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骑马来 番外完结[古代架空]——BY:弦上孤鹤

作者:弦上孤鹤  录入:12-06

  蓦地,像有预感一般,杨齐愈近乎失态的抬头看向角落里的宋遗青。而那人也正应了他不愿承认的想法,又重新站直了身子。
  “此句话出自草民策论。”


第七十九章
  周围接连响起倒抽冷气之声,杨齐愈脸色霎时苍白如纸。断不是因为同情宋遗青,而是他居然真的被对方营造的木讷假象骗了过去。就以生而不举应对之法来看,但凡宋遗青春闱时规规矩矩的写策论,春闱第三名的风光哪里还会是他的?
  最强有力的对手就在面前,可笑自己竟不屑一顾。
  一直不曾参与殿试的梅言聿也看过去。饶是他看了几十年的殿试,也不曾遇到这般胆大的。这次若是说的不合官家心意,只怕会是官家当政以来第一个被拖出崇政殿的考生。
  “好,好一个宋遗青!”
  官家不禁把手里的劄子重重扔在桌案上大笑,“朕倒是未曾想到会是你。不过眼下看来,似乎也不甚意外。”
  他皮笑肉不笑,看的阶下有些考生抖如糠筛,几欲奔逃。
  他一转语调冷冰冰道:“那你就解释解释这句话,最好说出个道理来!”
  崇政殿外,刘翰秋眼皮忽地一跳,紧接着有些心神不宁。
  “相公可是身体不适?”
  站在他身侧的裴彦傅手中握着笏板问。
  刘翰秋勉强压下莫名其妙的慌神回道:“并无,只是站的久了,气力多少有些不济。”
  裴彦傅点头附和,“上了年纪,不服老也不行。相公可要保重身体,您可是朝堂的半边天啊。”
  他们这边打着太极,宋复是百受折磨。未到夏季的日头还是温和的,他额上却已布满了汗珠,甚至有的已经顺着脸庞滑入衣领。
  于敬淮不经意侧首,被他这般模样惊骇道:“宋兄这是紧张如厮?”
  宋复觉得手里的笏板握着都打滑,眼瞅着崇政殿还没个动静,他用官服衣袖抹了把汗。
  “这才学如何且不说,就怕我儿御前失仪……”
  说罢,他又摇了摇头,“就是个最次的同进士我也满足了。”
  于敬淮却不以为然,低声安慰他,“令郎向来沉静,不会有事的。”
  而于敬淮认为不会有事的人正在解释自己那句“圣人未尝不可以议”来。
  “草民之所以敢知无不言,乃是官家授意。”
  此句一出,众人哗然。解释不好已是罪过,宋遗青还火上浇油?
  果然,官家阴郁问:“朕倒不知何时指使你了?宋遗青,污蔑天家的罪名便是你宋府满门都担待不起,你可想好了再说!”
  没成想宋复那个老滑头教出的儿子和他如此天差地别。
  这段话传出的意思极其危险,宋遗青也必须表面上做足了服软姿态,他干脆利落跪在砖石上,以头触地。
  “前朝末年,摄政王赵授垄断皇权,曾虐杀言官妄想堵住悠悠之口,如此仍是史书骂名。其臣民无不奉命唯谨,如履薄冰,上书所言俱是‘歌功颂德’。官家圣明,纳谏如流,又以贤德服人。臣民不惧,御史台周听不蔽,忠良之士甘愿前仆后继。如此治世,他人议论断不会如赵授之象。无须耗费心思,则俱是交口称誉。至此,官家又何惧草民策论,草民亦不用担忧实言而惹祸患。”
  洋洋洒洒一大段,无非是说官家治世明君,不会畏惧他人议论。不知不觉,竟是将大逆不道的言论变成了官家治世清明的功劳,有惊无险脱身还搏了个忠心耿耿。
  好一张能说会道的嘴!
  宋遗青知道,自己说这些话也是有代价的。指鹿为马的能力可以是天家的臂膀,也可以是天家的拦路石。前者仕途无阻,后者杀身之祸。从现在起,无论殿试名次如何,他都只能是坚定的皇党。
  官家眉开眼笑,被说的通体舒坦,再想到那句“圣人未尝不可以议”一反常态觉得畅快。不是只浮于表面的假笑,连严肃的声调都带着暖意。
  “你这巧舌如簧的本事,只怕赵晏臣都甘拜下风。别跪了,起来罢。”
  约摸到了下午,进入崇政殿内的考生才陆陆续续从朱漆门中走出来在殿外站好。
  这是要唱名了。
  等候多时的百官敛了放松之态,饶有兴趣的注意听。他们多多少少都知道春闱出众的那些人,可是万万没想到,春闱前三名竟无一人入选一甲进士及第,反而吊尾的宋遗青冒头占了探花郎!
  “赐怀京人士宋遗青一甲进士及第——”
  小六儿的声音一出来,文臣与考生两边俱是哗然。前者惊讶这匹黑马,后者知道内情的惊奇宋遗青居然只是探花郎?
  除却这些,春闱名头甚响的“杨平韩”竟沦落至二甲。
  听到唱名的那瞬间,杨齐愈双耳发鸣,如被当头一棒彻底打懵了。
  今年一甲并未像去年那般只有前三名,官家总共点了六个。就连唯唯诺诺的秦祈都捞到了第六名。而他好巧不巧刚好滑落二甲第一名。
  宋遗青就罢了,那个秦祈又凭什么居他之上?
  杨齐愈整个人恍惚不在状态,身形一晃差点御前失仪倒地。
  站在不远处的贺献吉余光看到杨齐愈的失态之相幸灾乐祸。
  从春闱发榜撒喜钱,到进士楼文人宴。杨齐愈有多么渴望夺一甲,如今的打击就对他有多大。撇开窃喜,贺献吉又有些不安。
  那晚他分明听到朝中官员已经知道杨齐愈科举冒名一事,为何迟迟没有动静?莫说官家,连站在这里听唱名的文臣都面不改色。
  贺献吉内心愈发急躁,他怕一旦定了性,到时就算有人说杨齐愈冒名也没有人信,无济于事了。更何况杨齐愈是刘相的学生,师生本为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不用想刘相都会维护杨齐愈。
  正此时,又听得小六儿报了明晚闻喜宴的陪同官员。
  “于琼林苑设闻喜宴,为新科进士贺喜。大学士梅言聿,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刘翰秋,参知政事裴彦傅,太常卿裴潋,秘书少监孟阮清,司农少卿陪同庆贺。”
  从文坛大家到权力象征的宰执和副相都被点名陪同,足以看出来官家对这次殿试的满意与重视程度。
  都是朝中举足轻重之人……
  贺献吉咬牙下定决心。
  闻喜宴上必须揭发杨齐愈!
  就算有刘相在又如何?还有梅言聿,还有副相。众目睽睽之下,刘翰秋再如何想维护杨齐愈也束手束脚。而且人越多,事情闹的越大越好。
  况且这也怨不得他,是杨齐愈科举冒名,他只不过揭发而已。冒名本就是触犯衡朝例律的事,是杨齐愈自作自受。
  这般自我安慰一通,贺献吉心里连那丝愧疚都消失殆尽,理所当然觉得自己行的是正义之举,没有任何私心。


第八十章
  崇政殿这边唱着名,同样的金榜已经遣人快马加鞭张贴在墙上。宫城内的考生还未出来,外面的百姓已是将金榜围了个水泄不通。
  有人看到林老爷眼巴巴的盯着一个个名字看,就扬声道:“杨家郎君是二甲第一名,林老爷您都要把金榜看出个洞啦。”
  话音一落,四周俱是人们的朗笑。这笑并非单纯的打趣,而是带了戏谑和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成份。
  怀京谁还不知道林卿卿的事?如今杨家郎君进士出身,风光无限,还看不看得上林家真不一定。
  林老爷一张布满沟壑的脸阴沉沉的。他看不上那些一年开销还不如他一件衣裳花费大的人。像是不堪忍受多与这些人多待半刻,林老爷扭头便要离去。
  只是他还未挤出人群,就远远听得阵锣鼓声,人头攒动间,有人高喊,“新科进士老爷们游街啦!”
  原本就拥挤的街道上这下更是人流汇聚,都想目睹前三名样貌。林老爷被推搡的几欲跌倒,好在身边还有个小厮扶着。
  极度混乱间,他看着一队人马自宫城禁门而出,上了虹桥往这里而来。
  宋遗青没想到官家这次是唱名后就遣人牵马,让他们直接从宫城开始游街。
  这是莫大荣耀,但此时他喜悦没体会到多少,担惊受怕却是有的。
  胯下的马儿水亮的光滑白皮毛,饰金羁红络子。他极力克制想抓马脖子处鬃毛的想法,只抿唇紧握缰绳。
  他是官家钦点的探花郎,位居状元之后,与榜眼并排相走。只待在内城打马绕了一圈后再返回宫城,受职位和官服。
  要说读书人就算样貌不济,起码有些文人气质在身上,瞧起来也是惹人好感。偏偏宋遗青是才貌双全。
  一人牵马,一人肩扛红色旗帜,上面写着“建元八年,赐进士及第,一甲三名。”
  还没走多远,看游街的人就已经敏锐盯上了他。
  “都说探花郎样貌向来出众,去年是今年还是。”
  “瞧着这进士老爷年轻着呢,不像有了婚配的。”
  “怎么,你还想打探花郎的主意?”
  殿试结束,宋复还恍恍然没反应过来自家儿子捞了个探花郎。
  赵晏臣赶上他的脚程,板着脸贺喜,“还未恭贺宋兄,令郎未来不可限量。”
  他们俩是亲家,说起来宋遗青还是赵世初的小舅子。宋遗青能中探花郎,赵晏臣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宋复像是刚回过味儿,这才喜笑颜开道:“多谢赵兄,来日我请你吃酒。”
  同朝为官这么久,宋复知道赵晏臣只是外表严肃。这人嘴上说是,内心绝对不会暗戳戳说个“不”字。总比裴潋那样笑嘻嘻整人的好!
  左右是沾个喜气,赵晏臣也不推辞,“那我可记下了。”
  其实他心里有些郁闷。怎么别人家都是虎父无犬子,到了他这里偏偏不灵验了。他在御史台做言官,儿子却木讷不善言辞,一看就是容易被骗的料。头脑不灵活,习书也是扶不起来的阿斗。眼看着同僚的儿子都入朝为官了,他家里这位好像只能认栽砸在府中了。
  不过有一点让他很欣慰。赵世初最起码没有沾染公子哥的娇生惯养坏习气,对待宋家嫁过来的女儿也是尽心尽力。
  俗话说,傻人有傻福,再说儿子也不傻,只是笨了些。
  赵晏臣自我开解非常到位,甚至回到府中看到宋绾,还能愉悦地告知,“今日崇政殿唱名,你弟弟被钦点探花郎,想来报喜的人马已经到宋府了。”
  赵世初诗词粗浅又笨拙,虽然一心待结发妻子好,可惜总是用错劲儿。久而久之,宋绾对他愈发失望,横竖怎么看赵世初都不对眼缘。
  如今弟弟中了探花郎,两相对比之下,宋绾钦羡又欣喜应道:“今日我便回宋府贺喜。”
  从赵府到宋府不过一条街的距离,马车不消片刻就能到。宋复也是心疼女儿才不舍得嫁的远。再说赵世初是平庸了些,到底实诚。不若其他公子哥流连风月场所,小妾都好几房了。
  等宫里报喜的人马到了宋府,宋遗青还未打马回京城。宋夫人喜极而泣,吩咐厨房晚饭丰盛些,就又板着脸扯丈夫去佛堂。说是佛祖灵验,此时该去还愿了。
  回了宫城,宋遗青同其他人跪在金砖上等着授官职。竹绿的官服和革带官帽一同赐下。状元,榜眼,秦祈等皆入的户部,唯有他入了秘书省下直史馆。
  户部多是管拨银钱的,是个油水多的活儿。直史馆却不同,日子清闲不说,根本无油水可捞。然而除了既来之则安之的秦祈,其他人都向宋遗青投去艳羡的目光。
  因为衡朝有个不成文的现象,凡是官家日后想要重用的人,大多从校书郎与直史馆做起。比如去年榜眼顾怀壁和状元谢谦等。眼见着这二人深得秘书监张乐全和秘书少监孟阮清的欢心不说,还能借着大修国史在宰执刘翰秋面前混眼熟。而宋遗青到了秘书省,再不济也是升迁之路坦荡。
  殿试之上已是高调至极,眼下得了最好的职位,宋遗青表现的谦恭,就连那些人要一同去酒楼庆贺都谢绝了。
  经年所愿,一朝实现,宋遗青心里却五味杂陈的很。现在的情况,他定是皇党。必要时,更是官家手里的刀子。与此同时,与同样是皇党的裴潋真真切切的站在一处了。这不是他个人官途的事,更牵扯着整个宋府。


第八十一章
  这般思虑着,还未走完御街就被前面闹哄哄的场景唬住。先前簇拥着要去酒楼庆贺的同科们被扯的衣衫不整,帽子都不知掉到哪里去了。一众等着良婿的岳丈和媒婆堪比山上吃人的吊眼大猫。原本斯斯文文的新科老爷们从未有过的狼狈。
  有被拉着衣袖不得脱身的惊恐喊道:“我有已有婚约在身!已有婚约!”
  但那些人可不吃这套。天地一拜,合卺酒一喝,任凭你有百八十个婚约在身都没用。
  榜下捉婿本就是衡朝惯有的风俗,图的是攀个进士良婿光耀门楣。当然,还有另一种方法,那就是“杨平韩”那种先看眼缘下赌,真中了进士皆大欢喜,没中就什么也没有。
  小时候不是没有看过这种热闹,然而此时要落在了自己身上,宋遗青不禁头皮发麻。
  他是殿试游街出的宫城,不会骑马,又没有青石驾车,取的是最原始的走回府。这样大大咧咧往街上一站,无异于羊入虎穴。
  果不其然,他还没想好怎么逃,就有个戴水红花儿的媒婆眼尖发现了他,捏着同样红色手帕粗声道:“探花老爷!”
  怎么说都是打马风光绕了一圈的人物了,宋遗青想不被认出来都难。
  这声一出,几十双眼睛霎时锁住宋遗青,他有瞬间似乎理解了方才那位新科进士高喊的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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