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办正事儿吗?”南文卿有些懊恼,这家伙怎么婆婆妈妈的,不就是些小钱吗?
按理说在朝为官者不得经商,只是有些事情大家都是心照不宣的,尤其是他一个丞相,仗着自己权势滔天,名下挂有不少店铺,日进斗金,皇帝和众朝臣都看在眼里,却下者无人敢非议,上者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南文卿忽然觉得自己这个做皇帝的是不是太放纵他了,如今找他帮个小忙,竟然还敢搪塞自己?
“办事,也可以有很多方法。”夏翌不为所动。
南文卿哑然,按捺住用查封店铺来威胁他的冲动,皱了皱眉头,还是苦口劝说道:“这不是有人相助,可以方便很多吗?”
“不需要。”夏翌冷冷道。
“你就当是帮帮人家姑娘,积点阳德行吧?”小皇帝坚持不懈道。
“我不信这些。”某丞相波澜不惊,淡定倒酒。
南文卿:......行吧,逼他用杀手锏是吗?
南文卿深吸一口气,绕着桌子走到夏翌身边,见那人依旧专注倒酒没有抬头看自己,抱臂而立,干脆利落地开口问道:“你是不是想娶我?”
“啊?”夏翌被这突如其来的发问吓得手一抖,酒壶差点没拿稳,抬头惊愕地看着小皇帝。
一旁的柳如絮也吓得不轻,她觉得自己好像偶然间,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是不是?”南文卿假装没看见他眸中的惊愕,继续逼问道。
“是。”夏翌愣了半晌,讷讷开口道。
南文卿闻言,叉腰冷哼一声,问道:“那我同你在一起后,钱归谁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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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朕暴富了
这是个送命题......夏翌被问得有些惊讶,呆滞地看着他眨了眨眼,挣扎道:“自然是你,只是__”“只是?只是这还没成亲呢,我不过找你要些钱,你便开始找借口搪塞我了,以后若真的在一起了,不知会怎么对我?”南文卿连忙打断他,噘嘴佯作生气道。
虽然感觉有点怪怪的,但他记得小时候看见皇姑母,似乎就是这样给皇姑父撒娇的,十分凑效。
“我不是这个意思。”夏翌听着小皇帝不知从哪里学来的鬼逻辑,无奈解释道。
这个叉腰噘嘴的小家伙,还是那个处变不惊,同他在宫中数年勾心斗角的皇帝陛下吗?
只是夏翌并不知道,身为太子风光无限的他,其实也是个从小渴望疼爱,却从未被人心疼过的孩子。
父皇告诉他,身为太子,将来时整个大南的依靠,不能懦弱,不能让人看出喜怒,更不能将期待和希望落在别人身上。
母后不知道为什么,对他,对父皇,对大南皇宫,总是透露着一股淡淡的疏离,似乎他只是太子,而不是她的儿子。
南文卿知道如何对一个人好,知道如何让人臣服,却不知道如何去爱一个人,所以总是别别扭扭地尝试着各种各样的方法。
他依稀记得父皇说过,当你真正爱上一个人的时候,会心甘情愿地将自己的一切交给他,期盼,依靠,退路,乃至性命。
那时的南文卿还很小很小,眨着眼睛问:“那父皇爱母后吗?”
他的父皇笑了笑,看不出在想些什么,只是沉着眸子回答他说:“你的父皇,早就不会爱人了。”
不会爱他的母后,更不会爱他。
这就是南文卿那风光无限的生命。
这一切,夏翌都不知道。
“不是这个意思那是什么意思?”南文卿的声音唤回了夏翌的思绪,逼问道。
“这个__”夏翌不知该如何回应他,支支吾吾道。
“夫君,那你借给我点好不好?我以后慢慢还你,还你就是了。”南文卿也是个不要脸的,尤其是跟夏翌身边呆久了之后,什么话都说得出口,逮着夏翌说话的间隙,这下索性蹲下身来攥着他的袖口,温声商量。
“可以吗?”南文卿不依不饶道。
夏翌有些呆滞地看着他,愣了半晌......夫..君?
“可,可以!不就是钱吗?给你,都给你,你想做什么都成,不用还的。”某素来冷静的丞相大人,被一声夫君唤得失了神智,连忙口不择言道。
心里一紧,又慌里慌张地将低俯在自己腿边的人扶起,摁坐在凳子上。
他当然知道这一个动作意味着什么,南文卿从小就被当做储君培养,高高在上,众星拱月,他是该被人仰望的存在。
除了向他父皇母后行礼,大概连腰都没怎么弯过,更别说用商量的语气,低俯在他人身前半带讨好地问—句“可以吗?”
他完全可以下一道旨,就算把相府搬空了都没问题,却是一副在家中同人商讨的语气,唤了自己一声夫君。
身为臣子,从前也都是跪在他的身前仰视着他。
从未在自己坐着的时候,从这个角度看过他,感受过那人俯在自己腿边的温度。
“这可是你说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南文卿才没夏翌心里想得那么多,高兴地与他击掌,只觉得这个便宜得占,白敲一笔银子,挺划算。
这句话他可记住了,谁让丞相这么容易激动,说话不过脑子?
忽然觉得自己手中又多了一笔巨款。
回想起当初平定莬州灾患,相府也是相当有钱的啊!
“两位公子,既然银子的事情已经处理好了,我们再来说说正事吧?”柳如絮在旁边看了许久,有些尴尬地打破这屋里甜蜜的氛围。
虽说如今再上层名流中断袖之癖的也不少,但大多都是富贵公子出去找娈童,图个一时快活,毕竟癖好归癖好,终究是不被世人接受,却从未见如此明目张胆的。
忽然想起了自己和佟霜儿,她又很庆幸。
有的感情,不需要被世人认同,尤其是她们这种沦落风尘,依靠只有彼此,本就无所顾虑的人。天大地大,待将来找出僻静的地方归隐,没有人可以打扰到她们。
只要我喜欢的那个人,刚好也喜欢上我,就足够了。
“姑娘爽快,在下的确有一事需要姑娘帮忙,不知姑娘可有法子,让他进入方才姑娘所说的,那两位公子所在的隔间?”南文卿说着,指了指夏翌。
柳如絮蹙眉道:“怕是有些不易,那两位谨慎得很,不过......”“不过什么?”南文卿问道。
柳如絮浅浅一笑,回道:“那两位公子许是为了掩人耳目,会召一名失聪的哑巴清倌去弹琵琶,出手阔绰,我近来忙着筹钱,便请求妈妈安排我去了,公子若不介意,可以掩面扮作清倌混进去。”
“哦?那可真巧,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阿翌似乎弹得一手好琵琶?”南文卿闻言转头看向了身侧面色铁青的夏翌。
“荒唐!”夏翌闻言连忙拒绝道,让他换上女装扮作清倌?传出去像什么样子?怎么南文卿还跟着胡乱起哄。
“怕什么,又没人会知道是你。”南文卿晃了晃他的手臂,怂恿道:“试试嘛,阿翌仙姿佚貌,林下清风,我觉得你扮上女装,定然好看极。”
其实他还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的看戏心态,倒有些迫不及待,一睹芳容了。
“我不想。”夏翌别过头,果断道。
“阿翌不是说,愿为我赴汤蹈火,万死不辞吗?”南文卿见他固执不从,引诱道。
“自然是万死不辞,只是一一”感受着小皇帝凑得越来越近,在自己耳畔轻轻哄着,夏翌皱了皱眉头,不知如何辩驳。
“那就满足我小小的心愿嘛。”说着,南文卿绕到身后搂着夏翌的脖子,温声道。
夏翌:……
色令智昏。
第38章 原来你是个女装大佬
“公子,这位公子死活不肯脱亵衣,原是该脱掉衣服,在腰间系一条红绳的,您来帮帮忙吧!”柳如絮看着夏翌将自己衣服拽得死死的不允她靠近,觉得有些头疼。
她在这月欢阁这么久了,什么男人没见过?不就是换件衣服,搞得像她要把他怎么着了似的?
“这就来,他性子内敛,麻烦姑娘了。”南文卿闻言绕到了屏风后面,看着夏翌被扒得只剩亵衣,站得老远脸色铁青的模样,不禁有些想笑。
真是的,一个大男人,还怕被人家姑娘占便宜了不成?
“既然只是系在里面,那系不系又有什么关系?”夏翌蹙眉道。
“红线上系着小铃铛,是听得出来的,青楼女子,都会在腰间系一条红线。我们是下九流的人,命贱,这条红绳一是用来避邪,祈求平安,二呢,便算是一种尊严的寄托,总之您不得不系。”
柳如絮将红绳递给了南文卿,安安静静退出此地,瞥了瞥里面的两人,嫣然一笑。
一个清冷得像天心孤月,内敛不食人间烟火;一个温和得似十里春风,一派富贵风流。
真不知这样的两个人,是如何遇到一起的。
“人家走啦,脱吧,别耽误时间。”南文卿倒腾着手中红绳,调笑道。
“你很希望我被别人看到?”夏翌一边慢吞吞地解开亵衣,一边不开心道。
他有些生气,是不是做了皇帝的都一个样天性凉薄?怪不得有三宫六院,其实是因为一个都不上心。因为不上心,所以觉得根本无所谓。
“不希望,所以我来了。”南文卿一边认真给他系着红绳,一边安慰道。
夏翌心情不大好,他知道南文卿有多喜欢他,可这些日子,郑挽霞,阿彩,梅枕雪,柳如絮......爱美之心人皆有,小皇帝一点也不避讳,每每看到漂亮姑娘就挪不开眼了,他都看在眼里。
他知道是自己在给自己找别扭,可就是会难受,会生气。
“阿翌,我知道你在想些什么,其实你真正不高兴的也不是这个。”南文卿系好红绳,又仔仔细细地为他穿亵衣,温和笑道。
夏翌顿了顿,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担心的不是这个......不是小皇帝总是同别的女子一副自来熟的模样,不是他的热情,真诚,无所顾忌避讳。
而是看到这一切,仿佛是看到了未来小皇帝和他自己的皇后,举案齐眉,言笑晏晏。
总觉得终有一日,这一切都会到头的。
他是皇帝,被天下人看在眼里。站在他身旁的女子,更是该母仪天下的皇后,一举一动都是天下女子的楷模。
他只是终究对世人的眼光感到恐惧,不是因为自己喜欢上了一个男子,而是因为这个男子,是属于天下人的皇帝。
他可以一错到底,可天下人却容不得皇帝,有半分行差踏错。
“以后的事情,留给以后去考量吧,好吗?”南文卿理了理他的衣襟,笑道。
“行了,你别胡思乱想了,我让她进来给你梳妆。”南文卿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转身便出去了,只留下夏翌悬在半空中,想要牵住他的手。
“公子,您看看这番打扮如何?”不知过了多久,柳如絮十分满意地将夏翌给领了出来,迫不及待地向南文卿展示着自己的杰作。
“你别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夏翌皱着眉头,十分不乐意地从屏风后走了出来,南文卿抬眼一看,瞬时目瞪口呆,惊得手中的杯子一掉,“咕嚕__”滚到了桌案上。
夏翌本就身材高挑,要扮姑娘自然是没有小鸟依人的味道,却多了几分遗世独立,宛若琼树一枝,于青山秀水间得尽日月七分风华。
乌发松垮垮地挽着束上了朱红色丝带,眉目精致凌冽,眼角氤着微红的胭脂微微上挑,衬着丹凤眼更添妩媚,侧脸的轮廓却意外的柔和,垂眸时便嵌了一注温柔。
修长的脖颈上也缠了一圈红绸子,绸子并没有多宽,约手指一骨节的长短,艳丽的红色衬得肤白如雪,缀着的那颗金色铃铛在走动间轻轻作响。
若是他以后真的要立后,将夏翌打扮打扮,或许也能蒙混过关吧?
“你穿红色也蛮好看的,要不以后都这么穿吧?”南文卿笑道。
“不。”夏翌淡淡回绝,神色却并没有因为南文卿轻松的笑而缓和下来,反而愈发清冷。
“烦请柳姑娘引路。”夏翌带上面纱,抱着琵琶便跟着柳如絮出了房门,头都没回一下。
小皇帝心里一空,呆滞地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有些茫然。
以夏翌的性子,难道不应该抱着自己说几句不要脸的批话,再神采飞扬心满意足地离开吗?
怎么忽然就冷冰冰的,比那三年在贤王手下做事时,对他还要冷漠。
他哪里又把他得罪了?换衣服的时候不还好好的吗?
然而小皇帝不知道的是,就方才换衣服的一点点时间里,柳如絮隐约猜出了夏翌的心事,当即兴致大发,教起了人家欲擒故纵:“公子,您这是对外面那位太好了,这才让他觉得可有可无。您听我的,保管有效。”柳如絮笑道。
“不可,我怎么可以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去,去为难他?”夏翌有些不齿道。他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好歹也是读过一些圣贤书的人。
“这怎么能叫下三滥的手段呢?不过是相处之道罢了,招数虽然拙劣,却有效啊,否则怎么会这么多年来,依旧有人前赴后继地用这招呢?”柳如絮好心好意道。
柳如絮看着眼前的榆木脑袋有点窒息,熟练地细心道:“让他吃醋嫉妒,明白他是离不开你的,这样满心满眼便都只有你。”
丞相大人原本是瞧不上这些伎俩,可一想到小皇帝喜欢看美人,以及一看见漂亮姑娘就将他当空气的模样,胸口便闷闷的,难受得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