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还在瞠目,花隐已是激动地向前迎了过去:“月袖你们总算是赶来了,我先前递给你的轻纱丝帕你可看了?”
月袖点了点头回花隐道:“其中四象剑法我已阅览习得,只是不知藏此剑招于轻纱丝帕内到底有何深意?”
月袖一头雾水,花隐却着急要为徐亦航和余怀解围,只得向她浅略解释一番:
“这四象剑法实是击破天神功的重中之中。如今刘湛天神功愈发浩大,我们四使各自挥舞其中一式结连成四象剑阵,方才有机会破敌”。
言毕,流萤和焰舞也向着月袖和花隐聚了过来。花隐眼神示意后四人齐齐拔剑挥舞,立刻催动起了四象剑法。
焰舞身守剑阵的正南位,手中使出了四象剑法之一的火字决。流萤身守剑阵的正东位,手中使出了四象剑法之一的电字决。花隐身守剑阵的正西位,手中使出了四象剑法之一的风字决。月袖身守剑阵的正北位,手中使出了四象剑法之一的水字决。
四使从小便在天魔宫内共同习武,相互之间配合默契,也早随任敬之学习过如何结阵。四使的武功风格和招数特点又各不相同,正好与四象剑法的四式相为契合。
瞬间场上四剑合璧,相生相长。阵内威风凛凛,幻化出无穷变化来。
如今四象剑阵既己结连而成,为了尽快救出徐亦航和余怀,四人不由分说便一同移动阵法向使着天神功的刘湛打去。
另一边刘湛刚将右手抬起,准备要使出绝学通天掌打向徐亦航。突然间周围的阴暗混沌全部消退,天光大亮照出了大殿之上本来的面目。
四使结连而成的四象剑阵倏然间围了过来,刘湛光与暗两处的天神功法都被直接击破,当下也是始料未及不得不先行撤掌,匆忙脱离。
由于刘湛没能继续以内力维持场上的天神功,余怀终于是突破了那道光亮障壁。余怀在突破障壁之后立刻就跑向了另一边,扶起已是身受重伤,半撑在地的徐亦航。
余怀望着怀中羸弱的徐亦航柔情忽动,上下检查了一番后才满是心疼地问道:“老徐你没事吧?”
在刘湛抬手要将通天掌打向自己时,徐亦航还以为自己是必死无疑。当时他心中也就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能最后再见一眼余怀。
如今于险象中逃生,徐亦航抬眼如愿见到了余怀,心头却不由觉得仅是一眼又怎么能够,他只想就这样看着眼前人直到千眼万眼。
徐亦航想着想着连自己都不免嘴角上扬,笑着回道:“小恩人我没事。我们可是约定过要一起回金陵的,我自然不能就这样白白死在天闲山庄。”
见这厮一笑,余怀便知道他身体没什么大碍,于是目光移向了一旁的天魔宫四使和剑阵里的刘湛。
余怀问:“老徐这便是你谋划的最后一步?”
徐亦航眉目舒展,侧身与余怀一起望了过去,然后得意承认道:“我这般步步为营,这最后一招自然是要一步将军。”
大殿之上,刘湛使着踏雪无痕般的轻功想要抽身脱离。可四使手中的剑招却是如影随形、紧咬不放,将刘湛完全困在了四象剑阵的刀光剑影之中。
当下四象剑阵围困住刘湛以后还在不断向内缩紧。四使步步紧逼,势要于阵法之内击溃刘湛。
刘湛尚来不及使出天神功加以抵挡,直接在一片刀光剑影的挥砍之中被伤得衣袍破碎,发丝凌乱,显得狼狈至极。
刘湛自知已是无法靠轻功脱身,却也断然不愿坐以待毙,于是选择了最后于正面放手一搏。登时,只见刘湛眉目尽裂,脸色涨红,脖颈处青筋暴起,体内真气不断涌涨积蓄,已达到身体所能承受的极限。
此时大殿的地面开始隐隐震动,无数气流自下而上升腾而起。那些气流纠结成圈直接向着场上的众人奔袭而来,现场除四使手里以外的所有剑刃刹那间全部出鞘。
连余怀手里的天沧剑和徐亦航手里的蜻蜓剑也被这阵气场紧紧吸了过去,顿时万剑出鞘都随气流汇聚成了剑河。刘湛内使天神功,外挥双手,控制着场上的万剑剑河全部向四象剑阵的方向刺来。
四使也是反应极快,立刻通过互相照应,逐一翻剑向外抵挡和躲避了这万剑刺来。待万剑过身后,四人又同时翻剑向内再次结连,直接将刘湛和万剑同时困在了四象剑阵之内。
刘湛顺势变招使出万剑归宗,少倾之后所有的剑刃全部围聚在了刘湛的身边。由此在四象剑阵内又出现了一圈护体的万剑圈阵。万剑圈阵中的每一柄剑刃都还积聚着刘湛天神功的强劲内力,犹如湖海决堤,一泻千里。
刘湛的万剑圈阵与四使的四象剑阵不断地相交击打。只看得见一片刀光剑影,擦出火光四射,只听得到一阵铿锵作响,直到响遏行云。
四使见刘湛使出万剑归宗防守四象剑阵,手中的招数也纷纷开始进行变化。四使聚集全部内力于剑锋,一齐放弃了所有防守的想法,选择将四象剑法的进攻发挥到极致。
四象剑阵由此突然大变,从刀光剑影到内含风火水电四象,进而到万象森罗。
焰舞手中火字决如星火燎原,剑气直化朱雀烈焰焚天。流萤手中电字决如电闪雷鸣,剑气直化青龙雷霆万钧。花隐手中风字决如狂风怒号,剑气直化白虎呼啸生风。月袖手中水字决如惊涛骇浪,剑气直化玄武排山倒海。
生生造化,变化万千。面对如此剑阵,在场众人皆是错愕心悸,惊为天人。
当这四象剑法中的风火水电四式以极致进攻的方式共同使出,其气息互相补足,其招数互相接应。如海倾其水又如日洒其光,完全是连绵不绝,无穷无尽。
在这等威力的四象剑阵的围困之下,即便是带着刘湛五层威力天神功的万剑归宗也根本招架不住。万剑圈阵被四方天神下凡般的剑气一击溃败,刘湛完全是气尽力竭,油尽灯枯。
失去了天神功支撑的万千剑刃全部随刘湛的身躯一起“哐啷”倒地,其声其势犹如天崩地坼。
焰舞,流萤和花隐三人见刘湛倒地都已撤剑收手,唯独月袖手中的镜花剑还在继续向前,转眼间长剑就已架在了刘湛的脖颈之上。
月袖冷眼望着瘫倒在地的刘湛,愤恨道:“刘湛你害我神医派满门,又囚禁我三年之久,今日我若不杀你难解我心头之恨。”
月袖将手中剑刃更逼进了一寸,刘湛却是无话可说,只作引颈受戮。
“月袖!这一切都是由我神画子主谋的,你要报仇雪恨冲我一人来就行。我随你千刀万剐,求你放了庄主”,正当月袖将要下手之时,神画子急切地跑了过来阻拦,向着她大声喊道。
月袖顿了顿。
可心高气傲的刘湛却根本不屑任何人为他求情,当下他见到神画子如此,立刻就咬牙切齿地怒斥道:“神画子你这是在做什么?你不必这样求她。”
神画子跪身伏地,泪眼望着刘湛恳切道:“庄主,我神画子这条命从一开始就是你给的。我是心甘情愿替你做任何事情的,你就让我替你去死吧。”
刘湛却是回绝道:“这都是我刘湛自己棋差一着的结果,你神画子又有什么资格替我承担?”
神画子低声哭诉:“庄主……”
神画子将一片痴情错付刘湛,月袖不由对着剑下之人感叹道:“没想到刘湛你这般无情无义之人还能被人爱着。”
“爱?”,刘湛狰狞着脸放肆大笑,“枉我刘湛算计一生,没成想到头来所爱皆不得,所得皆不爱。真是可笑至极……可笑至极……”
刘湛阴森的笑声还在大殿之上回荡,嘴角突然就涌出了大量殷红的鲜血来。刘湛自断了全身经脉,撑不过片刻便要气绝而亡。
月袖一惊,默默收起了镜花剑。而神画子则不顾一切冲上去一把抱住了刘湛,嘴里还不断呼喊着“庄主”,可刘湛却是到死都没有再看他一眼。
余怀和徐亦航两人就站在原地望着这场悲剧的落幕,虽说大仇得报却也是不胜唏嘘。八面玲珑心的刘湛一生被一个不该有的执念所困,恶贯满盈终究落得了他应得的下场。
各大门派见证了刘湛自食其果,事关恐水症的陈年旧事也终于是尘埃落定。天魔宫被构陷的罪名如今得雪,从此江湖之中再无所谓的正邪纷争,也无人再敢提及天神功秘籍一事。
天闲山庄已是树倒猢狲散,再难形成气候危害武林,众人陆陆续续便也都离开了大殿。
此时徐亦航见机向花隐使了个眼色说道:“花隐你带着我们天魔宫的人先回白马寺吧,我同余门主去一趟客栈,随后再来与你们汇合。”
花隐立刻会意:“属下明白。”
一旁的月袖却是一脸诧异,徐亦航这小子是什么时候开始变成天魔宫的人了,居然还能使唤起花隐来了?
月袖刚想向徐亦航询问一番,花隐眼疾手快,在月袖将要开口时连忙强行把她给拉开。
月袖一边被拉着,一边疑惑道:“我只是准备去问个事情,你这么着急拦着我干嘛?”
花隐一路把月袖拉到了远处,随后才笑盈盈地说道:“月袖你就别去打扰他们了。我们一起先回白马寺,到时候我再慢慢给你讲这三年来天魔宫的变化。”
就这样月袖被花隐拉着就往白马寺去了。余怀倒也能猜到徐亦航这厮的心思,笑着打趣道:“徐大公子你可闻到了这空气里陈年老醋的酸味吗?”
听闻余怀存心说出口的这话,徐亦航头别了过去赌气道:“小恩人你要是真舍不得你那三年不见的夫人,你追去白马寺便是,我绝不拦你。”
见这厮真的怄气,余怀只好将手搭向徐亦航的肩膀,认真出言解释道:“好了好了,这种玩笑话你怎么还当真了。其实先前在天武门,我和月袖姑娘只不过是假意成婚而已,当时我是觉得有负于你才没有实话实说,你也不必这么着急就将她从我身边支开。”
余怀说完,徐亦航心中意外一喜,气消大半,不过嘴上却还是任性回道:“小恩人那我也介意,一想到你们成婚的事我就很是介意。”
余怀顺着徐亦航的话就往下故意说道:“那大不了我们也找个机会成一次婚?”
徐亦航不由羞红了脸:“小恩人这话是你说的,到时候可不许反悔。”
余怀盯着徐亦航诚恳道:“那是当然。”
就这样两人有说有笑一路回了洛阳客栈。紫鸢就跟在身后,听着两人没羞没臊的对话,不禁回头望了天闲山庄一眼,不知怎么心里感到一片空落落。
天闲山庄残破空旷的大殿上,就只剩下神画子还抱着刘湛的尸首失声痛哭。突然神画子背后被人一剑穿心,手上顿时沾满了胸前流下的鲜血。他缓缓转身瞪见那人,最后一脸惊疑道:“是你?……”
随后那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从刘湛的身上拿走了那本天神功秘籍,神画子则气绝倒在了刘湛的身旁。
第49章 天灯满城
徐亦航说是要去白马寺与天魔宫四使汇合,却还是不慌不忙地赖在客栈里和余怀修养了好几日。
为此余怀还特意给徐亦航在隔壁另开了一间客房。虽说余怀并不在乎旁人风言风语他们什么,但两个人总挤一张床睡总归有些不太舒服,更不用说这厮晚上睡觉时手脚还很不安分。
就这样不知不觉玄冬过半,洛阳城内的时节转眼就快过到了元宵。
这天余怀正端坐在屋内,手里拿着一块棉布擦拭着天沧剑。耳边忽传来一阵急促的“咯吱”声,只见一道矫健的人影从门后蹿了出来,进屋后又飞快地转过身将房门关紧。
不用猜,来的又是徐亦航这厮。
余怀见怪不怪地撇了一眼气喘吁吁的徐亦航,冷漠问道:“我说徐大公子你有自己房间不去,跑来我这东躲西藏的,莫非是哪家的债主又寻上门来了?”
徐亦航嬉笑着脸就回道:“小恩人你觉得我堂堂一个天魔宫魔主,会有什么想要却得不到的东西,还要找他人去借?”
想来若是天魔宫都得不到,天底下确实也没几个人能拥有。余怀思索后又道:“可能并不是那些钱财债务,兴许是你少不更事时在洛阳城欠下过什么风月情债。
现在,人家专门找你负责来了。”
越说越离谱,徐亦航直接白了一眼余怀,而后压低声音回道:“小恩人你少来拿我打趣,我这是在躲着花隐呢。”
“花隐?她不是你们天魔宫的人吗,你躲她干什么?”,余怀疑惑不解。
徐亦航撩起下摆在余怀身旁坐了下来,见桌上茶杯盛满了水,喝上一大口才缓缓道:“还不是我呆在你这客栈的时间太久,天魔宫那边已经等着急了,都催促着我早日启程回塞北。”
“原是这事”,余怀脸色沉了沉,试探性地问道,“那老徐,你干嘛不随他们回塞北?”
徐亦航玩味答道:“小恩人别人不知道你还能不知道吗?我自然是不愿随花隐回去的,你倒是快替我想想办法怎么才能将她给敷衍过去。”
余怀放下手中棉布:“依我看,花隐使不过是突然闲下来有些无所适从,你若能给她安排一些新的任务,想必她也就没时间来催你了。”
徐亦航失望道:“小恩人你说得倒是容易,可没事找事哪有那么简单,我总不能再找个人让花隐去易容吧?”
余怀思索了一会:“我想到了一件挺适合花隐的事。”
“何事?”,徐亦航期待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