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千岁[重生][古代架空]——BY:绣生

作者:绣生  录入:12-24

  如果不是殷承璟的安排,那会是谁?
  薛恕将可能人选过了一遍,最后锁定了殷慈光。
  如此想方设法拖延他的脚步,得利之人只会在京中。
  番子也立即醒悟过来:“属下这就去将人抓回来!”
  薛恕分了两队人马出来:“将船家缉拿归案,在去传讯贺将军,立即撤兵回京,望京城外五里坡汇合。”
  说罢便带着人手立即回撤望京。
  带兵赶回望京城时,已是第三日清晨。
  薛恕令大军停留在五里坡掩藏行踪,等待贺山前来汇合。又令探子往城中探查消息。
  各处城门果然都已戒严,燕王宫四处的宫门守卫也都换上了生面孔。宫中未有任何消息传出,只知似有不少官员被召进宫未曾出来,街道上巡查官兵也比往常多了不少。百姓不知道宫中变故如往常一般生活,但城中气氛却莫名紧张了许多。
  将九处城门都探过一遍之后,探子才折返回禀消息。
  “东直门、西直门、崇文门三处守卫格外严密,守卫都是生面孔。德胜门、安定门等余下五个城门,守卫一同往昔。属下还在安定门以及朝阳门附近发现了东厂暗记,应是宫中有所防备,特意留下。”
  安定门走兵车,朝阳门走粮。道路宽敞少行人,又一北一东相邻,足够兵马快速进入城中,互相呼应。
  薛恕望着城门,眸色幽深。
  宫中恐怕已有动作,只是殷慈光并无根基,高贤权势为他所分薄,已大不如前。即便他不在京中,所能掌控的也不过三座城门罢了。
  临行前他留下了卫西河坐镇东厂,殿下必定是已有察觉,才命人在城门留下了暗记以做提示。
  薛恕沉着气,等到了傍晚,贺山与应红雪才收拢了分散的兵马,赶至五里坡汇合。
  见两人已到,薛恕快速道:“宫中恐有变故,我先行回宫。你与姐姐带人分头埋伏在城外。以三声响箭为号令,一旦闻讯,便由安定门和朝阳门入,合围皇宫。”
  即便已经极力抑制,但他单手按着刀柄,下颌紧绷,字里行间还是有控制不住的杀气溢出。
  应红雪知他为何如此,郑重点头应下:“你去吧,这里交给我和贺山。”
  薛恕颔首,便带着一小队东厂精锐往城中行去。
  *
  薛恕带着人在城中探查一番,等到入了夜之后,方才潜入了宫中。
  宫门处的守卫已经换了一批,都是陌生面孔。
  但殷承玉既在城门处做了安排,宫中便不可能毫无防备。
  黑夜里响起一阵夜枭叫声。
  片刻之后,便有一队东厂番役潜行而来。两路人对上了暗号,便里应外合一齐动了手。
  薛恕压抑着怒气,动起手来丝毫不留情。在动静闹大之前快速地解决了宫门守卫,薛恕让那一小队接应的番役把守宫门,才问起来慈庆宫的情形。
  “傍晚时高贤持陛下手谕前来,太子殿下被禁足慈庆宫。如今慈庆宫外有不少禁军看守。”番役见他神色越发骇人,咽了咽口水才有勇气继续道:“不过殿下早有防备,已让卫公公提前在宫中各处埋伏了人手,又让我等在宫门等候,准备接应督主。”
  殿下知道他会回来。
  薛恕渗人的神色略缓和了一些,交代了番役联络其他埋伏的人手攻占宫门之后,便带着人往慈庆宫行去。
  今夜宫中的守卫比寻常严密太多,几乎是十步一岗。
  薛恕带着人能避就避,实在避不开便悄无声息地杀了,过了子时后,才到了慈庆宫附近。
  慈庆宫外被禁军所围,一队队禁军正在巡防。
  薛恕瞧着那些禁军,按在刀柄上的手指骨节凸起。许久,他方才压下怒意,挑了一处守卫薄弱之处,命番役杀了守卫后换上铠甲,混入禁军当中掩人耳目,而自己则快速翻墙入了慈庆宫。
  刚刚落地,就有一队巡查的人马听见动静:“什么人?!”
  薛恕与带队之人打了个照面,发觉是赵霖时就挑了眉:“慈庆宫的防卫这次倒是像点样子了。”
  他看向四周,慈庆宫外虽被禁军包围,但慈庆宫内部的防守也并不比禁军人数少,防卫也比往常更加严密,难怪禁军只敢在外面围困。
  赵霖瞧见他既惊又喜:“薛督主!殿下已歇下了,我这就去通传。”
  “不必,赵统领好好巡防,咱家自去就是。”薛恕拦下他,径自去了寝殿。
  赵霖想着他出入太子寝殿也是常事,便没有在拦,只让人继续巡防,自己又亲自去将各处巡视了一番。
  薛恕入了寝殿。
  殷承玉已经歇下了,只有外殿留了两盏灯。
  薛恕屏退了守卫,推门进去。瞧见榻上安睡的人时,心口翻涌的诸般情绪便沉淀下去,落在了实处。
  虽然知道他必定会有应对之策,但未曾亲眼所见时,还是难免担忧会有意外。
  薛恕大步走到榻前,将人抱住,脸埋在他颈窝处,低低叫了一声“殿下”。
  在他大步进来时,殷承玉就已经惊醒,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就被大力抱住。
  两人紧抱在一处,殷承玉嗅到了血腥味,便知他定是十万火急赶回宫中。
  手指插入他的发间,殷承玉安抚地蹭了蹭他的脸,嗓音还带着困倦的沙哑:“怎么回来得这么快,看来孤派出去的信使没碰到你。还以为你最快也是明日才到。”“一发觉不对就赶回来了。”
  薛恕像干渴之人,鼻尖在他颈窝拱动,汲取他的气味安抚躁动的心脏。
  殷承玉也不推他,就这这个别扭姿势同他说话:“殷承璟应是落在了大哥手里,姚氏给他报了信,所以比我们快了一步。听说今日他还押了两人去乾清宫,虽然囚车被封死又蒙住了脸,但应当是殷承璟与德妃没错。”
  薛恕“嗯”了一声,并不太在殷慈光将那二人如何了。
  殷承玉手指顿了下,叹息道:“孤能救他一回,却不能救他第二回 了。”
  薛恕这才抬起头来看着他的眼睛:“若是臣未及时赶回,殿下待如何?”
  “若是你在后日之前未回,孤便只能自己动手。安王挟持父皇,犯上谋逆,孤身为太子,理当诛之。”殷承玉撑着手肘坐起身来,指尖描摹他显得冷硬面部线条:“不过宫中能用的只有万余兵马,虽已经提前有所部署,但高贤在加上皇帝给的人,人数不少。若真厮杀起来恐伤亡过大,你及时回来便是最好。”
  薛恕阴沉的神色稍霁,站起身将屏风上的衣物取来伺候他穿戴:“那接下来便交由臣吧。”
  殷承玉颔首:“孤已命卫西河在各处布置了人手,你去寻他。”
  慈庆宫中,三道响箭升空。
  外头禁军正要去报信时,却见慈庆宫大门洞开,一人提刀而出,面容隐在暗处,如夺命修罗。
  在他身后,披坚执锐的兵卒整齐而出。
  禁军统领见势不对,连忙命人去报信。但报信人刚迈出两步,就被一并重刀凌空刺入后心,倒地而亡。
  冷沉目光扫过目露惊色的禁军,薛恕沉声道:“降者不杀,违抗者死。”
  慈庆宫前的厮杀很快便到了尾声,在京城养尊处优的禁军不善战斗,但自东、西二厂历练出来的番役们,却是实打实手里沾着无数鲜血的。
  更何况有薛恕这尊杀神,刚打了个照面,便一刀斩了禁军统领。
  禁军士气大跌。
  很快便陆续有人弃械投降。
  留下一部人清理战场,薛恕带着人马直奔乾清宫。
  乾清宫的防卫比慈庆宫有过之而无不及。
  薛恕持刀而立,殷红鲜血顺着刀刃滴落,煞气迫人:“乱党挟持陛下,咱家前来护驾。尔等若不让开,便等同乱党,杀无赦!”


第125章
  各处宫门陆续被攻占,宫中动乱迅速传开。
  高贤得知消息赶到时,薛恕已经带人杀到了乾清宫前。
  两方人马对峙,明明乾清宫的人数还要多上一些,可那些禁军却被薛恕的气势所震慑,已经有了退意。
  这疯狗明明被安王用计调走了,怎么忽然又回来了?!
  高贤恨得直咬牙,两人针锋相对许久,他深知薛恕的狠辣,没敢靠近便急忙离开,往永熙宫去寻殷慈光。
  殷慈光如今仍住在永熙宫中。
  高贤寻过来时,他竟然没歇,正在屋里烧纸钱。火苗蹿得高,火光映照着他苍白的脸色,叫他看起来没什么活泛气。
  也不知道他是得了消息起来了,还是根本就一宿没睡。高贤想不通也不愿去想,只急忙将宫里的情况说了。
  太监本是无根浮萍,主荣臣荣,主死臣殉。他的身家性命可都和殷慈光绑在了一处!
  然而殷慈光听闻却没有半点惊讶的样子,只喃喃低语道:“他竟那么快就察觉了?”
  没有惊讶,更没有惶急,只有些许遗憾。
  费心布置了那么久,他以为至少可以多拖两天。
  薛恕比预计中回来的要快得多,有许多事情他都来不及去做了。
  殷慈光垂下眸,用火钳拨了拨铜盆里烧着的东西。
  见他半点不急,高贤心底漫上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慌,声音也不由变得高亢尖锐了起来:“陛下已经留了诏书传位给王爷,薛恕之举乃是大逆不道!还请安王下令平乱!”
  “平乱?”殷慈光侧头看他,倒映着火光的眸子平静得异常:“如何平?你手里那点人,再加上皇帝给的,加起来就能打得过薛恕了?”
  “咱们有诏书,名正言顺!”高贤心底的不安愈发强烈,安王今日的态度实在太过诡异。
  “三皇子也有诏书,他当成皇帝了么?还是说你已经说服偏殿里那些被软禁的重臣们倒戈于我了?”殷慈光语气平和地询问:“父皇若真有那个本事凭一纸诏书就传位给我,你以为为何这么多年来他明明不喜太子,却连废太子都不敢提?”
  一纸诏书罢了,若无人承认,那它便是伪诏。
  见他面带嘲讽,高贤总算意识到什么,颤着手指向他:“你、你竟敢骗我!”
  当初殷慈光拉拢他时,口口声声说隆丰帝已有另立之意,只要他肯为他所用,日后登基必会保他地位稳固,甚至还可以将薛恕交给他处置!
  他自没有全信,替对方办事时也多有保留。但德妃挟持隆丰帝拿到的那封诏书,却叫他死心塌地上了殷慈光的船!
  ——隆丰帝枕中一直藏着一封空白诏书他是知晓的。那天隆丰帝忽然屏退众人又要了笔墨,他就隐隐猜到了什么。只是没想到最后那封诏书却被德妃母子截了胡。
  若不是如此,他怎会如此冒险行事?!
  可现在殷慈光却说这诏书根本无用!
  高贤胸膛起伏脸色煞白,咬着牙根恶狠狠盯着他,似恨不得扑上去从他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倒是殷慈光目光奇异地看着他:“高公公是与父皇待久了,也变得和他一样蠢了?太子地位稳固,众望所归。我拿什么同他争?又为何要同他争?”
  自从他恢复了身份之后,所有人都理所当然觉得他会和太子争。
  所有人都在想方设法逼着他和太子争。
  他以为只要自己守住本心就好,但却忘了,这深宫高墙里,弱者是不允许有选择的。
  从他站到台前开始,又或者说从他在囚雪浮廊与太子结盟开始,他就已经身不由己了,只不过他明白得太晚了。
  他不想怨恨,只是心有不甘罢了。
  为什么偏偏是他?
  殷慈光惨然一笑,将火钳扔在地上,起身朝殿外走去。
  高贤怔然的目光落在火盆上,却看到了尚未被火舌卷尽的明黄布帛。眼睛缓缓睁大,他终于反应过来那火盆里烧得是什么,疯了一样将火盆踹翻,徒劳无功地用衣摆去扑灭火焰。
  听着身后的动静,殷慈光没有回头。他缓缓行到了西北面的鼓楼之上。
  登高眺望,便能瞧见整个燕王宫外,火光连成线,从北面和东面分别往西面和南面蔓延,逐渐成合拢之势。
  多半是京营的人马。
  殷慈光又侧头看向乾清宫的方向,亦是灯火通明,恍如白昼。
  他费尽心思设计调走薛恕,只是想多一点时间罢了,到头来也只是痴心妄想。
  可惜,他特意备下的好茶,到底用不上了。
  鼓楼被笼罩在无边夜色里,他脸上的笑容终于落到底,最后变成了疲惫的面无表情。
  幸好,都快结束了。
  *
  乾清宫前的战斗仅仅持续了两刻钟,便以禁军缴械投降收尾。
  宫门前的广场一片狼藉,倒地的尸体陆续被清理干净,伤者也被带下去医治,番役们褐衣染血,持刀分立两侧,
  薛恕擦净刀刃血迹,回刀入鞘,亲自去迎在旁观战的殷承玉。
  “臣幸不辱命,乱党业已伏诛。”
  殷承玉着绛紫四爪蟒袍,衣摆未染半点血尘。他上前一步将单膝跪地的薛恕扶起,道:“随孤去瞧瞧父皇,外头这般大的动静,也不知是否惊扰了父皇养病。”
  嘴上这么说着,实际却半点也不担心。
  隆丰帝如今是死是活,都已经不重要了。
  殷承玉欲收回手,却发觉薛恕反手抓住了他的手。他睨了对方一眼,拇指指尖在他手腕内侧轻划,漂亮的凤眸眯起来,无声道:松手。
  手腕上的痒钻进了心里,薛恕舔了下齿列,顺从松开了手。
  手掌按在刀柄上时,指腹意犹未尽地摩挲了一下刀柄纹路,冷,硬。不如殿下的手细腻软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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