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完帝王后我翻车了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粒非痴

作者:粒非痴  录入:06-20

  此时贺戎川已换了轻便束身的衣裳,身形收展间剑风流转,舞的的确是那页书上的套路。
  池奕暗自庆幸,《暴君的覆灭》这本书虽然总把一些重要的事一笔带过,却把另一些看上去并不重要的东西,例如剑和剑招的名字写了出来。而当自己真正穿进书中后,这些记忆便成为了决胜的关键。
  时间差不多,如果温柔药丸有用的话,是该起效了。
  不久后,池奕见远处有人过来,知道是徐检到了。于是他快速跑进场内,接近舞剑的贺戎川,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突然从身后抱住他。
  贺戎川自然不会反抗,他就将人家的上衣整个扯了下来。宽阔的脊背上,横着几道鲜红的伤疤,颜色艳烈,宛如新生。
  清除旧创的膏剂,会把伤口弄得卖相可怖。早些年太医们常施此方,后来日久天长不疼了,也就不管了。
  而这几日,池奕总跑去太医院,说半夜听见贺戎川喊身上疼,让太医们将旧日的方子重新拿出来用,就又给人画了一身的红色。
  衣服被扒掉,那人的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在池奕身上,沉静而非冷峻。
  这时徐检已走了过来,他依照池奕的要求,未着官服,未戴甲胄。池奕抱着刚扒下来的衣服,笑着过去,低声道:“徐将军且等一会儿吧,陛下这一套招式行云流水,别给打断了。”
  说罢便和他站在一起,往场中央望去。赤膊的贺戎川似乎并未有什么觉察,空中仍是凛然剑光。
  二人这样看了一会儿,池奕余光见到徐检渐渐失神,心中暗喜。这时贺戎川一套已毕,刚一停下,池奕便上前道:“陛下,徐将军有事禀告。”
  “何事等不及朝会,非深夜入宫不可?”贺戎川重重将剑插进鞘里,话音一寒,“宫禁之事都敢染指,池奕,你愈发……”
  池奕心里陡然一紧。
  然而正在他担心之际,对方的后半句却没说出来,停顿片刻,别过头,“……罢了。把你手里的衣裳拿来。”
  ——怎么就罢了?不应该朝他发一通火再罚他点啥么?这么轻易就算了?
  难道……暴君真的变温柔了?
  作者有话要说:  榜单原因需要断更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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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池奕用眼神示意,徐检接收到他的信号,便上前呈了一份文件给贺戎川。池奕去给人穿好衣裳,顺便瞄了一眼文件内容。
  基本上没改,就是自己写给他的那些。
  之前军营里众人一直在纠结饷银的发放规则,如何避免被人中饱私囊云云。但池奕却想起,历史上常用的是另一种更好的方式。
  他建议,让朝廷从郊外的皇庄给士兵分田,允许他们自由耕种不纳税,用以抵消部分饷银。既能利用士兵的空余时间,也能大大降低军饷被贪污的风险。
  但这话不能从他口中说出,只能去徐检那绕一圈。提出一个这么有用的建议,在讨论公事相谈甚欢的氛围下,后面沟通感情就容易了。
  见贺戎川读着文件,池奕便拉了一把徐检,状似无意地和他聊天:“徐将军知不知道,方才陛下舞的是什么剑法?我也不懂这些,只觉得好看极了。”
  徐检抬头望一眼,见无人注意,方低声回答:“此招名为‘拂柳式’。”
  池奕故作懵懂地点头,“好看是好看,只是这动作过于柔软,真打起来不好用的吧?”
  “那倒不是。”徐检沉默片刻,似在回忆中游走一圈,缓缓道,“在南疆起兵后不久,我们在惠州遇上镇守的总兵,对方麾下士卒作战生猛,以一当十。”
  “正在无计可施之际,我出营散心,恰好碰见陛下舞剑,就是这一套‘拂柳式’。我在旁观看半晌,恍然开悟,对方固然生猛,但柔能克刚。”
  “于是我叫来几位将领,请陛下为我们讲解这套招式,从中提炼要领,传授给众兵士。凭借至柔之力,最终破敌,我们方能走出南疆,征战中原。”
  “原来还有这样一段缘故。”池奕一脸天真,“方才徐将军看见了么?陛下身上那几道疤,也是战时留下的?”
  远处的贺戎川似乎仍在研读那份文件,徐检继续道:“陛下在南疆征战多年,从未受伤。但北伐那次,我们的下属私通敌将,陷陛下孤身于千军之中。彼时我在旁保护,挨了十几刀仍护不住,到底让敌人砍伤了陛下……”
  这段对上了池奕对书中内容的记忆,他继续问:“然后呢?”
  “然后我们几人被逼上峭壁,陛下恐为人生擒,自行跌下悬崖……消息传回,全军万念俱灰。未料两日之后,陛下竟让人救了回来,在营中调养数日,便又上了战场……”
  池奕一愣,书上写的明明是贺戎川落入悬崖后,自行调息七七四十九日,凭借玉珠的灵力重获生气,回去时他的军队早已遭受重创,休整了好一阵才恢复元气。
  可现在徐检说的和书上不一样?难道自己的到来改变了这个世界?但自己明明几个月前才来,怎么会改变好几年以前的事?
  他暂时搁下疑惑,盯着徐检,意味深长道:“徐将军不说我都不知道,看你如今的态度,想不到以前竟有同生共死共患难的时候。”
  要促使双方沟通感情,暴君能不能变温柔不确定,但根据这些天的了解,这位徐将军还是很感性的。
  他扫了眼神色茫然的徐检,退到一旁,悄悄溜到贺戎川那边去,似是随口道:“陛下再仔细看看。”给人留出足够的时间酝酿情绪。
  徐检久久呆愣在原地,池奕的话戳在他心上,翻搅出一些陈年的记忆。
  他原本出身武将世家,不肯食祖上爵禄,定要自己去考武举。十年前中进士,却正好遇上先帝驾崩、新皇登基,京中一片混乱,他这个新科进士就被分到了南疆的王府。
  除了负责王府守卫,他还要给年仅十二岁的贺戎川教导武术。起初他对这位王爷充满怨恨,认为是他害得自己无法留在京城,要来这蛮荒之地吃土喝风。
  可渐渐他发现,贺戎川虽然待人严苛,但习武异常刻苦,于用兵之道也颇有天赋,没两年竟越过了他去。
  南疆之地偶有叛乱,他们一同出兵平定,之后他便为南疆王的勇武谋断彻底折服。他不解,王爷原本是先帝嫡长子,才干过人,为何会落得如此境地。
  于是不知觉间,已转变了态度。
  后来,幼帝无能,外戚干政,异族入侵,天下大乱。南疆王愤而举兵,不顾一干老臣反对,坚持任命他为主帅。
  掌五万兵马,他终于体会到所向披靡的快意。他们历经艰险,于无数个九死一生中挣扎图存,共同击退周边小国入侵,平息南疆各地叛乱,最终北上攻入京城。
  此后,他带领的军队改名中央军,驻扎在京郊;他本人也封官加爵,位极人臣。
  只是后来……
  西风吹彻,夜渐深,渐寒凉。
  徐检缓缓抬头,贺戎川正垂眸研读文件,神色莫辨。腰间的青霜剑仍是当初那把,陈年的伤疤不知为何依旧殷红。
  池奕方才那句话,以及前些日子在营中同他说的几句话盘桓在心间,徐检一时下了决心,理过衣袍,近前两步跪在地上。
  他一头拜倒,“陛下,臣有罪。”
  贺戎川身子猛然一颤,轻咳一声,整个人转过去,双手背后,微微扬首,“朕这几年欺负了不少人,他们怨恨,也就罢了。”
  “可对中央军,对你徐将军,对朕当年那个徐师傅……”
  语气十分克制,只像是寻常的叹息。
  池奕心跟着揪了一下,能说出这样的话,看来温柔药丸的确是起效了。可他原本以为效果只是不随便杀人,却没想到还能让人变得多愁善感。
  被跟了自己这么多年的人怀疑,池奕能看出来,贺戎川这是伤心了。
  凉风打破沉默,卷起徐检犹豫挤出的话音:“陛下恩典,臣一刻不敢忘。但中央军……在两年前,也是死过人的。”
  ……
  两年前的一天,中央军军营突然来了一伙差役,不由分说拘捕了徐检的副将孟选。几日后公布罪状,说孟选过年收了部下送的一盒土特产,犯了受贿罪,由于当时朝廷在狠抓贪官,直接判了斩立决。
  孟选也是十年前和徐检一同奔赴南疆的将军,同样身负累累战功。他的死讯传遍中央军,众人明面上不敢议论,心里却一致认为这是一场兔死狗烹鸟尽弓藏的开端。
  徐检起初还骂下头人乱说,可日久天长耳濡目染,自己便也动摇起来。于是,整个中央军形成了心照不宣的默契。
  所以即便史烈传出的流言十分拙劣,也仍然有人受骗。
  “臣在京中这几年,逢年过节故旧交游,银子不敢收,可吃食器物之类总有难以推拒的时候。这些事,臣恐怕让人拿住,也会落得孟选那般结果。”
  徐检心慌,可话头已经开了,不得不说下去:“营中士卒亦如此想,皆是臣一人教化,但臣从未有过不轨之念……恳请陛下念在旧情,允臣辞官挂印,回乡耕读……”
  池奕让打着灯火的小太监退下,三人便暗成了影子。他借着月光观察贺戎川的神情,倒有些讶异,此人此时脸色十分难看,五官拧在一起,像是要用绷紧眉眼的力气去压喷薄而出的情绪。
  这、这是温柔么?怎么有点不太像……
  不管怎么说,刚才推了一把,把局面推成这样,总不能半途而废,只能再推一把了。
  他的视线在二人之间扫过,忽而迈步上前,抓住贺戎川的手臂,将他拉到徐检面前。然后拿着他两只手,将伏在地上的人扶起来。
  池奕现在在主角光环之内,必定会被这二人忽略。接着,他用力打开贺戎川的臂膀,将他向前一推,控制他的双臂揽着对方肩背,做出个主动拥抱徐检的动作。
  增进感情嘛,千言万语抵不过一个拥抱啊!如果暴君真的变温柔了,大概会二人抱头痛哭吧?
  然而事态并不如他所料——贺戎川忽然向外用力,强硬地将池奕打到一边。接着,方才一直在发呆的徐检似乎突然醒悟,走上前来,张开双臂……
  池奕吓了一跳,好不容易布置了这么多,这人怎么关键时刻作死啊!
  可他也拦不住。徐检当然不敢真去拥抱,只虚揽着对方的肩背,眼中现了些柔软。
  “十年前,初到南疆时,臣随同陛下出征,路遇沼泽地,陛下不慎失足……臣便是这般。”
  十二岁的孩子,脾气古怪得很,掉进沼泽也不知道喊人。幸亏他留个心眼及时发觉,费尽千辛万苦找到那孩子,将他从泥地里抱出来时,就是现在这个姿势。
  很久之后他才知道,那孩子精明得很,怎么可能真陷进去出不来。他只是想试试,若不呼救,是否会有人来找他。
  于是心生怜悯,所以至今也没告诉他,当时将整片沼泽翻过来也要找到他,只是因为怕他出事,自己回去会获罪罢了。
  不过这也没什么要紧,反正后来无数次在战场上舍命相护,都不是此等缘由。
  池奕躲开一些,远离这二人。这一下也推完了,接下来就要看成果了。
  贺戎川不着痕迹后退两步,侧过身,按住肩臂被触过的地方。他静静站了一会儿,齿缝间挤出低沉压抑的话音:“孟选并非死于受贿。”
  他扬首远眺,目光涣散在不可及处,“两年前,宫里藏在中央军的一名暗卫,截了孟选往外送的一批信件。”
  “联络的是前朝遗臣,话说得直白。”
  无声叹息化作水汽,散入冬日凉意中:“彼时他也来朕跟前哭,言及昔年恩情声泪俱下。朕同他本没什么恩情,但此事若认真查办,你徐将军和整个中央军都要株连。”
  “所以那些信就烧了,随手安个罪名,杀他一人,算作了结。”
  池奕难免讶异,他相信贺戎川说的是真话,但他在原书里只读到过暴君残忍杀人的故事,还是第一次听说,残忍的行为也可能是为了保护他人而产生的结果。
  不过,反正他已经是个暴君了,这种败坏声名的事多两件少两件,也没什么要紧。
  “坊间议论那些话,朕亦有所耳闻。升斗之言罢了,不成气候。”贺戎川肩背僵硬,渐渐攥紧了拳,字句打着颤,“却不曾想……”
  后面的话没说出口,但池奕听懂了。
  却不曾想,辅佐了他这么些年的将军居然也不信任他,把外人传的谣言放在心上。
  这根本不是什么温柔药丸,这是多愁善感药丸吧?居然能让书中那个惨无人道的杀人机器,流露出伤心的一面?
  不过,被多年的好友怀疑这种事,伤心才是人之常情。
  系统:叮!恭喜宿主完成主线任务【拉拢将军】……
  朔风如刀,割断残烛。池奕望过去,徐检正立在原地泪流不止,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被贺戎川一抬手止住。
  “明日朝会,你便当庭奏议军田之事,朕从皇庄给你拨出田地。”贺戎川面上已无异常,没有温柔也没有伤心,仍是那副萧疏冷冽的模样。
  他将手中文件交还给徐检,沉声道:“经年之事便不提了,营中士卒你自去管教罢。池奕,去送送徐将军。”
  “哎,好。”池奕从感慨中回神,过去拉上仍在擦眼泪那人。
  一路气氛沉重,这任务池奕做了将近两个月,好不容易完成了,却完全没有找系统要奖励的兴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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