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子简直是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此时一个身形矫健的白发老者不知从哪蹿了出来,直接飞身来到崖璧上,拔出了先前插进去的蜻蜓剑。随后落地捧腹大笑道:“有趣有趣,谷底好久都没有这么有趣了。”
余怀见这杳无人迹的谷底突然凭空冲出一个人,心中猛地一惊。难不成这雨花青谷里,还真的有湖神不成?
作者有话要说:
“生刍一束,其人如玉”,出自《诗经·小雅·白驹》
第31章 天缘奇遇
那白发老者拔出崖壁上的蜻蜓剑后,放在手心端详了好一会儿。
徐亦航趁此甩了甩身上的水,偷偷溜到余怀身边。两人疑惑地看着白发老者,都不敢做声。心里嘀咕难不成青谷湖神,还能看上这凡间的武器不成?
白发老者突然间抬头问道:“喂话多那小子,你是怎么搞到这把轻剑的?”
徐亦航前后左右环顾了一圈,在确认白发老者口中话多的那小子是指自己后,才开口如实说道:“湖神,那蜻蜓剑其实是我娘的遗物……”
“放屁,怎么会是你娘的遗物,这蜻蜓剑明明是我……”,白发老者话说到一半,无意瞥见了一眼徐亦航,随后突然梗住。
白发老者看样子完全是不信,徐亦航只能面露尴尬,一时也不知道回些什么。
那白发老者接着开口:“这样,小子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你给我使一招蜻蜓点水来看看。”
说完白发老者直接将那柄蜻蜓剑抛了过来。徐亦航接过蜻蜓剑,茫然无措。想来这柄蜻蜓剑还是在夏木寨时胡姨相赠的,他哪里会什么蜻蜓点水?
这青谷湖神是怎么知道徐氏镖局三大剑招之一的蜻蜓点水的,难不成神仙个个都是无所不知?
徐亦航自知糊弄不过去:“湖神,我自懂事起就没见过我娘了,所以并不会蜻蜓点水这招。”
“一会这个又一会那个的,借口甚多,就属你小子能说会道是吧。”
白发老者语气显得不耐烦,突然只见他身形如风,直接闪到了余怀身后,趁余怀没有注意,出手抽走了天沧剑。
白发老者手持着天沧剑,立刻就向徐亦航出招打来,他这是硬要逼出徐亦航的武功招数。
眼见天沧剑寒芒已至,徐亦航简直是被逼上了梁山,当下只好手持蜻蜓剑使出四象剑法的风字决应对。
不知怎的在这雨花谷底,徐亦航使出的四象剑法居然与在藏花宫使出的大相径庭。
此时的四象剑法威力突增,谷底顿时间狂风骤起,都向着蜻蜓剑的剑刃上聚集而来。
白发老者不慌不忙也挥舞起了手中的天沧剑。余怀原地一愣,只见那老者当下的招式竟与徐亦航的一模一样,使出的也是四象剑法风字决。
谷底顿时气流混乱,现场直接升腾起了两道充盈的气团,雨花山所有的风都在向着蜻蜓剑和天沧剑两个点汇聚。
风流已汇聚至巅峰,白发老者使天沧剑向前一指,将狂风气团猛地砸了过来。徐亦航见状也连忙挥动蜻蜓剑,甩出气团正面与之对抗。
气团相撞,抵抗相消。顿时一道巨大的风冲击波从气团交汇处,向整个青谷外传递。花草藤蔓随之猛地一阵摆动,水汽云雾全部被扫荡开来,连湖面上也都掠过了一道极快的波纹。
所有的风刹那间又都四散开来。
徐亦航操纵着巨大气团往前,自己却不免向后退了数米。白发老者收起天沧剑,泰然自若道:“小子,蜻蜓点水你倒是不会,你怎么会我的绝学四象剑法?”
这话说的奇怪,四象剑法怎么成了湖神的绝学?
徐亦航没有隐瞒:“湖神,这四象剑法是在苏杭镇时李叔教给我的。”
“天机算不尽,文刀刻子木”,白发老者一脸狐疑地吟了句,思考片刻后开口,“话多那小子,你说的可是天机那厮的两个小徒弟刘湛和李浊?”
徐亦航感到奇怪,几乎脱口而出:“湖神你是怎么知道李叔名字的?”
余怀见这老者似是知道不少旧事,却不像是不问世事的仙神,于是开口询问道:“晚辈冒昧问一句,前辈您究竟是?”
“你俩小子开口闭口地叫我湖神湖神的,我也深感奇怪。老朽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江湖渺渺无上剑仙是也。”
无上剑仙这名号一出,两人顿时站在原地目瞪口呆。传闻中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无上剑仙,居然就藏在雨花山的谷底,如今就站在两人的眼前。
徐亦航和余怀两人知道老者就是无上剑仙后,也就不设防地将风止林到雨花山前后一路的遭遇,全部如实说了出来。
无上剑仙听完身形一晃,发出一声长叹:“我向来是最疼素念的,她怎么忍心让我这白发人送黑发人。
莫尘从小固执,我多次劝诫过他,没想到最后还是落得如此下场。而月儿还是和从前一样不合群。”
无上剑仙陷入了回忆,仿佛曾经在他面前学武练剑的那三个孩子,又浮现在了眼前。
“前辈您刚刚所说天机老人的徒弟是怎么一回事?”,徐亦航心中早已是疑惑万千,终于找了个机会问了出来。
“素念向来聪慧,怎么有你这么愚钝的孩子”,无上剑仙对着徐亦航毫不客气地就怼了一句。徐亦航却只得哑口,完全不敢回怼。
无上剑仙接着说道:“就是表面意思,这四象剑法本是我和天机一起想出来对抗天神功的招式。
你刚一说我才想起,天机曾将这四象剑法传给了大徒弟李浊,将自己的天机术传给了二徒弟刘湛。你这四象剑法想必是李浊传给你的。”
天闲山庄庄主刘湛和李叔居然是同门师兄弟。
而且刘湛习有天机术,难怪他百般算计要拿到玲珑玉璧和玲珑匣,他才是江湖中唯一一个可以得到天神功秘籍的人。
说到这无上剑仙终于忍不住发问:“天机那厮现在怎么样了?”
余怀回道:“天机前辈一直云游四海,行踪不定的,听闻已辞世多年。”
“死了?!”,无上剑仙眉目间顿时流露出一阵无法言喻的伤感,嘴里只是喃喃,“天机这厮居然到死都不愿与我一同归隐青谷。”
半晌后无上剑仙才又开口:“我倦了。看在素念的份上,就暂且同意你们住在青谷了。”
打了一晚上无用架,又听了一晚上伤心事,无上剑仙终于是疲乏不堪。想来自己来这青谷本是为了归隐,没成想最后还是逃不了世事纷扰。
同样折腾了一晚上,浑身还湿透了的两人,就站在原地望着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拍拍屁股走了,心中只是敢怒不敢言。
第二天,余怀被一阵喧哗声给吵醒,睁开眼就见无上剑仙正在教导和监督徐亦航习武。
徐亦航拿着蜻蜓剑摆弄着各种姿势,一脸委屈地说道:“太师傅您就饶了我吧,要在这一日之内学会蜻蜓点水的剑招这也太难了。”
无上剑仙丝毫没有理会徐亦航的诉苦,厉声回道:“这有什么难的,想当年你娘学蜻蜓点水也才花了一周的功夫而已。”
徐亦航:“……”
余怀见到徐亦航当下的窘态忍不住就笑出了声,随后还在一旁添油加醋道:“剑仙前辈,我先前和这厮说过多次要他专心习武的,可他都没有听进去,这次您可得好好调.教一番。”
“小恩人,你这可就不厚道了”,徐亦航记恨地回了一句余怀,屁股上立刻挨了无上剑仙一抽。
无上剑仙严肃道:“你小子怎么总想着偷懒,太师傅我今天就要替你娘还有李浊那小子好好管教管教你。”
“哎哟~”,徐亦航挨着打立刻叫唤出了声,当下只能认怂道:“太师傅我错了,您别打了。”
余怀就在一旁静静地看戏,简直乐不可支。
如此在青谷呆上了几日,徐亦航不仅白天要被逼着习武练剑,到了晚上还得给这两位祖宗生火烤鱼,这日子过得是要多惨便有多惨。
这天晚上,无上剑仙望着正吃着烤鱼徐亦航,淡然开口道:“我看蜻蜓点水你学的也差不多了,也该让你们离开青谷了。”
徐亦航拿烤鱼的手顿时就从嘴边放了下来:“太师傅,原来有离开青谷的方法啊,您怎么不早说。”
“你小子就这么急不可耐地想走?”,无上剑仙顿了顿接着说道,“不过离开青谷的洞口藏在那汪湖水的最深处,任是水性再好的人也潜不出去。”
徐亦航满脸失望,又将放下的烤鱼重新拿到嘴边:“嗨,太师傅那您这不就是相当于白说。”
无上剑仙白了一眼徐亦航接着说道:“你小子只会四象剑法之一的风字决当然是逃不出去,你可知这四象剑法其实有风、火、水、电四式。”
徐亦航听到这顿时兴致高涨,又将烤鱼从嘴边放下。
无上剑仙:“四象剑法与那天神功正好相反。天神功是最强的内功心法,而四象剑法却是完全不依赖内功基础的最强剑招。
要不然就凭你这小子稀松的内功,也没法学这四象剑法。四象剑法其剑招的威力大小不在于使用者内功的深厚与否,而在于使用者能否动用起天地间的能量。”
徐亦航听得云里雾里,余怀却一下就明了:“所以先前前辈从湖面升腾起水柱,就是使用了这四象剑法之一的水字决。要是老徐学会了这个,我们便可以从湖底的洞口出去。”
无上剑仙点了点头,徐亦航却顿时觉得手上的烤鱼不香了:“啊,太师傅我刚刚才学完那蜻蜓点水,现在该不会又要开始学这四象剑法了吧?”
徐亦航虽是心不甘情不愿,却已然身不由己。就算无上剑仙不逼他,着急回天武门的余怀也会逼着他去学。
这样又过了几日,负重训练的徐亦航终于速成了全套的四象剑法。
“你这四象剑法的皮毛学得也差不多了,日后再多加练习就好”,无上剑仙看着徐亦航使出的四象剑法说道,“你们现在便可以离开青谷了,也好还我一个清净。”
朝夕相处一段时间后突然就要离开,徐亦航心中竟有些不舍。徐亦航向前磕了个头:“承蒙太师傅教导,徒孙永远谨记于心。”
无上剑仙害怕自己反悔,头别了过去,完全不敢看着徐亦航。随后默不作声地挥了挥手,示意他们离开。
两人刚走到湖边,无上剑仙又突然喊住了余怀:“对了,姓余那小子……”
“前辈还有什么吩咐?”,余怀转身回道。
“我这徒孙心思单纯,日后你可得好好照看他。”
听完这话,徐亦航立马不服道:“太师傅,我都学会这四象剑法了,日后哪还有人能伤害得到我?”
无上剑仙:“傻小子,我吃过的盐可比你吃过的米还多。你现在还不明白,这世间伤人的东西,刀剑最次。”
无上剑仙在江湖中闯荡多年,算是识人无数,他一早便就看出了徐亦航和余怀的关系。又想着徐亦航这性子日后怕是要吃亏,心中始终放心不下,只得在最后临别之时再次叮嘱一番。
余怀点头应允,随后徐亦航就站在湖边挥舞起蜻蜓剑,使出了四象剑法之一的水字决。
只见谷底的湖水像是被蜻蜓剑劈断一般,倏然间湖水向两边分开,藏在湖底的出口已是清晰可见。
两人走进了湖底的洞口,穿行过一条狭长昏暗的洞穴。随后重见天日,豁然开朗,终于是离开了雨花青谷。
无上剑仙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舒然一笑:“我方才明白天机你为什么要离开青谷了。在这世间还有故事要讲的人,原是没法安然归隐的。”
第32章 山雨欲来
天武门内,月袖一个人审问着花隐。
月袖冷肃:“花隐使,那晚月夕节彩车游.行,你究竟是如何知道这恐水症的?”
花隐抬眸望了望月袖回道:“是天闲山庄四大门客之一的神药子。”
“神药子?”,月袖好奇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
花隐:“月夕节那天为了引出余怀,刘湛把其中原委都告诉了我。这恐水症实是他让神药子研究的奇症,当年天武门夫人便是中了此症。”
月袖慢慢挪动脚步,心中细思。
枉刘湛自诩什么名门正派,背后竟研究着此等泯灭人性的病症,要论此事可是连天魔宫都要不齿。
花隐话已说完只求痛快一死。当下见月袖迟迟没有动手,于是开口催促道:“我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了。是我花隐一时鬼迷心窍被那刘湛利用算计。要杀便杀,悉听尊便。”
“我是不会杀你的”,月袖坦然一笑,“不仅因为你是天魔宫的人,更重要的是我们现在有着共同的敌人。”
月袖接着说道:“余禁杰现在所有心思都在寻找余怀的下落上。我放了你,你易容成我的样子离开天武门,将一个消息带回天魔宫。”
花隐感到诧异:“什么?”
“你告诉任护法玲珑玉璧真正的主人是徐亦航,然后听从他的发落”,月袖说完就替花隐松了绑。
花隐不理解地望着眼前人:“为何你自己不回天魔宫,而是要我去传话?天武门如今这个情况,那刘湛不达目的是不会罢休的,你到底还要留在这里干什么?”
“正因为刘湛不会善罢甘休,我才要留下”,月袖目光灼灼。
月袖补充说道:“那刘湛非修炼天神功的极纯之体,就算是有了那天神功秘籍也不够。因此他一定会回来寻我,我要在这等着他来,然后亲手杀了他为神医派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