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救陈光禄!”
青云得令去找陈光禄,青书去了李怀玉身边,其他会水者散去救人。
山下平缓,已是汪洋大海,一旦被冲下去便是无力回天,没有停留,不知道最终会漂去哪里。所以,能抱石头的抱石头,够树干的够树干,唯独不能顺水而下。
这一股山洪也只是不消一刻,然后减弱分作几支了。水势逐渐缓和,裸露出来的地表已经坑坑洼洼崎岖不平,纵深一片断枝残叶,整体向下倾斜着,树干上都有深深地刮痕。来这里避难的是和平县里的三百五十七人,而如今可能却只剩下寥寥百人。经过这一次的侵害,幸存下来的大多是成年男子,孩子妇女没剩几个了。那些失去妻儿老小的男儿们以头抢地咆哮着痛哭流涕。沿途下山,树枝上还有勾住的布料残骸,石头缝里还能找到几只大小各异的草鞋。
他们顺着水路下山,沿途汇合了几个幸存者,经历了生死一线的他们脸上还有惶恐后怕的情绪。
途径却也能找到几个被抵在石块上、树干上的百姓,虽然仍抱有一丝侥幸,可他们到底已经成了没有气息的尸首,而这些人成为了天灾的牺牲品。
这个突发变故是李怀玉也没想到的,他们把这里当成了唯一的栖息之地却忘记了山中也和陆地一样,危险随时可能发生。
“是我没用!是我害了大家啊!”陈光禄悔恨交加,痛心疾首的跪在地上捶着地面向死去的亡魂忏悔。
“陈大人,不必这样。”李怀玉感同身受,这些不过是普普通通的平民百姓,却亲眼目睹他们接连丧命,没有人能接受这样的噩耗。幸存下来的人们无不侧目垂泪,悲天悯人。
其中一个红了眼眶的铮铮男儿安慰陈光禄。“大人,我们不怪您,要不是您我们可能早就没命了。”
“怎能不怪我,是我带大家来这里的。”这个地方是陈光禄摸索的,本以为很安全却不想也是险象环生。
李怀玉按住他的肩膀,“你已经做的很好了,我们还没有时间悲痛,我们还要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是。”陈光禄明白,这个时候不是悲天悯人的时候,他们还没有多余的时间用来感伤,雍南还有千千万万的百姓等他们拯救呢。
第62章 书信被劫
丞相府的影卫青珏受到了长欢的委任快马加鞭赶往雍南送信。
“驾!”
本来一路都算太平,却不想半路杀出一批蒙面人,看他们的样子是冲自己来的。
青珏勒住马,握上了腰间别着的剑。就在这个时候对面的人动手了。
“杀!”
千钧一发之刻,青珏飞身下马,与他们展开争斗。
他们人多势众,青珏就显得寡不敌众了,几番轮回下来,就高下立见了。
长欢悠哉悠哉的吃完专门让荻苼去群芳宴买回来的点心,拍拍手上的点心屑,然后对撤盘子的无忧说了句很让人意外的话。
“我想穿红衣服。”
“公子”无忧惊讶,长欢从来不喜欢穿颜色明亮的衣服的,每一次穿那种颜色的衣服都是她们给强制要求的。而现在却突然提出要换衣服,真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长欢态度坚决,“去给我找一身来。”
或许是心血来潮,长欢突然起了兴致。李怀玉现在还算安全,他的书信也让稳妥的人送去了,现在的他不必过多忧思了,只等着回信便可。更多的是,他信中的那几句吐露真情,他想着自己的情意要昭然若揭了因此难得的心情好起来。
“是。”无忧领命下去给长欢找衣服,找了衣服来,要换衣服却是让荻苼来。荻苼一般是不做这些伺候的事,也不知道长欢今日怎么想的早上要吃点心让他去买,现在又来让他换衣服。固然心存疑惑但荻苼还是埋头去了。
荻苼伺候着长欢穿衣服,包括配饰,长欢伸手站着任他作为。
“你喜不喜欢这个颜色”面对长欢突如其来的问题,荻苼愣了一下才回答。
“我……奴才不喜欢。”
“我记得,皇家的冕服就有红色的,中间有一团腾云龙纹刺绣,华丽又漂亮大气。我看过翟聿穿过。”长欢盯着蹲在地上给他搭理下摆的荻苼,看起来,荻苼也是个模样俊俏的小伙儿,他身边的人长相都不差。这荻苼看起来有些像他们郡主府的人,和长欢一样的鹅蛋脸,和安阳有着相似的狐狸眼,和谢厚远一样高鼻梁,不过长欢也是高鼻梁。也不能说是荻苼长的像他们郡主府的人,而是美人胚子都有着那些标志性的五官。
“其实颜色艳丽的穿起来人也显得明艳贵气。”
荻苼也不知道长欢今天怎么回事,会突然突发奇想的和他说这些,却不忘奉承长欢。
“是,公子穿起来格外好看。”
长欢抿唇,不觉得荻苼是夸赞自己,他知道自己的长相的确优渥,但凡皮相好的人衣装出来都是锦上添花,更加惹眼。
“你这几天在忙什么”
“奴才没有什么要紧事,就是……最近来了个人找上我,说是我长得像他的亲人,想认我回去。”明摆着的荻苼不愿细说多言,奈何长欢存心再三追问。
“有此事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还没头没尾的事,不好说出来让公子笑话。”
“那是什么人家”
“哦,就是一般的富绅。”
“嗯,要不要我帮你去打听打听。”长欢挑眉要热心肠一回,却遭荻苼婉拒。
“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先看看吧。”荻苼拒绝长欢的帮助,长欢也不勉强他,倒是说了句意味深长的话。
“荻苼,有亲人就是好的,要是想回去就回去吧,我不留你。”长欢知道荻苼的为人,要是有身份,能摆脱这个奴才的身份,他肯定是大喜过望急不可待的,可如今却不大愿接受,个中缘由不一般啊。
荻苼强颜欢笑,“奴才要伺候公子的。”固然心中千百个不情愿可毕竟是个做下人的,知道该说什么话才能让主子开心。他心高气傲,自命不凡,总想着有一天能出头,可奈何身份在这,就是个给权贵当牛做马的命。如果他真有其他的身世,那么这会是他唯一翻身的机会。
“行吧,我出去一趟。”
长欢带着燕谟出府,其实也是没有什么目的的闲逛。
热闹的大街上迎面走来一个人,直朝长欢而来。
“公子,我家主人有请。”那人作揖,长欢扫了一眼他腰间的玉牌然后跟着他走了。燕谟谨慎跟从。
长欢进了里边厢房,桌边坐着一个熟人。
“王爷。”摄政王翟霄。他与他算是生了嫌隙了,他怨恨长欢几次三番插手他的计划,长欢亦不大看得上这种狂妄自大的人。
长欢称呼王爷,翟霄也不在意。
“坐吧。”
长欢坐下,翟霄也不多话,直接把面前的东西推过去,让长欢过目。
“这是你的东西吧。”不是反问而是肯定。长欢看过桌上那纸带有血迹的书信,信封上还有他亲笔写下的李怀玉亲启五个字。看来,那个影卫是被截杀了,可惜了,信还没有送到呢。
“舅舅。”这一次长欢改了称呼,算是和他套近乎,毕竟这种事翟霄知道了肯定不会轻易放过长欢的。他的一句舅舅也是在告诉翟霄,他后边是安阳郡主,要是不想和安阳郡主为敌就不能把他怎样。
“我说过什么,你可以在皇城翻云覆雨无法无天,可是你不能一再坏我好事。”
“你里面的内容是什么我不想看,脏手,但我大致能猜到什么。长欢啊,你是安阳捧手心里的孩子,我不想她黑发人送白发人,所以你要乖乖的,不要做一些引起我的注意的事,啊。”翟霄拍拍长欢的脑袋,微笑着警告他。笑面虎说的就是翟霄这样的人,表面上对长欢温和亲近,其实却是在拿命威胁他。
长欢嗫嚅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翟霄又接着说。
“其实,漠林是个好地方,一直待在那里才是个不错的选择。”
长欢苦笑。漠林的确是个好地方,谁不喜欢那里,可他们为什么回来,还不是因为你吗,因为你想造反,要权利,要军队,要服从的人,所以你把谢家弄回来了,而现在你发现事情并没有你起先想的那么顺利,谢厚远没那么好说话,安阳郡主根本就不想掺和进来,而他,却是一心帮忙他的劲敌李怀玉。
翟霄绝不会成事,他敢相信,他太沉不住气了,固然位高权重,先帝就看透了他,到死都不给他皇位,宁愿让一个孩子登基,都不让他成为天下之主。
长欢庆幸,幸亏翟霄没有打开看看,他只以为他的内容是告诉李怀玉翟霄给他使绊子的事,其实还有,还有他的决定,他对李怀玉的一厢情愿,一腔热情,在这一张纸里,用文字说开了。要是看过信的人,都会看懂长欢的心意,因为他表达的不是很委婉而是相对直接了。幸好翟霄自负,不看内容,要不然就麻烦大了。
翟霄离开了,燕谟进了里间,长欢还坐在桌边发呆。
“公子。”
长欢回神,“没事。”
燕谟看到桌上带血的信封准备拿来被长欢厉声叫住。
“别碰。”燕谟收回手不解的看向长欢,长欢知道自己刚才态度过于了,勉强微笑,表示自己拿。
“我自己来。”长欢拿出汗巾,包住信封,然后离开了。
回府后,长欢没有烧掉它,而是选择了保留起来。因为,这是他的一纸长情。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告诉他一切,却连送到的机会都没有。看来啊,是老天爷的决定,让他不能告诉李怀玉自己的心意,应该是时机不对。也是,这个时候,李怀玉可没有心思儿女情长,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自己不应该打扰他。只是,翟霄的事情他该怎么办,那个影卫死了,李怀玉知道吗,还有人能去雍南吗?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人对付李怀玉,他不能受他们掣肘!
“荻苼!”
长欢唤来荻苼,想让他帮忙做一件事情,可是,荻苼一进来,就带来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你去见摄政王了” 这股气味是龙涎香的味道,天下只有翟聿和翟霄两个人用,而且他去见摄政王的时候他身上就一直有这个气味。不容置疑的,荻苼背着他去见摄政王了,然而他还在狡辩。
“没有啊,公子我一直在府里呢。”荻苼作天真无辜样,摇头不承认。长欢却不管他的回答继续问自己的问题。
“你什么时候和摄政王有联系了”以长欢想法就是,荻苼是摄政王安插在府里的眼线。如果是这样,那那个青衣影卫的死就说得通了。
荻苼急了,继续狡辩,死不承认他和翟霄的关系。看起来就像是长欢真的冤枉他一样。
“没有啊公子您相信我,我只是之前为您办事见过摄政王的。”
“你身上的味道自己闻不到吗?”长欢提点他,荻苼一愣,抬起手臂闻自己身上的味道,果然,有所不同。
“公子!是荻苼糊涂没有说实话,摄政王来府里找过郡主,奴才只是偶然遇见他而已,不知道怎么就染上这个香味了。”荻苼吓得踉跄跪地,向长欢请罪。
长欢挑眉,荻苼最会的就是苦肉计,可惜,一旦有问题的人他是不会相信了。
“行吧,你下去。”虽然口上这么说,但长欢勾唇轻笑,不像是信了他的话。
荻苼啊,这府里真是卧虎藏龙呢。
“公子,郡主唤您过去。”下人回禀,长欢才收回对荻苼的臆想。
长欢来到馨荣堂,安阳郡主看见他来,言笑晏晏。
“你祖母今儿寿辰,就家里人一起吃吃饭,热闹热闹,我身体不舒服你自个儿去吧。”
“是。”长欢点头答应。至于安阳郡主是因为身体不舒服还是根本就不想给谢老夫人祝寿就不得而知了。
长欢出了门,心里百感交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真是让人措手不及,防不胜防。那个影卫死了,不知道李怀玉知不知道,会不会给他带去什么不好的后果。对于此事,长欢歉疚万分,要不是他让他去送信,何至于让他丢了性命。看来得另寻他法了,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别人背后捅他刀子。
如他如想,谢锦亭也在,毕竟长辈寿辰,晚辈应该前去的。长欢还想知道他的事情呢,怎么就给把事捅出去了,他不是说,要是真到那一天,就带覃子衿远走天涯么,怎么会同意成亲呢。
长欢紧紧的盯着谢锦亭,给他看烦了。
“别看了,你不是知道了吗。”
“你怎么回事?”长欢收回炽热的视线,问他。
谢锦亭提起此事就是咬牙切齿的,恨道:“不知道哪个嘴碎的给娘说我是……是那个!害得我娘要逼我尽快成亲。”
“真要成亲覃子衿怎么办?”
“不会,我不会娶别人的,大不了,带他离开故里。”谢锦亭眼神坚定,说到做到。长欢却觉得,没那么容易,不可能说走就走得了的。
“谢家怎么办?你可是谢家独子,覃子衿呢,你有问过他吗?”
谢锦亭嗤之以鼻,“独子呵呵。他一年到头回家的日子一个巴掌都数得过来,哪里只有我一个儿子。”
长欢大惊,“什么你说……”
“只是可怜我娘,遇人不淑。”谢锦亭叹息,替他娘亲抱不平。
“唉~”长欢叹气,没想到一向备受好评的谢二居然在外还有私生子。真是误把鱼目当珍珠。
“对了,我想你帮我一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