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山暮雨[古代架空]——BY:蘅楹

作者:蘅楹  录入:06-26

  他惊得立刻坐起来,原来他方才一直躺在祁宴的胳膊上。
  他的体温源源不断传过来,夏薰才没有感觉冷。
  祁宴似有触动,人虽未醒,如同本能般伸出双臂,牢牢抱住夏薰的腰。
  “夏薰,别走……”
  夏薰僵硬着身体,任他抱着,直到他再度睡熟,环在他腰间的手渐渐松了。
  他移开祁宴的手臂,放到一旁,不由自主看向他的脸。
  祁宴非常瘦,比夏薰初识他时瘦削许多。
  即使在梦中,他的眉宇间也浮着一层浓重的郁色,像是不得安睡的样子。
  他的眉间有一道深深的沟壑,就算不皱眉,眉心间都残存着浅浅的细痕。
  夏薰不懂。
  他大仇得报,加官进爵,理应春风得意,眉飞色舞才是。
  为何要这样黯然神伤?
  贺琮已经有两个孩子,就连他大哥都娶了亲,祁宴却还是孤家寡人。
  他动了动,好像又要抬起手来抱夏薰。
  夏薰起身,睡到了离他更远的地方。
  他背对祁宴,摇了摇头,不再去想任何有关他的事情。
  枕着手臂,夏薰又一次沉沉睡去。
  是鸟叫声吵醒了他。
  附近的林间有一种叫声奇怪的鸟,天还未亮就叽叽喳喳叫了起来。
  它们数量很多,发出的鸣叫从四面八方传来。
  夏薰坐起来,眨了眨眼睛,神智逐渐清明。
  山洞里只剩下他一个人,洞外隐约有说话声传来,他掀开祁宴盖在他身上的外衣,起身往外走。
  祁府的马车已经停在洞外,祁回正在和祁宴说着些什么。
  他神态十分严肃,祁宴也是越听越认真。
  夏薰朝他们所在的方向迈了一步,不小心踩到了一个硌脚的东西。
  他拾起来一看,是一串玉佩上的红色穗绳。
  绳子鲜艳夺目,没有褪色,应是不久前才掉在这里。
  祁宴不会用这种颜色的绳子,这不会是他的。
  如此看来,昨夜除了他们二人,还有别人曾在此处经过。
  夏薰正觉得奇怪,抬眼一看,忽然见到祁回腰间的玉佩。
  ——那块玉还在,只是玉下的绳穗不见了。
  他顿了顿,慢慢反应过来。
  他拿着穗绳走向他们。
  见到夏薰,祁回当即闭嘴,低头向他行礼。
  祁宴回头,看到是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
  夏薰没有理会,举起绳穗就问:
  “祁回,这是你掉的东西吗?”
  祁回看了看它,又看了看腰带。
  “好像……确实是在下的!怎会——在公子手里?”
  夏薰说:“是我捡到的。”
  祁回道谢,想要接过。
  夏薰不给。
  “祁回,你是什么时候找到这里的?”
  祁回对答如流:
  “今日早些时候,我带人搜寻此地,见到地上的脚印,沿着脚印,找到了洞中的大人与您。”
  夏薰又问:
  “昨天晚上下的雨,是什么时候停的?”
  祁回告诉他,断断续续下了一阵,还未入深夜便停了。
  夏薰把绳穗放到他手中:
  “所以……你昨天晚上就找到我们了,对吗?”
  祁回故作惊讶:
  “公子何出此言?属下是今晨才来到。”
  夏薰看着地面,悠悠道:
  “昨夜下了短短一阵细雨,刺客地上的土几乎都干透了,你的绳穗却仍旧潮湿,甚至还沾了泥土,若是你今晨方至,绳穗上怎会潮湿?又怎会有湿润的泥土?”
  祁回一愣,一时语塞。
  祁宴终于开口了:
  “你的眼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夏薰不理会他,执着地问祁回:
  “你昨夜便找到这个山洞,为何今晨才来接人?”
  祁回看了一眼祁宴,下定决心,说:
  “公子有所不知,其实昨日——”
  祁宴打断他:
  “是我的吩咐,我想和你单独多待一会儿,就让他们天亮了再来。你不要怪他,要怪就怪我吧。”
  他发话了,祁回便不再言语。
  夏薰冷哼一声,嘲讽道:
  “我看不懂你们主仆的把戏,我只是没想到,中书大人还有这等雅兴?爱好风餐露宿?下次若再有这种机会,千万不要带上我!”
  他绕过两人,径直上了马车。
  祁宴交代了祁回几句,不久,也坐了进来。
  回城路上,祁宴一反常态,没有和夏薰说一句话,也没有向他解释只言片语。
  他全程看向窗外,一路若有所思。
  马车行至祁府,夏薰跳下车,祁宴却不动。
  “我还有事,你先回去,好好休息。”
  他吩咐脂归仔细照顾他,坐在车里,带着祁回一同离去。
  夏薰昨夜没有睡好,回到房中,觉得浑身酸痛,后背发冷。
  脂归马上叫人端来一碗姜汤,夏薰才喝了几口,玉珠就冲过来,扒在他膝头,让他抱它。
  夏薰把它抱起来放在腿上,它就蜷成一团卧下。
  它的呼吸声依旧带着粗重的杂音,夏薰摸了摸它的背,它就翻过身,把肚皮露出来。
  下午时分,它睡得很熟,呼噜打得震天响,推都推不醒。
  到了晚上,它就精神了,在房间里到处跑来跑去,不停换地方。
  本来都决定卧在夏薰床前的脚踏上了,趴了一会儿,又站起来,一路闻着走到门口,最后爬到门背后,才算满意。
  它也没打算睡觉,头放在爪子上,睁着大眼睛发呆。
  到了戌时三刻,脂归进房吹蜡烛时,祁宴还没有回来,玉珠也没有半分睡意。
  夏薰躺在床上,看着脂归放下床帐,眼皮越来越沉,不知不觉,昏昏睡去。
  半梦半醒间,他隐约听到屋内有动静。
  他以为是玉珠想要出去,在用爪子扒门,没有多加理会。
  过了片刻,又听到一阵细碎的脚步声轻轻靠近,他还是祁宴来了。
  他不想与他打照面,闭着眼睛假寐。
  脚步声停在床前,紧接着是衣料摩擦的响动,和床纱被掀开的声音。
  夏薰阖着眼皮,仍能感觉到眼前有一阵微弱的亮光,好像祁宴在用什么照着他的脸。
  他蓦地睁开眼睛。
  他没有见到祁宴,而是直直对上了一双浅棕色的眼瞳。
  眼瞳的主人蒙着面,正举着一枚小小的夜明珠放在他脸前,在黑暗中辨认他的五官。
  那人一身黑衣,有几缕褐色卷发,从面罩边缘露了出来。
  不是祁宴!是——胡人?!
  夏薰霎时惊醒,腾地坐起来,厉声质问:
  “什么人?!”
  那人丝毫不见惊慌,冲夏薰弯了弯眼睛。
  夏薰一怔,他居然在面罩下对他笑了。
  他大声喊道:“来人——!”
  胡人竖起食指放在夏薰嘴边:
  “嘘……不要叫,难道我弄错了?这个东西,不是你留下的?”
  他从腰间取出一块布,放进夏薰掌中。
  夏薰顿住。
  这块布是他从自己衣带上扯下来的。
  今早在山洞醒来后,他左思右想,愈发觉得祁宴行为古怪。
  从他执意要带他下车步行,到他坚持留宿于山洞之中,每个决定都不符合他凭常的作风。
  起初夏薰以为是自己多年未见祁宴,以至于已经不了解他,或许时隔七年,他早已不是他认识的那个祁宴。
  也许他就是喜欢在乡间徒步,也许他就是突发奇想,要睡在洞里。
  夏薰对自己说,是他想多了。
  直到他捡到祁回的绳穗,他才意识到,祁宴的种种行为,必定另有深意。
  他回忆祁宴的一举一动,里里外外都透着古怪。
  夏薰细细思索,这一切,都是从祁宴向车窗外望了一眼开始的。
  夏薰猜测,他也许见到了什么人。
  他可能不清楚那人的目的,但他一定认为那人认识他的马车,所以才故意和祁回兵分两路,让祁回驾车继续前行,他则带夏薰换林间小道离去。
  那个人,会是在糕点里藏纸条的人吗?
  夏薰想明白个中关窍时,已经站在祁宴和祁回二人面前,他没有时间继续思考,于是佯装生气,质问祁回,他的绳穗究竟是何时掉的。
  趁他们主仆二人注意力被他的提问分散,他借着衣袖遮掩,暗中扯下腰带上的一块布,将它往身后远远一抛。
  他的衣带是深绿色的,上面有回字暗纹。
  与普通的回字纹不同,这条字带上的回字,右上角的那半边,通通绣反了方向。
  夏薰是在盲赌。
  他赌他的猜测没有错,他还赌,跟踪祁宴的人就在附近。
  如果那人在,他一定会注意到夏薰的动作。
  待祁宴离开后,那人假如来附近搜寻,找到夏薰留下的记号,便会知道,夏薰是在设法与他联系。
  当天夜里,祁府正房内,夏薰看着闯进来的胡人,挑眉道:
  “去芜园的路上,祁宴就是见到了你?是你跟踪他?”
  胡人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说:
  “你很聪明,你是祁宴的什么人呢?”
  他的官话说得很标准,不仔细听,听不出口音。
  “这话应该轮到我问你。”夏薰警惕地看着他:“你跟踪祁宴,夜闯祁府,又是为了什么?”
  胡人想了想,忽然一改原貌,换上一个特别真挚的语气,诚恳道:
  “为了什么?当然是为了你!虽然我不知道你是祁宴的什么人,可我看你和他也不是一条心,否则不会想方设法留下记号与我联系,怎么样?我带你走吧?”
  夏薰不为所动:
  “你要是不说实话,我可就喊人了。”
  胡人连连摆手:
  “别啊!口说无凭,我给你个东西。”
  他从腰间取出一个小药瓶,扔给夏薰。
  夏薰接住。
  “这是什么?”
  胡人大模大样地说:
  “是我特制的迷香,只要一点点,就能迷晕一屋子人!你给祁宴一闻,保管他睡得醉生梦死,下冰雹都吵不醒他!到时候你想溜就溜,想杀他,一刀就能把他捅死!怎么样?我够不够有诚意?”
  夏薰佯装思索。
  “——也不是不行,只是……”
  他动了动嘴,没发出声音。
  胡人靠近几步,问:
  “你说什么?大声些。”
  夏薰道:“我是说——”
  话未说完,趁胡人靠得足够近了,夏薰一把抢过他手中的夜明珠,用力扔向窗外。
  夜明珠落在外间廊下,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夏薰朝屋外大喊:
  “来人!有刺客!!!”
  他的声音惊动了玉珠,它噌地站起来,警觉地朝四周张望。
  胡人蓦地从靴中拔出一把短剑,剑刃锋芒毕露,正好晃到它的眼睛。
  玉珠瞬间警醒,从身体深处发出低吼,龇牙咧嘴,咆哮着向他扑来。
  胡人不甘示弱,高举起刀,转身迎接它的攻击。
  “玉珠——!”
  夏薰大骇,一骨碌爬起来,他动作太急,来不及注意脚下,被低垂的床幔绊倒,重重摔在地上。
  这一跤摔得结结实实,跌得他头晕脑胀,眼前发黑。
  他来不及缓过劲,连滚带爬、手脚并用,昏昏沉沉冲到玉珠身前,将它严严实实护在背后。


第12章 系行舟
  胡人的刀锋飞速袭来,眨眼间刺到夏薰胸前,他甚至能感受到刀刃上的寒意。
  玉珠从身后窜出来,飞扑而起,一口咬上胡人的手腕。
  那人用力一甩,棕色的拂菻犬被高高甩飞,如果就这样落地,它的胸骨肯定会被活活摔断。
  它是一条生了病的老狗,绝对经不起这一摔。
  夏薰眼中再无其他,不顾一切朝玉珠下落的地方冲去。
  他稳稳接住了玉珠,却将后心暴露在胡人刀下。
  来不及回头,那人已经提着刀追至他身后,他只需把短剑往下一送,就能捅穿夏薰的心脏。
  祁宴的惊呼传到夏薰耳中:
  “夏薰?!你在哪里??夏薰——?!”
  他的声音从院中传来,充满惊惶失措,定是见到了极糟糕的景象。
  夏薰猛然想到,方才他大喊数声都无人回应,府里必定出了大事。
  祁宴的惊呼打断了胡人的动作,他倏地停下脚步,把刀反握在胸前。
  祁宴脚步飞快,眨眼就来到门外。
  他一脚踹开大门,焦急寻找夏薰的身影。
  胡人立刻放弃攻击夏薰,转头朝他袭去。
  祁宴抽出佩剑,与他连过数招。
  短暂交手后,胡人意识到,祁宴的身手不在他之下。
  他不带分毫留恋,虚晃一枪,使了个花招,引开祁宴注意,趁他不备,纵身往窗外一跃,不过几个呼吸,就消失在苍茫的夜色中。
  祁宴没有去追,他疾步上前,将夏薰从地上扶起。
  夏薰惊魂未定,紧紧抱着玉珠不放。
  此时,祁回才带着人冲进来。
  祁宴身穿寝衣,头发半束,应该已经歇下了。
  不知为何,他来得这么快,竟比侍卫还要先发现夏薰院中的异状。
  夏薰朝屋外看去,下人们横七竖八倒在地上,脂归就倒在房门边。
  他们没有明显外伤,应是被迷药迷倒了。
  夏薰许久无法缓神,抱着玉珠的手不停发抖。
推书 20234-06-26 :绕床弄竹马[古代架》:简介:(入库时间2021-06-25) CPVIP2021-06-22完结收藏: 16,236评论: 1,618海星: 11,718我的死对头竹马逼我和他成亲【宿敌:一起睡觉的敌人】沈竹,先帝时的将军,为了逃避政治联姻对外声称自己是断袖,一口气下江南包了五个水灵灵的小倌来证明此条消息的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