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鸣见到这样的场景,突然深沉的感叹了一句:“你们看,天地茫茫,炊烟袅袅,明明是很美丽的风景,谁知道底下又藏着多少苦与难、生与死?”
几人均是默不作声。
左青月瞥了他一眼,尽量让气氛轻松些:“想开点,六道轮回,死即是生。”
“可活着就是一场苦行,不是吗?”贺鸣又道。
叔既逢第一次听见贺鸣说这么深沉的话,不由得多看了他两眼:原来每个人都有需要承受的东西,每个人都在经受着生活与命运的锤炼。
岑览淡淡道:“为国效力,这不正是你所求的吗?”
贺鸣摇摇头:“我宁愿终生碌碌无为,也不想看到这样的惨状。一场战争,又不知道要死多少人,流多少血。”
有士兵看到了他们,大声问:“你们是什么人?”
叔既逢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物件,道:“云山风教,前来支援。”
士兵看了看,将物件拿来进去,一刻钟后,出来了一位将军,躬身行礼道:“不知还有风教人前来,不曾远迎,失礼了。”
叔既逢听他如此说,问:“我师父...东风散人是不是已经来了。”
将军点点头:“已于上午到达,多谢风教人的雪中送炭。”
叔既逢指了指身边的几位:“净梵门主、青月山庄庄主、右门...老二。”
“请,那边有专门为江湖人准备的帐篷,几位前去休息。”将军道。
几人随将军往那边走去。叔既逢的伤好了四五分,和才解了毒的左青月并肩走着,不由想起了一个词叫做老弱病残。
“你笑什么?”左青月听见到笑声,低头轻声问他。
叔既逢摇摇头:“没什么,只是觉得这种感觉很熟悉。”
他的父亲是大名鼎鼎战无不胜的叔将军,他从小就没少去校场,认识了不少的热血男儿。虽然他一辈子都没办法做光明正大的士兵,但今日一站在这里,体内的热血就沸腾起来。
那是连接他父亲的热血。
左青月感受到了他的激动,在暗处悄悄将手背贴在了他的手背上,试图给他安慰。
走在后边的岑览扫了他俩的手一眼,装作没看见。
叔既逢渐渐就冷静下来,却没有将手抽走,而是微微侧脸用余光瞄了一下左青月,只见他正垂着脑袋,嘴角控制不住地翘了起来,看起来似乎是欢喜的。
如果如贺鸣所说,活着注定是一场苦行,那么左青月就是他在这场苦行中最甜的事。
到了指定的帐篷后,东风散人
叔既逢问身边的士兵:“这次雪国时间魔教教主亲自带领的吗?”
士兵一听到魔教教主这几个字,眼神里充满了像见到鬼一样的恐惧,比划道:“肯定是他!我人生第一次见到那么恐怖的桃花花瓣,跟海浪一样砸下来!”
叔既逢想确认一下现任的魔教教主还是不是张小小,问道:“你看到她的样子了吗?或者身型呢?”
士兵摇头,道:“我没有看到,见到他的哪里还能活着回来?不过听有的兄弟说远远的看到他了,戴着面具,不知道长什么样子,身型很高大。”
身型高大,还戴着面具,那不会是张小小。叔既逢知道魔教历来的教主都喜欢戴面具,唯独到了张小小那里打破了这个规矩,不仅不戴面具,还因为是姑娘震惊了雪国和隔壁的大河。
接下来几天雪国那边没有动作,叔既逢跟着师父接待了大河的各路江湖人士,与左青月一起将他们组织起来,共同对敌。
又过了一天,王爷苏逸之以皇室成员的身份率领八万援军赶到了前线。
原本节节败退的大河军队受到鼓舞,振作起来,一扫以前的低迷气势,摩拳擦掌立誓不破魔教不回大河。
晚上星星出来了,星光映在雪地上,又温柔又惊艳。
叔既逢坐在篝火旁,仰头望着天上:“明天会是一个大好的晴天吧。”
左青月点点头,将貂皮白毯披在他身上,坐在一边不说话,歪头盯着叔既逢的脸。
“你看着我做什么?”叔既逢伸手去烤火。
左青月笑了,还是不说话,也不换视线,依旧定定地看着他。
叔既逢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往旁边挪了挪。
左青月咳了咳:“叔老大,我也有点冷。”
“......”
叔既逢本来不想理他,但想到他苍白的脸色,终是心软,靠过去分了一半毯子给他:“一起盖吗?”
左青月早知道叔既逢吃软不吃硬,见自己的计划得逞,赶紧贴了过去,却也不敢靠太近,生怕叔既逢心生反感。
叔既逢也咳嗽一声掩饰尴尬,又四处张望了一眼:“奇怪,今天大家都去哪里了,怎么没人来烤火?”
“嗯。”左青月哪里还顾得上想这些问题?全部精力都在控制住自己的眼神别死死盯着人家,怕把人家给吓跑了。但还是一个疏忽,眼神不由自主的瞟了过去。
刚好,叔既逢也侧头望向了他。
左青月愣住了,一时慌张起来,正想着找一句话出来缓解一下,奈何脑子已经成了一团浆糊,什么也想不出来:“我...我...叔老大,你真好看...啊,我的意思是...”
叔既逢察觉到他比自己更紧张,心下一松,一股暖意从心底升起来。
不等左青月想出合理的话来,叔既逢捧着他的脸直接吻了下去。
虽然活了两辈子,但这还是叔既逢第一次亲别人,原以为会很紧张,没想到竟有一种亲切安心的感觉。
捧着左青月的脸,叔既逢将两国交战、冰天雪地、命运轮回都统统抛诸脑后,全部的感受只有身边的火。
和他。
左青月被叔既逢主动亲过来,心中惊喜万分,动作却是小心翼翼的,生怕叔既逢会不喜欢。直到叔既逢欲求不满的添他的嘴唇时,左青月才开始反客为主,一点一点的攻城略池。
叔既逢也越来越放松。
不管了。只要不是敌军,谁来看见都不管不了了。
“叔老大。”左青月在呼吸的间隙轻轻唤了一声,似乎想要确认真实性。
“嗯。”叔既逢懒懒地应了一声,像是刚睡醒的孩子。
这一声回应让左青月几乎控制不住,一团火自下腹生了出来,叫嚣着让他贴对方再近一点,再近一点。
左青月一手扶着叔既逢的腰,一手扶着他的脖子,万分克制地试探着对方的心意。
这个吻,好像是他渴望了很久很久的,久到连左青月自己都不知道。
叔既逢也不遑多让,两人本就势均力敌,此刻更是你进我退,你来我往。
这样亲密的回应更加刺激了左青月,让他大冷天的生生憋出了一身汗。
感受到左青月的克制,叔既逢反倒任起性来,手开始不安分的摸起来。
“叔老大!”左青月一把握住了他的手,低低喘息了几声才道,“再等等,你的伤还没好全呢。”
叔既逢不管,撒起野来,一边啃他的鼻尖一边道:“两国交战,生灵涂炭。谁又知道明日会怎么样?你当真要等吗?”
左青月已然溃不成军,用仅剩的理智命令道:“不要怕,战场上我会保护你。”
叔既逢越发挑逗他:“我要你现在就保护我。”
“......”
左青月再没有理由退缩,一把将叔既逢打横抱起,连同虎皮毯子裹着,进了军帐。
32、交战
叔既逢还是紧张了。
左青月感受到了他的紧绷,一边顺着他的头发,一边轻声温言安慰:“别怕。”
叔既逢努力让自己放松,可越想着这事越难做到,心里开始自责起来,甚至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在那方面不行了,毕竟这二十来年他从未与人有过亲密的接触。
左青月没有半分急躁,拥着他又是哄又是逗:“叔老大,我好不好看?”
叔既逢抬眼,猝不及防撞进了左青月的眉眼之中,那里温柔得宛如江南春水,又因为欲望浮起了一层濛濛的雾气。
“你很好看,我第一眼就这么觉得。”叔既逢心中一软,身体也跟着放松下来,抱着左青月的脸主动亲了上去。
左青月原本已经在极尽克制,忽然被心上人这么一吻,再强的定力也被吻到了九霄云外,声音不可控地哑了下去:“我的叔老大......我可以吗?”
叔既逢胆子渐渐大了起来,搂着他的脖子咬了一口喉结,然后像怕被别人听见一样悄声唤道:“哥哥。”
这一声就是明晃晃的通行证,左青月清晰的感知到自己脑子轰的一声,几乎失去了全部的理智,但又顾忌着叔既逢内伤还没好全的缘故,即使内心已经疯狂,左青月还是十分的克制。
温柔似水,视若珍宝,极尽疼惜。
叔既逢仿佛看见自己二十来年的悲剧人生正在缓缓消散,前所未有的愉悦感带领着他第一次领略到了生命的沸腾。
两人十指相扣,一起冲上了美妙的云霄。
无论等待明天的是无情的战争还是重复的悲惨命运,此时此刻叔既逢已经什么都不怕了。
很明显,左青月比他更激动更满足。
事后,叔既逢忽然想起来什么,在左青月耳边问道:“哥哥,我拍晕自己的那几天,你究竟对我做了什么?还被我师父看到了?”
左青月咳了声嗽,即使在黑暗里也感到自己的脸快要烧起来了,嗫嚅道:“就...没忍住...亲了一下...”
叔既逢听到左青月发窘的声音,撑着脑袋调皮地弹了弹他的人微翘的下巴,笑问:“老实说,你是什么时候对我起了这样的歹意?”
左青月脸烧得不行,使劲往被子里躲,闷声道:“叔老大,你不许取笑我。我...我就是没忍住,谁知道你师父会躲在房梁上!”
叔既逢也跟着钻进了被子,摸着他的下巴,偏过头去啃了一口:“要是我师父没看见,你是不是就一直不承认了?”
左青月委屈极了:“你早就告诉过我你心里有别人了,我还怎么好打扰你?”
“骗子!”叔既逢又咬了一口。
左青月被咬得心痒难耐,一个翻身又把叔既逢压在下面,恶狠狠地道:“我现在就承认给你看!”
说完,左青月就低头吻了下去,动作却跟刚才的语气截然不同,细嚼慢咽,恋恋不舍,还断断续续地深情告白:“我的叔老大,我好像偷偷爱了你很久了……”
叔既逢的心直接就化了:“总不会...是第一次见面吧?”
“也许比那更早...”
“比第一次见面还早?”
“嗯,也许我上辈子就爱上你了...叔老大,谢谢你给我爱你的机会。”
叔既逢心中震动,回以更热烈的吻。
两人软语温存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感到了困意。
“睡吧。”左青月伸出手来搂着叔既逢,刚闭上眼又想起还有件事没做,便又侧过身来亲了他一下,“那晚就只敢这么亲了一下。”
“嗯。”叔既逢翻过身正面对着左青月,安心地闭上眼准备睡觉,忽然又想起了一个重要的问题,“还有句话,我问你,你第一次见我,印象怎么样?”
左青月睡意正浓,听他这么一问,又重新睁开眼睛想了想,说了八个字:“青衫磊落,我见犹怜。”
“怜你大爷!”叔既逢弹了弹他的下巴,慢慢睡着了。
屋内的两人不知道的是,在他们尽情享受鱼水之欢的过程中贺鸣差点要闯了进来,幸好被外面的岑览给拦住了。
贺鸣不明所以,问:“干嘛?你不回去睡觉吗?你不睡我睡,拦着我干嘛?”
岑览瞥了他一眼,道:“今夜你还是找个角落里窝着睡吧。”
“为什么?”贺鸣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岑览也懒得和他解释,简单道:“你老大和左公子在里面疗伤,你最好今夜守在外面,也别放任何人进去。”
贺鸣还想问清楚要守到什么时候,谁知岑览说完这句话就走了。贺鸣没有法子,只能乖乖的找了个能看到军帐门口的角落,紧着旁边的火堆睡了。
第二日叔既逢和左青月早上起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缩在不远处角落的贺鸣,叔既逢有些意外,叫醒了他问:“贺鸣,你怎么睡在这儿?”
贺鸣打了个喷嚏,诚实回答:“我也不知道,岑门主昨夜不让我进去睡,说老大你和左公子在里面疗伤。”
“......”叔既逢好不容易才压制住了自己窘迫的情绪。
左青月倒像个没事人一样,还补充了一句:“确实是在疗伤,你们老大好很多了。”
叔既逢:“......”
左青月说完话锋一转,看着贺鸣道:“你说你叫啥不好,非得叫贺鸣?”
贺鸣在寒风天里睡了一晚,已经够委屈了,一大早还被左青月这么莫名其妙的问一句,直接勾起了脾气:“你管我叫什么!我爹姓贺,你管得着吗?”
“好了好了,”叔既逢横了左青月一眼,赶紧安抚贺鸣,“这么冷的天,快去伙房熬些姜汤喝,到时候还要上战场呢,别先病倒了。”
贺鸣擤着鼻子气呼呼地走了。
左青月还在后面喊:“喂,改个名字行不行啊?”
叔既逢也是没想到左青月吃起醋来连陈芝麻烂谷子的事都要翻出来,直接白了他一眼:“某人的心胸还真是狭窄。”
左青月转身回道:“狭窄不狭窄的,你不是都摸过了吗?”
“摸你大爷!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