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孟[古代架空]——BY:伏羲听

作者:伏羲听  录入:10-24

  语方知去严府送药,见严府大门关着也不着急敲,先进自家的宅子,再从院子里翻过去便是,小清不会翻墙,又不好意思再钻洞,只能待在原地。
  语方知独自翻进院子,把坐在地上的杜砚吓了一跳,手中的药臼杵“当啷”掉落,他又不会说话,张大眼睛看着如入无人之境的语方知。
  语方知把药臼杵捡起来,看见杜砚身前的捣药罐,里面有些没完全捣碎的白豆,语方知捏起一颗嗅了嗅,清凉微苦,是贝母。
  他劈手便把药包摔在杜砚面前,厉声质问:“川乌反贝母!明知你主子在使用川乌止痛,还磨这贝母入药,是嫌你主子的命太长了吗?!”
  杜砚突然被呵斥,呆愣愣的,想清楚了语方知话里的利害关系,忽而眼圈就红了,摇摇头,比着手势,说自己没想害严大人。
  语家没有这种不懂事的家仆,语方知骂道:“家中走水你这小厮贪生怕死,现在又来胡乱磨药,存的什么心!”
  “阿砚!过来。”
  院前动静很大,把严辞镜和杜松招来。
  杜砚听见自家大人发话,抹抹眼泪跑过来,一副做错事情的样子站在严辞镜身边。
  严辞镜护着杜砚,冷淡道:“阿砚并非医官,不通药理也是情理之中,何况这贝母也是我让他磨的,再者这药是我用,怎么毒也毒不到语公子身上。”
  好心没好报,语方知冷哼:“特意来送药,没想到受了一肚子气!走了。”说罢不等严辞镜开口,纵身翻回了隔壁。
  语方知身影在墙边消失,严辞镜叹了口气,转身摸摸杜砚的脑袋:“没事,不关你的事,是我让你磨的。”
  可杜砚担心,比手语:川乌和贝母是否真的相克?大人千万不要用错了药!
  杜松拍拍自家弟弟的肩:“医官开药方的时候说过两味药不能一起用,我知道的,不会混着用的,别担心。”
  杜砚点点头,眼中满是愧疚,还想着语方知方才训斥他贪生怕死的话。
  严辞镜知道他在想什么,淡淡笑着:“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走水都没烧死我,阿砚不觉得我有福气,倒替我哭起来了,这是什么道理?”
  又说:“我这几天着凉喉咙有些不适,贝母清痰,阿砚快帮我把药磨了吧?要不然明日的宫宴我只能哑着声音去了。”
  阿砚挂着眼泪星子点点头,转头磨药去了。
  语方知隔着堵墙,听见隔壁再次响起的捣药声,气不打一处来,本来还想跟严辞镜透露明天自己也要进宫的呢,算了!不说了!
  作者有话说:
  爆更啦!语方知好矛盾一人,觉得严辞镜不是什么好官,又克制不住去接近......


第25章 宫宴一
  鞶锡共欢恩似海,凯歌齐祝寿同天。
  城楼前,锦绣彩旗搭建起露台楼阁,数颗琉璃圆珠高高抛起,升到最高处迸出万丈金光与旭日争辉,下坠时娥眉舞女足尖一点,琉璃便稳稳落在塔尖上的金龙口中,刹那间,露台各处炸出斑斓彩条,丝竹舞乐之声齐鸣,奏一曲盛世的《千秋乐》。
  欢呼声四起,炮声惊耳,被架在大人肩上的孩童捂紧了耳朵,又被城楼上飞下的金色凤鸟抓了眼球。
  凤鸟翱翔飞天,尾羽洒下金色的细小鳞片,华贵美艳,孩童忘记捂耳朵,伸手去捻小鳞片,仰着头,瞧见赤红城楼上端坐的人,他脆生生地问:“阿爹,那人是谁?”
  大人顺着孩童的手指看去,城楼上满是彩棚帷幕,侍卫林立,簇拥着正中一抹坐在金交椅上的身影,他吓了一跳,赶紧把孩子的手抓回来:“那是咱大殷的皇帝。”
  今日一过,皇帝便三十了,远远瞻仰,真龙之子头带小帽,身穿玄金龙袍,九五之尊身姿挺拔。皇帝尊号仁泰,将他的上位后的愿景暴露无遗,施仁政,国泰民安。
  自仁泰皇帝继位之后,大殷边境安宁,十几年来也未发生过大的灾祸,可以称得上是国泰民安,皇帝想必更是高兴,不然不会早早就登上城楼观礼,受百姓朝拜。
  从靖安城门外开始,彩楼碧阁绵延整条顺义大街,直至御前,还没完,红巾者弄大旗,戏子扮作狮豹扑跳,引一阵欢呼。数十伶人起舞挥墨袖,数丈白卷上勾出大殷盛景,墨染江山,浩浩峰峦,博得一片赞叹。
  只听高楼上极有威严的一声“好!”,楼前百姓跪了一地,内侍尖嗓带笑,长出一句:“重重有赏!”
  皇上尽兴而归,内官躬身跟上,远了身后朝臣女眷的跪拜,内官笑盈盈地狠夸了一把今日的节目,别出心裁又精巧美观,百姓都是托了皇上的福,才能得见如此盛景。
  皇上笑意半收,深深看了内官一眼,内官谄媚笑着,背上已经汗涔涔。
  皇上道:“美则美矣,太过奢华浪费。”
  内官只能点头称是,抓紧了袖中礼部尚书塞来的宝贝,得空便要去告诉尚书大人,皇上高兴,但嫌太过奢华。
  中午,皇上在宫中设宴宴请百官,受邀的朝中大臣也都陆陆续续进宫等候。
  严辞镜正由内官引进殿中等待入宴,他是头次受邀入宫吃宴,却并没有表现出不得体的欣喜或不安,这让内官心中有了计较,心想不愧是状元郎,气度的确是不凡。
  路过一间小殿,里面正坐着工部的邢朝平,他正摆弄着手中的锦盒。
  邢朝平为皇上贺寿,大张旗鼓地在各处收罗玉器,连严辞镜都知道了。
  看他满脸欣喜,想必是得了了不得的宝贝,严辞镜好奇,停下来细细端详了一会,开口赞道:“玉龙难寻,通体碧玉透光的碧玉龙更是世间罕见。”
  邢朝平闻言大喜,招呼严辞镜进来:“严大人也懂玉器吗?你再仔细瞧瞧?如何?”邢朝平对这玉龙颇为满意,把锦盒往严辞镜手里一塞,要他细看,等一番夸赞。
  严辞镜托着锦盒观察,墨绿玉龙呈环状,手指粗细,龙首嘴长而翘,龙角后压,龙身至龙尾光滑流畅,对准光源,便能看见玉龙晶莹透亮,成色极佳,尤其这中间重心处打的一个小孔,若用绳子吊起,能均匀吊平,代表绝佳的技艺。
  严辞镜心道确实是件宝贝,却只说:“下官对玉器不甚了解,只知道这玉龙必定千金难得。”
  邢朝平看严辞镜的样子不像是内行,跟外行人说再多也是对牛弹琴,只摸着胡子笑。
  严辞镜叹到:“都说伯乐难寻,好玉还得要真正懂玉的人来欣赏。”
  邢朝平点点头:“若说懂玉的人……魏相见过的奇珍异宝最多,也最懂,待会我去请他帮我看看。”
  两人说了会话,严辞镜起身告辞,出门前又道:“方才我在路上见到了谭大人,说是有事找你,邢大人若是得空……”
  邢朝平忙说得空,赶紧就要去,走出两步又踌躇,严辞镜了然:“大人放心走便是,我守着玉龙。”
  邢朝平忙道谢,慌里慌张地走了。这谭大人是邢朝平的老丈人,谭大人是出了名的爱女如命,近日邢夫人有孕,谭大人更是关怀备至,严辞镜这番话不算说谎,谭大人一定时刻想知道女儿近日的状况。
  严辞镜看着邢朝平远去,回头,屋内还杵着个内官,个子很高,头低得很深,感受到严辞镜朝他走来,还抖了抖。
  严辞镜摸摸茶壶,道:“茶凉了太涩,去沏壶热的来。”
  内官头更低了:“是。”
  等内官离开,室内只剩下严辞镜,他盯着那通体剔透的玉龙,盯得久了,眼中也染上了玉龙的清凉。
  到了临近开宴的时辰,朝臣都由着内官一路引去御苑。
  因着今日是皇上的寿辰,平日里在朝上有过争执的官员都友善了不少,独独郑朗,看见严辞镜后刻意闪躲,连严辞镜的问好都只是点点头,含糊过去后便找旁人说话去了。
  旁人觉察出严辞镜处境窘迫,暗自猜想是否是严侍郎作为下级得罪了郑朗。
  只有严辞镜自己知道,郑朗并不把自己当做同一个阵营的人,处处防备着他,这让他前几日的不安更甚。
  旧日在翰林院的同僚想替严辞镜解围,却被他衣后的一大片深色污渍吸引:“严大人,怎的出这么多汗?”伸手抹了一把,摸出满手的血,当下惊叫起来。
  “怎么那么多血?”
  只因官袍颜色与血液相近,一路上都没人注意,那同僚的惊叫声招来的同行的大人。
  “可是上回家中走水时落下的伤还没大好?”
  “快叫太医!”
  “无碍。”严辞镜脸色煞白,额头滚出汗水,吃力抓住了身边人的手,“我自己去趟太医院即可。”说完,便谢了各位大人的好意,独自往太医院的方向走去。
  “严大人也是可怜,受伤严重还进宫赴宴。”
  “皇上大寿,赐宴是天大的荣宠!严大人是头次,怎么能说不来就不来?”
  小小插曲罢了,很快,大人们的目光便被邢朝平端来的宝贝吸引了去。
  邢朝平哪能错过这百官相聚的机会?自己千方百计弄到的宝贝当然要让所有人都来欣赏夸赞一番,带着炫耀的心思,必然要找一个最高调的方式。
  他让内官端着锦盒,挤入人群簇拥的中心,献宝似的:“魏相,下官今日得了件宝贝,您给看看?”还不忘造势,对着太监呵斥,“蠢奴才,这可是我命人从千里外的红山找了多年才找到的,快马加鞭护送回来就为了给皇上贺寿!仔细着点!摔了小心你的脑袋!”
  魏成闻言也停了跟旁人的闲聊,直盯着送到眼前的宝物。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官位,谄媚巴结的不在少数,奇珍异宝堆满了家中的府库,什么样的好物没有见过?一般的宝贝根本入不了他的眼。
  众人看见魏成已经被这宝贝吸引了目光,纷纷往那锦盒中看去,邢朝平面上有光,大大方方地让太监端好,他今天就要让所有人都开开眼。
  “旧时藩王传家的一件玉猪名动天下,能与之匹敌的,唯有红山玉龙。”
  邢朝平心中大喜,魏成是个内行,开口便将玉龙的来历说得如此准确,他盼着魏成再说多一点,亲自把锦盒端起来,往魏成眼前送去。
  邢朝平喜道:“玉龙质地极好,画形雕刻全按玉的光泽下刀才能得到浑然天成的效果!”
  魏成也是头次见这样的宝贝,起了兴致,亲自接过邢朝平手中的锦盒,对准天光仔细查看,可惜玉龙陷在锦布中看不完全,只能看个大概的形。
  邢朝平赶紧道:“碧玉难得,入手滑腻清凉,魏相您给看看?”
  魏成托起玉龙,果真如邢朝平所说,确实是件大宝贝。龙头微勾,龙身呈弧形流畅自然,尤其这龙头出向后延伸的长毛尾部尖而翘,魏成指腹沿着龙首摸去。
  突然!魏成手一松,玉龙跌回锦盒!
  邢朝平没想到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只见魏成脸沉下来,甩了甩手,那玉龙龙身便多了一道血痕!
  不止!龙首长毛上翘的圆弧处已经沾满了鲜血。
  所有人都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懵!唯有邢朝平反应极快,抱着锦盒下跪请罪。
  邢朝平抖如筛糠:“魏相息怒!是下官疏忽,竟不知道这玉龙如此尖利,叫您割了手,下官难辞其咎!”
  他不敢再继续说,这礼物本就是送皇上的,若是皇上在把玩的时候伤了龙体,他就是有一百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周围鸦雀无声,其他围观的官员显然是也想到了这一层,但谁都不敢说出口,一旦出声便很可能让邢朝平落罪,今天又是皇上寿辰,这顶天的大罪谁也不敢说。
  却见魏成慷慨道:“这玉龙虽好,也得真龙天子才能近手,要不就得落得被这灵物蛰手的下场。”
  此话一出,百官纷纷附和,邢朝平汗如雨下,锦盒一盖,忙叫内官宣太医。
  魏成被玉龙划伤了虎口,正流血,却也没有露出丝毫有失风度的慌张,倒是周围的官员紧张得不得了。
  “快叫太医!”
  “方才还看见一个太监站在这里的,这会怎么不见了?”
  作者有话说:
  参考资料:《东京梦华录》
  玉龙是《如果国宝会说话》里面的一件宝贝,可可爱爱的玉龙!
  语方知已经出现了!!


第26章 宫宴二
  皇上大寿,在殿中宴请朝臣,当值的宫女和内官都被叫走,长街上,严辞镜独自走着,独享这难得的清静。
  后背上的伤已经结痂,撞上柱子时撕裂了伤口,渗出来的鲜血浸透衣衫,很是显眼,虽是成功在众人面前离开,但严辞镜也没讨到好,后背的痛楚和失血后的虚弱让他的脸色很不好看。
  扶墙缓了会,捱过那股眩晕的劲后,严辞镜继续往太医院走去。
  掐着时间,估摸着那柄玉龙已经伤了人,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严辞镜加快步伐,外人看不出,只有他知道自己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虚浮的云中。
  “严大人!”
  严辞镜身形微晃,被赶上来的内官扶稳,他闻到一股浓郁的花香,花香冷冽,让他脑中的昏沉感褪去几分,严辞镜站稳,挥开了那内官,内官还想扶他,被他制止。
  “多谢。”
  严辞镜道谢,却并没有听见那人的回应,他朝身边看去,发现那内官身形不似寻常内官那般孱弱,弓着腰依然能看出他高大挺拔的身形,脸被官帽遮挡,只看见一小截线条硬朗的下巴。
  严辞镜心下有异,命他抬头,那人不动,严辞镜捉住他的帽檐要看相貌,那人却紧紧扣着不让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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