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如侠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夜之航

作者:夜之航  录入:08-14

  “月袖,虽说四使之中你是最为心思缜密。可那刘湛老奸巨猾,没有你想象得那么容易对付,不如先回天魔宫从长计议”,花隐心有担忧,开口劝诫。
  月袖却是一脸决绝:“这次是诛杀刘湛的最好时机,我绝不能错过。若是让他离开金陵回了天闲山庄,那这血海深仇便是永远都报不了。”
  见月袖心意已决,花隐也不再多言,在月袖的掩护下,行色匆匆地便离开了天武门。
  这些日子,天武门上下都在忙着寻人,可藏花宫早已是人去楼空,好几天过去了依旧没有任何关于余怀的消息。
  因为担忧着这事,余禁杰的身体也是每况愈下,有时一宿难受便就咳上了一整夜。
  天武门近来多事,其中气氛也是阴沉沉的。紫鸢四处寻找着少爷,烦闷之余心里还多惦记着一个周子异。
  夜里,紫鸢独自踱步回到房间,突然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埋着头蹲在自己房门前。
  紫鸢走近,一下便认出了那人来:“傻小子你怎么回来了?也不和我说一声,这些天我都快被你给急死了,那刘湛没对你做什么吧……”
  紫鸢心有千言万语要倾诉,而周子异却一声不吭。
  “紫鸢姑娘……我……”,周子异抬头望了望紫鸢,两眼已是通红。只是带着哭腔唤了一声紫鸢,随后便难过得再也说不出话来。
  周子异哭声里透露着的这种难受,冰冷凄然,如刀刻骨。
  紫鸢不知为何,见着周子异泣不成声的样子,心里也是难受极了:“傻小子你怎么了,你先别哭。”
  紫鸢开口安慰后,周子异反而啜泣地更加凶了,有时像快要喘不过气来。
  周子异不肯将心事讲出,紫鸢也不知道能再说些什么,只能将他拥在怀里,用手轻抚着他的后背。
  周子异越哭越悲怆,连带着这些天一直压抑着的紫鸢,也忍不住哭了起来。两人就这样沉默着都没有说话,在房门前相拥而泣。
  深秋的夜凉薄如水,秋月照在泪珠上似冰一般清冷。周子异在门前不知道哭了多久,最后终于是力竭地昏倒了过去。
  秋风如刀,也响了彻夜。
  就在众人都觉得少门主是凶多吉少时,余怀和徐亦航两人终于是从雨花青谷赶回了天武门。
  余怀一回天武门,听闻余禁杰病情加重,就连忙赶去见他。
  余怀来到大堂,见到余禁杰疲倦地卧在椅子上,比往日苍老了不少。一向凌厉的眼神也黯淡着,不时还要剧烈地咳嗽几声。
  余怀向前:“听下人说,这几日父亲咳嗽得厉害,是孩儿不孝劳您费心了。”
  “不关你事,不过是到了漏尽钟鸣之际罢了……”,余禁杰短叹了一声,随后缓缓开口道:“后面几日你就不要随意走动了,我已经给你和月袖约定好了婚事。”
  余禁杰这话一出如平地惊雷,余怀只觉得恍惚。
  当下余怀眼神变得幽暗复杂,嘴里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选择了开口:
  “父亲,其实我已有心上人了,婚约一事恕孩儿难以从命。”
  余禁杰心头升起一丝不安,右手抓紧了木椅的扶手,身子前倾过去问道:“你何时有的心上人,我怎么从未听你提起过?”
  余禁杰的身形和话语都带着极强的压迫感,余怀借着在雨花青谷底的勇气才敢如实回答:“孩儿喜欢的那人,便是与我一同回来的徐亦航。”
  “孽障,真是孽障!”,余禁杰瞬间勃然大怒,猛地拍了一掌木椅而后起身。
  “我可早就提醒过你,你要时刻清楚你自己的身份。”
  余怀吸了一口凉气:“孩儿从未忘记过自己的身份,可孩儿也是真心喜欢那人。若是不能与那人在一起,此生便觉得遗憾了。
  还望父亲能够体谅成全。”
  “体谅成全?是让我体谅你的离经叛道啊,还是让我成全你的败坏纲常?
  余怀你给我听着,今天这个婚约你愿意得给我接受,不愿意也得给我接受。只要我余禁杰还这世上一天,就容不得你做出这种有辱门楣、有违天道的事来。”
  余禁杰厉色危言,将话说得极重。
  余怀内心的情绪却也是再压抑不住:
  “父亲你曾教导我说,人生于世,在乎行天道、立己身。如今我选择遵从己身,父亲却说有违天道。”
  余怀不解地望着余禁杰:“敢问父亲,若有违己身,那天道又当如何?
  凭什么我之所爱就是有辱门楣,便要被那天诛地灭。您之所约,世俗所好就是金科玉律,颠扑不破……”
  “自古如此,那便就是天道!”
  余禁杰目眦尽裂,直接打断了余怀,“你要是执意不从,那我天武门就当从来没有过你这个少门主,我余禁杰就当从来没有过你这个逆子。”
  余怀顿时失望透顶只是冷冷开口:“倘若如此,那父亲便就当从来没有过我这个儿子。反正在十多年前,您不就已经打算要将我乱棍打死。”
  “你…你……”
  旧事重提,余禁杰气得怒目圆睁,伸手指着余怀,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片刻后余禁杰只觉气血攻心,肺经俱损。一个不稳倒地,手捂着胸口随即咳出一片殷红的鲜血来。
  下人见状立刻将余禁杰搀扶回了房间。余怀心有担忧一路跟随,最后站在门外守着。
  少顷,月袖也赶了过来。
  月袖将熬制好的汤药递交给下人后,正巧见余怀也在一旁,于是转身向着他说道:“余少门主,这婚约一事……”
  月袖话还没开始说,余禁杰怒将下人端来的药碗推翻,只听房间内啪啷一响,药碗破碎了一地。
  下人连忙跪地请罪:“老爷请息怒。”
  余禁杰大发雷霆:“你们都给我听着,要么让那混账小子亲自来给我送药,要么就让他几天后直接来给我收尸送终。”
  余禁杰不肯服药,这便是要以死相逼。
  余怀站在门前又回想起自己间接害死母亲的旧事。那份无边的痛苦如潮涌来,像要将他的整颗心给裹紧吞没。
  月袖也见着了余怀愁眉不展的样子:“余少门主,伯父这病情不能再加耽搁了。依现在这个状况,我有一条权宜之计。”
  “月袖姑娘有何权宜之计?”,余怀低声问了一句。
  月袖:“当下一切以安抚好伯父的情绪,让他服下这汤药为先。
  少门主不如先服软允诺下这桩婚事,到时你我只假意成婚,等这事挨过去,日后再想办法周旋。”
  “假意成婚?”,余怀听到这四个字,不免吃了一惊。
  “可我对月袖姑娘属实无意,这样做只怕会耽误和辜负了姑娘你。”
  月袖完全也明白余怀的顾虑所在:“少门主不必介怀,月袖本就为天魔宫的人,自然不在乎什么礼数传统。
  若能暂且让伯父心安下来,我并不会觉得不妥,只是……”
  月袖顿了顿接着说道:“只是徐少侠那边怕是接受不了。”
  此时月袖突然提到徐亦航,余怀本就纷乱的心就像是被千针扎过。
  余怀蹙眉细思了许久,最后还是无可奈何地选择了妥协:“可现在也就只有这个办法了,如果月袖姑娘愿意,老徐那边我会想办法解释的。”
  余怀别无选择,只得同意了假成婚。
  余怀接过了下人新熬制来的汤药,刚准备要推门进去,后面传来了月袖的叫唤声:“余少门主……”
  余怀脚步顿了顿。
  月袖忍不住还是开了口: “余少门主,你可要想清楚了。虽说是假意成婚,可一旦走进这个门将这弥天大谎撒下了,那便是不知要骗到几时,可能到最后都无法再回头了。”
  “多谢姑娘提醒。”
  余怀垂首,轻推房门走了进去。
  他心底自然比谁都清楚,从选择踏上了这条蜿蜒通天的迷途起,无论徐亦航日后是怨他、憎他、甚至是离他而去,那便都是后果自负了。
  余怀进门后违心地答应下了这桩婚事,余禁杰这才肯服药。
  后来几日,天武门上下便开始准备婚宴的事项了,唯独徐亦航这边却还浑然不知。


第33章 燕尔新婚
  往后几日,余怀都有意避着徐亦航,只是整日躲在紫鸢这酗酒消愁。
  见余怀这般不要命地喝着,紫鸢担心地拉住他:“少爷别喝了,您都这样喝了好几日了,再这样喝下去可就要出人命了。”
  “丫头,你别管我”,余怀推开紫鸢又烦闷地喝了一杯,“就算是喝死也比这样痛苦地活着强。”
  紫鸢无奈:“少爷,是因为老爷逼你成婚这事吗。这事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臭小子啊?”
  紫鸢自是旁观者清,余怀却沉默不语。
  余怀心底也知道,就算自己不说,这事根本也瞒不了多久。可有些话他一想到要当着那人的面去说,却是怎么也开不了口。
  见余怀难过不语,紫鸢也自责地哭诉了起来:“少爷都怪我,早知道是这样,我就不应该将一路上的事写信告诉老爷。要不然现在也不会……”
  余怀出言安慰:“傻丫头这事怪不上你。是我自己主动坦白了,你便是不说也是这个结果。”
  紫鸢从未见过自家少爷如此意志消沉。此时她只想着无论旁人如何不能接受,她一定是最希望余怀和徐亦航两人能在一起的。
  不为别的,虽然自己嘴上对臭小子不依不饶的,可她是看得最为清楚,和徐亦航在一起的那个少爷才是真正快乐过的。
  余怀不知怎么开口,这边余禁杰却下了逐客令。
  徐亦航百无聊赖地躺在别院里,因好几日不见小恩人而心生纳闷。还想着可能是余禁杰的病情加重,余怀一时忙着照顾才没过来。
  正想着,一群天武门的下人突然闯进了别院。下人们一进来,当着徐亦航的面就开始对别院内部进行修缮工作。
  为首的下人见到徐亦航满脸的疑惑,忙开口解释道:“徐少侠您多担待,我们这都是奉老爷的命令来的。
  徐亦航问:“这好端端地怎么突然要开始修缮起别院来了?”
  下人:“您不会还不知道吧?这不是咋家少门主马上就要成婚了,因此这间别院是特意要改成日后的婚房使用的。
  对了差点忘说了,这修缮以后您怕是不能再继续住在这了。”
  徐亦航紧抓着下人双肩,不可置信道:“你说什么,你家少门主马上要成婚了?你们天武门除了余怀还有别的少门主吗?”
  下人觉得奇怪:“徐少侠您怕不是糊涂了,我们天武门一直只有一位少门主啊。
  我们少门主和月袖姑娘已经约定了婚事,不日就要完婚了,这是天武门人尽皆知的事。”
  徐亦航听完后来不及多想,立刻就冲了出去,直接要寻余怀问个清楚。
  徐亦航打听着就来到紫鸢这里。刚要进去,穆信却拦在了外面。
  “徐少侠这里你不能随意出入。”
  “横竖我都要被你们赶出天武门了,你们这的破规矩拦不住我”,徐亦航一把冲破了穆信的阻拦,直接硬闯了进去。
  余怀听到动静也望了过来,见到了气势汹汹的徐亦航,便知避无可避,该来的还是来了。
  徐亦航向前,当面就质问道:“余少门主你什么意思,你突然间怎么都要成婚了,这么大的事你到底还要瞒我到几时?”
  余怀极力克制:“没什么意思。老徐,因为我是天武门的少门主,所以我只能这么做。
  谈婚论嫁,娶妻生子再正常不过了不是吗?”
  谎言有时说多了,说出来就像实话一样,反而望不见自己的真心了。
  徐亦航不解,诘问道:“所以在余少门主的心底,和我在一起便就是不正常了是吗?”
  “老徐,我不是那个意思”,余怀见徐亦航伤心难过,心也切身地疼着,于是将话说得极为委婉。
  他想拒绝徐亦航又不想言语伤着对方。可他却不知,有些话便是说得再委婉,只要说出来依旧似万箭穿心。
  徐亦航潸然地盯着余怀:“那我们这一路算是什么?余少门主你告诉我,在天坊宫是假的,在夏木寨是假的,在徐氏镖局是假的,连在那雨花山谷底也统统都是假的?”
  “徐少侠!”,余怀出言打断了徐亦航情绪激动地继续说下去,“过去的便都过去了,我们总要放下执念往前看。”
  那样鲜活着的回忆,余怀却用一句“都过去了”就草草掩盖。徐亦航望着眼前人,浑身颤抖只剩下满怀的失望。
  “你若真是这么想,像这样亲口告诉我就好。我也未必会阻拦你,你又何必刻意瞒着我。”
  “只是我原以为……原以为我们这事以后,就都能够在一起了”,徐亦航低着声隐隐呜咽。
  余怀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只得诚恳道歉:“老徐,是我对不起你。”
  “你没有对不起我,是我徐亦航看错你了。”
  徐亦航噙着泪说完,转身便离去。
  余怀心似刀割地看着那人走远,随后闭上眼,泪水再也止不住了。
  “少爷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臭小子事情的真相?你和月袖姑娘明明只是假成婚。”
  紫鸢不理解余怀为什么选择这么做,他宁愿让自己和徐亦航彼此都煎熬着,也不愿说出实话。
  余怀:“说了又能如何,我要让他留下来吗?我自己这样似是而非地活着,就要别人也踏上这条迷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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