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夜啼[古代架空]——BY:霜见廿四

作者:霜见廿四  录入:08-14

  贺暄对着萧琢问话,暗里却是说给贺旸听的。“那自是好的。”萧琢一口应承下来,贺旸见他如此,也不好多说些什么,眼见自己的一番筹划短短几句便被这天杀的贺暄搅和的泡了汤,一时火起,便不阴不阳地讽刺道:“你二人倒是夫唱妇随。”
  “是太子殿下心善,帮衬了我许多。”萧琢听出了他话里的炮仗,平静地反驳道:“四殿下想多了。”贺暄在一旁要笑不笑地斜睨着他,“四弟有事?”
  “无事,顺道过来看看。”贺旸再留着也无趣,便怏怏地起身告辞。贺暄跟着送他到了门口,道:“孤知道四弟是个聪明人。”
  贺旸不如他会耍心眼,一时不知他暗指着什么,便紧抿着唇不接话,上了轿子走了。贺暄抱着手远远地看着他的马车拐过了巷子口,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转身进了府。
  “方才四殿下的话,太子殿下莫要往心里去。”
  萧琢见贺暄坐了下来,给他倒了一杯茶,拿眼偷偷瞟他,道。
  “嗯?”贺暄吹了吹漂浮着的茶叶,轻笑一声,“什么话?”
  “就……”萧琢抿了抿唇,梗了一会儿,终究是面皮薄,含混着说道:“就那句……”
  “唔,孤觉得他说的挺对的。”贺暄小啜了一口,右手支着下巴瞧他。
  萧琢一愣,脸火烧似的红了起来,一时讷讷地不知该说些什么,憋了半天才细弱蚊蝇地应了一句:“殿下说什么呢?”
  “逗你的。”贺暄放下茶盏,收敛了笑意,清咳一声道:“贺旸此番前来,必是有所图谋,你小心着些,莫要被他唬了去。”
  “我知道。”萧琢点点头,“殿下可是要留下用膳?”
  “不了。”贺暄虽然很想应承下来,不过今日府里还有些事,只得起身道:“府上还有些事。不过之前说的拨几个丫鬟,孤可是认真的,到时你自来府上挑便是。”
  “那多谢殿下了。”萧琢见贺暄套了件外衫就往外走,忙拿起搁在一旁的鹤氅,追了上去,“殿下,殿下慢些!”
  贺暄已行至府外,见他追来,顿了顿脚步等他。待萧琢一路小跑地赶到面前,已是脸颊微红,冒着细汗,他略有些喘地将鹤氅提了起来要给贺暄披上,只是萧琢哪里做过这等伺候人的活儿,此时便显得尤为笨拙。
  贺暄眯着眼饶有兴味地看了一会儿萧琢踮起脚想要给他披上的模样,他鼻尖沁出的汗珠在日光下微微闪着。贺暄心下一动,接过他手里的衣服自己披上了,两人双手相接,贺暄触到他光滑的手背,下意识地摩挲了一下,萧琢便“刷拉”一下迅速地抽了回去,脸比之前更红了,结结巴巴地说了一句。
  “殿……殿下快回吧。”
  贺暄垂眸,将他躲闪的眼神尽数收于眼底,忍着笑转身进了轿子。
  晚间小允子在屋外敲门,问道:“殿下,今日可是要宿在宋公子那儿?”
  贺暄本是预备着顺口便答应下来的,不知怎的便想起萧琢那微微颤动的睫羽和捧着衣服向他跑过来时带着笑意的眼睛,话到嘴边又拐了个弯,“唔,不必了,把书房收拾出来。”
  顿了顿,他又想起什么似的,道:“之前在书房泡茶泡的挺好的那个小丫头叫什么?”
  “回殿下,是叫菱香。”
  贺暄懒懒地靠着椅背,茶盏缭绕蒸腾起小小的云雾,覆盖在他的眼睫上。他的眼眸淹没在袅袅的雾气中,心里暗道,若是让她过去,自可以做自己的耳目,又泡的一手好茶,倒是一举两得,“让她明日来书房,孤有事告诉她。”


第19章 故人
  过了两日,贺暄便派人来催萧琢去他府上挑几个丫头。萧琢应了,换了身衣服道:“有紫菀陪着便是了,你二人先回太子府复命吧。”
  那二人自是求之不得,忙告辞走了。
  紫菀也换了身便服,南昏侯府离太子府不远,今日轿夫不巧家里媳妇生娃回家了,萧琢便预备着自己走过去。
  二人行至外大街东拐角的一个小胡同外时,萧琢闻到了一丝异样的血腥味。他脚步一顿,皱着眉头道:“这胡同有些问题,我们快走。”紫菀点了点头,正要回头时余光瞥见了胡同里一个烂菜筐子下面有蜿蜒的血迹掺和着菜叶的浓汁留了出来,她小声惊呼着拽了拽萧琢的衣角,屏息用气音道:“侯爷,你看……”
  “莫要多管闲事。”萧琢冲她摇摇头,突然那菜筐子摇晃了一下,里面伸出一只满是血污的手,接着是一张顶着烂菜叶,脸上黑一道白一道的脸,那人眯着眼睛喘了口气,断断续续地呼救:“救……救救我……”
  紫菀一愣,像是看出什么似的,声音都发起抖来,她哆哆嗦嗦地指着那人,道:“侯……侯爷,是南梁口音!”
  萧琢显然也听出来了,他探头向胡同外张望了一番,没有人,又搬了旁边堆着的几个破箩筐把胡同口堵住了,才一路小跑着来到那个烂菜筐子旁边,蹲下身道:“你别说话,我们带你回去。”
  那人此时已是失血过多,晕晕乎乎的有些不省人事了,他支着耳朵费力分辨着萧琢的话,大概是觉得没有恶意,便眼睛一闭,彻彻底底地晕过去了。萧琢将掉落在旁边的白菜帮子都捡起来塞进了筐子里,将面上看着还可以的放在上面,与紫菀二人抬着回了侯府。
  “侯爷,怎么还带回来这个?”府里的小厮缩着脖子有些奇怪地看着那破箩筐,萧琢瞥了他一眼,面不改色地胡诌道。
  “我路上碰见一个小乞丐,天可怜见,被人打伤了胳膊,脸黑漆漆地蹲在角落里卖菜。紫菀心软,便过去给了他点钱。哪晓得那小乞丐拉着紫菀的衣服不走,说家里的老父被恶霸打伤了,求我们给他点钱看病。那小家伙一哭紫菀便受不住了,那小乞丐得了钱,非要把这筐烂白菜送给我们,真是……”
  “嘿,这小乞丐……”那小厮哂笑了一下,萧琢见他还愣着不走,便支使他道:“我刚过来时看见院子里无人打扫,你快去洒扫一下吧。”
  那小厮便领了命走了,萧琢与紫菀见四下无人,二人鬼鬼祟祟地将那箩筐抬进了萧琢的寝殿,搁在了平日里放浴桶的地方,与前殿隔着一个屏风,旁人也不会随便进来走动。
  “奴婢去打盆热水,拿点药过来。”紫菀将那人放倒在一旁,“劳烦侯爷给他换件衣服再放到榻上。”
  萧琢点点头,紫菀便出门去了。那人闭着眼垂着头靠在屏风上,萧琢越看越觉得眼熟,终究是忍不住拨拉着把他乱蓬蓬的头发给掀了上去,萧琢只看了一眼,便只觉全身血液都凝住了,冻得咔吧咔吧地碎冰支棱着要戳破他所有的血脉,汩汩地流出鲜红的血来。
  他僵直着身子愣愣地看了他半晌,嘴唇都发起抖来,手足无措地揪着衣角,梦游般喊了一声“紫菀?”紫菀正端着盆热水进屋来,被他这见了鬼似的声音吓了一跳,快步走了过来问道:“怎么了?”
  萧琢哆哆嗦嗦地抓着紫菀的袖子,深吸了一口气,带着些哽咽道:“他……他竟是甫润……”
  “常小公子?”紫菀也愣住了,她手上动作一顿,半晌才将脸盆搭在木架上,取下肩上的毛巾沾了水,蹲下身给他擦脸,“侯爷快给他换身衣服,地上到底凉。”
  “甫润怎么会……”萧琢嘴里念叨着,一边将常甫润破烂不堪的外衣扒拉了下来扔在一边,两人颤颤巍巍地将他抬上了一旁的榻上,紫菀将他的几处外伤包扎了,又喂他吃了点药,坐下来道:“暂且只能这样了,至于常小公子能不能醒过来,便看他造化了。”
  萧琢枯坐在一旁,闻言愣愣地点点头,吸了吸鼻子:“甫润当时不是不在京城吗?怎么会落得这般境地……”
  “侯爷别太伤心了,各人……”紫菀绞了绞手上的帕子,盖在常甫润的额头上,叹了口气:“各人有各人的命。”
  晚上萧琢强撑着在饭厅随便应付了一点,让小丫鬟晚间送点稀粥到他房里,便又回寝殿守着常甫润。常甫润是南梁国舅爷的儿子,算起来是萧琢的表兄,二人自小年龄相仿,又是血脉之亲,一起念着诗书踢着蹴鞠长大,自是比旁人亲厚。
  当时南梁国破时常甫润在外面游玩,哪知最后还是逃不过晋军的魔掌。萧琢心底里火烧着似的坐在凳子上,只觉得如何也坐不安稳,时不时便要瞄一眼他有没有动静,折腾了半天,到底是紫菀看不过去了,过来劝他道:“这么晚了,侯爷也先去睡吧,这儿紫菀守着,若是有什么动静,紫菀再喊侯爷起来便是了。”
  萧琢正待拒绝,眼睛一瞄正巧瞟见常甫润的手动了动,他猛地窜了起来,又惊又喜地喊道:“甫润,甫润!”
  常甫润皱着眉头,干裂的嘴唇动了动,萧琢此时福至心灵,喊紫菀赶紧去倒水。一杯热水下肚,常甫润终于睁开了眼睛,他嗓子还是有些嘶哑,不过好歹是醒过来了,“陛下?”
  萧琢此时也无暇去顾及他的称呼,他抿了抿唇,有些近乡情怯意味地,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感觉好些了吗?”
  常甫润点点头,紫菀已经利索地将厨房做的稀粥舀了一些,给他端了过来,“常公子,奴婢喂您吃些垫垫肚子。”
  常甫润一手撑着床艰难地坐了起来,萧琢给他寻了个软垫靠在身后,紫菀舀了一勺粥吹了吹,凑到他嘴边。稀粥是特意嘱咐做的清淡点的蛋花粥,油腥放的少,常甫润喝了半碗粥,挥了挥手道:“多谢。陛……”
  “隔墙有耳,甫润还是喊我侯爷吧。”
  常甫润愣了愣,苦笑了一声,换了个称呼:“侯爷,臣……我……知道快不行了……”常甫润见萧琢皱眉想要说些什么,摆了摆手道:“我此番拼死逃出来,只是想将如今南梁的情况如实告诉侯爷,心愿便了了。”
  “如今……我听说柳大人治下安稳,怎么?”见常甫润嗤笑了一声,萧琢一顿,“南梁如何?”
  常甫润叹了口气,似是不愿再想南梁如今深陷地狱般的景象,他闭上眼睛缓了良久,方攒足了揭开血淋淋的真相的力气,道。
  “国破之时,我与父亲正客居梅州。不久,天杀的柳光远带着那帮晋军进了城,他们来了之后,当夜便将梅州孟太守的女儿糟蹋了,一把火烧了太守府,火光冲天,一晚上尽是哭声……”
  “什么?”萧琢一时震惊地拿不住碗,那剩下的半碗稀粥全洒在了他的袍子上,他也顾不得擦,攥紧了常甫润的袖子,声线竟带着些凝滞的凄厉来:“柳……”
  “不仅如此。”常甫润像是没听见他的话似的,“那帮腌臜东西整日在街上游荡,见到妙龄女子便掳走,倘有些珍奇玩意,小件的便抢走,大件的便砸了烧了,如今的梅州……”常甫润顿了顿,声音陡然轻了下来,带着些绝望的叹息:“已是人间地狱。”
  “怎么会如此?”萧琢仿佛还沉浸在他上一句话里逃脱不开,梦呓似的说道:“我小时孟姑娘还送过我一小幅梅绣呢……”
  梅州离南梁的京城清陵很近,商业繁华,市埠鼎盛,尤以梅花与绣艺闻名。冬日里寒梅盛放,幽香浮动,是文人雅客吟诗赏雪之圣地。如今又到了梅花盛开的季节,只是今年冬日,怕是再也无人有踏雪赏梅之雅兴了。
  “陛下。”常甫润咳了一声,紫菀瞧见递给他的帕子上已是沾了些星星点点的红斑,她眼眶一红,忍不住转过头去小声抽噎起来。常甫润没有看她,又用帕子掩着嘴咳了一会儿,他伸手扯住了萧琢的衣袖,道:“陛下,那些晋军畜生不如,践踏我南梁百姓,我如今已是不中用了,还望陛下忍辱负重,保重龙体,救南梁百姓于水火!”
  萧琢僵硬地动了动眼珠,他张了张嘴,却发现一时喉咙竟发不出声来,他只觉眼前净是万树红梅盛开的场面,那千里嫣红灼艳刺眼,如鲜血滋养的一般。
  他垂下眼对上常甫润,竟在这一瞬神思游荡,想起小时二人一起上学的情景。当年给他们上课的夫子年轻时是连中二元的状元郎,写得一手锦绣文章,对他们要求也很严格。萧琢记得有一回夫子课后给他们布置课业,只让他们写写日后的抱负。萧琢年纪小,玩心重,咬着笔杆看窗外阴阴树叶间的黄鹂啼啭,等回过神来时常甫润已经写了一大半了。
  他凑过去瞧,看见常甫润用尚且还有些稚嫩的笔锋写着那句脍炙人口的“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彼时他对此只是囫囵吞枣,看过便忘了,倒是夫子在常甫润那句话下边批了好,萧琢还为此羡慕了好几日。
  那时书上的墨香,竟依稀仿佛昨日。


第20章 乳燕
  当年的常小公子还带着些婴儿肥的脸同此刻面前清癯瘦削而又带着病弱的脸重叠在了一起,萧琢恍惚间仿佛又回到了十年前,春光正好,他们端坐于学堂之上,阳光透过疏疏的竹帘垂落在书桌上,拢下熏暖而斑驳的印痕。
  萧琢定了定神,他垂眸望着常甫润,对上他那双仍是清澈如清陵溪水的眼睛,再是冷情的人也决然无法在此刻说出一句拒绝的话,何况萧琢本就是个软心软肺的性子,他的心几乎要在这零落的气氛中被攥出水来,然后淌出满溢的自责与悲哀。
  “阿润,我答应你,我……”萧琢深吸一口气,他颤抖着唇,声音越说越轻,“我……一定尽力。”
  常甫润握住他的手,他的眼里含着行将就木前燃烧尽最后一丝余热而陡然迸发出的生机,一字一句地对萧琢说,“臣,等着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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