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攻与渣受陛下[古代架空]——BY:晓月千重

作者:晓月千重  录入:09-03

  师隐就在旁边看着,并不说话,只拿镇纸将阿鸾剪好的一张张压起来,不让乱了。
  最后也不知剪了多少,直到镇纸下面压了齐齐的一大摞,阿鸾才终于尽兴了似的放下来剪刀。
  一放下,阿鸾就把左手递到了师隐面前,很委屈地说:“师隐,我手好疼啊。”
  师隐看过去,果然,阿鸾左手拇指与其余几指的指背处,抵着剪刀小股内侧的地方,都被磨的显了一条红痕。
  微不可查地蹙了下眉,师隐道:“我去拿药油,给你擦一下吧。”
  阿鸾立时便不委屈了,眼尾弯弯翘着,说:“嗯,好。”
  师隐就起身去拿了药油回来,阿鸾已经朝向他坐好了,师隐便在他对面坐下。
  把盛着药油的墨青小瓷瓶打开放在一边,师隐将阿鸾的袖口卷上去一些,就拿起墨青的小瓷瓶倒出些许药油在右手掌心里。
  师隐将瓷瓶放回去,然后握住阿鸾伸过来的手腕,很轻地,几乎没用什么力气。
  阿鸾的手腕太细,太过纤薄,仿佛轻易便能折断。
  师隐将掌心的药油仔仔细细地给阿鸾抹好,每一处泛红的地方都涂上,再以指腹轻轻地揉按着。
  阿鸾眯起眼睛,像是被揉的很舒服。
  窗外投进来一束阳光,正巧照在洒在他们的手上。
  过了许久,将阿鸾指背上的那些红揉淡散开了,师隐就立刻收回了手,又递了一条手帕给阿鸾,说:“擦擦吧。”
  阿鸾接过来,仔仔细细地擦了擦手。
  师隐看着他的动作,有些愣神。
  阿鸾的手,自然是很好看的。手指纤长,修剪整齐的指甲透着粉,骨节还没有那么明显,皮肤是白皙生嫩的,似乎泛着光一般。
  师隐发觉自己在看什么后,即时便移开了视线,不让自己再看。
  阿鸾大约是没发现,慢条斯理地将每一根手指都慢慢擦干净才算完。
  擦完后,阿鸾就将那条手帕叠了叠,叠的方正,搁到桌子上去,收回手,一边放下袖子,一边笑着跟师隐道:“果然好多了,多谢你啦。”
  “师隐你真厉害,好像什么事情你都会呢。”
  师隐抿了下唇,没有接阿鸾的话。
  阿鸾就自己往下说道:“对了师隐,除夕那日,我再来陪你一起守岁吧!”
  师隐心里微微动了一下,但是却没有点头,只是状若不经意地瞥了一眼桌上叠的方正那手帕,然后问道:“你家里面……你可能走的开吗?”
  “我,还当真是走不开呢……那怎么办啊……“阿鸾苦恼地捏了捏手指,想了又想,看见桌上他自己剪的那些窗花,就一拍手,来了主意,说:“不如我再给你剪一个我吧!”
  “这样一来,我就能陪着你一同守岁啦。”
  有了主意,阿鸾便又拿了剪刀,在纸上剪了一个他自己下来。
  师隐看着阿鸾剪好的那个小纸人,终于还是没忍住,微微皱着眉,迟疑着问道:“你……为何会这些?”
  依照阿鸾的身份,怎么都不该像是会这个的。
  阿鸾手上还握着剪刀,突然间听见师隐的问话,脸上的笑便顿了一瞬,但很快他便就又笑了起来。
  师隐却是第一次不想看见阿鸾的笑容。
  阿鸾也低下了头,藏了神情,摸了摸剪背,声音也跟着低了些许:“我阿娘手很巧……她生前时,教了我许多,后来……我便一直没再动过手,如今都忘了大半了……”
  “还好,还记着这些。”
  师隐说不出话来:“你……”
  阿鸾抬起头,又是一贯的笑脸了,说:“师隐,你可不要这样看我。”
  “阿娘她能陪我几年,我已经很高兴了。”
  师隐没有说话,只是伸过手,将阿鸾手里的剪刀拿了下来。
  阿鸾也没动,由着师隐拿下了。
  两个人静默地对着坐了一会儿,阿鸾就站了起来,上前一步,去拉了师隐的手,将他剪的那纸人放到师隐的手里,笑着说:“我走啦,除夕那天……我还陪你守岁。”
  师隐只垂眸看着手上阿鸾放上的那片纸人。
  阿鸾走了。
  师隐想,阿鸾不来时,日子总是过的很快。
  就如除夕到来。
  精舍里仍是一如往日的清净。
  师隐也很早就洗漱过了,只是没有歇下,一人坐在书案前,一页一页地翻着一本书,却不是看书,而是看夹在其中的剪纸窗花。
  上次时,他就将阿鸾给他剪的窗花,一个一个都夹进了他手抄的一本经书里面。
  每一个都是展平了放好的,师隐小心翼翼的,怕将这些剪纸弄坏了。
  现在师隐只将阿鸾剪的他自己拿出来。
  放在手边,师隐轻轻地抚着纸上人的眉眼,似乎是有温度的一般。
  师隐眼中柔软,想起来阿鸾那日的脸,那张嘴边带着笑,眼里却在哭的脸,那张脸叫他心里难受。
  他不知究竟缘何,只是觉得阿鸾那样的人,不该会有这样的表情的。
  他认识的阿鸾,该是个一直笑着的明媚少年。
  思绪渐远,直到听见外面响起来鞭炮声时,师隐回过来神,已是子时正中了。
  一年将尽,一年将启。
  师隐将那张剪纸阿鸾重新放回去书中,合上书,抬手揉了揉眉心,师隐不再坐,起身去睡了。
  第二日一早,是年初一,师隐仍一如往常的起居。
  临近晌午时分,归云和归雨突然跑了过来,气喘吁吁地通报道:“师隐师兄……外面,有人来访。”
  师隐顿了一下,没有反应过来:“什么?”
  归雨就顺了顺气,又重说了一遍:“师隐师兄,有人来访。”
  师隐看向门外,来访之人已经不请自入了。
  “大师,这一向在京中住的还惯吗?”
  师隐微不可查地蹙了蹙眉心,神情微冷,站起身道:“是你……”
  作者有话要说:
  工具人上线啦。
  祝大家元旦快乐~


第12章 密照安危埋
  来人正是去年秋天时,到津州清泉寺,向他下邀帖的两人中露了面的那一个。
  那人倒是很自觉,也不看师隐,说了话便径直步入了正堂内,好没形象地在椅子上瘫坐下来,抬起手拍了拍脑门,拍完了又捂着眼睛,闷声叹气道:“哎……这宿醉未消可真是难受极了……“
  “大师,可能劳烦您,给我煮壶茶醒一醒酒吗?”
  师隐就站在那里,看了他许久,没有说话,只是转过身,向茶室里走了去。
  来人听见脚步声起又远,便放下了手,眼帘还耷拉着,觑见师隐走远的背影,无声笑了笑,就撑着扶手站起来,跟在师隐后面,也进去了茶室里。
  茶室中,炭火哔剥,炉内水声微汩。
  师隐不徐不疾地拿起茶则,另一只手以茶匙投茶,也不必细称,总之是适量的。
  片刻后,茶煮好出汤。
  师隐给对面坐着的那人斟了七分满,便将壶放下了,并没有要给自己一杯的意思。
  那人倒也不在意,屈指在桌上叩了两下,笑着道:“多谢大师了。”
  师隐并不应他的话,只将戴珠滑下握在手中。
  那人见状,笑了一声,转了转自己左手小指上的指环,道:“在下小姓韩,上宗下言,韩宗言。”
  “与大师曾有一面之缘,大师没忘了我吧?”
  师隐握着手里的戴珠,看着对面的那人,目光透彻而幽深。
  像是能看净人心,叫人不敢直视。
  韩宗言也是躲了下,待自己意识到后,便掩饰般地将茶水一饮而尽,又有些尴尬地将杯盏放下来,自己另起了个话头,道:“咳……昨夜皇帝陛下一时兴起,自己喝了不少,还非要压着人派酒……”
  “可怜我平日里滴酒不沾的……亏的有丞相在,要不今天我都该醉的起不了身了。”
  师隐仍没有接他的话。
  韩宗言叹了口气,停住了话,将手中茶杯推过去,略略低着头:“大师,劳烦您,再帮我斟一杯吧。”
  师隐便暂收了戴珠,给韩宗言续了一杯茶,但没再给壶中添水。
  韩宗言瞬时就领会了意思,于是这一次他没有急着喝茶,只用指腹蹭着茶杯外沿,像是信口一提般地道:“咱们大梁的皇帝陛下,少年登基,对丞相最是信任。”
  “从前在东宫的时候,丞相就是太子少师,那时……他们就很要好。”
  “陛下一直信托丞相,如今登基做了皇帝,也还是一样的依赖丞相……昨天除夕夜里,陛下就拉着丞相的手,非要叫丞相留宿宫中。”
  “丞相倒是好脾气,真就应着陛下宿在宫里了,听说是今天早上才回的府呢……”
  师隐闭了眼睛,持着手中戴珠,一粒一粒拨动,无声语佛。
  韩宗言见师隐如此,就收住了声,似是自嘲地嗤笑了下,道:“罢了,不说这些了……”
  “难得清闲,大师,咱们手谈一局如何?”
  说完话,韩宗言就自己起了身,也不听师隐答应与否,走到边上陈设的棋桌旁坐下来,见其上还有残局未拾,便兴致勃勃地执了棋子要落下。
  那是先前师隐与自己对弈时留下的。
  师隐听见落子声,才睁开眼睛,转头看向那边的韩宗言。
  韩宗言笑道:“我从前时,也曾看过这个棋局的,只是一直不知如何解局,还望大师不吝赐教。”
  师隐顿了一瞬,收起念珠,站起身到那棋局前坐下。
  韩宗言含笑道:“大师请。”
  师隐便执了一枚黑子落定。
  韩宗言持白紧随其后。
  两方交错,黑白对垒,阵势分明。
  不知过去了多久,韩宗言叹了口气,手中拿着白子为难,说的却是夸赞之语:“大师的棋艺果真是超凡,到现在,我竟都赢不过三子。“
  “以您这样的大智慧,若是放到朝堂上,只怕来日封将拜相也不是不能……”
  师隐落下黑子:“你为何邀我入京?”
  韩宗言话还未尽,手上一顿,那颗白子便落入了棋盘,走了一步死棋。
  茶室里一片静谧。
  师隐不说话,只看着对面的韩宗言,浅色的眼瞳中一片淡漠,却是隐隐藏着锋的。
  韩宗言也是无话可说,只是怔在那里,仿佛一切都停在这一瞬间了。
  须臾,韩宗言终于有了反应,抬手按着额角笑了起来,声音低低的,带着酒后的沙哑:“大师不愧是大师……这一开口,问的便是我答不上来的话。”
  “咱们第一次见的时候,就是这样。”
  “您一句话,就堵住了我的嘴。”
  师隐只是看着他。
  韩宗言自言自语地说了这片刻,终于停住了声,放下手,转了转小指上的指环,并不看师隐,只盯着他落在棋盘中的那枚白子,笑笑,意义不明,道:“我输了。”
  “多谢大师的茶,酒醒了,我也该回去了。”
  “大师留步,韩某告辞。”
  师隐始终没有说话,更没有动作,由着韩宗言撂下话走了人,没留他,只是看着棋盘上的局。
  他赢了吗?
  师隐端坐着,滑下戴珠,持在手中,阖目拨动。
  归云和归雨侯在外面,他们还是第一次见有人来这里,都很好奇。
  韩宗言出来,看见了归云归雨,很是和善地摸了摸他们的脑袋,笑着道:“我走了,今天辛苦你们跑来通传,改日再见。”
  说着就挥了挥手,出了精舍院门。
  归云和归雨两人相视一眼,具是疑惑不解。
  等人走不见了,归云才偏偏头,望着韩宗言离去的方向,堵了嘟嘴,念道:“这个人……当真是奇怪……”
  归雨瞥见师隐出来,赶忙拽了下归云。
  归云回过头,正好看见师隐拎着茶炉步出正堂,另一手上还有一只茶盏,更好奇了,问道:“师隐师兄,这……是怎么了呀?”
  师隐神情淡淡的,说:“无事。杯子脏了,我拿去冲洗一下。”
  归雨立刻接上道:“师隐师兄,这个就交给我们吧,我们帮你去……”
  师隐拒绝了,甚至没等归雨说完:“不必。”
  归云就跟归雨对着看了一眼,不敢再多加过问,只看着师隐一人往后院去了,两个人刚要说话,忽地听见一声脆极裂响,后脊皆是一惊。
  归云拽着归雨的手,有些不安:“归雨……”
  归雨看向后院,犹豫了下,还是拉着归云出了精舍,往寺里前面去了。
  大年初一的大兴寺也是热闹的,赶着来烧香供奉的人不在少数,更有人相信这一日来拜佛最是灵验的。
  只有师隐的精舍里,是一如既往的冷清着。
  除了晌午时来访的韩宗言,便再没有第二个人来了。
  师隐想见阿鸾,但也知道今天这样的日子,阿鸾大概是躲不开的,更别提会有什么闲空到他这里来坐一会儿了。
  于是,师隐便没有等。
  但是没想到,晚间临睡时,阿鸾竟然来了。
  且来的很急。
  师隐披着外衣去开了门,看见门口的人,十分意外:“阿鸾?你怎么来了?”
  阿鸾仍裹着那件枣红色的大氅,脸上挂着笑,只是眼瞳却是沉沉的,那带着浅淡薄红的唇是一个天生就向上翘的弧度,不笑也是笑。
  仰起头,阿鸾看着师隐,问:“怎么啦,我不能来吗?”
  “自然不是……”许是因为天太暗了,师隐没能看清楚更多,只想着见到了阿鸾,心里也是高兴的,向后退了一步,道:“你……快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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