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为妻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十二溪

作者:十二溪  录入:06-24

  “化形?”陈云景听不懂,他试图揣摩话中含义,“意思就是,我完全不需要再找别的躯壳了吗?”
  “只要你法力足够,不要那累赘也罢。”郁青阖眼,“就像那鬼修灵修一类,法力到达一定程度,随心所欲凝练人形。而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学着我的样子,我会把我暂且能用的法力都传给你。”说罢,他抬手捏了一套诀,动作并不算快。
  陈云景屏住呼吸,眼也不眨地看完,他尝试着边回忆边抬手比划了两下,明明第一次接触,但竟然很快就能完整地把整个动作完成一遍,最后收掌,掌心往前一推。
  “可以,跟着我。我们二人同时起诀。”
  双掌交接间,一股磅礴的凉意从对面传来,滑过陈云景的小臂,顺着双肩往下落去。如兜头浇了满头满脸的水,而他不知道怎么样才能接住这些磅礴汹涌的法力。
  况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感觉这些‘法力’不同于往日郁青点在他额间那么温和,反倒透着股一往无前的凛然战意,刺入骨髓间,冷的他都在哆嗦,哪怕咬紧牙根,仍然控制不住肌肉反射性的颤栗。
  传送法力都这么难受的吗?他整个人就像个快炸开的碎冰袋子。
  他睁眼,抬头看向闭眼的郁青,深吸一口气,鼻腔里都是冰冷的气息,冷的头脑从未有过的清醒,“运转一周后,最终引去何处?”
  “经脉丹田。”
  经脉、经脉他能稍微感受到一些,内视时能看见它们丝丝缕缕地布满浑身发着光。只要稍稍把法力引过去,它们就能自如流通。可是,“丹田在哪?”
  第一遍郁青没有回答。
  陈云景再问。
  郁青闭着眼,似乎难以分心回答他那么基本的问题,眉毛蹙起,淡淡道,“脐下三寸。”
  三寸是多少?
  陈云景咬紧了牙根。一个呼吸间,法力顺着经脉在全身已经游过了一圈,堵在末路。再问也来不及,他干脆不管不顾全把这些法力最终都引到腹部去。
  都‘脐下’了,那应该是在腹部没错吧,腹部除了丹田还能有什么。
  另一股温和的气息从丹田处出现了,毫不意外就是陈云景自身的法力。
  被陈云景运功带出的法力,与郁青灌输给他的法力撞在了一起,互不妥协,在狭窄的空间里‘王不见王’,打成一团,更别说融合了。
  瞬间,陈云景腹中一痛,一股气从下往上直冲天灵盖,身子一倾,往前呕出一口血来。
  

  ☆、调虎离山


  “云景?!”郁青被他这忽然一下惊醒,连忙接住落下的人,“你没事吧?”
  陈云景急促地呼吸着,心脏一扩一缩一扩一缩,微微合着眼休息,“被排斥了。”
  “什么?”
  “你的法力,被我的排斥了。”陈云景叹了口气,擦去唇边血迹。
  “不可能!”郁青果断道。他给陈云景输送的压根就不是这个世界应有的灵力,而是……神界的神力!是他为数不多自身而生的本源灵魂力量。
  在神界里,先天之神与后天之神从来就界限分明。凭借修仙想要位列仙班的,周身灵气在天劫后一一转变为仙气,是为登仙,本质仍是人族,但能运用天地灵气。说白了,灵气就是他们手里的工具,灵气仙气神气,无甚差别。
  因而所谓修真成神也就仅此而已,但数量稀少的先天之神从来都只是由天地灵气孕育而成,本质便是那最原始的天地万中无一孕育出的灵胎,他们本体便是堪比‘会移动的灵脉’的一族。
  陈云景体内压根不可能有能与他力量抗衡的同等力量,更别说排斥了,本该全盘接收才对,只不过有可能转化比较难,需要不短的时日。
  陈云景撩起眼皮子看他,虽然没说话,但眼里已经写着了:事实如此。
  郁青不信邪,他把陈云景身体掰正,握住对方手腕,探出一丝法力顺着经脉游动一圈。
  并无大碍。
  直到最终,法力没入干涸的丹田。
  郁青收回手,满脸疑惑,“没问题,我没发现异常。”
  陈云景见他不信,拉过人手掌放在自己腹部某个位置,“这里,又痛又冷。”冷的他一直在哆嗦,脸色都白了。
  郁青伸出法力一探,神情凝重了几分。
  当真有两股不相上下的法力在他腹部争斗。
  难道是陈云景、不,该说是原本已经在半步成神阶段的花晚山元神上沾染的那一丝神力?
  但是怎么会呢……陈云景作为‘土生土长’的修真者,怎么可能身上会有神力?哪怕一丝。郁青盯着他腹部半天,满脑袋疑惑,“你到底把法力都引到了什么奇怪的地方?”
  这地方怎么看都不是丹田啊。
  “不是你说,脐下三寸……”陈云景声音越来越小,“我估摸着这位置也没错。”
  是没错……但感觉也不太对。
  看着郁青严肃的神情,陈云景些许不安,这才对自己的莽撞后知后觉感到些许害怕,“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吧?”
  “你现在没事了吧?还有哪里不舒服?”
  “还行,就是腹部涨的难受。”陈云景有些无措,“就是冷,除了冷和涨,没有别的。”
  郁青也没办法,沉吟半晌,只能宽慰道,“那就等它们打吧,别管了。说不定打着打着就‘同归于尽’了。”他是头一回遇到这种离奇的事情,但问题不大。
  毕竟陈云景和他有本质的区别,在他并不算多的经验里,这种偶然搅和在一起的完全不对等的两种本源力量,最终除了一种吞没另一种,没别的可能发生。
  有过一次偏离计划的意外。这次,他谨慎了许多,“你丹田尚且干涸,再来一次。哪里不懂,我直接指给你。”
  郁青似乎梦到了一棵花树。
  又或者不止是梦到,他们忙活了很久,陈云景最后是累极了。太过放松下,在洗铅灵瓶内直接化为了原型。
  叶子片片青翠,根系发达,只是好像树上的白山茶有些无精打采的萎靡,看上去似乎随时要谢了。
  他伸出了手,想要稍微碰一碰……
  黑暗中,郁青猛地睁开了眼,温热的呼吸一下一下喷在他头顶上。离开瓶子,他还是那个被封印住法力的郁青,为了减少损耗,连同法力化形的外表也变小了。
  说是要他做暖炉,陈云景侧身抱着他睡的正香。可陈云景身上暖烘烘的,倒不知道谁给谁暖了被子。
  郁青往下一拱一拱离开了陈云景的怀抱,侧身滚了两圈避开,而后一个鲤鱼打挺翻身坐起,又忍不住瞧了两眼旁边的‘睡意发散物’。
  嗯,睡得真香,一点都没被影响到。
  要不要把他弄醒?
  郁青陷入思考。他一本正经地往前俯下上半身,抬手报复性地捏了捏陈云景的侧脸。
  陈云景皱了下眉,他立刻被吓得缩手。
  等了一会儿,人还是没醒,胆子又大了些,凑过去摸了摸陈云景侧脸,手往下一滑,顺着下颌线和喉结落到微开的领扣。
  昨晚他说哪里不舒服来着?郁青一边回忆一边矮下身,把手伸下被子里摸索。
  门外有人敲了两声,白乐童小声问通黑的房间,“你们睡了吗?喂?有人在吗?我有事,急事!”
  郁青被敲门声惊得像个小偷一般迅速抽回手。他翻身下榻,披着外衣出去,开门声轻不可闻,门缝里泻进一丝光,“什么事?”
  “我终于想起来这里听起来为什么那么耳熟了,我刚刚还听到了春兰的名字!就是那客栈老夫妇说过一次的逃婚的女人春兰,还有那个搬迁的城镇名字,青玉乡!”
  “什么?”
  “这里后面也有瓜田,比客栈那更大!更阔!远远看去密密麻麻一大片绿色。”
  “在哪?走!带我去看看”
  陈云景睡得并不安稳,肚子里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的,冰火交加。他最终被痛醒,“郁青……肚子痛……”睁眼一片漆黑。
  窗外有打斗声,摸索到身边没人,他一下子惊醒。
  陈云景冲到窗边,推开窗户,正看见花千锦和一个巨大的藤蔓怪物打斗着,那怪物身上顶着熟悉的黄色瓜花,滴答滴答落着口水。
  黑暗里花千锦手中的剑都在闪闪发亮。
  那怪物发出可怕的桀桀声,一边叫着一边逃了。两人的身影在几个跳跃间,很快消失在屋顶。
  这时候,房门被从外推开。陈云景猛然回首,却看见郁青急急忙忙走过来,拉住他的手往屋外带,“太危险了,这个镇子里已经没有活人,你快跟我走。”
  陈云景被拉得踉踉跄跄,还有些不明所以,“外面怎么了?我刚还以为是你在外面,开窗却看到花千锦和一个……”
  “她没事,有事的是你。”郁青皱着眉,“快跟我走!此地不宜久留,我先带你离开。”
  镇中心最大的客栈不知为何此时变得静悄悄,陈云景被郁青一路急匆匆拽到后门,都没遇上什么人,后门外正停着一匹马。
  郁青翻身上马,冲陈云景伸出手。
  客栈前方充满了窸窸窣窣的打斗声,听起来着实可怖。陈云景心里有股很奇怪的感觉,他一直忍不住回头去看,“客栈前面到底发生了什么?白乐童他也在吗?”
  “除了那些瓜藤怪物还能有什么,死到临头你还管他一个外人。”郁青口气十分不好,不再顾虑慢吞吞的陈云景,直接把他拉上马,一抽马鞭,马匹扬起前蹄,鸣叫一声,飞快往镇子外跑去。
  陈云景被粗暴的一拽,拉得胳膊生疼,直到落坐在马后方,心里怪异的感觉越发明显了。虽然郁青向来嘴上不饶人,可是从未如此粗暴急促过,连句解释都没有。
  郁青往下狠狠一抽马匹,马疯了似的冲向小路。
  客栈后门的影子远远落在了后头。
  “等等,我得回去。”陈云景扯了一把郁青的手腕,“你停下!”
  坐在他身前的郁青毫无反应。
  陈云景眸光一冷,在马匹与树木擦身而过时,双手一抬抓住树枝,身体荡在空中,竟离了马身。
  并不算粗壮的树枝咔嚓一声断裂,陈云景护着头翻身滚落几圈,起身就跑,跑了两步,奈何身体实在不争气,他跑了几百米就不得不停下,扶着树身咳得惊天动地。
  身后破风声传来,陈云景头也不回,矮身。只听见脑袋上‘咚’的一声,近在咫尺的穿透音钝的头皮发麻。他抬脸一看,月下一支惨白的骨笛没入树身几分,笛上几个黑洞真对着他。
  陈云景听见自己胸腔里一颗心脏在疯狂跳动,他抬手握住笛身往外使劲一抽,树身留下一个洞,这时,他才发现笛子另一端被削成了尖锐的形状。
  差一点,就差一点,他脑袋怕是要和这树一样被白骨笛子穿透了,脑浆迸裂。
  好狠哪。
  “哈哈哈……跑啊,你倒是跑给我看。”森森然的女声从高处传来。
  陈云景警惕抬头,刚巧看到‘郁青’轻飘飘掂着脚尖落在树高处,面色惨白。
  “姑娘。”陈云景眼神快速左右探查着地形,嘴上却因为打不过试图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让对方好放过自己,“你我无冤无仇,何必紧追不舍?有什么事,不能坐下,喝个茶,好好谈一谈?”
  “无冤无仇,无冤无仇,哈哈哈!好一个无冤无仇。”‘郁青’笑着笑着,嘴角向两边裂开,高高吊起,露出水红的牙床,她身上的肉一条一条往下掉,露出森森的白骨,一根又一根,根根分明。
  最终成了一具没有一丝血肉黏连的白骨人,在树高处随风摇摆着身形,做出各种‘人’的动作,时而摆手,时而捂脸,“明明是你不肯放过我,我都藏在这穷乡僻野里了。结果还是躲不掉,还是被你找到。你说!到底是谁!不放过谁!”
  “这、你听我说,都是误会,啊!”陈云景感觉到手中有蠕动感,吓得反射性把手中骨笛扔在地上,却见那截硬邦邦的白骨竟然会扭动,蛇一样顺着树身爬上去,往那高处的白骨人扑去。
  如溪流汇入大海,月下的白骨表面上似乎都带着锃亮的光。
  他吞了下口水,浑身发冷,觉得一切都那么匪夷所思如在梦中——虽然他自己不是人就已经够不正常了——他一边冷静地往后退,寻找机会求生,一边轻声安抚道,“姑娘,你听我解释,我们是误打误撞来青玉乡的。不然这样,你把我放回去,我立刻就带人走,绝不停留,你看如何?”
  时刻警惕,浑身寒毛直竖,陈云景只觉得自己从未那么清醒过,眼睛都不敢挪开一点,唯恐一个不注意,那怪物暴起杀人。
  可树顶上的白骨人蹲下了,用那空荡荡的两个眼眶高高俯视着他,摇着光秃秃的脑袋,声音妩媚中透着咬牙切齿的恨意,“误打误撞?你觉得,我会信吗?”
  “我觉得你会信。”陈云景满脸真挚。
  白骨人哈哈大笑,脑袋从前到后从上往下转了三百六十度,“你真当我傻,放你回去和他们会合?你放心,你哪怕在这里和我废话一晚上,他们也找不过来的。你,受死吧!”
  她倏忽站起,展开手臂。
  咯吱咯吱令人牙酸的声音从远及近,地皮被一格一格隆起。
  稀薄的云雾遮住了月光,黑影投在了陈云景身上。若从高空俯视,能看到他站的那方圆一公里的泥土竟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在塌陷!
  陈云景感觉到土地塌下的那一瞬间就扭头往边上奔去,却比不过塌陷速度快,他纵身往前边一跃,却连坑的边缘都摸不到,脚下一空,整个人都掉进巨坑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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