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臣不配[古代架空]——BY:饮鹿

作者:饮鹿  录入:08-15

  许是楚御衡今晚喝多了酒,吃多了羊鞭,天子的脸就和火烧了一般,但此刻这张脸离他极近,浓烈的酒气盈满鼻腔。
  “松手。”
  容暮皱眉,即便是血气上头而红了脸,荡在皎洁月色下的面容依旧不俗。
  “不放。”
  抱着他的人还使劲在他胸骨那处蹭了蹭,容暮的伤刚恢复,此刻被他蹭出几声压抑的闷哼,挣脱不开,容暮索性偏开了头:“陛下,有外人在。”
  “没有人在。”
  楚御衡反驳的话音刚落,一直跟在二人身后不远处的太监和侍从瑟瑟缩缩都退了下去。
  容暮气笑了,没得人在场,刚才还在拱着他的男人突然捏住他的后颈,迫使二人对视。
  即便如此,楚御衡还耍赖一般的抱着人不放手,将脑袋半搭在他的肩上,以往的深沉和阴鹜好似都融化了,言语之间余下汩汩委屈:“放了你就会跑,阿暮你今年都没对我说祝词。”
  祝词……
  容暮哑然,他身上被酒气熏染得厉害,呼吸之间都能闻见楚御衡身上的酒香:“陛下还记得?”
  记得这等小事?
  “怎么不记得!”楚御衡蓦得轻笑起来,露出只有醉酒失控时才会开怀的笑来:“每年阿暮说得我都记得,旁人都是酸溜溜的国运昌盛,唯独阿暮年年都会说‘长命富贵’四个字。”
  心略有所动,容暮很快移开了视线:“可这都不重要了,陛下不缺微臣这一句。”
  即便他不说长命富贵,楚御衡收到的祝词也会繁复。
  就像他不再楚御衡身边,也会有新人抵上他的位置。
  楚御衡似乎已经醉糊涂了,沉沉的身子压在容暮身上,同时四肢将人扣得很紧,嘴里反复念叨着长命富贵四个字,还不断的用脸蹭着他脖颈。
  容暮月色下的脸白得像瓷,后背抵着柱子,生生磕着脊柱疼,更别提外头多冷。
  寒风一吹,他就开始胸闷起来。
  “陛下,该回去了。”容暮放缓了声调。
  有意哄着人回宫,男人还算听话,但就是不肯松开扣住容暮腰间的手,像是小孩要糖吃一般倔强:“阿暮还没说长命富贵……”
  被他支撑着往前走的男人就像挂在他身上一般,容暮无奈地顺着他:“一定要说?”
  “要说。”
  容暮默然莞尔,在其敷衍着念叨着祝词时,楚御衡却突然抬起头。
  咬上他的喉结。
  “陛下!”楚御衡的犬齿磕着容暮的喉结,让容暮不由得气虚下来。
  但楚御衡变本加厉,温热舌尖清扫他的喉结,带着酒气的脸在他脖颈处乱蹭,许久后才抬首。
  二人对视时,男人眼膜颜色生得极深,浓郁的墨玉色像极了夜幕,似在认真看他,但又许是酒后晕眩,睁眼都愈发沉重。
  容暮喉结处的濡湿水渍被风一吹,格外刺寒。
  男人掐着他腰的手用力极大,末了还目光灼灼看着他脖颈处的红痕,心满意足地喃喃:“盖好了印,阿暮就是朕的了。”


第30章 打断腿骨
  新年伊始,天色朦胧,日色淡薄。
  楚御衡头痛欲裂。
  自打登基为王,他就不曾这么纵容自己饮酒,宿醉后的头疼让他在模糊不可出的意识里挣扎辗转,睁开眼来入眼已不是他熟悉的寝宫。
  恍惚片刻,楚御衡松下一口气。
  还好这是容暮的宫中。
  楚御衡依稀记得,似乎昨夜他还抱住了容暮,就此他伸手向床榻那侧摸了摸,却摸了个空。
  就着雪色的昏沉,楚御衡这才发现床的里侧空无一人,甚至一点容暮睡过的褶皱痕迹都没有。
  他明明睡在容暮的床榻上,这会天还这么早,容暮去哪儿了?
  昨夜除夕他喝多了酒,只记得一路要跟着容暮来容暮的空中,其余的就记不太清。
  这就是他平素不愿多喝酒的缘故,一喝醉过去就将正事忘了个干净。
  揉捏着脑部肿胀疼痛的穴位,楚御衡皱着眉头踩着鞋靴下榻而去,偌大的宫殿里颇为寂寥,连个侍弄的仆从都没有,只有一两盏烛火在角落悠悠地放着微弱的光,金樽暖炉里的炭火刺啦作响。
  楚御衡寻了个遍,都没有找到容暮的身影。
  等他推开大殿的门,门口正搓着手守着的小宣子猛然一惊。
  “陛下醒了!”
  “丞相身在何处?”
  “外头是风口,仔细受了凉,陛下还是先进去吧。”小宣子赶紧让服侍的宫女伺候着陛下穿上衣服。
  看陛下不虞神色,小宣子这才回道:“丞相大人今日走得早,天还没亮就出殿了,朝着西边去的,好像是去了珍书坊的位置。”
  小宣子还有话没说,丞相大人哪里是起得早,也不知昨夜丞相大人到底睡没睡,夜静时分就出去了。
  吓得正在门外打盹的他都颇为紧张。
  “珍书坊……”
  楚御衡默念这三个字,等不及宫女缓慢的动作,自己就将龙袍扣了起来去寻人。
  *
  容暮的确一夜未眠。
  他将楚御衡带回自己宫里安置他睡下后,自己便寝不聊寐。
  楚御衡倒是睡得熟,还在寂静的寝殿里传出沉稳有节律的酒醉微鼾,摸着喉结楚御衡留下的红痕,容暮实在过不了自己内心那一关。
  他便从宫里出来了。
  带着宋度闲散踱步,就到了珍书坊。
  珍书坊古籍万千,就算饱读诗书的容暮也有许多不曾涉猎。
  沐浴书香之中,一夜看了三册的书,那些繁杂的心绪终于被容暮理了个清楚。
  他同楚御衡相识已经十年,他不能因为楚御衡一时的亲昵,就忘了楚御衡身边还有一个闻栗,况且闻栗同楚御衡相识的渊源更为久远。
  跟着容暮一同出来的宋度期间熬不过去,趴在桌上睡了几个时辰。
  等宋度睁开眼,自家大人还是原先那般姿势,直板板地挺着腰背,手里还握着一册书。
  “大人一夜都没睡?”宋度讶异。
  看到宋度醒了,容暮微微点头:“没有睡意。”
  宋度如坐针毡,为主子没睡自己却睡了的事实感到颇为懊恼:“大人该好好休养的,都怪我没劝住大人。”
  “这哪里是你的过错,本官不想睡罢了,你劝不住的。”言罢容暮摇摇手里快翻阅完毕的古册,“再说这儿的书可都价值千金,本官舍不得轻易错过了去。”
  宋度不懂书的价值几何,他只知道自家大人的身子骨最为重要:“可大人眼下都熬青了,好不容易养出的血色,现在脸又苍白起来。”
  宋度在一旁絮絮叨叨,容暮莞尔。
  楚御衡带着人进来使时,容暮正巧看完了手头这册书。
  见到楚御衡来,容暮心湖微起涟漪,一夜不曾阖眼,等下慵懒倚在椅子上,白衣男子看起来还有一些懵。
  但容暮还记得要起身行礼。
  “参加陛下。”
  “起来吧。”
  让人平身,楚御衡仔仔细细的打量着眼前人,容暮还穿着昨日的衣裳,发丝颇为齐整,就连束发的发冠也是昨日那一个。
  容暮虽然日常说话温润,但个人的喜好格外独特,每日清晨的衣服要每日都换,发冠也是如此。
  当下没换衣裳,没换发冠,那结果只有一个——容暮昨夜根本就没有躺在他的床边。
  暗色的阳光从未闭拢的轩窗缝隙中斜打在容暮脸上,再看桌子上摆放着的一摞子书册,楚御衡眉梢微挑:“你昨夜一夜未眠,都在这看书?”
  眼底盛着带着倦意,容暮颔首应下:“偶得闲散罢了。”
  是得了闲散,还是不愿和他共处一室?
  忽就想明白了,楚御衡胸口堵了一口气,整个人也愈发阴骛。
  楚御衡还想继续追问,但外头的小宣子突然进来,面色紧张。
  压下想要说出口的话,楚御衡一双鹰眼直勾勾的盯着容暮,随后带着小宣子去了博古架的那一边。
  明显是被人刻意避开,容暮不动声色地摩梭着刚刚看完的那一册古籍。
  现在的他被阻隔在外,难免心潮起伏。
  的确是变了,以往他在宫中楚御衡什么事都不会瞒着他,不论是后宫里出现的鸡毛蒜皮的小事,亦或是楚御衡安置在宫外的探子传来的消息,他都不会被楚御衡如此刻意遮蔽。
  那头的楚御衡听小宣子说完,面上划过一抹讶异:“朕知道了。”
  小宣子是为了闻栗的事儿来了,自打楚御衡答应容暮会给华淮音一个公道,楚御衡就让人叮嘱闻栗,关于华淮音的案子任何人轻易动不得,但没想到闻栗居然将他的命令当做耳旁风。
  昨夜严刑逼供,生生将人的腿打断了去。
  楚御衡一时间对闻栗不妥当的逼供愤恨悬生。
  让小宣子退下,楚御衡还在思索着该如何和容暮说。
  这事肯定瞒不了。
  就凭容暮对华淮音的照顾,不出几日容暮定会再向他提起华淮音的案子。
  所以还是同容暮坦白了为佳……
  不自意紧了紧手骨,楚御衡看着不远处男子黑发柔软的模样,眉毛下垂,眯眼道:“刚刚底下人回报了华淮音的案子。”
  容暮无声得攥了攥膝盖上搁置的书册,他以为楚御衡不会对他说这些。
  但没想到楚御衡却主动提起了。
  古册从膝盖出无声地滑落了几寸,容暮探问:“那华淮音的案子是否有了进展?”
  容暮打心里还是相信华淮音当年并无过错。
  倘若真有证据能够证明华淮音是凶手,闻栗也不必用刑逼着华淮音承认。
  根据灏京的刑罚,在证据确凿的时候,华淮音不认也没关系了。
  闻栗会对华淮音用刑,许从另一方面来说,华淮音当年的事当下还无确切能定罪的证据。
  看容暮对华淮音案子的关切,楚御衡舔了舔唇,压下几分浓烈张扬:“其实案子毫无进展。”
  容暮凝目:“嗯?”
  看着容暮明湛的双眸流露不解,楚御衡的唇间翻滚出几个颇为沉甸的字来:“是他的腿骨昨夜被打断了……”


第31章 下章入v
  华淮音的腿……断了?
  厚厚的一册书“砰”的一声落地,容暮不可思议地看着楚御衡。
  顾不得将书捡起,容暮起身逼近伟岸的男子:“案子既无进展,为何他的腿骨会白白断了?”
  被人逼问,楚御衡的顿挫无所避形:“朕不知。”
  “陛下不知?”容暮笑了,俯下身子捡起地上的书册,拍了拍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土,“还是陛下这是在为闻栗说话?”
  “你怎知是闻栗动的手?”
  将书齐齐整整地搁置在那一摞子书上,容暮的面色并不好看,并不回答楚御衡这个问题,再抬眼看向比他还高小半个头的男子时,容暮言语认真:“微臣想去看看。”
  这个想去看看的意思不言而喻,楚御衡又带着人去了天牢里。
  这一路上楚御衡还跟容暮解释了闻栗为何如此:“当初闻栗国破,同他一同逃出来的同胞妹妹就在北疆死在华峥的箭下,他也是心心念念要为他那妹妹报仇,才会对华淮音如此动手。”
  听楚御衡这般解释之下,容暮的面色更为冷凝:“这是他口述的,还是陛下亲自查探到的?”
  楚御衡看着下了轿辇还在生气的容暮,想伸手为他将有些松散的大氅拢得紧了些,却被容暮给避开。
  伸出的手僵持在半空中,楚御衡攥紧了拳收了回来:“是他自己说的。”
  “陛下可真信任他……”容暮讥讽。
  “可他有何缘故会骗朕?”
  “那陛下就觉得微臣会骗陛下,所以派人日日看管着微臣,无论臣辩解多少句,陛下都不会信?”
  楚御衡:……
  “朕并非看管你,而是派人护着你。”
  楚御衡不懂为何容暮总是死死揪着这一点,如果不是他派人保护容暮,容暮已经不知在刺客的刀下丢了多少条性命了。
  保住容暮的命,这是楚御衡的底线。
  即便是容暮质疑,楚御衡也不会在这一点上做出让步。
  “那微臣现在告诉陛下当初可能不是华老将军会对他们出的手呢?如果臣没有记错的话,华老将军当初遇刺客,手骨留下沉疴旧疾,根本拉不起弯弓,他刀剑都使不得,何故能百步穿杨,取了闻栗同胞姊妹的性命?”
  “或许就是他下的射杀之令。”
  容暮停下脚步,看向楚御衡的琉璃目意味深长,很快他倏然一笑,笑自己的不自量力:“是臣愚钝了。”
  楚御衡都这样愿意为闻栗遮眼蒙心,他还有什么好说的。
  再次因闻栗而争吵,二人皆一言不发,气氛格外冷凝。
  一直等到入了牢狱,容暮的面色才稍微缓和了些,但那也是对着华淮音的断腿的时候。
  华淮音的确伤得严重。
  这人此刻已经昏了过去,白色的里衣早就在牢狱的几日里变得格外污眼,更不必说小腹以下的血迹,黑灰交杂,着实染红了好大一片。
  整个人躺在地上,面色都略为发青。
  容暮不自意地轻咬下唇,最后还是没忍住,蹲下身子低头掀开华淮音早已撕裂开来的外衣。
  “阿暮,脏!”楚御衡想拦却没拦住。
  容暮并未回应他,掀开华淮音松散的外衫来看,里头的伤势更为触目惊心,鞭子鞭打出的伤痕深可见骨,两条腿都肿胀得不堪入目,容暮蓦然红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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