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将因说壮士报信之功,高王问:“他在哪里?”他回答说:“在辕门外。”高王召入。那人下拜,高王仔细看他说:“你不是太安韩伯军吗?”他说:“臣就是韩轨啊。”伏在地上不肯起来。”
韩轨年轻时与高王乃同学,韩轨有妹妹韩俊英,高王曾要求其母,让她嫁给自己,她的母亲嫌弃高王贫穷,不允许,从此断绝来往。
高王命他起身,让其做下,问他:“你我都是老朋友,为什么流落在此?”韩轨说:“自王别后,就遇拔陵之乱,家产荡尽,后被葛荣掠走。葛荣败,陷入逆党,应死。臣乘机逃脱,在这里打猎为生。”
高王对以前的事有点.....,韩轨惶恐请罪,因此说:“前者听说高王建义,本想投之,但因有前罪,所以不敢进见。”高王说:“现在你母亲和妹妹在哪里?”
韩轨说:“我逃走后,天柱将我母亲和妹妹没为官婢,现在拘于秀容织纴宫中。求王放出,假如臣能见到他们,那臣....”
高王发令,召他母亲和女儿到营。赐轨冠裳,留住营中。盖王将晓谕边夷,故尚停军于此。
第二天韩轨母妹召到,入帐叩见。高王看见韩母头白牙齿脱落,老态可怜;俊英膏沐不施,风韵犹存。韩轨随后也进入。
高王命令他们坐下,问韩轨的母亲说:“你女儿为何不嫁贵人,不然,汝怎会落得这种地步?”
韩母羞愧无地,仍然说:“以前老眼昏花,有眼不识泰山,但是后悔已经来不及了。现在女儿还未嫁人,愿充箕帚之役,服侍大王,以赎回以前的罪过。”
高王说:“以前不愿,现在却愿意?”韩轨也跪地求允,高王笑着答应了。这天晚上,逐纳韩俊英于营中。不到一日,高王返回秀容,慕容绍宗敲击车辕求见。
高王召入,站起身来迎接他说:“我想你很久了,为什么今天才来?”幕容绍宗说:“北乡公主还在,不可弃她而去。”
高王说:“忠臣啊。”又问:“北乡公主安否?卿为吾致语北乡公主,就说皇后与公子文殊皆安全。望公主迁到晋阳,与皇后同居。若是如此,富贵照旧,可以无忧。”
幕容绍宗退,来见北乡,高兴告诉公主。北乡公主有点不相信。不久,报告有高王使人在外,于是召他进来。问使者说:“皇后在并州时住在何处?”
使者说:“西府居住,富贵不输从前。”
北乡公主知道,皇后已经失节,勃然大怒,令使人离开,进内放声大哭说:“皇后竟然如此,我还有什么脸面活在这世间?”于是上吊自杀。幕容绍宗为之殡殓。高欢听闻,亲临祭奠,召幕容绍宗对他说:“你现在可以一心一意地侍奉我了,当然,你的官爵如旧。”
幕容绍宗致谢。高王下令,没收尔朱兆家产,乘马车到晋阳,其家口赏赐给众将为婢。当面查点,只见一女子身体体态娇柔,容貌出众,不胜悲伤,于是问:“你是尔朱兆的什么人?”
女子回答说:“我叫尔朱金婉,是尔朱兆的女儿。”高王将其安置,其余照薄发遣。
这天晚上,高王命尔朱金婉陪饮,又纳她为妾,后人称其为小尔朱夫人。高王将要班师,命令韩轨为都督,镇守秀容。于是全军齐发,下令全军隐瞒北乡自杀之事,违令者有罪,因为害怕皇后听后而产生怨恨。
军队到达晋阳,正值元旦,高王进入北府,命令文武百官各散,进与娄妃相见。其余夫人听说,都来祝贺。
众人坐下,饿有两乘香车至殿下,两边侍女十余人,众妃见到都很惊讶。见秀幔中走出两位美女,侍女拥之,从西阶上,入殿下拜。
娄妃问高王:“她们是什么人?”高王说:“年长者乃韩轨的妹妹,昔日不肯做吾妻子,但今日,我却成功纳其为妾。这年幼的,乃尔朱兆的女儿,本该没为官婢,吾可怜她娇好,所以纳其为妾。你不会感到奇怪吧。”
娄妃笑着说:“这都是吾王好色所致,我有什么好奇怪的呢?”便令每人各住一院,调拨侍奉宫女各二十名。当夜大开筵席,共赏元宵。
高王喝了三杯,对众妃说:“我有军务未了,不能陪你们了。”说完便出,这是高王急忙想去西府。
且说尔朱皇后独自住在西府,正伤寥寂,半个月来不知道高王在什么地方,辗转不乐,独自靠着栏杆,看月长叹。宫女忽报高王到,忙移莲步下阶去迎。
高王一见到她,犹如嫦娥下凡,满脸笑容,便携手上阶,坐在一起,对她说:“我军事羁身,让卿家寂寞了。”
尔朱英娥问:“半月何往?”
高王一一回答,于是问:“年初元旦,世子是否来祝贺。”尔朱皇后说:“来贺。太子聪明俊秀,谦虚有礼,可以称为好孩子。”
高王说:“此儿智慧过人,所以才令他来给你祝贺。”宫女们排宴上来,看月对饮,高王亲自弹琵琶,以娱后意。左右侍从宫女争相欢笑为乐。饮到深夜,撤宴回家睡觉。
第二天,报告有建州刺史韩贤,派人进贡蛟龙锦帛三百匹。令人打开袋子,打开一看,高王惊了,工织奇妙,五彩相间,都是金龙玉蛟龙出没于五色祥云之间,盘旋曲折,光彩夺目。每匹长五丈,宽七尺。
高王说:“蛟龙锦,中国也有,不能如此奇妙。”
于是问使者:“锦从何来?”他回答说:“这是锦番商带回来的,每匹一百金,我的主人认为不错,故买回来进献。”
高王大喜,优待常使人。将锦赐与尔朱皇后,为慢天帐一顶,坐卧其中为乐。
从此高王深在西府,就连大臣也很少见到他了。
现在先搁置下这些,暂且不说。”
再说孝武帝纳后以来,看在高王面上,深加敬爱,皇后也很爱陛下。而皇帝有堂妹两人,一个叫明月公主,一个叫云阳公主,皆貌美如花被皇帝宠爱,留在宫中不嫁,而明月公主,最受皇上宠爱。
高皇后听说后不高兴,常想劝阻,但不敢开口。一天,内侍对陛下说高王娶了庄皇后,皇帝听说后很不高兴,对皇后说:“最近听说你父亲娶了庄皇后为妃,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如果真是如此,大混乱君臣之义了。”
皇后微笑着说:“君臣之义不可紊乱,兄妹之间就可以扰乱吗?陛下宠爱明月、云阳,外庭皆知,怎么面对天下,若我父亲真是如此,那就是有什么样的皇帝,就有什么样的臣子。”
皇帝听了很惭愧,因此和皇后外相亲爱,而内心不睦。君臣矛盾,也由此产生了。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27章
话说高王纳了尔朱皇后,皇帝虽然听说后很讨厌他,然而并没有图害高王的想法。朝廷大臣中只有斛斯椿心怀反覆,平时喜欢和术士剑客往来,好行机诈。
高王刚进入洛阳的时候,斛斯椿已虑其权力过重,欲图谋杀害他,但贺拔胜说服了他,他才终止。等到高欢杀掉乔宁、张子期,他心里就不安了。
于是与南阳王元宝炬、武卫将军元毗、侍郎王思政等人结成一伙,秘密在皇帝面前说高欢之短,劝皇帝除掉他。舍人元士弼也说诏书到了并州,高欢坐着听读,骄傲无礼。皇帝于是心中常常不平。虽然想除掉他,但无计可施。
一日,忽然接到高欢上表,说尔朱兆已正杀君之罪,灭及全家,而太原王尔朱荣曾有大功于国家,不应没有后人,他最小的儿子尔朱文殊年渐成人,理应继承爵位,以酬谢太原王之功勋。皇帝览奏大吃一惊,心中不愿,可若不同意封叛臣的儿子为王,高欢必定动怒,导生不测。
于是暗中召斛斯椿,以表示之。斛斯椿说:“陛下不可不答应。高欢施恩于文殊,乃是看在庄皇后的面上,不如陛下就顺了他的心意,若是陛下顺了他,我□□必定幸矣”皇帝说:“怎幸?”
斛斯椿说:“以高欢之雄才大略,励精图治,经营大业,他难以控制。最近听说他又纳庄后为妾,日日夜夜在尔朱兆旧府,与其欢乐。将领们很少见到他的面,过去姬妾也置之不问。因尉景为冀州刺史,于是他就把政事委任给他,自己完全不关心。又觉得北地区已定,关西和好,认为天下无事,因此神志骄横气盈,心里只有美色。现在乘其混乱懈怠之时,正好设计将其除之。高欢若是除掉,他的长子高澄年仅十二,区区孩童,虽有谋臣勇将,蛇无头而不行,皆可利诱也。如此,大权将重回帝室,天下的人,自然都会叩头归服陛下。”
皇帝说:“怎样除掉他?”
斛斯椿说:“臣附耳告诉陛下。”
皇帝说:“好吧。”
斛斯椿附耳告诉了皇帝如何除去高欢。附耳完毕,又返回原位。
皇帝说:“司空高干,朕欲用之。”你知道皇帝为什么要用高干吗?先是高干在信都遭逢父丧,因为战事没有来得及终服。新帝即位,上表请求解除官职行丧,诏解侍中,惟不解司空之职。高干虽然辞职,不是说皇帝立即批准,既解除侍中,朝廷政事多不参与,平时常常怏怏不乐。皇帝想除掉高欢,他希望高干能为自己所用,皇帝曾在华林园宴会结束后只留下高干,对他说:“司空世代忠良,今又建立如此功勋。朕和卿虽然是君臣关系,但却情同兄弟,应该立下盟约,以促进情谊。”“殷勤逼之。”
“高干回答说:“臣以身许国,怎敢有二心?”皇帝又重申说,干唯唯。且事出仓猝,不能说皇帝有异图,于是不推辞了。与皇帝焚香订盟,誓终始不相负,于是皇帝决定欲用高干。”
斛斯椿说:“高干若能为陛下所用,他的弟弟高敖曹勇冠三军,英勇无敌,自然也可以结之,为陛下效力了。”
皇帝非常高兴,自此朝廷政治军事计划,皇帝只与斛斯椿相商,群臣皆不能参与。能听到相商的,只有南阳王、王思政几人。然南阳王担心事恐不成,心里很是担心。
一日朝退,独自坐在楼阁中,他的妃子乙弗氏贤良而漂亮,为帝王所尊敬,没有事的时候,就与他谈论世上的事。她这一天看到南阳王沉默不乐,决定上前询问缘由。
南阳王说:“我担心高欢当国,将来灾祸一定会降临到我身上。”
她说:“高王受帝宠甚厚,为何害怕?”南阳王说:“天子是他扶立,国政军权都掌握在他的手上。一旦有变,天子尚且不保,更何况我,所以我才担心。”
她说:“此非王一人事,且宽怀过去。”于是问高欢的祖宗是何等样人。
“南阳王说:“我当初不也知道。前几天我同高道穆进入景明寺闲玩,当时高欢随尔朱荣入都,与司马子如也来寺中游玩,在左边走廊相遇,高欢与司马子如并肩而行。我见他容貌特别,声音宏亮,眼睛看了许久。”
高道穆对我说:“您认识这个人吗?”
我说:“我不认识。”
高道穆说:“这人姓高,名欢,字贺六浑,渤海人也。其上祖名隐,在晋做官。隐子庆,为燕吏部尚书。庆子泰,为燕都尹?。燕灭亡,泰之子湖,以燕郡太守率领军队投降了朝廷。我世宗皇帝封为右将军。湖有四子,次子名泞,官为侍御史,犯法获罪,被削职为民,流放在怀朔镇。泞和我家是同姓,和我父亲、我叔叔兄弟行。
他们离开怀朔时,以祖宗神像寄给我的父亲,说:“家门衰败,不知流落哪里,恐怕有遗漏,幸亏弟弟为我留之。再说说我的父亲:为将常行仁义,不曾妄杀一人,我虽这样,有的子孙尚有成年者,可以此示之。于是他们就离开了,此后不相闻问。我的父亲曾经这样告诉我们的兄弟。我曾看他先像,此子相貌,好像高湖,但少须耳,乃湖之曾孙也。”
我说:“既然有这样的事,为什么不把像还了?此子神姿优异,所谓成功之人,大概就是这样吧?”高道穆于是上前相见,于是进入讲室。高欢与司马子如、高道穆和我一起进去坐在一起。高道穆于是请姓氏,高欢说之。再请其祖名号,高欢又说了。高道穆便把其祖犯法寄像的话,一个告诉了他。高欢整衣而起,向高道穆答拜。高道穆答拜。高兴起来,拱手行礼说:“我祖父不幸犯法流放,以公父贤明,寄留先像。今有幸遇公,得悉原委。若公还像,公就是欢的恩人。”因俯首洒泪。高道穆说:“正因为你是贤人子孙,所以,欲奉还先像。将军不弃,可往寒家奉还。”高欢固辞不肯。于是约定第二天仍然在寺中取像,于是各自离去。
第二天,高道穆将像送到寺,拉着我一同去。高欢设酒等待,见像展拜说:“我衣冠族也,而沉沦至此。”于是悲痛欲绝,洒泪如雨。看见的人都跟着难过。这一天虽然摆酒,略喝上几杯而结束。走后,高道穆深深赞叹他的孝,将来必成大器。我自此,才知他的家世。”
她说:“如果是这样,高欢也是名家子弟。而且为人孝敬,我觉得,他应该不至于乱来吧。南阳王说:“甭说笑了。高欢有奇才异相,怎么肯安分守己,久居人下?”她又问高欢的异相怎样。
南阳王说:“高欢身高八尺,身材像神,龙行虎步。双眉浓秀,眼睛发光,长头高额,牙齿洁白如玉,滋润肌肤细,十指如刚出笋尖一样。声音如同撕裂布帛,又能整天不说话,通宵不睡,喜怒不形于色,没有人能看出他的心。性既沉重,认识又宏大,实在是天地异人啊。祸根一作,天命有归。高欢如果据有帝位,我家宗社断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