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要府里侍女走避呢,都是花儿般的年纪,正思春,平日里没有机会,乍一见这么个精壮的青年汉子,在园子里随意走动,哪有不想的?闹出什么事端来,未免叫人说得难听。
镜郎收回手,多看了这壮大男子几眼:“哦,给阿娘打理花儿的新花匠——我想起来了。从前那个老夏,家里老子娘出了事,得了恩典,回扬州去了。”镜郎拎着手绢,给自己扇了扇风,难得有了兴致,问那大黑个儿,“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盯着他,看的愣住了,青竹儿清了清嗓子,说了句“公子问你话呢”,方才支支吾吾,说个话,倒好似要咬着舌头,很不灵光:“我、奴才、我、我叫王黑犬。”
“噗。”镜郎险些笑出声来,“黑犬?这名字不雅,我给你改一改,黑犬加在一处,就叫王默吧——看你这脸上,忒脏了,拿着擦擦。”他随意摆了摆手,将那流水般的素色帕子撂在王默手里,就领着青竹儿走远了:“这茉莉花开得不错,不知道这人会不会养莲花,我倒想在咱们院子里养几缸睡莲……”
“公子想要什么颜色,粉的,紫的?”
“听说宫里新养了一种红莲,颜色像胭脂似的,回头,咱们讨些来,就搁在滴水檐下头,开起花来,想必很好看。”
两人说话的声音渐渐远了,王默好一会儿才敢抬起头来,痴痴地注视镜郎的背影,过了片刻,将那帕子举到脸前,深深地嗅了一口。
镜郎陪着长公主吃了一盏茶,便乏得很,重新洗过一遍澡,就预备睡觉,正坐在镜前晾头发,手下拨弄着一盒新出的龙脑香,门吱呀一响,是贺铭进来了,两人打了个照面,镜郎满脸的笑,贺铭却是脸色一沉。
“表哥,怎么沉着张脸,谁给你气受了?”
“我给你的那块玉呢?”
镜郎愣了一愣,下意识地往腰上望了一眼,却扑了个空,他皱了皱眉,旋即一摊手:“……什么要紧东西,我寻出来给你就是了。”
他起身去开自己收着装饰的匣子,又被贺铭抓住了手腕:“你身上这股香味……”
“什么?”
“是陈之宁身上的味道。”贺铭咬紧了牙关,像是要噬人血肉,“连这屋子里的龙脑香也盖不住……你们是做了什么,才能让味道浸进你骨子里头?”
镜郎疼得抽了口气,往后退了一步,又叫贺铭抓回了身前,他又气又恼:“表哥,你松开。”
“你说清楚。”
“你松开!——你抓疼我了!”
贺铭一愣,手上松了劲儿,镜郎的手腕细嫩,已被他抓出几道淤青指痕来,他脸上顿时生出了些悔意:“我不是故意……我没有……娇娇……”
“什么没有,你气势汹汹进来,兴师问罪个什么?我同什么人喝酒来往,还要你允许?”
贺铭吸了一口气,斥道:“你是我未婚妻子,你和别的男人鬼混,我还管不着你了么!?”
镜郎简直要被他气笑了:“七殿下,你喝酒喝昏了头吗?谁是你未婚妻,你男女都分不清?哪儿来的婚约?”
“我这去求父皇赐婚,我要娶你。”
“……七殿下,贺铭,你疯了么?你要娶个男人回家?——先不说能不能娶个男人,谁要嫁你!”
贺铭将剑柄攥得咯吱咯吱响,一向柔和的脸上,全是阴烧的怒火:“你不嫁给我,你要去同谁睡去,林纾,陈之宁,还有什么男人?你还有什么相好?”
“我的事,与你什么相干!笑话,你当我是个女人,同你过了几夜,暗通款曲,就要死心塌地一辈子跟了你不成?”
“镜郎,你自己的身子你不知道,你同女人……”
“我呸!”镜郎登时也上了火,用力搡了贺铭一把,“你滚出去,贺铭,不会说人话,就不要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贺铭气急,一时巴掌都举了起来,却又舍不得再动镜郎一个指头,在屋中转了一圈,就瞧见缩在外间,走避不及的青竹儿,一把将他拖进了屋里:“青竹,你叫青竹,是吧?我回来之前,若要让林二公子踏出府门一步,我就打死你,若让陈之宁踏入公子院门一步,你全家性命难保,明白了么?”
青竹儿看着像是要哭出来,两腿抖如筛糠,坑坑巴巴,应了个是,贺铭深深看一眼镜郎,转身大步出去。
“喂!”镜郎喊了一声,也没喊住,转过身来狠狠一跺脚,“……真是疯了。这会儿再去宫里,肯定是已经下钥……”
“公、公子,您可别追出去啊。”青竹儿扶着门框,眼泪汪汪地,巴巴儿望着镜郎,“我全家性命……”
“行行,我知道了……你可别哭了,别哭了啊!”
青竹儿被他吼得一缩,吸了吸鼻子,强忍着不哭,镜郎闹得头疼,重重叹了口气:“算了,你……你过来喝杯水。别理七殿下,他发疯呢,晓得么?”
青竹儿捧着杯子,吸了一口茶,瑟瑟地点了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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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哥:隔离男人,提防情敌
## 十四
看着青竹儿瑟瑟发抖的可怜样子,镜郎也不愿吓唬他,到底跟了自己许多年,用的顺手,吓傻了可不值当。正巧陈之宁挨了太子妃的骂,领了点什么闲差,回青州老家去了,镜郎也就老实在家窝着,陪长公主晒书,听几支曲子,又帮她挑拣,预备着“东宫新宠的侧妃生了女儿”的满月礼物。其实本不该劳动长公主亲自动手,不过是看镜郎穷极无聊,逗着他解闷儿罢了。
“娇娇怎么这样乖巧,都不出门去了?”
“陈之宁不在京里呢,没意思。”
“你怎么不惦着你七哥呢?”长公主挑出了一柄金玉如意,又拿去和镜郎随意扒拉的紫檀如意比了比,“你七哥不知闹什么事儿,大半夜闯了宫禁,叫你舅舅大骂了一通,说是惊着了他新宠的一个美人,不是皇后和太子拦着,险些就要上庭杖了呢。现被太子领着,拜谒皇陵去了,估摸着还要几天才能回来。”
“哦。”
“怎么有气无力的……哦,听说七哥关了你禁闭,不让你出门?——阿娘可不敢违拗他,要不,等他回来,再进宫去见你舅舅?”长公主笑吟吟地逗他,镜郎瘪了瘪嘴,不搭腔,不期然闻到了白玉兰的清香,抬头往庭中望了一眼。
初夏明亮的阳光下,一片淡粉的百合开得舒展,白玉兰含羞带怯,藏在碧叶后,不远处的紫薇淡粉深紫,花团锦簇,好像比往年开的更繁茂亮眼。
“阿娘,咱们家新换的这花匠——哦,我想起来了,几天前,就垂花门那碰见了。”
长公主低头挑着一盒吉祥如意花样的金锞子,随口应了:“二两重的还是小了些,容易让小孩儿吞了,得换成五两的……哦,哦,怎么了,瞧着他不好?”
“看着挺好,挺老实。我想要在自己院子里养几缸莲花,想叫他去照管,阿娘,没什么差使要派他罢?”
“阿娘有什么事儿,难道还比咱们娇娇要紧?要去吧,若种得好,回头也往我殿前种些,换换新鲜。”
长公主随口一说,自然就有人去安排一应事务,也不需要镜郎亲自跟进督看。他陪着长公主用了午膳,便告退回了房间。
从前的老夏年岁大了,不必忌讳,最近年轻的花匠常进常出,年轻小娘子们就避让开,不得随意外出,镜郎的院中一片静悄悄的,只有偶尔风吹花叶的细细簌簌声。镜郎喝了几口香薷饮,随意翻了几页书,又在衣柜里摸索了片刻,找出几个春宫香囊赏玩,到底没趣,见青竹儿一脸困倦,呵欠忍也忍不住,眼圈通红,实在可怜,也好笑,就让他服侍着,上床歇下,也令青竹儿在美人榻上歇个午觉。
长公主府里也不管什么时令,镜郎一觉着热,就放了冰,又换上了素淡的绸帘,午后便放了下来遮挡日光,只支着一扇窗通风透气,房内一片阴凉昏暗。
镜郎睡了不到一刻钟,便烦躁地翻来覆去,醒了。
身上燥意未消,镜郎爬起来喝了一口温温的茶,又倒回床上,抱着被褥揉搓,又狠狠锤了两下枕头,闷闷地合上眼,随意看了几眼的春图又闯进脑海来,裸身搂抱的男女渐渐化为实感,呼吸不免急促,情潮席卷而来,难言的空虚和酥痒占了上风。薄被和半垂的床帐做了遮掩,镜郎胡乱挑开衣结,摸进亵裤,抓着半勃的阴茎撸了几把,就往湿热的女穴摸去。
“青竹儿……青竹儿?”
镜郎轻轻唤了几声,没得来回应。
青竹或者是睡得熟了,还轻轻翻了个身,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镜郎不期然松了口气,两根指头揉了阴唇片刻,待得花口湿透,就往里探去。
像是习惯了高热性器的哺喂与大力服侍,几根指头捣弄的急了,水声咕叽咕叽,泥泞又缠绵地响,却仍然不餍足,内壁湿软,近乎水滑,痉挛着吮吸,深处仍然是连绵不绝的馋,要被什么深深捣开,反复碾压顶撞,才能稍一缓和。镜郎满面是汗,将脸颊埋进枕中,压不住含糊的,带着鼻音的呻吟,侧过身夹紧了被褥,腰胯扭扭摆摆,一边抽插,一边骑着,去挤压硬起的小肉豆。穴里汁水丰沛,淌湿了睡袍,镜郎从枕下摸出个艳粉色的春图香囊,撤出了指头,用粗糙的刺绣那面磨蹭娇嫩阴蒂,又将整个囊袋夹进了穴口,肉臀摇摇晃晃,想象着是贺铭,是陈之宁,往女穴里大力冲撞肏干。
却没见青竹的睫毛微微颤抖着,抓着薄毯的手背绷出青筋,胯下早已硬的挺起,细微的喘息渐渐大了,床榻亦吱呀吱呀规律地响,他再忍不住,蜷起了身子,隔着几层衣裳,握紧了阳物,随着吱呀声一下一下地自亵。
当天夜里,又是一声轻轻的“青竹儿”,青竹儿依旧并不答话,装着沉睡,在细微的啜泣和喘息,在床帐里起伏晃动的动静里,一次一次摸着自己,模糊不清地想象公子的长发,雪白的背脊,手指,唇边偶尔的一朵笑花,凤眼里颐指气使的笑意……还有细瘦脚踝上的牙印,射了满手的精液。
第二天夜里,更是闷热,缠绵暧昧的声音响了起来,公子又轻轻地叫了一声“青竹儿”,过了一会儿,又叫“青竹儿”。
“公子……公子叫我。”青竹的声音沉沉的,在床边响了起来,似乎是很紧张,还有些沙哑的颤抖,“公子要喝茶么?还、还是,天太热了,我给公子……打扇子?”
帐幔里登时静了下来。
这安静似乎只有短短一瞬,又似乎长久的天荒地老。
青竹想到了许多,公子或许会大发雷霆,当场就把他赶出去,又或者是被七殿下,被长公主活活打死,还有他娘说过的“漂亮女孩儿做媳妇,三年抱两个大胖小子”……但他顾不上了,什么都离他的世界太远太远,他的眼里心头,都只有这么一座沉默的床帐,只有一个公子。
“青竹儿,你去把窗合上,再给我倒一盏茶,温温的。”公子的声音又沙又哑,像一把小钩子,勾得青竹心跳如鼓,心头痒痒得难受,一句话的功夫,青竹已吞了两三口唾沫,阳物满涨,不受控制地颤了颤,“然后,上榻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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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竹儿:内个,其实我也是男人(
## 十五
王黑犬今年二十岁,生得健壮,打小儿就有一把子力气,是个孤儿,收养他的卫大娘泼辣爽利,白嫩丰腴,一看肤色,就知道不是王黑犬的亲娘。但是大娘对他好,家里没什么钱,但他也读了几天书,学了几个字。
他虽然长相黑壮,五大三粗的,但心思细密,老实肯干,茅屋边沿河的一溜薄田种了一点白菜和油菜花,由他照顾侍弄,愣是比别家长得好。
大娘是个寡妇,虽然被人叫“大娘”,倒也只有三十多岁,有许多相好,各色男人都没断过,其中一个,就是长公主府的外院小管事,姓周,他们家因此也受了许多照顾。只要来,或是一块新鲜尺头,或是什么花儿粉的,一些奇异点心,“是公主娘娘赏的”,还可能是几斤肥肉。
一次王黑犬从土里扒拉出了根蔫巴巴的枯木,琢磨来琢磨去,愣是给种活了,开了七零八落的小花儿,让周管事一眼瞧见了。周管事问王黑犬能不能摘,王黑犬看了眼大娘,没敢说个不字,没想到周管事居然连根端走,连片叶子都没给他剩下,可把他给心疼坏了。
周管事把花儿端走后好几天没来,大娘气得要命,狠狠踹了王黑犬的屁股:“狗儿啊,你是不是种坏了什么啊,叫人家嫌弃讨厌了。”大娘最喜欢这个男人,虽然每次他来,大娘都很奇怪,她的屋里早早熄了灯,但人又不睡觉,床板啪叽啪叽地响,有一次还弄坏了木板床。大娘会又哭又笑又叫,好大声,像猫儿似的,闹上大半夜,不知道是不是在打架,王黑犬被闹得睡不好觉,就扒着窗户,借着月色偷偷看他们作甚。或者大娘骑在男人身上颠来倒去,或者男人压着大娘咬她的嘴巴和奶头,有时两人明明是抱在一起,躺着睡觉,却嗯嗯啊啊地,不知在做什么。第二天大娘总是起得很晚,但心情很好,还会炖一碗肉来吃。
王黑犬不敢搭腔,半个多月没敢再种花儿草儿的,莽着力气劈柴劈木板,把大娘那张宽大的床从头到脚加固了一层。
真有这么巧,大娘黑着脸看床的第三天,周管事就来了,屋里的床照旧吵闹了大半夜,十四岁的王黑犬倒难得睡了个好觉,梦里还有一大碗油汪汪的炖鹅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