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墨担忧的看了眼管事,心想这管事一会儿可有罪受了。
“你给他用的什么毒?”跟上宫熙,肖墨语气里也充满担忧。
宫熙挑眉:“什么用的什么毒?”
“你刚刚拍了管事的肩膀,我知道那是你给人用毒的惯用伎俩。”
宫熙点头:“宝贝儿还挺了解我的,你在为那个管事的性命担心?他废话那么多,活着也招人烦。”
肖墨:“……”
秦卿也跟了上来,在肖墨身侧摊开手掌,一条米粒大小的奶白色肉虫正在他掌心奋力蠕动,似乎想要钻进秦卿的掌心,却不知为何,怎么也钻不进秦卿掌心的皮肤。
秦卿拇指微屈,轻轻松松的将肉虫碾成一小摊肉泥:“永和王这种视他人性命如草芥的做法真是令我胆战心惊。”
“能让狼王觉得胆战心惊,本王还真是荣幸。”
肖墨并不在意宫熙和秦卿之间的交锋,他看着秦卿手掌心的肉虫再无声息,不由为管事松了一口气,伶院前任管事和那个无辜惨死的迎客小倌,他们死时的模样还深深印刻在肖墨的记忆当中,肖墨可不想再重温一遍当时的场景和感受。
说话间,三人已到了云舒阁。
云舒阁在肖墨离开前遭受了重创,此刻已经修缮一新,管事派来开门的人已将门打开,并奉上了热茶和点心。
服侍的人退下后,肖墨摘下围帽,拿了一块点心,一边吃一边打量新修缮的云舒阁。
和之前自己住的时候一模一样,连物品的摆放位置都没变,弄得肖墨很有几分怀念。
看肖墨那一脸怅然的表情,宫熙乐呵呵的开口:“是不是还是觉得做表子的时候比较好?”
肖墨:“……”你丫不说话能死是不是!?
秦卿从盘子里拈起一块糕点,甩手那么一掷,直接将一大块糕点扔进宫熙笑开了的嘴里:
“永和王这嘴真是比蛮族的茅房还臭,也该弄点甜香之物遮挡遮挡了。”
第77章
宫熙非常自然的把秦卿扔他嘴里的那块糕点嚼碎,然后吞进肚子里,嘴里边消化干净了,才勾唇道:“狼王没听说过堵不如疏吗?‘遮挡’治标不治本,不如痛痛快快的把想说的说出来,想做的做出来,这样人活着也有意思。”
听着好有道理的样子!
“说这么多,永和王就是想说人应该向往和追求自由,追求自由是对的,但是在追求自由的同时,也不能伤害了别人的利益和自由。”肖墨忍不住发表了一下自己的看法。
秦卿难得肯定了一下肖墨的见解:“皇上这个说法我同意。”
肖墨一瞬间觉得心里美滋滋的,就跟每次考试都吊车尾的熊孩子,终于取得一次好成绩,被家长夸奖时的感觉一模一样。
心里正美的肖墨突然觉得自己脸颊一痛,下意识朝宫熙那边看过去,就见宫熙抬手笑嘻嘻的掐着他的脸颊肉,玩儿似的使劲儿扯了好几下。
肖墨抬手拍开宫熙作恶的手,怒道:“有病啊,你没事掐我干嘛?”
“稀罕你呗。”
肖墨:“……”这种打一巴掌给个甜枣的做法……操!为什么居然还觉得有点甜呢!
秦卿看不下去了:“永和王,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和皇上开这样的玩笑,作为臣子,咱们要谨遵君臣之礼,即使皇上欣赏你,你也不可侍宠逾越。”
宫熙一脸惊奇的看着秦卿:“都说狼王忠君爱国,之前我还对此有所怀疑,现在听了狼王一席话,我还真有点信了,就算是我那死了七八年的老子,也说不出这么迂腐的话,宝贝儿,你福气不浅啊!”
肖墨无语,怎么好好的夸人的话到了宫熙嘴里,听着就那么难听呢?
“永和王不说,我也知道狼王忠君爱国,都说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和狼王相处的这些时日,我已知晓,这偌大的旌国,狼王是值得我去信任的人。”肖墨对秦卿也是一番夸赞,以期安抚秦卿那颗被宫熙刺激的暴躁的心。
然而肖墨的好意完全被宫熙这祸害搞砸了,只见宫熙故作深沉的想了想肖墨说的话,然后点头:“确实是日久见人心,看来我日的还不够久,所以才没得到宝贝儿你全然的信任。”
肖墨:“……”
秦卿:“……”
嘴角直抽的秦卿手掌紧握成拳,骨节泛白,下一刻突然从座位上站起来,抽出腰间佩剑,剑尖儿直指宫熙:
“永和王再敢对皇上胡言乱语,就不要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宫熙靠向身后的椅背,一手端茶慢慢啜饮一口,神情自在逍遥:“狼王又不是不知道我和宝贝儿的关系,偶尔说些逾距的话不是很正常,何必如此激动?”
秦卿可是大大的反对肖墨和宫熙之间的关系,何况,“你是偶尔说些逾距的话吗?我不知道你和皇上私下里如何相处,但在我面前,请你对皇上保持尊重!”
宫熙笑呵呵的把茶杯放回桌子上:“我要非是与狼王期待的背道而驰呢?”
“那永和王就休怪我不客气了!”说着一剑刺向宫熙,宫熙没见怎么动,却是及时躲开了秦卿的攻击。
肖墨忍住扶额的冲动,赶紧劝架:“诶诶诶!我说你们俩,愿意打出去打,这屋子已经够命途多舛的了,你们放过它吧。”
秦卿:“……”
宫熙:“……”
“宝贝儿,我还以为你会冲过来劝阻我们。”
肖墨呵呵:“你们愿意松快松快筋骨,我也拦不住啊,别到头来还溅我一身血,不怕告诉你们,我这人挺爱干净的,还晕血。”
那您昨晚那一床一地的血,也没见您隔应的睡不着觉啊?直接晕血晕的不省人事了?
秦卿在心里异常暴躁的吐槽了肖墨一回,却是朝宫熙抬了抬下巴:“明日城西二十里落霞坡。”
宫熙欣然应允:“不去你就跟他姓。”说话间抬手指了指肖墨。
肖墨撇嘴,怎么又把他扯进去了。
秦卿居然还点了点头:“说定了,你若不去,也跟皇上姓。”
肖墨呵呵:“你俩挺会占便宜啊!”皇姓既是国姓,一般人求而不得的姓氏,怎么到了秦卿和宫熙这,还寓意不守承诺和胆小怯懦的耻辱了呢!
宫熙和秦卿没理会肖墨的抱怨,约架结束,一人端起一杯茶,开始用茶水帮忙降一降火气。
云舒阁内的硝烟战火渐渐平息,三人沉默了一会儿,伶院管事进来通传,说是风华已经打发了那位贵客,正准备登台表演。
宫熙把围帽扔给肖墨:“不是想知道风华是如何夺魁的,本王也想知道,一起出去看看。”
“你昨天没看吗?”肖墨诧异。
“宝贝儿忘了,我昨天可还在天牢里。”
肖墨呵呵,谁信啊!
不仅肖墨不信,秦卿也意有所指的哼笑一声,其间的嘲讽之意不言自明。
宫熙勾唇:“看来你们都不信啊,那我换个借口,我昨晚光顾着听宝贝儿和你那便宜儿子的激情表演了,还哪有功夫去关注什么红牌大选。”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肖墨只觉得耳根子又有些发热,瞪着宫熙:“你别胡说八道,我哪来的儿子!”说着偷偷瞄了秦卿一眼,结果正好对上秦卿不解和探究的目光。
更加尴尬的肖墨直接把围帽戴在脑袋上,用白色纱围阻挡了秦卿探究的视线:“别废话了,一会儿表演就要开始了!”说着逃跑似的快步出了云舒阁,来到一楼舞台前的座位上。
宫熙和秦卿随后跟了上来,分坐在肖墨座位两旁。
宫熙瞥了眼坐姿挺拔,状似全神贯注看向舞台方向的肖墨,特讨人厌的凑近肖墨嘻嘻一笑:“还没开始呢,这么专注,看什么呢?”
肖墨哼道:“你管不着。”
宫熙哦了一声,点点头:“行,我管不着,”然后越过肖墨和秦卿说,“狼王可听说过玄夜门?”
秦卿拧眉沉思,末了颔首:“略有耳闻。”
肖墨觉得“玄夜门”这个名字有些耳熟,正绞尽脑汁的想是在何处听过,就听宫熙挖苦秦卿:
“狼王真是孤陋寡闻,连玄夜门都只是略有耳闻,韦氏一族,整族倾覆,可就是玄夜门的手笔。”
第78章
韦氏一族一夕之间被灭族这件事,旌国内无人不知,秦卿虽久在边关,这件事却是知道的,立刻露出恍然之色。
“难怪会觉得玄夜门这个名字这么熟悉。”
秦卿说的,也是肖墨想说的,韦氏被灭族那会儿,他听墙角的时候听人提起过玄夜门。
不过,宫熙为何突然提起玄夜门?
肖墨心中不解,秦卿心中也同样不解,两人不约而同向宫熙投去探问的目光。
宫熙以手托腮看着肖墨:“宝贝儿,我以为,你至少会把与你同床共枕过的枕边人底细摸清,可事实证明,你果然是个傻子。”
肖墨唇线微抿,宫熙这番话着实不中听,却突然激起肖墨心中的一个联想。
“你是说,玄儿……周泠玄,他是玄夜门中的人?”
宫熙挑眉:“看来还没傻透。”
秦卿将周泠玄这个名字反复默念几遍,随即想起周泠玄的身份,心中不由暗暗吃惊。
秦卿表情扭曲的看了眼肖墨,皇上身边这都聚集了一群什么人啊!?他想提防都提防不过来。
秦卿难得生出几分无能为力之感,宫熙对他有恃无恐,关不关天牢都是一个样儿,周泠玄神出鬼没,自个儿不愿意现身,他秦卿根本连人影儿都逮不着,现在唯一可控的就是卫文晟,虽无时无刻不想着祸害肖墨,却被他压制着,至今还没成功。
发现秦卿的注视,肖墨侧头看秦卿:“干嘛这么看着我?”那副扭曲狰狞的模样,还真够吓人的。
秦卿叹了口气,缓和了脸上的表情,心中也知道某些事是一个巴掌拍不响,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可是身为一国之君,怎么可以承欢他人身下,还是那么多人!
摇了摇头,秦卿示意舞台方向:“快开始了。”
肖墨随着秦卿的示意看向舞台方向,也正是此刻,伶院内的灯烛被同时熄灭大半,光线立刻暗了下来。
舞台下方的观众并没因此而感到惊慌,而是突然爆发出一阵阵喝彩,显然对于接下来的表演,已有先见。
舞台上的光线最暗,几乎是漆黑一片,而在短暂的昏暗后,黑暗之中逐渐亮起星星点点的荧光,这些点点荧光最开始只是散乱排布,而在一身白色纱衣的风华突然从天而降后,这些星星点点慢慢勾勒出一对巨大的蝴蝶羽翼,镶嵌在风华身后,随着风华的舞动,一开一合。
如此炫丽的舞台效果,别说其他客人看直了眼,就是见多了各种舞台表演的现代人肖墨,也忍不住为其惊叹。
最为奇妙的是,风华这段刚柔并济的舞蹈快结束时,舞台四周突然依次亮起几十盏两拳大小的小灯笼,小灯笼错落有致的分布在舞台各处,与普通灯笼不同的是,灯笼里没有摇曳的烛火,发出的光也不是红色的,而是五颜六色的炫彩光芒。
“这个风华内功不弱,居然能把散落的荧光粉用内功汇成蝴蝶的形状,而且还持续这么长时间!”
肖墨看向低语的秦卿,就见秦卿脸上缓缓浮出一抹疑惑。
“不过……这些灯笼看起来有些不对劲儿……”秦卿沉吟。
肖墨看了眼随着风华一舞结束,渐渐暗淡下来的灯笼,忽然起身,快步走向舞台之后。
阿柒松开手摇发电机的摇杆,抹了把额头的薄汗,一抬头,便见一个头戴围帽的男子出现在后台的入口。
对上阿柒望过来的目光,肖墨勾唇,开心道:“我就知道那些灯笼是你在控制。”
大型的发电机制造起来非常艰难,但是手摇发电机的制造却非常简单,前世时肖墨亲眼见过小外甥的玩具里有一款手摇发电的小玩具,他还跟着小外甥一起拆开看过,所以对其构造有所了解,之前也和阿柒说过,只不过手摇发电机发电量少,还十分耗费人力,肖墨并不建议阿柒倾注精力去研究手摇发电机,没想到阿柒还是制造出了手摇发电机,还在风华夺得大红牌的选拔中发挥了重要作用。
阿柒把刚刚用于擦汗的那只手垂落到身侧,从声音已经知道头戴围帽的男子是肖墨,一时间却不见再有任何动作。
肖墨知道阿柒性格中有些自闭,所以阿柒见到他没有任何反应,肖墨也很理解,径直走向阿柒,然后在一个半人来高的手摇发电机前和阿柒并排而立,弯身好奇的研究起这个大块头。
短暂的静默后,阿柒回身打开自己的工具箱,从里面拿出个东西送到肖墨面前:
“送你。”
正感叹面前这架巨大手摇发电机制作精良的肖墨,看到眼前突然多出的东西,先是愣了一秒,随即伸手接过阿柒给他的东西。
阿柒送给肖墨的,是一盏小巧的红色灯笼,与刚刚风华表演时所用的灯笼相似,只是更为精致,灯笼下方悬挂灯穗的地方,衔接着巴掌长的圆柱体,表面绘制成灯穗,中间还扦插着一个摇杆。
肖墨试着摇动那根横支出来的摇杆,随着摇杆转动的越来越快,灯笼也越来越亮,发出七彩的光亮。
这居然是一个小型的手摇发电机!
肖墨正手握摇杆摇的起劲儿,灯笼突然被人从后抢走。
宫熙学着肖墨的动作摇了几下灯笼的摇杆,撇嘴:“还挺好玩儿的,适合哄小孩儿。”说着把灯笼扔回肖墨手里,然后一手搂住肖墨的腰,把人带进自己怀里,“想知道的都知道了,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