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的面首被各路攻强制爱了[古代架空]——BY:baicait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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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使者拱手答,“臣等不敢。”
  锦珠道,“各位请回罢。”
  待登闻鼓院的人离开,锦珠绕过廊后屏风,美人榻上的女人云鬓披散,金步摇委落白玉阶梯上。
  殿内灯火重重,衬托的这位晋国尊贵的公主殿下一身肤色如柔腻羊脂。
  大红的罗纹正裙绣着精致繁复的丝线,隆裕手指从雕花案几上拈起甜糕,糕点入口中齿颊留香,有斜插花鬓的侍女在美人塌后打着小扇。“情形怎样?”
  锦珠垂首答,“血肉模糊,连路都走不动了,方才登闻鼓院的人说,需等御审结束才能将人送回。”
  隆裕道,“凡有状告者入登闻鼓院则无御审不得出,此乃惯例。”
  锦珠忧虑道,“殿下,可需寻大夫去?”
  隆裕从美人榻上起身,发丝垂落两侧,涂满红色丹蔻的手指抬起来锦珠的下巴,“锦珠,你跟我时日长久,知道我的性子,本宫的东西,容不得旁人关心。”
  这是隆裕第一次在锦珠面前自称本宫,锦珠双腿一软,重重跪在玉砖上磕头,“殿下饶命!锦珠多言了!”
  隆裕手指从锦珠身上离开,晃动金樽中的美酒饮了一口,金樽染上双唇胭脂的红色。
  “本宫乏了,伺候歇下吧。”
  锦珠小心翼翼爬了起来,“殿下不去风扬公子那处?”
  隆裕笑了声,“今日没有心情。”
  女人的眼睛盯着案前的甜糕,轻舔红唇。
  可怜的甜糕伤痕累累,却无人抚慰伤口。
  这叫做温姝的少年,实在有趣极了。
  “殿下不过来,差遣奴才来知会公子一声。”
  顾翊奏乐的手猛地一颤,阆苑阁中仙音骤停。
  盘卧在他膝上的矜贵黑猫喵呜一声睁开暗色的竖瞳一跃而下。
  今日絮云斋的温姝往路门去了。
  顾翊的指尖被尖锐的琴弦划破,有猩红的血珠浓稠滚落。
  深宫之中灯火通明,来自登闻鼓院的一封奏折堆叠于天子案前。
  宫女子成列躬身,高簪云鬓,青衣皓腕,举着御扇立在明黄的书案后侧,窗外风声响动,珠帘琳琅作响,瓷器玉瓶上插着蓬勃展开的鲜花。
  案前铺陈御笔宣纸,天子执笔,一滴浓墨坠在纸上晕染开,御笔在奏折上将温家温姝四字重重圈了起来。


第十四章
  温家温殊状告扬州官员一案乃兴平十一年天子御审第一案。
  身着花莽云袍的大监手捧明旨于金銮殿前阶下陈辞。
  百官分列两侧,天子高距庙堂。
  隐绰的珠帘遮覆住内里的光景,只隐约看到一角明黄的衣摆上绣着五爪金龙。
  身后有云鬓花颜的宫女子轻轻打着扇。
  祁睿立在殿下,一敛张狂的本色,恭矩有礼,龙章凤姿。
  林奉儒立于右侧居末,温殊的案子由他手中接下,遂比旁人多上心几分。
  左侧皆是六部高官,大儒林贤立于六部高官之前。顾绪易钊之人居于行末。
  大监收旨道,“宣温家温殊觐见。”
  堂上堂下数十双眼睛看过来,只见白玉阶上一约莫十五六的少年显露模样。
  正是长身子的年纪,身量因抽长而显得纤瘦,如垂柳般的乌发束起,一张女子似的面皮,眼瞳却并无女子的妩媚娇怯之感。
  唇瓣因为伤口过重而失去血色,昨日染透鲜血的衣裳已被换下,月白的长袍上绣着暗色的纹路,被登闻鼓院的衙差扶入正殿。
  温殊的出身不够高,也不够低,所以尚能在长公主府中得一夕安寝。
  很多人都想起了温殊与长公主那一层的暧昧关系。
  易钊低声道,“可惜被太子殿下捷足先登了。”
  顾绪看了易钊一眼,并未说话,手捧着玉笏,看起来恭敬有礼,全然不似往日流连花丛般浪荡。
  易钊邪笑一声,只觉得顾绪与他那做尚书的父亲一样惯会装模作样。
  温姝端正跪下,头重重磕在青砖上。
  珠帘后的天子道,“堂下之人可是温殊?”
  温殊答,“正是。”
  天子的声音低淳有力,像是武人的声音。
  他们这位陛下少年登基,擅权术,精谋略,眼中揉不得沙子。
  温姝伸手将状纸与兰姨的绝笔信高举过头顶,“请陛下圣裁。”
  宫监接过温姝手中的绢纸敛目盯着脚尖疾步行至蟒袍大监处,大监接过,入帘呈天子御览。
  天子看完状纸与信道,“听说温行远是你生父,你所状告之人,可包含自己的生父?”
  祁睿蹙眉,大晋遵孝,状告生父实乃大不敬之罪。
  阶下的温姝跪伏在地上,几缕乌发垂落遮覆住白皙的脖颈。
  从殿上看去,只能看到雪白的脸色与蝴蝶般漆黑颤动的长睫,眼中有少年人未曾被磨灭的光莹莹流转。
  温姝细白的手指蜷作一团,一字一句掷地有声,“父不慈,如何能怪子不孝?温行远多行不义,温殊耻于与之为伍!草民熟读儒书,奉孔孟之道,如今做下状告生父之举,实在羞愧之至。”
  天子道,“你不必羞愧。这扬州一众官员,朕必下旨意详查,若有牵涉此案中人,必定严办。”
  温姝道,“谢过陛下!”
  御审温姝,明眼之人皆能看得出来,陛下这是接过这温姝递过来的刀子了。
  这刀尖对着的是扬州众官员,是以陛下在与六部官员及辅政老臣协商思虑后定下旨意“凡有牵涉,严查不怠”,并命吏部数位高官携带密旨南下,差德亲王与之同行,德亲王与吏部众官员跪下受旨。
  这样的阵仗如何能是为一位卑命薄的女子,分明是意图此行拿下扬州官场。
  蟒袍大监立于殿下道,“诸案既定,可有异议?”
  百官跪地直呼天子英明,无人有异议。
  路门外的登闻鼓声响九声,御审结束。
  百官将散的时候,珠帘后传来天子的声音,“温殊留下。”
  祁睿猛地回头看了金銮殿上一眼,易钊顾绪等人均露诧异之色。
  林奉儒目光落在温姝的背影上,只看到那截细瘦笔直的背脊恍惚似从未弯折过。


第十五章
  蟒袍大监手中端着拂尘。
  打扇的宫女子低垂眼帘。
  鲜花在殿内的窗柩处怒放,金樽中有美酒的香气。
  温姝跪在金銮殿下,背脊挺的笔直。
  上方传来天子的声音。
  “这状纸出自你手?”
  温姝答,“正是出自草民之手。”
  温姝写的一手好字,开阔有致,锋芒暗藏,颇有颜柳风骨。
  状纸中言辞恳切写明兰玉受难一事,字里行间可窥修养文笔。
  天子道,“字写的不错,却稍显稚嫩。”
  温姝脸色微红,俯首道,“草民受教。”
  阶上的天子似乎心情极好,许是扬州官场一事有了着落,言谈中有几分和气。
  而这位陛下无论是在传闻中亦或将来在史书上的记载,留下的名声皆与和气二字南辕北辙。
  “要什么赏赐?”
  温姝闭目,他等的这一刻终于来了。
  “草民恳请陛下开恩,允臣参加明年科考。”
  珠帘后看不清眉眼的天子朗声笑道,“好一个温家温姝。”
  温姝知道他的心思瞒不过阅人无数的陛下,一个头磕在地上道,“陛下,草民除此已无他路可走。”
  “你算计扬州官场一事既想报仇雪恨,又想为自己谋出路,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温姝听陛下的声音并无恼怒与怪罪的神色,大着胆子道,“温姝殚精竭虑费尽心思,如今大仇得报还妄图其他,确实贪心。”
  金銮殿上传来皇帝的声音,“昌巳,历朝历代,可有面首入仕的先例?”
  手拿着拂尘的大监拱手道,“回禀陛下,并无先例。凡为人面首者,即便后来从良,亦再无入仕的可能。”
  皇帝的声音并不像生气,反而带着几分兴致,似乎是想看温姝的反应。
  “温姝,你可听到了?”
  温姝跪地道:“陛下,扬州水患至今未除,温姝有一计可献。”
  金銮殿上的天子挑眉道,“你且说来。”
  温姝舌尖舔了舔干涩的唇瓣,到底是十六岁的少年,在雷霆天威之下有几分紧张与敬畏,声音却清脆而明亮。
  “臣生于当地,知道当地水道与别地相比曲折泥泞,修缮沟渠分流洪水的古法需要耗费巨大的人力与物力,是以至今未得疏解,依草民愚见不如引临郡清水入扬州冲散泥沙,再缩小河道,水患当止。”
  金銮殿上的天子道,“扬州治理水患的官员竟连一个少年都不如,当真是养了一群饭桶。”
  温姝一个头磕在地上,犹豫道,“陛下,草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
  天子道,“但说无妨。”
  温姝道,“扬州治灾的大人也许未必知这法子,若是知这法子而不用......”
  “若是知道这法子不用,则是欺上瞒下,延长治水的时日,从朝廷这里吞更多治灾的银子进自己的腰包。为一己私利置生民不顾。而朝廷派去的督察并未上报,则是被扬州官员买通,沆瀣一气。”
  温姝听到皇帝顺着自己的话说下去,正是他心中所想,暗叹陛下圣明。
  皇帝道,“朕可替你开这个先例。”
  温姝手指蜷起,睫毛微微一颤,“谢过陛下。”
  皇帝遂道,“若将来有机会入仕,可入东宫。”
  温姝心神俱震,明白皇帝的意思,一个头重重磕在地上。
  “机会朕给了你,但看你能否把握了。”
  温姝俯首,一截脖颈白的晃眼,句句发自肺腑道,“谢陛下隆恩!”
  “无事退下吧。”
  阶下的少年退下后,珠帘中的天子放下了手中的金杯,“这酒没什么味道。”
  宫女子垂首端着金杯下玉阶。
  殿下的大监眉眼和蔼温润,两鬓花白。
  “陛下将这孩子放在工部,工部主水利。”
  皇帝的眼光落在新替换的玉盏,盯着其中的纹路道,“这孩子的状纸写的很有意思,关于扬州的事看的通透,朕起了惜才之心,若是能高中,将来放在工部,若不能高中,便也没什么可惜的了。”
  昌巳了然。
  “一个十六岁的孩子能熬过酷刑,可见心性坚韧,观其行事胆识谋略皆上等,可堪大用。然心气太高,眼界狭窄,稍嫌莽撞,入工部开阔眼界也好,否则这辈子眼里只看的到温家那本烂账。”
  昌巳躬身道:“陛下所言极是。”
  珠帘后看不清面容的皇帝晃动杯中的酒水一口饮尽。


第十六章
  温姝出殿后方得喘息,要跃出胸腔的心脏终于平复。
  天威太盛,他如何不惧,只不过硬着头皮强装镇定,拼着一死也要为兰姨复仇,才扛着走过这一遭。
  如今大事既定,吊着的最后一口气松懈下来,全身的伤口便都开始叫嚣着疼痛,这疼痛抽丝剥茧,绵绵密密,此起彼伏,纵然心性坚韧如温姝,仍然有些承受不住,走路渐渐蹒跚。
  快至宫门口时候,身后传来人声。
  “温公子止步。”
  温姝回头一瞧,正是林奉儒。
  年轻的登闻鼓院官员身着大红官袍,袍摆有五爪莽纹,手捧朝笏,在一片莹莹日光下长身玉立。
  温姝勉力拱手道,“草民见过林大人。”
  林奉儒制止了他的行礼。
  “你昨日的伤口还未痊愈,不必如此。”
  温姝脸色霜白,牙齿咬住殷红的唇瓣,“谢过大人,不知大人有何事?”
  林奉儒道“你身上有伤,我让林府的轿子送你回去。人既然从我登闻鼓院入宫,也将由我登闻鼓院平安送回去。”
  温姝方才在殿中已经是强弩之末,如今走路两腿酸软,全身上下犹如被车轮碾碎,伤口处更是一抽一抽的疼,他自己恍然不知,林奉儒在他身后瞧的清楚,温姝的衣背上已经有红色的血浸透而出,是以喊住了他。
  温姝虽不是被娇贵养大,却也从未受过如此大的磨难,遂未多作推辞,“草民谢过林大人。”
  林奉儒见他气息沉稳,眉宇疏朗开阔,虽生一副女子都比不得的好颜色,却并无寻常男宠矫揉造作之姿,更像是饱读诗书的世家公子,进退有度,谦恭有礼。
  又念及他一十六岁的少年能熬过如此酷刑,设下这一场局,必有一颗七窍玲珑心,眼中已有欣赏之意。而压在那欣赏之意后的还有什么,旁人便无从得知。
  温姝上了林府的软轿,林奉儒在轿前嘱托轿夫务必将人平安送回长公主府中,自己并未上轿,直到那软轿渐行渐远,背着手的年轻官员脑海中划过了一截少年低垂下头时候裸露在衣领下的白皙脖颈,心神一荡。
  鼻尖似乎嗅到少年发间清淡的茶香,喃喃念出一句古词,“倾国倾城,铅华不御。”
  素日瞧不起迂腐文人的酸诗,如今才知道确实有人即便是用最华丽的辞藻堆砌,也难形容之万一。
  而距离宫门不远的地方,太子的鸾驾停了不知有多长时间。
  祁睿神色阴霾地看着温姝上了林府的软轿,身侧的顾绪道,“这林家的小子向来自诩清高,倒是对温姝另眼相待的紧。”
  易钊低声笑道,“看这神色,可不只是另眼相待。”
  祁睿猛地盯着易钊与顾绪道,“滚。”
  易钊与顾绪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出一身冷汗,躬身从马车上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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