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皇子崩人设后不亡国了[古代架空]——BY:慵不语

作者:慵不语  录入:10-28

  官员领命而去,随即登门楚王宅。
  安贵妃所生的谢荣今年才十二岁,被封为楚王,他看着地图上密密麻麻的宫苑,并不晓得选哪个。
  燕铭恰好在一旁侍奉,一眼看到流云宫旁被做了标记。
  他猜到那是谢清辞所选的,故意道:“我听闻有一处宫苑临水而建,前朝的人说远望像琼楼一般,叫什么流云宫,这地方在哪儿,找出来让我们殿下看看。”
  楚王闻言,立刻好奇道:“对啊,那流云宫在哪儿……”
  “这……”官员一怔,没想到两个殿下都看上了一处,只能硬着头皮道:“流云宫院已被晋王殿下选走了。”
  燕铭立刻挑眉道:“他也是殿下,我们也是殿下,为何要顺着他?”
  礼部官员一时只得跪地,顿首道:“臣等皆是按旨意办事,以长幼次序选宫苑,楚王殿下要在晋王殿下之后……”
  “是吗?”燕铭脸上满是怒意:“不会因为我们殿下是贵妃娘娘所出,就有意轻视吧?”
  楚王立刻把地图扔在地上,喊闹道:“我为何不能要大宫苑?我要临水,我还要骑马,本王也要流云阁!”
  楚王出生后父亲南征北战,没读过什么书,他被身边人骄纵得不要命,仗着母亲受宠,事事要和谢清辞攀比。
  礼部官员才没有心思替陛下哄孩子,以圣旨推说了几句,便齐齐告退。
  燕铭叹口气,故意道:“殿下,你闹也没有用的,这还只是个开始,你上头的三个哥哥都是前皇后所出,陛下不立您母亲为后,您就天生矮他们一头,小到吃用,大到封地,都要跟在他们屁股后头!选他们挑拣之后的!”
  楚王恨得脸颊都扭曲了,看着被占领的流云宫,愈发咬牙切齿:“那我……那本王该如何做!?父皇处处疼惜三哥,三哥要骑马,父皇便把宫中的汗血小马都给了他!本王之前讨要了那么久,却只要来了一匹!”
  “三殿下身子骨不好,陛下自然多心疼一些。”
  “凭什么?”楚王稚嫩的眼眸闪过怨恨:“就凭他是个活不长的短命鬼!?”
  燕铭道:“他和太子是一个阵营,我听我爹说,若是让陛下忌惮厌倦了太子,谢清辞谢怀尉也会吃不少挂落,那样陛下眼里才会只有您一个!”
  楚王被安贵妃耳濡目染,一颗心早就染上了对哥哥深刻的嫉妒:“厌倦太子——也是,流云宫就让三哥暂住好了,反正本王迟早要将整个皇宫都收回来!”
  又过了几日,京城已到了春末夏初,树影葱茏阳光炙热,家家户户都插艾草挂菖蒲,满是浓浓的端午气氛。
  萧棣腿已彻底转好,独自在小院中缓缓踱步。
  他从不愿委屈自己,既然谢清辞说了允他在这院子走动,他亦不会客气。
  但他没料到这院子竟然这么小,没走几步,已听到有断断续续笑语从不远处的窗内传来。
  似乎……是谢清辞在笑闹。
  萧棣目光微暗。
  他厌倦毫无意义的笑闹,也从未想过去靠近迎合。
  可此时谢清辞的笑却把他的好奇尽数勾了出来——
  谢清辞他在对谁笑,又是谁让他如此开怀?
  萧棣眯眸,脚步未停,反而向院中走去。
  院内,几个新来的小内侍正坐在院中的石凳上打闹,拿着缠着彩丝的粽子一起分食。
  萧棣久未出门,直到此时才想起,今日是端午。
  端午……在萧棣模糊的记忆里,这是个要吃粽子,赛龙舟的日子,若是家里有孩子,似乎还会由长辈在额上点朱砂,祈求平安顺遂。
  萧棣眸中掠过不屑,煞费心机的去定下日子,再拿无用琐碎的热闹来装点,从而寄托各种多余的愿望情思……
  怎么会有如此无用而可笑之事?
  此时,那些分粽子的小内侍也看到了站在树影下的萧棣,他年纪虽小,周身已携战场上的血腥戾气,望去如隐匿在暗影中的煞神。
  小内侍不由得齐齐噤声,热闹的气氛随之一滞。
  萧棣冷冷勾起唇角,仰头,装作不经意的将目光落在窗内……
  他看到了想看的人。
  谢清辞面朝窗坐着,膝上伏的依然是那只雪白的长毛猫,片片落花飞掠洒下,如在他面前垂下的帘幕。
  萧棣眯起眼,明亮的光影下,谢清辞好似一块近乎透明的玉,引诱旁人目光停驻。
  若不是亲身经历,谁都想不到,望去天真未泯的谢清辞,会做出那么嚣张可恨之事……
  萧棣怔了怔,却不由得向前走了几步。
  他想看看谢清辞到底做了些什么,才能发出那么朗朗明快的笑声……
  房内,谢清辞正伸长纤细的脖颈,像往年一样等待谢华严为他点朱砂。
  这本是孩子才需要点的,因着谢清辞身子弱,虽然已经长大成人,每年端午还是会点朱砂祈福平安。
  朱砂在托盘中摆放妥当,谢华严执笔的手指却在轻颤。
  他忘不了梦中弟弟的恶毒手段,他披着无邪乖巧的皮囊,却干尽了残忍的恶事。
  甚至害得自己被锁拿囚禁,彻底废去了双手……
  也许是察觉到那毛笔久久没有落到自己额上,谢清辞张开含笑的左眸看了一眼哥哥:“太子哥哥再不点,清辞都要睡上一觉了。”
  弟弟乖顺的在他面前闭眼,仰头,是很期待自己祈福的模样……
  看起来像冬日初霁的雪花,透着晶莹纯稚。
  谢华严暗叹口气,抬手,轻而稳地在谢清辞额上点了一枚象征平安的朱砂。
  梦中之事真假无处可辨,但谢清辞此时合着眼,如玉的脸颊上盈满了期待和信任。
  他不忍看这样的弟弟失望疑惑……
  察觉到笔尖轻柔落在额头,谢清辞松开不经意间紧握的掌心。
  即使自己此时已经身不由己,做下不少嚣张任性之事,可两个哥哥的一言一行,都还是那么袒护疼爱自己……
  谢清辞酸涩又委屈的想,上辈子的自己到底做了多少丧心病狂之事,才让两个哥哥对他喊打喊杀啊……
  还好这辈子,一切都来得及。
  春阳璀璨,谢清辞眉心的朱砂和泪痣交相辉映,透出诱人的旖旎。
  谢清辞笑着去抓那支笔:“这朱砂还剩下不少,我给哥哥也点一个吧。”
  谢怀尉立刻夸张的大呼小叫:“搞错了没有!?本王堂堂战神,所向披靡!怎么可能点这个丑东西……”
  谢清辞才不理会他,二话不说提笔过去,一把拦住他脑袋,在他额间狠狠点了一下。
  谢怀尉年少英气的眉宇间立时多了个圆圆的朱砂点,看起来滑稽违和。
  “你真点上了?”谢怀尉又惊又羞,还不甘心的自言自语:“本王是战神,在战场上刀枪不入!神魔都无法近身,还用点这个女孩儿用的朱砂保平安???”
  “我看还是点上吧。”坐在一旁的谢华严压下心中翻滚的思绪,毫不客气的补刀:“战神竟然被弟弟轻而易举的点住了,可知做人万万不能盲目自大。”
  “这怎么是盲目?”谢怀尉扯扯唇角,振振有词:“靠近我的人是清辞,我自然没有提防,若是旁人别说给本王点朱砂了,我一出手就点他的穴收了他的小命!”
  梦中的场景如心魔般在谢华严脑海中闪回,他本想多说几句让谢怀尉提高警惕不要轻信任何人,余光恰好看到谢清辞正笑得开怀,话在嘴边一转,却终究没有说出口……
  “太子哥哥。”谢清辞声音透着几分任性:“今儿是端午,你也休想跑掉。”
  谢华严望向弟弟。
  弟弟还是那么骄纵任性,梦里的骄纵是为了干尽恶事,此时的弟弟却是借着骄纵的名头对他好。
  这样的谢清辞和梦里的那么相似,却又是完全相反的模样。
  眼前的谢清辞离他咫尺,梦中的却虚无缥缈。
  谢华严闭上双眸,任由弟弟在他眉间点了朱砂。
  “盼哥哥无病无难,余生安康。”
  这句话轻轻的随着朱砂笔一起落下。
  满是虔诚,和隐隐的,难以言说的担忧。
  这话和梦境中拿着夹棍狞笑上前的谢清辞交织……
  谢华严心底猛然一颤。
  笔落,谢清辞稍稍安心了几分。
  他重生归来,愈发相信有些事情玄妙不定,非人力可敌,便格外看重微妙的祈福仪式。
  朱砂,是保平安的,若是每年都给哥哥点上,二哥也许不会死在乱军之中,大哥也许不会在被囚后下场凄惨?
  看着哥哥不情不愿,又乖乖的任由自己在眉心点了两下,谢清辞不由翘起唇角。
  目光无意间瞥过窗沿,谢清辞不由得僵了身子。
  萧棣隐匿在窗外的树影处,也不知站了多久。
  他的腿伤已经好了,高大挺拔的身影此时却透出几分落寞。
  谢清辞还未说话,谢怀尉已经站起身,大步跨出门拉住萧棣的小臂道:“好啊萧棣!我看你腿也大好了,等再过几日,我们一起去京郊骑马射猎。”
  谢怀尉眸光清澈,他还没有太多的心计和遮掩,像春日骄阳般爽朗。
  这两个皇子,其实都是单纯的性子,一个夹杂些英气,一个却……萧棣目光不由得瞥向窗内的谢清辞。
  ……却有些娇气。
  即使之前和燕铭凶巴巴的来折*辱,那拳头砸在身上也不痛。
  春风吹拂,谢怀尉的笑在耳边荡漾,眼前的窗内坐着谢清辞。
  萧棣心中泛起难以言说的柔软情绪。
  “看来胡太医的医术还真是好!”谢怀尉抬头,眸中盛满了看到萧棣恢复的喜悦:“若是这腿废了,那多可惜啊!”
  可惜。
  萧棣垂在身侧的手指无意识的轻轻握了握。
  还没等萧棣回神,小臂已经被谢怀尉抓在手里,跌跌撞撞进了门。
  谢华严坐在上首,他一向清冷端肃,在军中曾和萧棣有交集,如今见面难免尴尬,目光一碰便淡淡移开。
  许是察觉到萧棣的目光停留在自己眉心了一瞬,谢华严微微有些羞窘,冷声呵斥弟弟:“你都是封王的人了,还这么毛躁不重身份?”
  谢怀尉登时察觉了哥哥的窘迫,望了望桌上的朱砂,又瞟过萧棣干净的眉心,恶作剧般笑道:“既然萧棣恰好出现,又看到了我们这个样子,不给你也点个眉心痣,我们可不敢放你走!”
  说着,已经笑嘻嘻的去拿笔:“今日是端午,谁都跑不掉,只要给你也点上,就不怕你去说……”
  萧棣知道这玩意儿。
  据说是家人给孩子保平安时用的。
  他是孩子的时候,从来不知道被长辈用这笔点一下是什么滋味。
  现在他已经长大,也不必再祈求旁人赐予的平安。
  谢怀尉扣在他身上的手,稍稍一扯便能拉开,但萧棣却僵住了身子。
  那笔却被人拦住。
  谢怀尉一怔,抬头,看到的却是谢清辞。
  谢清辞笑道:“孩子气的玩意儿,二哥哥你也不怕旁人笑话。”
  谢怀尉最顾忌自己高大端庄形象,闻言立刻抛下了那朱砂笔。
  谢清辞默默松了口气,他在意祈福,又忌惮萧棣。
  重生后,他不愿看萧棣因叛贼一事受旁人的嘲笑羞辱,不忍看萧棣拖着断腿独自忍痛……
  他不介意让萧棣过得舒心体面一些,但,这并不表示他既往不咎,甚至祝萧棣顺遂。
  不论如何,这人都夺走了谢家的江山,他做不到心无芥蒂的祈愿萧棣平安。
  哪怕是朱砂,也不愿意轻易的落在他眉心。
  萧棣目光掠过那朱砂,又缓缓收回。
  他不在意那朱砂,但此刻心里却沁出冷意。
  呵——前几日口口声声说是他的哥哥,到了端午,却和自己的亲哥哥笑闹到了一处。
  连个朱砂都舍不得给自己点。
  萧棣眯眸,隐去眼底的阴暗。
  “慢着。”谢清辞出声,叫住想要转身离去的萧棣:“萧棣,我前几日画了扇子,景致你该喜欢。”
  扇子上画的是大漠长河。
  如今这地界,还在回纥人手中。
  “也不是什么值钱东西。”谢清辞笑吟吟的:“你是我宫里的人,过节了,总不能连个赏赐都没。”
  萧棣在那笑意中微一恍神,揣着折扇回到了自己院中。
  他从怀中取出折扇,缓缓打开。
  有长河,有落日——那是他放桌上的画,残缺了一角,此刻被谢清辞画得圆满。
  那日陪他治伤,谢清辞定然是瞥到了残缺的长河落日,便想补给他一幅。
  可惜啊,萧棣眸中划过阴暗,那并不是他心心念念的地方。
  尽管如此,嘴角还是忍不住缓缓翘起,缓和了与生俱来的戾气。
  他知道,端午是有赠扇习俗的。
  这扇子一看就画了很多天,专门挑今日送给自己。
  萧棣之前总觉得,谢清辞是个心思单纯,娇纵到有些恶毒的人,此刻却愈发看不透了——
  他能看出谢清辞对他怀有忌惮,像是担忧他会做什么恶事一般。
  甚至有时候会带出几分怯意。
  若是怕了,他该用千百种方式羞辱打压自己。
  萧棣缓缓勾起唇角。
  可谢清辞没有。
  明明眼眸中有藏不住的担忧畏惧,但小殿下除了跟随燕铭故作嚣张的凶巴巴欺负了他,就开始送蜜饯,送太医,如今……还送折扇。
  害怕他的人有很多,对他凶蛮的出手,妄图让他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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