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路难[古代架空]——BY:渥丹/脉脉

作者:渥丹/脉脉  录入:04-17

  明康本来要陪伴他二人去斋堂,程勉坚决推辞了,不仅推辞,还让小沙弥锁上禅房的门,说自己今日肯定不会再来了。待两人离开这一重院落再次独处之时,程勉对瞿元嘉说:“陛下的心思,又给你猜对了……元嘉,你怎么就能猜中他心里所想?”
  他本意是夸赞,不料瞿元嘉听了以后,不但没有一丝高兴之意,反而微微蹙眉,语气也冷淡得很:“巧合罢了。”
  程勉以为他是谦虚,强调道:“怎么是巧合?上次连翘的事,也是一样。你说的都应验了。”
  瞿元嘉瞥他一眼,重复道:“就是巧合。”
  “明明……”
  瞿元嘉轻轻拍了一下程勉的后背,截过他的话头:“我不可能想到他所想。我也不会想到他所想。五郎,这件事上你真是错了。”
  程勉难得见到瞿元嘉流露出不悦之色,虽然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倒也没继续说下去。跟着瞿元嘉走到另一个院子后,他再次开口:“那个……等一下吃完午饭,还要做什么?”
  “按照往年惯例,吃完斋饭,也就回程了。怎么了?”
  “我们晚上还去不去看灯?”
  “你想不想去?”
  程勉立刻附和:“想啊。我记得,好像有一次,乘着船,在一个湖上看灯,就是不记得是在哪里,又是和谁在一起。”
  “南池?”
  “那是什么?没听过……反正……应该是一个很大的湖,船在湖心,往岸上看,亮堂堂的。”
  他觉得自己的手被紧紧地攥了一下,瞿元嘉的眼睛仿佛都亮了:“那今晚我们去南池。”
  程勉还是不知道“南池”是在哪里,可见瞿元嘉眼中有了希望,也跟着点点头:“去就去……不过,我不会水。”
  “我知道你不会水,我们不游船。”瞿元嘉答应道,“冬天湖面结冰,本来也难以行船。”
  瞿元嘉的语言中带着难以掩饰的喜悦,程勉反而有些说不出的迟疑,他不知不觉放慢了脚步,扯了扯瞿元嘉的袍子:“元嘉,我不是想起来了。要是去了你说的那个南池,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你不要失望。”
  瞿元嘉摇头,宽慰他:“你不要着急。想得起多少、几时想起来,都不要紧。”
  程勉又一次努力回想那个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的看灯的情景,这一次,影像反而愈发模糊了。他失望地耷拉下肩膀:“……不记得了。也许是哪天的梦,记错了。”
  瞿元嘉再不催促,陪着程勉去斋堂吃午饭。吃完后安王府的下人已经在门外等着,请他们去见大和尚。
  待到了丈室,不仅娄氏和宝音、妙音在,池太妃也在座,只是没见到信王,想必是冯童陪着去玩耍了。
  程勉见这大和尚慈眉善目的,情不自禁地笑了笑。见状,对方也一笑:“怕是有十年未见。当年你离开京城前,专程跑来问我连州有什么,现在该我问你这句话了。”
  “我不记得事,请大师不要见怪。”
  这句话程勉今天翻来覆去说了好几次,说无可说,又不得不说。大和尚还是笑眯眯的,起身到程勉身边,摸了摸他的头顶:“初见时阿眠尚是少年郎,又送别了程勉,现在回来的,是哪个?”
  程勉被问得一怔:“还是程勉。”
  “哪个程勉?”
  程勉糊涂了,可大和尚笑得这样和气可亲,简直不像在发问。他偏偏头,下意识地去找瞿元嘉的位置,见他正站在娄氏的身旁,只好答道:“我、我不知道还有别人也叫这个名字。”
  “天底下叫程勉的,何止千万?赴连州时,你说要将名姓都抛却,不做程家五郎,可如今程勉之名如雷贯耳,还是事与愿违喽。”大和尚冲他眨眨眼,很快活似的,然后收回手,欣然一笑,“你还是得回来。回来得好。”
  他双手合十,转向室内面西的一尊佛像,接着再次望向程勉:“你说你暂时不记事,那现在做什么打算?”
  程勉也不知道自己过去和他有什么渊源,迟疑了片刻,说:“不知道。”
  “你幼年时多病,被家人送到寺里,佛祖保佑你度过劫难,平安成人。这一次你又逢劫难,要是没有其他打算,何不如再到寺里来?”
  这个提议毫无征兆,程勉听呆了,脑子里一闪而过的是“不是说皇帝小时候身体不好,怎么我身体也不好了”,好一会儿才看向大和尚:“啊?我庙里来做什么?”
  “当年来做什么,这次也做什么。”
  程勉更糊涂了:“可是……陛下不是病好了么?”
  他正摸不着头脑,娄氏这时插话进来:“大和尚,崇安寺自是极好,五郎亦是佛缘深厚的孩子,但他这些年流落在外,委实吃苦太多……我们与他分离多年,如今终于重聚,我实在有私心,舍不得他,还请大和尚见谅。待他身体再养好一些,再来寺里清修数日、还愿祈福也不迟。”
  大和尚始终是一派和气神色:“安王妃疼爱阿眠,胜似亲生母子,‘舍不得’正是人之常情。抛家舍亲是苦、九死一生是苦、前缘尽断皆是苦。可王妃,苦从何处来?”
  娄氏不再言语,双目空洞地望向程勉所在的一角。大和尚摇了摇头,指着神色一片茫然的程勉说:“当年送来、接走,皆是缘起‘舍不得’。现在王妃依然舍不得么?”
  “他要是在京中,平佑之乱一起,恐怕也与大郎他们一般,徒然惨死。”
  听见瞿元嘉语气中多有不悦,大和尚只问:“元嘉因果颠倒。阿眠不走,哪有平佑之乱?”
  “大和尚实在偏心。陛下不回,哪有平佑之乱?”
  程勉一听这话,忙向瞿元嘉使眼色,示意他池太妃还在。瞿元嘉也不知是看见还是没看见,冷冷又道:“是了,五郎如若不以身代陛下,陛下未必能回京城,或可免了这一场惨祸。归根结底,还是五郎生死皆不及时。”
  “元嘉,你……”
  程勉皱眉,想打断他,可没想到娄氏更快,站起来喝断他:“混账东西,这话是你能说的么!”
  瞿元嘉看了一眼母亲,又看了一眼神色如常、并不以为忤的大和尚,眉头一动,快步走向程勉,拉起他对座上其他人说:“他替陈王差点死了一回,替陛下也差点死了一回,这都是他自己挣回来的命,外人舍得舍不得,都不能做他的主。大和尚莫不是糊涂了。苦从何处来?始作俑者难不成还是闲杂人等一点的‘舍不得’不成?”
  他声音不高,然而低沉的脸色和语调都是程勉之前未见过的,甚至没来得及为瞿元嘉打一打圆场,程勉眼前一晃,人已经被瞿元嘉拉出了丈室。
  程勉知道瞿元嘉是在发脾气,不然也不会自己跟得踉踉跄跄也不见他脚步慢下来。眼看着瞿元嘉是要带自己离开崇安寺了,程勉用力一拽他,结果不仅没拽动,差点自己跌了个马趴,但也正是因为如此,总算是让瞿元嘉停住了脚步。
  站定后程勉气喘吁吁地擦了把额头上的虚汗:“你、你吃炮仗了?”
  瞿元嘉死死锁着眉头,撇嘴道:“老秃子胡说八道,净是狗屁。”
  程勉瞪他:“我不愿意,他还能真把我留下来?那个说是我住过的屋子那么冷,我怕冷,我才不住……你让他说就是了,他又不是坏人,不是要害我。你脾气真不小。”
  说完这一番话,见瞿元嘉还是阴着个脸,程勉又说:“好了好了。说就说了,要不然……我们回去给他赔个礼?他一把年纪了,听他话里的意思,以前还照顾过我。”
  瞿元嘉反问程勉:“你去赔什么礼?你又说了什么?”
  程勉无奈地看着瞿元嘉,叹气道:“……要不是我,你也不会和他争吵。”
  瞿元嘉轻哼了一声:“谁说是为了你。”
  “什么?他难道还怂恿你也到庙里修行么?他做什么要这么多外人住进庙里,多一个人住,多一张嘴吃饭啊。”
  “……”瞿元嘉一顿,再开口,就没有脾气了,“崇安寺最不缺的就是钱。反正我不回去。哎,我们还是快走,现在我娘肯定是在同他们道歉周旋,等她醒过神来,非捉我道歉不可。”
  他既然这么说,程勉当然没什么不同意的——清楚对方没坏心是一回事,可让他住庙里过清苦修行的日子,那就另当别论了。
  主意一旦拿定,瞿元嘉当即领着程勉从崇安寺的东门溜了出去,他们没有乘车,而是从随从的队伍里挑了两匹健马,轻装回安王府。
  翻身上马的一刻有迎头风拂过程勉的脸庞,可一点也不觉得冷,有的只是久违的畅快和自在。他挑的那匹马跑起来之后更快一些,马蹄溅起雪泥,亦带来了风,被波及的树枝落下细碎的雪花,有一些沾上了程勉的眼睫,他抬起袖子随手一抹,忍不住满心的欢喜,终于大笑起来。


第15章 天寒岁欲暮
  两个人策马出了安福坊,原本一路笔直向东就可回到安王府,但在行经西市时,还是被节日的喧嚣气氛所感染,牵着马卷入人潮,在市集上消磨了一番。
  元宵这一天没有宵禁,各家店铺无论是否临街,都已经早早在街边设好了铺子,挖空心思地贩售来自各地乃至域外的新奇物件。此处本来是胡人聚集之地,货物与他处大不相同,色彩上异常绚丽夺目,将整个西市衬托得花团锦簇,一派盛世景象。
  程勉以前多在东市乞讨,西市难得一来,如今心境身份与往日都有天渊之别,再加上有瞿元嘉陪着,看什么都分外新鲜有趣。
  瞿元嘉见程勉看得津津有味,眼睛亮晶晶的,便问他要不要买些什么。程勉直摇头:“我家里东西多得我一个人两辈子也吃不完穿不完,什么也不要……”
  可说归说,当看到有人捧着一兜子五颜六色的酥糖从眼前经过时,程勉还是没忍住看了好几眼。瞿元嘉顿时笑了,将自己那匹马的缰绳递给他,丢下一句“你站着别乱跑”,接着消失在了重重人流里。
  好在他很快就回来了,手里多出一包糖。程勉眼睛骨碌碌一转,不肯接:“我中午吃饱了……”
  “我试了一个,倒是不坏,先凑合着吃几粒,回去家里有更好的……”他拣了两粒扔进自己嘴里,然后继续带着程勉往外走,“人太多了,也不知道都是从哪里来的……你脚不好,还是早点出去,骑马回去。”
  既然瞿元嘉也吃了,程勉觉得自己跟着吃一点肯定不能算贪嘴。他抓了一小把,一股脑塞进嘴里,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
  他这一笑,瞿元嘉怔了怔,片刻后才跟着加深了笑容:“没人和你抢,慢慢吃。”
  “哎呀不是抢……我早就想这么吃一次了。”
  为防在人潮中与程勉走散,瞿元嘉拉住了程勉的衣袖,可人着实太多,程勉更害怕和他走散,走了没几步,索性反客为主,牢牢牵住瞿元嘉的手,又在瞿元嘉回头看着自己时紧张地提了提嘴角:“……我不认得去安王府的路。”
  瞿元嘉柔声说:“都在京城了,哪里会丢。万一走散了,问一问就知道了。”
  “也是……”
  程勉讪讪地正欲收回手,瞿元嘉手腕一转,反手扯住他:“丢不了你。”
  他们见缝插针地挑人少的路走,但此时此刻,整个西市找不到人少的地方。好不容易磨蹭回西门边,两个人都出了一身大汗,而回身再看熙熙攘攘、人潮川流的街道,莫名都有了逃出生天之感。
  程勉吸吸鼻子,抽回手,不大好意思地抓抓头发。瞿元嘉玩笑道:“这么辛苦地来回,只买了一袋糖,可惜了。”
  说是这样说,但这点甜意,一直到他们回到安王府都没有散去。下马后瞿元嘉先是问娄氏有没有回来,得到回答后他冲程勉一笑:“原以为在西市耽搁了,没想到还是我们更快。”
  程勉见他这样得意,也笑了,没让仆人搀扶,自己利落地下了马。刚站定,连马鞭都来不及交出去,王府的马夫便来通禀,说云汉一早起就水草不进,旁人更是近身不得。
  瞿元嘉起先不以为怪:“那是军马,又是难得的良驹,不能和其他马关在一处。”
  马夫愁眉苦脸地说:“小人正是按瞿大人吩咐喂养的。王府内良驹何曾少了,但这样的烈马,实在少见。”
  瞿元嘉指一指程勉:“这是程大人的马,良驹认主,你让程大人去一趟,马见了主人,就好了。”
  程勉也说:“什么也不吃?是不是草料不合胃口?不要紧,也许就是认生了,马在哪里?你带我去。”
  于是两个人又结伴去了位于王府东南角的马厩。安王府占地甚广,马厩明亮宽敞,胜过寻常人家的宅院。刚进院子,程勉第一眼就看见了云汉——
  白天里再看,才看清它并不是一匹通体雪白的马,毛色略带一些灰青色,鬃毛处尤其明显。而且它比昨夜所见时似乎更为高大健壮,旁边马厩里系着的两匹马按说也是健马,可和它一比,简直说得上是楚楚可怜了。
  马槽里的草料看起来都没有动过的痕迹,程勉见马精神不错,暂时松了一口气,顺手想摸一摸它以示安抚,可手刚一靠近,只见云汉重重打了个响鼻,既不耐烦也不顺服地躲闪开了。
  程勉讨了个没趣,却不知道它的坏脾气从何而来,以为是昨夜起就冷落了它,兼之水土不服,所以发起了脾气。他轻轻喊了声“云汉”,又一次伸出手,这一次云汉不仅闪开了,更是将前蹄高高扬起,作势要踢开程勉。
  好在瞿元嘉眼疾手快,抓住程勉的后背心用力一扯,将他扯退了好几步。程勉还没回过神来,片刻后才想起问瞿元嘉:“元嘉……它这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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