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白泉不满,可是知道多说无益,他黑着脸过去将门打开,放了李玉衡进来。
李玉衡依旧是梨花带雨,来到白子羽床边,哽咽着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白子羽安慰道:“公主不必担心,我没事。”
李玉衡再次哽咽,“子羽!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李玉衡只是将一句对不起反复地说。除此之外,她找不到一句合适的话。
白泉黑着脸不去看李玉衡,李玉衡站在床前,门再次被打开,燕瀛泽端着一个托盘进来,看到了床前的李玉衡,面色一寒,“谁让你进来的?”
“……”李玉衡绞着手帕不说话。
燕瀛泽指着门口冷声道:“出去!”李玉衡不动,燕瀛泽再次道:“出去!”
李玉衡瑟缩了一下燕瀛泽身上的怒气让她不寒而栗,她终是低了头跑了出去,一滴泪水落下,淹没在了朝阳中。
燕瀛泽端着碗对白泉道:“白泉你去帮忙将可儿叫过来。”然后坐在床边对白子羽微笑道:“子羽,来尝尝看,这是方才我去厨房亲自熬的粥,自从上次在凉州我差点烧了厨房,后来我便学了好久的,还好我不是太笨。”
白子羽心中一滞,燕瀛泽的话犹如一根针,就那么戳在了白子羽的心上。燕瀛泽舀了一勺粥,轻轻吹了吹,直接递到了白子羽的唇边。他扫了燕瀛泽端着粥的手一眼,躲开了燕瀛泽递过来的粥,垂眸道:“不敢劳烦小王爷,子羽自己来。”
“子羽,你才刚刚醒呢,身体虚弱,来,张口。”燕瀛泽不厌其烦将手依旧伸着,比方才喂水时还要执着。
白子羽本来是要拒绝的,可是在看到燕瀛泽执着的神色和双眸中的血丝时,白泉的话一下子在他的耳边响起。
傻子,你这又何必呢!
白子羽暗叹一声,终究是张了口,吞下了燕瀛泽手中的粥。燕瀛泽似乎是得到了莫大的鼓励,那么小心翼翼,却又那么欣喜万分,唇角的笑意更加温柔,手上的动作更加轻柔,一勺一勺,将一小碗粥悉数喂进了白子羽的腹中。
蓝可儿被从被窝中挖出来,老大不愿意,可是在看到醒过来的白子羽时,亦是掩盖不住眉眼中的欣喜直接奔过去拉过白子羽的手腕号了一下脉。
“幸亏国师大人醒过来了,要不然有些人只怕要准备祸国殃民了……”林越的声音贱贱地传来,燕瀛泽回眸瞥了他一眼。
“泽哥哥,你看吧,我就说子羽哥哥没事!”
看着蓝可儿飞扬的眉眼,燕瀛泽这些时日以来第一次从心底笑了起来,“可儿,日后你若有何事情差遣,泽哥哥定然万死不辞。”
“可儿,救命之恩无以为谢。”白子羽的声音轻轻传来。蓝可儿明媚的笑声传遍了房间,“你们是可儿最在乎的人啊,若是换做旁人,让我救我还得考虑考虑呢!”
看着白子羽面有疲色,燕瀛泽让一众人都出去,将白子羽扶好躺下来,他便挨着床边坐下来。
燕瀛泽堪堪坐定,林越便去而复返扣门而唤,孔晨辉回来了。
☆、来势汹汹
燕瀛泽堪堪坐定,林越便去而复返扣门而唤,孔晨辉回来了。
前厅中孔晨辉在不停踱着步,显然非常急躁。边上已经挨着坐下了许多的人,齐飞虎岑年达沈昀等一众人都在等着燕瀛泽到来,旁边站着的竟然是许久不见的棒槌。孔晨辉看到燕瀛泽走过来已经急不可耐将燕瀛泽拉了过来。
“晨辉,出何事了?”
“拓跋漠集合了周边的部落,组成了盟军。目前连着九曲关的兵马,只怕不下五十万。”
孔晨辉面色严峻,燕瀛泽皱眉不语,若是拓跋漠与边上的小部落都连成一气,恐怕他们根本就不是北狄的对手了。
燕瀛泽过了半晌才道:“齐大人与岑副将跟着晨辉去调兵布防吧,我马上将消息上报,只怕这次皇上不想让骁风骑出动都不行了。”
所有人都领命而去,孔晨辉走过来交给燕瀛泽一封信道:“你帮我交给阿瑶,她随她爹去了外地还没回来。”
燕瀛泽看着孔晨辉眼角掩饰不住的温柔,点了点头接过了信封颇有些感慨,连孔晨辉都觅到了他的佳人。
等所有人都离去了,棒槌才走过来。燕瀛泽笑了笑,“你的事情办完了?”
棒槌点头,继而交给了燕瀛泽个长布包裹;“这是接到你的信后我去江州,百里家主给我的。他说,若是这件东西都未能让百里晋回头,那他也无能为力了。只是希望若是百里晋落在你手中,你能饶他一命。他还说,让你好好保管这幅画,不要有任何损伤,用完必须还给他。”
“画上之人是谁?”
“已故去的百里夫人,现北狄皇帝拓跋漠之妹拓跋柔。”
燕瀛泽接过包裹打开,是一副女子的画像,画上的女子虽然着北狄衣裙,可是却有着丰国女子的温婉之态。燕瀛泽收好了画像想了下道:“百里晋似乎也不是抛家叛国之人,却为何甘愿为拓跋漠筹谋,我本来还想不通!可是如今看了这个东西,我兴许明白了几分。”
那一日看到百里晋之时,他说的那句话,若是让如百里晋这样的人甘愿跟随,且不为名利,只能是别的了,比如情意。
“是的,这个故事有些曲折,他们四人本来是结义兄妹,不过后来机缘巧合,拓跋柔嫁给了百里家主。而后来,等到拓跋柔病逝,百里家主才知道,原来自己的弟弟竟然早就心仪拓跋柔。”
燕瀛泽拿着画往内堂走,棒槌跟在后面,许久之后棒槌对走在前面的燕瀛泽道:“小王爷,这场战过后,我就该离开了!”
燕瀛泽脚步顿了一下回头笑笑道:“能让你剑圣金五岳隐姓埋名倾命相护这么多年,我燕瀛泽也算是独一个了。也罢,你终究是江湖人,走吧,替我将我没有过上的闲云野鹤恣意江湖的日子都过个够。”
燕瀛泽将手中的画轴在手中优雅的转了个圈,一摇三晃往前走着,棒槌站在原地,看着燕瀛泽的背影,分明脊背挺直,却无端多出了一丝寂寥。
这个他陪着长大的孩子啊,终是走上了既定的命途。
燕瀛泽坐在案前提笔,将所有的情报都写成了一份折子,若是拓跋漠与所有小部落结盟,燕瀛泽手中的军队根本没有胜算。现在唯一的办法只有敌不动我不动,让李焱将所有能调动的军队都调过来,以抵御拓跋漠。
林越与李玉宵同时进来,燕瀛泽将手中的折子让李玉宵过目,然后道:“你看完了可觉得有何不妥?如今你是监军,这些便要从你手中送出去。”
李玉宵摇摇头,燕瀛泽道:“那便盖上你的印鉴发出去吧,刻不容缓。”
李玉宵拿着折子出去后,燕瀛泽将手中的画轴打开,重新取了一张白纸,匆匆三笔两笔将画上的人临摹了一遍,虽然看起来粗糙,但是也有了七分像。林越在旁边看着燕瀛泽画画,啧了一声道:“你什么时候居然也对女人感兴趣了?”
燕瀛泽没有理他,只是将手中的纸上面的墨渍风干,然后递给他道:“你去交给司马老儿,让他帮我跑一趟。将这个东西想办法交给百里晋,并且带一句话,就说要想要这幅画,就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林越接过画纸笑道:“司马南一个快意江湖的神偷,如今都成了你的狗腿子了。”
燕瀛泽坐在案前,想起林越的话。他燕瀛泽何其有幸,能有这么一群肝胆相照的朋友。
他扶了一下额头,连日来的疲累让他的头有些痛,现在白子羽总算清醒了过来,他才真正觉得有些累了。他眨了眨有些干涩的眼,趴在桌子上想着调兵对策,眼珠转来转去,然后落在了那个装着面具的盒子上。
他拿过盒子打开,将面具拿在手中,触手冰凉,然后他便又趴回了桌子上,脑中不自觉的开始想着白子羽的事情。
“丧门,子羽,赵天麟,国师……”燕瀛泽开始碎碎念起来,“李丹国,丧门,赵天麟,子羽,国师……”
猛然,燕瀛泽脑中闪过了一丝光亮,他忽的一下坐了起来,脑中的那一丝光亮越来越明显,他的喉结动了一下,再仔细想了一下,自语道:“难道子羽你竟然就是前朝太子么?”
赵天麟既然是丧门的门主,而白子羽又是赵天麟,偏偏丧门又想要取李焱的性命,还与李丹国合作。燕瀛泽不笨,这许多条线索串联在一起,他便得出了一个惊天动地的答案。赵天麟姓赵,而黎国的国姓便是赵。
可是燕瀛泽转瞬便陷入了另一个迷沼中,若是白子羽是前朝太子,他为何要娶仇人之女?
燕瀛泽刚好将这个问题提出来,心中便已经有了一个模模糊糊的答案了,“子羽,难道,你是要复国么?”
燕瀛泽站了起来,有些烦躁地抿了一下唇,若是他的推测不错,那么,接下来他该如何呢?
他被自己的推测弄得心乱如麻了,很想去抓住白子羽问问,可是思来想去许久之后,他还是颓然的坐了下来。若是他去问了白子羽,他根本不知道会有何后果。如果在要与白子羽为敌和在失去白子羽之间选择,他永远会选择站在白子羽那边,纵然是离蛊穿心。
白子羽依旧躺在床上,只不过睡了一觉醒来,比刚开始醒过来时要好得多。他看着面前的完颜绿雅,也不说话,只是笑了笑。
完颜绿雅走到床边也是嫣然一笑:“阿雅听说国师醒过来,特意过来看看,国师还好么?”
白子羽悠然一笑:“对不起,让公主失望了,子羽竟然还活着。”
“国师真会开玩笑,您安好是大家都希望的事情,阿雅岂会失望,阿雅倒是要给国师道个歉说声对不起。阿雅不通药理,不知道金雀花会对习武之人造成这么大的影响,让国师受罪了,对不起,请国师原谅。”
完颜绿雅一番话说得恭敬而又不失礼,她看着床上面色依旧苍白的白子羽,唇角挂着歉意的笑,对白子羽行了个赤黍的国礼。
白子羽淡然的眼眸中喜怒不辨,“白某如今还活着,所以公主您无需自责,您该自责的是没有对玉衡公主说清楚,那些金雀花粉应该一点都不能剩下全部让我吃掉。这样,说不准今日公主便不是在这里同子羽聊天了,而是该在来年清明为子羽上一柱清香了。”
完颜绿雅脸色一变,原本歉意的笑收了起来,沈着脸道:“阿雅诚心实意来道歉,真心恳求国师原谅,既然来意已经说明了,国师好好休息吧,阿雅告辞了。”
看着完颜绿雅离去的背影,白子羽闭了眼睛叹息,你又何必苦苦相逼呢,我根本无意与你去争夺他!你本来就说得对,地位声名子嗣后代,你能给他的我一样都给不了!
丰国的皇宫,李焱面前放着鬼七传回来的密函,内容与李玉宵八百里加急送出去的密函一致,只不过李玉宵的八百里加急还在半路上。
李焱心下忐忑,若是拓跋漠这次集结所有的小部落,丰国并未有任何胜算。长期征战,国库空虚民不聊生,更何况北狄铁骑威名远扬,如今更是集结了盟军,丰国就犹如一块肥肉,所有的人都想来分一杯羹。
李焱犹自苦思良策,刘青却躬身通报,赤黍王子求见。
完颜御一身玄色赤黍宫装,霸气十足。
行过礼后了,他将手中的一封信交给李焱,刘青接过来呈上去。李焱不明白是何意,疑惑的将手中的信封打开,然后就皱了眉头。
“王子殿下这是何意?”
书信上面写的虽然是赤黍文字,但是李焱年轻时曾经是镇守赤黍边境的大将军王,自然是多少能看明白,信中内容与他面前的密函内容一样,都是拓跋漠结盟。
完颜御起身接过恒帝手中的信纸,撕成了两半,“陛下,如今拓跋漠结盟,我赤黍不能置身事外,我父汗愿意借兵二十万给丰国,助丰国打败北狄。”
李焱目光一凛,“王子殿下此话当真?”
“唇亡齿寒,若是让拓跋漠一人独大,接下来便是我赤黍了,我赤黍能有今天的安稳而不被侵犯全耐有大丰这棵大树。所以如今拓跋漠倾巢而出,我赤黍定然不能置身事外。”
完颜御又道:“赤黍本就没有大丰强大,能调出二十万兵马已是极限,只希望我们两国能合作无间,退了北狄才好。否则,赤黍与丰国,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李焱点头,完颜御道:“那小王即刻便回赤黍国调兵,请陛下下令,好让我赤黍军队能顺利进入大丰。”
李焱沉思道,“朕给王子一枚金牌令箭,王子殿下直接取道去厍水城,朕下令让骁风骑也赶过去,这次定然要让拓跋漠有来无回。”
李焱将所有的命令都下达,完颜御接过李焱手中的令牌,恭敬行了个礼退出去了。
刘青从殿外进来低声道:“启禀陛下,平南王妃来了,想见小公子。”
“她来了,燕天宏就没来么?”李焱放下了手中的笔起身道:“去昭阳殿吧,朕正好见见她。”
昭阳殿外跪着平南王妃宋妙兰,昭阳殿内坐着敲经念佛的王府小公子燕揽月。‘笃笃’的木鱼声让整个昭阳殿都充满了一种宁静安详的感觉。
恒帝在昭阳殿前站着,看着宋妙兰跪在地下,许久之后,恒帝对宋妙兰道:“王妃起来吧,随朕进去看看揽月。”
燕揽月一手敲诈着木鱼一手单掌合十念着金刚经,看到外面有声音,睁开了乌溜溜的眼睛看了一下,又闭上了眼睛继续念着经,等到将剩下的经文都念完,才从地下起来双掌合十对恒帝与王妃奶声奶气却一本正经道:“见过两位施主,师父教导了缘,不能对佛祖不敬,所以了缘未曾迎接两位,方才多有得罪,阿弥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