的额头上划过,李冬青还没有退烧的迹象,他躺得挺舒服的,身下垫了两床被子,软软和和地,李冬青道:“人如果有太多力气了,就可能会做很大的错事,你不觉得吗?吓人。”
  宁和尘:“像我一样吗?”
  李冬青笑了,笑起来肩膀疼,又痛呼了两声,皱着眉头,小心地不牵动自己的肌肉,躺了回去。
  宁和尘没觉得这事有什么好笑的,但也跟着笑了。
  “我有时候觉得老天爷给你什么,都不是白给的,他是想让你做点什么,”李冬青说,“给了你一些本事,让你以为自己不是普通人,结果到头来经历了一些事,发现你还是普通人,但是再给你点甜头,让你觉得,普通人就普通人罢,反正在普通人里也不普通。像是在玩儿人。”
  李冬青很少说这些,他是几乎不说,就像宁和尘对他的疤一样,不说就当不存在,谁不是淌着石头过河,就闭着眼活罢。今天宁和尘问了,他忽然有点想说,是因为不想宁和尘觉得他心里有事。
  宁和尘把手放在他的额头上,说道:“快退烧罢。”
  “求求我,”李冬青道,“我这就退。”
  宁和尘:“求你了。”
  李冬青:“……”
  宁和尘握住他的手,低下头,把头放在他的胸膛上,沉默地流了两滴眼泪,说道:“你就是我的老天爷,快退烧罢。再烧下去,要死了。”
  李冬青自己摸了一把,感觉不出什么,总感觉宁和尘这话说得让他有点害怕,可能是天天挨骂挨惯了。低头看了一眼。
  宁和尘的神色平静,今晚的气氛就是平静中,还带着些哀伤,十七岁的天才少年看这个世界,怎么可能会没有壮志满怀和踌躇满志?李冬青想的却是:淌着石头过河。
  宁和尘在李冬青拜师的时候说,护佑他完成自己的心愿,自由自在地活着,他几乎是一个字也没有实现,李冬青说让他幸福,倒是言出必行。天下第一的少年,吃了三道伤,挡在他前面,他是宁和尘的徒弟,如果李冬青打败了天底下的高手,那宁和尘确实永远都是天下第一。
  李冬青没办法做得更好了,天下、爱情、友情、民族,一肩担上,一个十七岁的男孩。
  宁和尘问道:“你怎么知道他们会来?”
  李冬青烧得还是有些蒙,想了半天,才反应过来,看着天花板,手上转着他的头发,说道:“……想起来了,今天早上找你的时候,在房顶上看见有人在涂墙,我想,可能是要焚城罢。”
  李冬青睡意涌了上来,闭上了眼睛,叹了口气:“……可是又不确定。”
  他闭上眼睛,几乎是霎时入睡了,手还圈着宁和尘的头发,呼吸浓重,睡着了。
  半夜的时候,宁和尘给他换了几块布,用酒擦身体,把他胳膊抬起来的时候,李冬青喃喃道:“唉……别生气。”
  宁和尘哭笑不得。
  散仙城烧得很惨,伤亡却很少,火龙是直冲着闻人家来的。
  李冬青天亮的时候突然睁开了眼,当即疼得皱了下眉头,扶着肩膀坐起来。
  宁和尘不在屋里,他头疼欲裂,身上也疼,穿上衣服走了出去,感觉似乎有一股烧焦的味道。
  闻人家今天不少人,感觉热闹异常。
  一个女孩从他身边经过,顺手推了他一把,李冬青长吸了一口气,眼前一黑差点再昏死过去。
  那女孩回头看了他一眼:“不至于罢?碰你一下。”
  李冬青:“……你是?”
  他在闻人没有见过这个人,那女孩与他一边走一边道:“珠崖厉家厉汉南,你呢?”
  李冬青听见她的来头,霎时把自己的话吞下去了,抬头看了眼楼上,人声鼎沸,问道:“这是怎么了啊?”
  厉汉南纳罕道:“你不知道?你从哪儿溜来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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