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瀛泽的眸中杀机迸现,蓝可儿又道:“金雀花本来就生长于极北的苦寒之地,我没有见过,所以也不知道。所以,阿雅定然也不知道若是服食过量会这样的,阿雅一不会武功二不会医术,又怎能知道这些东西对于有内力之人是剧毒呢。不过幸好玉衡公主未曾将这花粉全部给子羽哥哥吃掉。”
燕瀛泽懒得听蓝可儿为完颜绿雅辩白,他急急问道:“那该如何救治子羽?”
蓝可儿郁闷道:“若是有玄霄丹就好了,玄霄丹可是能解百毒呢。可惜……我们就只能用笨法子了。”蓝可儿说完便从身侧的百宝袋中又掏出了一个古怪的罐子。
“玄霄丹,玄霄丹……”燕瀛泽自言自语碎碎念,玄霄丹难找,唯一能找到的一颗都被他自己吃了。燕瀛泽心中后悔,早知道,七岁那年病死也不吃玄霄丹了。
燕瀛泽是有些急糊涂了,他却没想到,若是他当初不吃玄霄丹,又如何能活下去在日后碰到白子羽呢。
燕瀛泽念了几遍忽然心中灵光一闪,转头从蓝可儿的箱子中拿出一把小小的银匕首。蓝可儿奇道:“泽哥哥你拿它做什么?”
蓝可儿话音刚落,燕瀛泽手中的匕首已经划向了自己的手心处,鲜红的血从燕瀛泽掌间缓缓流下,燕瀛泽对蓝可儿道:“快找个东西接着啊,我吃过玄霄丹,我的血定然有用的。”
“泽哥哥你真是!”蓝可儿竟然无言以对,她拉过燕瀛泽给他伤口上撒上止血药。燕瀛泽往一旁躲,蓝可儿差点被他气死,“泽哥哥你笨死了,你见过谁吃了人参,他的血便是人参汤了么?
蓝可儿再次拉过燕瀛泽的手,将他的伤口撒上伤药包了起来。
林越在旁边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燕瀛泽也清醒过来了,摸着被包好的伤口有些讪讪,他觉得他越来越像个大傻蛋了。
“泽哥哥你别捣乱了,安安静静坐在那里,我保证我一定让子羽哥哥醒过来好不好?”蓝可儿将燕瀛泽推到旁边。
“小和尚,你将血蛭拿过来继续吸血。”蓝可儿对着林越吩咐。然后将方才拿出来的那只奇怪的虫子放入一个茶杯中,将杯中倒入了半杯水。本来有些透明的虫子此刻竟然完全不见了。
蓝可儿端过杯子,将杯中的水一点一点喂进白子羽口中,好不容易半杯水喂进去,蓝可儿松了一口气,将白子羽放平,然后退开几步看着床上的白子羽。
白子羽依旧昏迷,可是过了片刻却忽然眉头皱了起来,呼吸逐渐粗重,接着口中一声不明的声音发出,‘呕’的一口便开始往外吐。
白子羽先依旧吐了一口黑血,接着血水的颜色开始变淡,吐出来的秽物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燕瀛仔细一看,白子羽竟然吐出了一大堆犹如蚕蛹的虫子,只是那些虫子都遍体漆黑。
燕瀛泽顾不得手上的伤口和白子羽胸口的秽物,一把将人抱在了怀中,白子羽渐渐平静了下来,只是还是没有醒过来。燕瀛泽抱着白子羽发觉有些不对,白子羽本来有些偏冷的身体竟然开始越来越热,面上的嫣红也越来越重。
蓝可儿看着白子羽吐出来的东西许久之后,终于抬头长嘘了一口气道:“好了,子羽哥哥这次不会死了。”
蓝可儿这句话简直犹如春风拂面,燕瀛泽沉了这许多天的面色终于不再那么寒冷了。可是蓝可儿在看了白子羽一眼后,显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神色。
燕瀛泽一看蓝可儿的表情,便又开始心脏扑通扑通跳了起来,他生怕蓝可儿又说出白子羽有个什么万一来。
蓝可儿看到燕瀛泽紧张的神色,把了把白子羽的脉对燕瀛泽道;‘泽哥哥放心吧,子羽哥哥没事了。不过……”蓝可儿欲言又止。
☆、彼此心有千千结
蓝可儿看到燕瀛泽紧张的神色,把了把白子羽的脉对燕瀛泽道;‘泽哥哥放心吧,子羽哥哥没事了。不过……”蓝可儿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是会有什么后遗症吗?”燕瀛泽觉得他快被蓝可儿给吓疯了。
“也不是。”蓝可儿面露难色,显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燕瀛泽急了,“可儿你倒是快说啊。”
蓝可儿揉了一下脑袋,组织了一下语言对燕瀛泽道:“金雀花的毒是解了,可是它的药效还在啊,金雀花本来就是催情的,所以现在……子羽哥哥就……”
蓝可儿咬了一下唇低声对燕瀛泽道:“所以子羽哥哥现在需要那什么!”
“什么意思?”
蓝可儿嘿嘿笑了一下低声道:“去青楼找个姑娘来就好了!或者,让玉衡公主……”
燕瀛泽一听这句话面色一变道:“不行!”约莫是觉得自己语气太重,燕瀛泽顿了顿也低声问道:“只要出来了就没事了对吗?”
蓝可儿眨了眨眼睛点了点头,燕瀛泽将白子羽轻轻放回床上,然后起身在房中转了几圈。再然后将蓝可儿与林越推了出去,关上房门之际他眉头一挑对蓝可儿与林越道:“不许说出去。”
蓝可儿吐了吐舌头,伸了个懒腰爬到了林越的背上,对林越道:“姑奶奶累死了,送我回去睡觉。”
林越认命的将蓝可儿背回了房中。
燕瀛泽看着床上的白子羽,眉头又开始皱了起来,他脑中有两个小人儿在拼命的打架,打得他一团浆糊。
最终,看着白子羽越来越红的面色,燕瀛泽一咬牙走到床边将白子羽扶起来靠在了怀中,然后调整了一下呼吸,使劲念了几遍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再一扭头一闭眼,“子羽,对不起了!”
他低声对着怀中犹自昏睡着的人道歉,冰凉的手覆上白子羽的脸。
白子羽在梦中昏昏沉沉迷迷蒙蒙,总觉得全身都烫得难受,犹如置身油锅中一般,直教人热得好似要融化掉。他越来越难受,却找不到一个可以解决的方法,白子羽唇齿间溢出了难受的声音。
猛然间感觉脸上覆上了一片冰凉,白子羽喉间再一次溢出了一声舒服的呻、吟。那一片冰凉似乎在缓缓游动,随着那一片冰凉而来的,白子羽似乎听到了一个他心底期盼了许久的声音。那个声音一直温柔地唤着他的名字,一声一声,柔情而缱绻,似乎想要用这份柔情将他溺毙。
白子羽似乎觉得舒服了不少,而且越来越舒服,有了一丝让他欲罢不能的快意。最终最终,随着那股快意倾泻而出,体内那股难耐的烧灼感仿佛也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游走在四肢百骸的倦意与慵懒,白子羽再一次跌入了黑甜乡中。
在他最后一丝意识中,似乎那个心心念念的人在吻他。那个人的唇永远都是那么温柔,让人贪念到不想离去,他真的不想离去了……
燕瀛泽看着怀中眉头松开的白子羽,试了试他头上的温度,已经没有方才那么烫了。他将怀中的人轻轻放在床上,微微叹息了一声,起身去将手洗干净,然后打开了旁边的柜子想拿衣服出来为白子羽换上。
他刚将衣服拿出来,却随着他的动作,从柜中带出了一个东西掉到了地下。燕瀛泽躬身去捡,在看清楚那东西的样子时,手不自觉有些颤抖。
那是一个小巧的锦盒,他见到过,在凉州时,那个盒中装着他送给白子羽的那串朱砂。燕瀛泽神色复杂的拿起那个盒子,打开,果然,里面躺着那串血色朱砂。
“子羽……!”燕瀛泽低喃,捏紧了盒子。他清楚的记得那一日在梅苑中,金线在他手底寸寸断裂,那一百零八颗念珠掉落满地。
他不能想象,白子羽是如何在他离去后一颗一颗将那些念珠捡起的。燕瀛泽无端的想要落泪,他深吸一口气,心中总觉得堵得慌。他将朱砂依旧放好,来到床前,将白子羽方才被弄脏的衣裳都换了下来。
燕瀛泽依旧坐在床前,看着白子羽发愣,不知道过了多久,燕瀛泽跪在床前执起白子羽的右手,轻声道:“子羽,你能不能告诉我,我对于你来说,到底算什么?”
燕瀛泽这些时日累极了,他就那么执着白子羽的手,轻轻靠在床边睡了过去。
黎明前的黑暗远去,随着第一丝晨曦透窗而入,躺在床上的白子羽微微皱了皱眉,缓缓睁开了双眼!
白子羽在睁开眼的瞬间,有一些迷蒙,他缓缓转头,便看到了伏床而眠的燕瀛泽。微阖的桃花眸,挺直的鼻梁,如刀削般的唇……白子羽放任自己的目光在这张他连梦中都忘不了的脸上流连。他这几个月来的目光,第一次落到了实处。
这样一个刻在他心上的人,何时他竟然也觉得面目模糊起来?
就那么静静的看着燕瀛泽,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白子羽心下怆然,你曾说我们来日方长,你定然不会知道,我也曾想过有一个来日方长!可是我不知该如何去做,才能让你此生无忧!才能不会让你失去你所拼命去守护的东西!才能……让你活下去!
想起了醒来之前那个似真似幻的梦境,和唇上真实的触感。他闭上了眼睛,掩住了眸中那一丝他无能为力无可奈何的痛楚无助叹息。你又岂能知道,连昏迷羞耻的梦境中,都是你。
燕瀛泽,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许久之后,白子羽再次将双眸睁开,满目柔情已经被一泓冷光所取代。他轻轻抽出了被燕瀛泽握住的手,尝试着坐起来。
燕瀛泽感觉到了床上的人的动静,一瞬间便睁开了双眼,映入眼帘的便是白子羽淡然的双眸。他几疑自己还在梦中,直到看清楚白子羽确然已经醒了过来,这许多天来悬着的心终于落下来了。
“子羽……”燕瀛泽只是唤了一声,竟然有千言万语不知道从何说起。
燕瀛泽这一声沙哑的‘子羽’让白子羽怔忪了一下,有了多久,他未曾叫过他的名字了?这些时日以来,燕瀛泽始终都是谦和有礼地唤他国师。
看到白子羽不语,燕瀛泽心中开始紧张起来,他索性跪在床上伸手在白子羽面前晃了晃,“子羽,你还好吗?”
白子羽回了神对燕瀛泽淡淡道:“小王爷,我没事。”
他挣扎着想坐起来,燕瀛泽扶住了他。白子羽稍稍用力借着燕瀛泽的手靠在了床头问道:“我这是怎么了?”
燕瀛泽听了白子羽的话,原本欣喜的面色瞬时蒙上了一层寒冰,他将白子羽身上的被子往上提了一下,沉声道:“你中毒了。”
白子羽眸中闪过一丝疑惑,还欲再问,燕瀛泽显然不愿意再多说,俯下身柔声问道:“子羽你渴不渴,饿不饿?睡了这么久定然十分不舒服,要不要我扶你下来走一走?”
面对着燕瀛泽殷勤担忧的目光,白子羽放在被子下的手握成拳。他面色不变,只对燕瀛泽淡淡道:“不麻烦小王爷了,您帮我将白泉叫过来即可。”
看着白子羽冷然的神态,燕瀛泽愣了一下,抿唇叹息一声道:“子羽,白泉这些时日也都一直为你悬心,让他休息吧。你有什么需要告诉我就好了,我保证不会比白泉做得差。嗯?相信我好不好?”
燕瀛泽的语气简直算是哀求了,白子羽听了燕瀛泽这话,知道再说下去也定然没有什么结果了,他闭了下眼睛,“那便辛苦小王爷了。”
燕瀛泽端了一杯温度适宜的水,来到床边,白子羽伸过手去接,燕瀛泽却避开了他,直接将杯子凑到了他唇边,“先喝点清水,昏迷了这么久,身体定然缺水了。”
白子羽皱眉,燕瀛泽这么一个态度,让他有些招架不住。白子羽看了他一眼,燕瀛泽只是依旧伸手将杯子放在他的唇畔,白子羽无奈,就着他的手将杯中的水饮尽。
燕瀛泽回身放下茶杯又柔声问道:“你要不要起来走动走动?还是躺下来歇息?”燕瀛泽问完后还不待白子羽回答便又自语道:“你还是先躺着吧,我去让厨房为你做点清粥来。”
说罢燕瀛泽便将他扶着躺下来了,轻轻为白子羽掖好被角,对着他笑笑,开门出去了。
白子羽躺在床上,看着燕瀛泽离去。心中一片翻江倒海。燕瀛泽的眼神,分明多了一丝让他毫无招架之力的东西。
白子羽闭上了眼睛不再去想,刚刚才解毒又失血过多的身体经不起折腾,思绪已经有些浑浑噩噩了。
可是刚闭上眼便听到了门口李玉衡的声音,侍卫拦在门口不让她进来,过了一会儿便又听到了白泉的声音。
白泉开门进来,看到了睁着眼睛的白子羽,几步走到床边,声音微微有了些哽咽,“公子,你可算醒了。”
“白泉,别担心,我没事了,外面是公主么?让她进来吧。”
“不让。”白泉恨声道:“若不是她,公子岂会变成这样。”
“到底怎么回事?”
白泉哼了一声,才将事情缓缓道来,及至讲到金雀花粉的来处,白子羽的眉头稍稍蹙了一下,唇角挂了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静静听着白泉接着往下说。
白泉道:“小王爷后来告诉赤黍公主,若是公子有一丝一毫的损伤,他要让赤黍倾国来偿。当时你不知道,当时小王爷的样子,太恐怖了……后来幸亏可儿姑娘,公子才得救的……你昏迷的这些日子小王爷一直守着你,昼夜不离……”
白泉细细讲述着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可是良久没有听到白子羽的声音。侧头看去,才发觉白子羽低下了头,睫毛微垂看不清神色,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公子,你有没有在听?”
“嗯。”白子羽从白泉的话中回神,看了看门口对白泉道:“让公主进来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