拨开眼前的水,景竹还未发问,却发现明玄钰揪着衣襟不放,甚至还欺身上来,越凑越近。景竹不禁咽了一口口水,水滴还不住地从额前的碎发滴落下来。
依旧面无表情的明玄钰歪着头,可那一双好看的桃花眼却直勾勾地盯着景竹,仿佛能够噬魂摄魄一般。灵波流转,停驻在景竹那因为紧张不止而紧闭的唇。
明玄钰伸出手指,温热的指尖沾着水,轻柔地抚摸着景竹的唇瓣。越凑越近,眼神也迷离了起来。景竹双手已经攥紧到指尖近乎发白,不知所措地闭上了眼睛。
该去抱住他吗?该低下头去迎接他吗?该配合地往前一些吗?
可是紧接着,又是半晌没有声响。明玄钰没有真的吻上来,也没有说一句话。景竹的呼吸变得急促了起来。
到底该不该睁眼?王爷到底是什么意思?现在睁眼会不会很尴尬?
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这一直闭着眼睛,好像被耍了一样。景竹思来想去,还是悄咪咪地将眼睛缓缓睁开了。明玄钰拉开了一些距离,却也并未离去,就在不远不近的距离,饶有趣味地凝视着他。
这还真是被耍了。
“王爷叫我来到底是什么意思?如果没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景竹有些恼怒,就连他自己也不清楚究竟是为何。
“景公子,当真不想和我好好做一次吗?”
明玄钰轻呵一声,眯起了眼睛。
“不想!王爷不必这般耍人,不想就是不……嗯?”
景竹还未说完,便被一只有力的手拉了过去。
“你明明,就想要我。”
明玄钰一只手将景竹拉到了自己身前,另一只手探进了水下。
身下早已坚挺的某物,突然被隔着浸湿的衣料在水下抓住,景竹觉得煞是羞赦。可与此同时,竟也舒服得不想挪开,甚至想……
意识到这一危险的想法,景竹连忙深呼吸了起来,又用力地掐着手指去克制。明玄钰的样子很是奇怪。被困在山上时,也许病症发作才会那般。可是眼下,他明明就很清醒的样子,没有发热发痒,痛苦不堪。
“景公子,可愿?”
明玄钰贴在景竹的胸口,看不清表情,手上抚弄的动作娴熟而不停歇。
第二十四章 春池行舟
“襄王大人是在逗我吗?”
景竹冷笑一声,反手钳住了明玄钰的手腕。
“我这样的人,你敢碰吗?”
明玄钰瞥了眼手腕处,抬眸凝视着景竹。
“……是媚药吗?”
景竹咬咬牙,沉声道。
“天子自是有他高明的办法。”
明玄钰冷漠地说道,答非所问。
“我不知道该怎么帮你治好,也不了解你们皇室之间的恩怨。既然王爷这般戏弄于我,我也只能坦言,再请王爷自行定夺。”
景竹的神情突然严肃了起来。
其实景竹心里慌得不行,恨不得找个墙角刨个坑去种蘑菇。自从当年天上掉下个迷之身份的小白,养了两天自己跑掉,景竹的日子就开始过得不同寻常了。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起初只是以为,这是冰山,是高岭之花,后来经历的种种,莫名地令景竹分外悸动,那是从来没有过的感觉,却又说不清楚。
此刻,明玄钰的脸隐藏在这温泉池的氤氲雾气之中,就在触手可及的眼前。景竹伸出手,又犹豫地垂进水里。
“所以,你的坦言就是沉默吗?”
明玄钰耐人寻味地望着那垂下的手。
可是除了沉默,又该怎样让眼前这个人明白,心中这份就连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意呢?
“王爷,其实……”
景竹说着,鼓起勇气再次伸出手,拨开搭在明玄钰肩上濡湿的发丝。
“嗯,什么?”
明玄钰也不反抗,只是深深地凝视着景竹的眼睛,像要吸进去一般。
“其实我早就想睡你了。想把你抱在怀里,想亲吻你的耳垂,想把你压在身下,想听你跟着我的动作去喘息,想……”
景竹的手就顺势停在了明玄钰的肩上,却说得耳根泛红。
“我知道。”
明玄钰依旧面无表情,甚至闭上了眼睛。
“可是我更想保护你。你想做的时候就做,不想做的时候就不必迎合。我想有资格在你左右,为你带路,伴你同行,或者做你的后盾。我想为你披荆斩棘,无所不能。”
景竹终于敢回望那双眼。一字一句,说得格外认真。
本是闭着眼睛的明玄钰,此刻却是呆呆地眨巴着那双好看的桃花眼。他知道,景竹虽然每次都拒绝他,但其实肯定有所想法。只是没想到,景竹的心思竟是这般玲珑剔透。
与杜渊当时不同。那时候刚被明玄锦设计,得了这等怪症。杜渊所作所为,看似深情救世,实则贪求权色。
明玄钰觉得似乎能够感受到,杜渊喜欢的是被嘲为朝堂玩物的美色襄王,而景竹,喜欢的是明玄钰。
其实由易安领路到这里之前,景竹都不曾想到会发展成这般情景。虽然临场发挥,却也是真心所言。
见对方没有回应,景竹嘶了一声,尴尬地挠了挠头,自言自语地嘟囔着好冷什么的,要回去换件衣服。
这温泉,分明就不冷。
景竹已然转过身去,可是这会,换他手腕被紧紧攥住了。明玄钰从背后抓住了他的手,温热的肌肤贴了上来,从背后抱住了他。
瞬间,景竹心里的那只鹿已经能刨出一片峡谷了。
水波微微漾开。明玄钰的额头抵在了景竹的脖颈处,双手紧紧环抱着他。只有这半池涟漪看到,明玄钰的唇角竟有一丝上扬。他在笑,笑得分明那么好看。
没有说话,景竹只是将腰间那双手覆盖在掌心之下,用指腹温柔地摩挲过手指的每一处骨节,每一片肌肤。
本想说些什么,可是却又不知道该怎么把心里的想法原原本本地吐露出来。景竹总觉得有些如梦似幻,云里雾里。
那么现在两个人到底算是什么关系?明玄钰没有斩钉截铁明明白白告诉他,他便一颗心仍然悬着。可是,要去询问,他又不知怎么去做。
身后,明玄钰挣脱了手,就在明显感觉到景竹对这份脱离的慌张时,又将他扯着手腕转过身来,踮起脚尖揽住他的脖颈,用鼻尖抵着他的鼻尖,用舌尖舔过他的唇瓣,由下至上,停留片刻,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匆匆地一掠而过。
这是明玄钰第一次,主动吻上来。算是……第一次吧?景竹有些不知所措。
“王爷,难不成,嗯……又是?”
景竹抿了抿嘴唇,似在回味。
“我很清醒。”
明玄钰说着,又吻了上去。
水光潋滟,唇舌交缠。肌肤相贴,十指相扣。
的确,与上次被困在山寺中不同,虽说到底是否清醒不能确定,但景竹能感受到,至少这次明玄钰的身体应该是正常的,没有那日的发热症状,也没有痛苦不堪的样子。
尽管如此,景竹还是担心,总是担心过于亲密会惹恼明玄钰,会在意他是否是真心想要这样做。性会让人愉悦不假,但景竹所期望的是,两个人都能发自真心地感受性的愉悦。
眼下看来,明玄钰至少是主动的,自愿的。真心与否,不如交付给时间去回答吧。
不过,景竹还是宁愿承认,自己发烫的脸颊是温泉的作用。
水泡过的衣料紧贴着景竹的肌肤,被明玄钰用手指轻巧拨开,扯下扔在池中。两人的身上都泛着被打湿的水光,一举一动都牵扯开一片片涟漪。明玄钰强势地逼近,景竹连连后退,二人拥吻至池边。
明明发作完之后是最冷淡的时候,以往这种时候杜渊还要硬上的话,会变得更加疼痛。与杜渊不同,景竹的一举一动都像是试探,得到默许才会更进一步,生怕他受一点伤,有一点不快。
触碰到池边温热的石阶,景竹反身将明玄钰压在了身下。明玄钰轻喘一声,站在池中趴在石阶上,高高抬起了身后秘密的花园。
不得不说,明玄钰此时此刻诱人得简直像是会让人上瘾的毒,却情不自禁想要拥有他。
被水浸湿的如墨发丝披散贴服在光滑的脊背上,面色潮红地回望身后,一根手指已经自行插进了嘴中吞吐,成了引导人步入乐园的路标。
景竹站在他身后,早已在洞口摩挲许久,就是迟迟不肯进入。他霸道地拉走明玄钰兀自吞吐的手指,将自己的放在明玄钰唇边,顺着濡湿的唇瓣,没入进去。
手指被温热的口腔内壁包裹收缩,身下的欲望便更加坚挺。明玄钰吐出手指,顺着骨节一路用舌尖舔了上去。如此,便是景竹心痒难耐了。
两人互相厮磨,燃情纵欲。可景竹分明又硬又胀,却一直不肯进入。明玄钰回眸凝望,仿佛是在请求。
“我怕你疼。”
景竹这才俯身在他眼角落下一吻。
突然,明玄钰觉得内心仿佛有什么东西冲撞了似的,像小鹿撒欢地在春日的原野奔跑。
以往这种时候,从来只有他去在意那些禽兽们是否有被伺候得舒服满意,而景竹是第一个在意他会不会疼的人。
想笑,却又不知道怎么去笑。明玄钰移开脚步,翻上石阶,身上的水滴像是披肩而拖地的珠帘。在离得最近的屏风旁,花台掩映之后,他取出了一个精巧的柚木匣子,里面装的是半个手掌大的描金丝绕边小盒。
盒里装的是白黄相间的香膏,与明玄钰身上的檀香味不同,是更为浓烈刺激的花香味。
回到池中,明玄钰继续俯身趴在池边,将小盒交与了景竹。
“帮我涂,就不疼。”
明玄钰重新抬起腿搭在石阶上,手指在身下绕了个圈。
景竹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可他更感到心疼。明玄钰到底经历了怎样的过去,才会在这种地方专门保存着润滑的香膏?
极尽温柔的动作,景竹小心翼翼的用香膏涂抹着明玄钰的花蕊。再三试探,小心前行,方才长驱直入。
被紧紧包裹住的那一刻,景竹忍不住地微微颤抖,伏在明玄钰的身上,舔舐他的耳后,肩膀,脊背。每次抽出的不舍,都带着更多的情欲冲刺而进。再三确定明玄钰的感受之后,才敢放开腰身地抽插了起来。起初,明玄钰只是轻声地娇喘,随着动作的放肆,情欲的浪潮袭来,娇喘的声音也愈发撩人,嘴里开始呢喃起了一些淫乱的话语。
如春池行舟,撑篙而行。此起彼伏,难舍难分。
第二十五章 靡靡之音
半轮皎月隐悬于天,不见繁星点点,只见月下灯火阑珊。
夜风阵阵,引得枯枝瑟瑟。琉璃瓦,朱漆门,厢庑游廊,雕梁画栋。清冷月光透过窗,洒在金碧辉煌的大殿里,洒在梅园怒放的红梅上,洒在后宫妃嫔的欢喜哀愁中。
唯独,洒不进养心殿地下的这间密室。
暗无天日的地牢,只有小小的三五间。铁门栏杆将走廊砖墙上唯一的一排烛火光芒切割,扔进肮脏冰冷的牢房。
固定在墙上的铁链已经锈迹斑斑,凑近就能闻到潮湿的铁锈味。外面是雪是晴,这里一概不知,像是独立在外的另一个世界。
这是晏归尘被关在这里的大概第五天,至少他是这样估算的。每日的餐食和洗漱都没有迟到,但凭借他的身手,都无法逃出生天。
亦不想逃。
毕竟,这里的地上是明玄锦的养心殿。而地上地下,晏归尘都是常客,尤其这地牢,只要“不听话”,就会被囚禁在这里,直到有事需要他去做,或者直到君王满意为止。
咔哒几声,机关声响。长长的布满青苔的台阶上,由上至下传来铿锵有力的脚步声,杏黄色的龙腾暗纹袍边随着步伐甩动,愈发靠近而清晰。
晏归尘想揉揉胀痛的眼睛去看清那个朝思暮想的人,可铁链碰撞的冰冷声响提醒着他,他还被那个人锁在墙上,动弹不得。
明玄锦熟练地打开牢门的锁,走进之后又重新反锁上,将自己和晏归尘锁在同一间牢房内。尽管在晏归尘看来这是多此一举,他不会逃,不想逃,也不能逃。
“想通了吗?要怎么解释。”
明玄锦笑眯眯地凑了过来。
“我对哥哥一心一意,跟瑜妃没有关系。”
晏归尘苍白地笑着,重复着这几日来一直未变的答复。
就知道他会这样回答,明玄锦放肆地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蓦地敛了笑容,面露凶相,欺身上来狠狠掐住了晏归尘的脖子。
被突如其来的力量冲击,晏归尘本能地感到喉部痛苦不堪,咳了起来,却亦是本能地扭过头去,避免飞沫喷溅到明玄锦的脸上。
“一心一意?没有关系?哈哈哈哈,好一个没有关系!那你为什么会托人给瑜妃玉如意?”
明玄锦松开了手,反手一个耳光扇了过去。
脸部灼烧的刺痛蔓延开来。这次,晏归尘没有再看向那个人。
他的确给了瑜妃一个玉如意和玉穗挂件,那是上好的玉料,辗转多次才入的手。可是,瑜妃与太后交好,自上次经明玄锦授意,一石二鸟让瑜妃滑了第三胎后,瑜妃心有不甘,明里暗里在太后那里哭诉了不少。晏归尘这么做,只不过是想借瑜妃之手,安抚太后,免得她们为明玄锦添麻烦。
可是,这些缘由在晏归尘前几日被关进来的第一天,明玄锦就知道,可他还是保持怀疑。从小他便是这般固执之人,认定事情是怎样,就必然是这样。不可改变,不可动摇,不可忤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