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越愣了下,正想说他和梁小少爷可以等贺侍卫结束后再一起走也不急,才刚开口,又福至心灵地想到对方是在担心独自一人在京的殿下,于是话到嘴边拐了个弯,道,“不出意外的话,我们今晚就走。”
“很好,”贺洲点头,“你会开船么?我留在码头的那条船,可以把它开回封都,经那边回去会快点。”
“我不会开,但可以叫士兵帮忙。”
“嗯。”
贺洲说完事,便转过身不再理他们,关越拉着满脸疑惑的梁京照离开。
“关越,为什么要这么急着回去?不等贺兄一起吗?”
“他一定是在担心殿下,这次他没和殿下一起过来,很有可能是殿下碰到点自顾不暇的麻烦事,走不开。”
说到平微,京照也就正色起来,他点头,“那我们现在就回去收拾行李?”
“不,先和秦将军讲一声。”
“好!”
两人说着便去找秦昭奕,对方此刻正在伤者营内,慰问每一位受伤的兄弟。听到关越说他们今晚就要离开后,立刻从椅子上站起,力度之大,差点掀翻身后的椅子。
关越吓一跳,秦昭奕吸了口气,强压住心头的慌张,轻声问,“是有什么急事吗?”
“嗯,殿下那边可能会需要我们。”
秦昭奕沉默了好一会儿,突然转头望向关越旁边的梁京照,“那个....你能和我出来下吗?就我们俩...”
“啊?”梁小少爷无端被点,“哦,好啊。”
他随即和对方走出营帐。
原以为只是站在外面聊,不过秦昭奕一直往前走,梁京照也不知道他要去哪,乖巧跟在对方身后,陪着他将整个军营都走了遍,两人最后停在护城河边,离军营有十几丈远。
秦昭奕与他肩并肩站在一起,面对一望无际的河流,“梁兄还记得小时候发生的事吗?”
梁京照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提起这个,想了会后不确定地道,“应该....还记得一点吧?”
他这话不知是戳到秦昭奕哪里,对方的身子微微一震,轻声问,“十年前你曾和梁将军路过明阳,救了一个小男孩,还记得吗?”
“明阳?”梁京照转头望过去,见秦昭奕全身绷紧,似乎在等一个很重要的回答,他愣了下,努力回想,“抱歉,我可能有些....想不起来了。”
“那小男孩当时快要饿死在街上,是你和梁将军救了他,给了他银两不止,还带他去酒楼吃饭,你当时点了好大一桌菜不断给他夹菜.....“秦昭奕越说越激动,但可能是注意到对面京照依旧迷茫的表情,他的声音渐弱,垂下眼睛,“在分别时你还去街上给他买了串冰糖葫芦......”
“那个男孩就是你?”
京照吃惊地道。
“嗯,”秦昭奕握紧拳头,“当年之恩,我一直都记在心里,是你和将军救了我。”
“哦.....”梁京照十岁那年确实和他爹去了趟明阳,当时是去看望个亲戚好像,回程时见到个倒在路边奄奄一息的男孩,便好心搭救了他,没想到竟然是秦昭奕。
“当年你是几岁?”他问。
“十五岁了,”秦昭奕道,“只不过因为长年营养不良,看起来会有点瘦弱。”
京照点头,笑了笑,“过去怎样不重要,你现在过得好就行了。”
“嗯,”秦昭奕听到他的话,又激动起来,垂在身侧的右手松了又紧,他小心翼翼地看向对面笑的开朗的京照,“我能....送你个礼物吗?”
“可以啊,”听到自己居然有礼物收,京照脸上的笑容又灿烂几分。
秦昭奕从怀里掏出个扇子,已经被胸口的温度弄得很热,他见那扇子被京照握住,居然悄悄红了脸。
“我打开看了,”京照道,只见扇面画的是一副江景,傍晚烧红的云,一条平静的河,以及岸上两个人。
嗯?和现在的他们有些像。
他惊讶地抬头望向前面,又低头看了眼扇子,侧头问,“这是我们现在吗?”
“对.....”秦昭奕一向刚毅的脸现在红得快烧起来了,他张张口,试了好几次才发出声音。
“原来是这样,”梁京照自然是没看出他是什么心思,只觉得对方非常有心意,特意把自己叫来这种地方,也很开心,心想等下拿回去给关越看,让他还敢说自己和秦昭奕关系不好。
他笑眯眯地收下,道,“谢谢,我很喜欢。”
秦昭奕看着那扇子被放到对方胸口处,顿时脸又红了个度,磕磕绊绊地道,“我能和你抱一下吗?”
“可以啊,”梁小少爷大大方方地张开双手,还没走过去,秦昭奕已然扑了过来。
“......”
梁小少爷结结实实地与对方拥抱了一盏茶时间,秦昭奕克制又不舍地放开他,心满意足道,“我们回去?”
“好.....”
半个时辰后,京照和关越收拾好行李,登上贺洲那艘客船,启程回临京。
第68章
午夜,贺洲定好计划,乘上一艘战船,前往东胡营地。
离那边还有大概二十里距离时,他便让人停下,往河上扔下一艘小船,改为自己划过去。其实他现在过去危险度很高,毕竟东胡昨夜被重创,今夜应该会加强防范,现在过去很容易被发现,所以秦昭奕才会不让身边副将或亲兵过去斩下姚布儿,改为叫他这么个外人。
不过没关系,再危险的事贺洲都做过,不过区别只在于当时他身边有平微。
想到这个让自己朝思暮想的人,贺洲又情绪低落起来,天知道他有多想念对方。
等回到平微身边,一定要狠狠将这几天因为离别而无法做的那些亲密举动补回来。
这样想着,他便顺利将船划到东胡附近。
他控制着船速,缓缓停在一个暗处。几个士兵零星站在河边,手拿千里望,大概是在视察河面情况。
今日天公作美,乌云密麻,将月亮盖得严实,继而月光稀疏,河面一片漆黑。那些士兵看了好一会儿,始终见不到一丝光,打算敷衍了事,转身回去。
而就在这时,贺洲悄然潜入水中,迅速游到岸上,盯着那几个背对他、毫无防备的士兵,抽出藏在小腿边的短刀,跑到他们身后一尺处,手起刀落地将他们迅速杀死。
动作快到连给他们尖叫求助的时间都没有。
因为等下贺洲打算换上其中一人的衣服假扮成东胡士兵的模样,为了避免衣服会破烂或被鲜血弄脏,他选择割喉。
不过还是有些许鲜血滴落,于是又到河边洗了洗,勉为其难地换上。
他那张外族气息极浓的脸,可以给他省去不少麻烦。
东胡人的营地在离河三百丈外,原先是两百丈的,不过由于昨日大齐夜袭,他们谨慎地将距离进行调整。
这群孬种。
贺洲在心里骂了句,走进他们军营,开始找姚布儿在哪。
很快找到个看起来最大最豪华的帐篷,贺洲在离它五十尺外停下,打算一会儿等时机来了再潜进去,后面就传了声,“喂,你在那干嘛啊?”
贺洲转过头,便见个同样士兵打扮的人皱着眉望向自己,他走过去,先发制人地冷声问,“有什么事?”
那人被他气势弄得愣了愣,没来由心里感到害怕,道,“我才要问你什么事,鬼鬼祟祟站在那干什么。”
“我刚从河边巡视回来,想和将军说那里一切正常,”贺洲料定他们军营这么多人,不会都认识彼此,神色自若色地道,“但见帐篷里好像还有其他人,想等他忙完再进去。”
“哦,”那士兵点头,眼神闪烁,望向贺洲的眼里似乎多出几分异色,他道,“将军确实在忙,你等会儿吧。”
说着便要走,贺洲心中一动,伸手将人拉住,“等等,我有些话想问你。”
“你....”那士兵大骇,随即想挣扎,然而贺洲抬头扫了眼四周,见没人注意后立刻抬手掐住他的脖子,钳制住他不断挣扎的上身,转身掀开旁边一个漆黑无人的帐篷,手劲极大的将人拖了进去。
“姚布儿到底在哪,”贺洲仍然掐住他脖子,抬腿踢了士兵腹部一脚,又抽出刀子各插他大腿两刀,确认对方无力挣扎后低声问。
这人凶残得宛如一头野兽,士兵心中暗叹自己为何会主动送上门去,抬眸朝贺洲的方位望去,道,“我绝不会背叛东胡!”
贺洲面露轻蔑,“所以是想领教下我的手段,”冰冷的刀尖划过对方身躯,他感受到对方在瑟瑟发抖,“我可以在一盏茶时间内就你的手脚筋挑断。”
“.....”那士兵倒吸口气,四肢已经自动自觉感受到痛意,他死命挣扎,然而却始终挣脱不开。
“你不交代也好,反正我也不过是多费些时间去找,”贺洲说着,抬手打算将短刀刺入他心脏,士兵大骇,连声道,“我说....我说.....”
他的脖子被掐住,不能发出清晰的声音,贺洲问,“打算说了?”
“嗯....!”士兵拼命点头。
“那你说,”贺洲改为将刀子横在他脖子前,只要他张嘴打算叫人过来,他就一刀封喉。
“我....我不知道将军在哪,”士兵哭着道,“只知道他在今日特地从主帐篷搬了出去,但具体在哪我不清楚,阁下...阁下放过我好不好,是真的不清楚啊.....我只是个小兵.....”
他慌不择言地胡乱叫着,显然慌极,贺洲蹙了下眉,刀子划过去。
——出卖主帅的人,到了战场上也是会死。
他丢下手中的尸体,正想迈步走出帐篷,身后却无声无息地抵上一把匕首。
贺洲定住。
“找我?”姚布儿从漆黑的角落中走出,在他耳边轻声细语地问。
第69章
“你就是那个姚布儿?”贺洲向后瞥了眼,从容不迫地开口。
“对,”姚布儿道,“我想你们大齐人昨天没在军营里找到我,肯定不死心,没想到今夜果然又来了。”
“你身手不错,”竟然能一直藏在帐篷内不被自己发现,贺洲不咸不淡地道。
“不好怎么杀你?”姚布儿声音拔高,先前云淡风轻的语调一变,手上的刀子立刻捅向前!
贺洲猛地向前一跃,转身避开他的攻势,帐篷里实在太黑,他和姚布儿其实什么都看不到,不过顶级高手,目不能视时依旧能如平常般行动。
姚布儿目光阴鸷地盯着他,这些该死的大齐人,昨夜杀他几千个弟兄,这仇,就让这个闯入他军营不知死活的人先来还!
他丢开手里的匕首,微微蹲下,双手摆好。
贺洲侧耳听了听,“赤手空拳?”
姚布儿不做声,猛地向他冲来。
“巧了,我最擅长的就是这个,”贺洲自顾自地接上,望向对方的眼里没一丝畏惧。
姚布儿双手的动作极快,腿部很稳,打向贺洲的每一拳都带着十足力度,拳风刚烈。然而贺洲没比他差丝毫,将对方的每一招都挡住,姚布儿见状,立即抬腿踢向对方,于是贺洲一掌击在他小腿,紧接着抬腿倾身向前,重重踢在他的脸。
姚布儿向后急退,贺洲迅速收回腿,向前扑去,先是揪住姚布儿的衣领,将他往自己这边拉了拉,对方眼皮一跳,随即从身侧抽出另一把暗器,向往他手上割去,贺洲松开他的衣领,右手握拳,往他下巴往下靠近胸口的位置狠狠一拳击去!
姚布儿整个人撞在帐篷的木杆上,贺洲容不得他有半点喘息的机会,立刻俯身从腰上抽出把小刀,扔向姚布儿。
利器碰撞,发出“叮铃”脆响,姚布儿及时丢开自己手中的暗器,打落那把迎面而来、直击他命门的刀子。两把利器深深插在贺洲右脚下。
紧接着,姚布儿站稳身子,只喘一口气便提步向前,两人在漆黑的帐篷内打得难分难解。
贺洲与姚布儿的身法不一样,对方拳头刚劲有力,每一下都用了十成十的力道,而贺洲以柔克刚,抛开自己以往狠戾的招式,以守为攻,挡住对方每一次的攻击,揪住机会就抬腿狠踹他的小腿。
姚布儿被他完全钳制住,每一招都使不出去,他愈发气恼,暴喝一声拳法加快,双腿像是在走某种特殊的步法,目光死死盯住贺洲,眼里有瘆人的光。
他步步逼近,将贺洲逼到离帐篷布帘半尺距离,正想一举将其拿下,微微侧身双手握拳,击向对方脑部。
然而却在顷刻间定住,姚布儿瞳孔缩小,仿佛生吞了一只活青蛙,不可置信地向下望去——
只见贺洲先他一步,抬腿重重踢在他的腹部。
这腿力度极大,生生让姚布儿疼得定在原地,没了力气。
贺洲又是一腿,踢在他胸口。
竟将人踢到四五丈远,姚布儿吃痛,正想咬牙站起,然而对方飞身而来,膝盖跪在他胸腹处,抽出大刀。
姚布儿瞪大眼,下意识翻身去躲。
然而已经来不及,大刀砍向他的头颅。
“......”
贺洲侧过脸,但还是被鲜血溅到。
他不悦地用姚布儿的衣服擦了擦自己的刀,又用衣袖随意抹了把脸,紧接着若无其事地走出帐篷。
外头围了一堆士兵,皆目光不善地盯着他。
“啊.....”
男人脸上还带着些许血,望向他们的目光宛如在看死人,“找你们将军么?他在里面。”
第70章
这个男人的危险是能感受到的,士兵们警惕地盯着这个杀神,一时间竟不敢轻易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