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这样……”嘉安垂下眼睫,摇着头又重复了一遍,“这样不行。”
“为什么不行?”
景承捉着他的手指一起在那湿润的肉壁间搅弄够了才拔出来,撩开衣袍,换成已经挺立起来的炙热的性器抵在颤抖的穴口上。嘉安突然打了个哆嗦,恐惧地往后瑟缩过去。
“别,今天还是……”
景承停下来,将整个身子都倾过去抱住他,柔声问道:“为什么一直在躲?不是等了那么久才见到朕的吗?”
嘉安沉默着什么也没说。就算说了,景承也不可能明白——疼,恐惧,耻辱,去年冬天又回来了。情事留给他的记忆到后来全都是那些,每回半夜睡魇了惊醒过来,就发现还是那样龌龊的片段,从没忘过。
但他无法抗拒景承抱他。在他们的关系,今天这种场面也不得不上床才行。在温柔的僵持下,嘉安又一次妥协了。那种将要被撕裂似的胀痛已经十分陌生,他差不多是全程哀号着被景承贯穿了身体,退出去给他片刻喘息,然后再一气贯穿,直插进最深处,变着法地顶弄他的肠壁。还是疼,但至少今天可以叫喊出来。在宫里总是要顾忌规矩体面,从不敢高声,也怕人听墙根。他一直记得有一年他们在院子里,几个太监指名道姓地嘲讽谢宝泉像堂子里卖身的小倌,叫成那样。他们面前永远有无数双眼睛和耳朵。
嘉安撑起身子,空出一只手勾住景承的脖颈,把额头抵住他的肩窝,顺势将腿环在他腰上。“恕奴才放肆没规矩,可是,今天算什么呢?”他往景承怀里偎了偎,低声道,“皇上真的没什么话想说?”
“譬如说?”
“譬如说……为什么还要写那些,其实干脆撂开手算了。”
“你自己才说的,糊弄人的话就不必再讲了。”景承从鼻孔里喷了口气,“你想听朕说什么?”
嘉安沉默了,两个人都僵住不动,他的双腿缓缓从景承腰上松开,无力地垂下去。隔了半晌,他才轻声道:“别说了……奴才并不敢妄自揣测。”
都不做声。互相坚持着不肯说出口,景承搂着他,从酸胀的下身继续传来被捣弄得泽泽作响的水声,一时间房中只剩下喘息和低吟。嘉安忽然生气起来,他早就已经模糊地猜到了,从看见那枚芍药印章开始,可景承不开口,他就不能说。他只是想要那一句话,但景承就连这句话都不肯明白地给他。
他终于还是不甘心。“皇上心里……究竟有没有一点位置,是留给我的?”
景承不语。那窗外的蝉一刻不停地争吵,脊背上的薄汗倏地褪去,仿佛身上只剩下那处地方撕心裂肺地痛着。
“……哪怕是敷衍一下,也不能说吗?”嘉安鼓起勇气继续追问。
他今天已经说了太多不该说的话,拼了命地要去戳破那张窗纸,在以前简直连想也不敢想。是什么时候开始有恃无恐了呢?明明上一次闹得那样难看。其实就从那儿断了的话,他反倒能坦然一点。不会像现在,三番五次地索求景承不想给的东西,叫人生厌。
“……喜欢一个……像我这样的人,是件让您丢脸的事吗?”
嘉安闭上眼睛,他想也许景承的确不喜欢这样的逼问。
但景承叹了口气,将他抱得更紧了一些。
“为什么一定要朕承认呢?”景承说,“朕很喜欢你——你开心了吗?但也许对你而言,是太晚了一点。”
“啊,这样。”嘉安怔了一怔,旋即把另一只手臂也抱住了他。
是晚了,他等这句话已经等了太多年,以至于真的听到,只觉得难过和麻木,而且他也并不敢去仔细琢磨在欢爱中的示好究竟有几分可信。喜欢一个人是非常郑重的事,似乎并不该是这样一句表白,可景承那样温柔,并不是不耐烦的样子。嘉安很想问一句皇上到底拿奴才当什么来喜欢的呢,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怕自己一问,景承就连前面那句说喜欢他的话也要反悔了。
“这算什么反应?”景承挑起眉毛。
“奴才谢皇上恩典。”
景承笑着亲吻他的额头,就着那个姿势要把他抱到床上去。嘉安拼命推拒,但脊背已经离开桌案的支撑,便不敢再挣扎了。他紧紧攀在景承身上,两个人都解了衣衫挂在肘弯里,贴住对方汗湿的胸口,心脏此起彼伏地鼓动。
那胀大的东西还在他身体里,景承走一步,他能够感觉到里面的酸胀感被扩大了一些,人一点点坠下去,他的面颊火烧似的热着。一抬眼越过景承的肩膀,看见陌生的红木罗汉床,簇新的月白色曲水纹帐子挂在大铜钩上,壁角立着玻璃罩子的油灯,墙上影影幢幢地晃着他们的头,一团看不出形状的灰雾。
? 作者有话说:
to你俩:
纵欲过度是要死人的(微笑)
第42章 抵死缠绵(限)
景承在透着鹅黄色光晕的绸帐下认真看过来。在月白帐子的映衬下,嘉安的身体看不出血色,有些发青。两三道旧伤在手臂上,膝盖也有,隐隐凸起来,疤痕发白。他实在是坚韧,像一切出身穷苦的男孩一样结实,经得起折磨,不然不会从小到大吃了那么多苦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很多事他都忘了,譬如河堤上那荒草比稻穗茁壮的贫瘠田野,夜里饿,从胃里一路烧到喉咙口,倘若过年时肯花十个铜板,就可以从城里的饭庄买一桶还算像样的泔水,但并不是常常能有这种好东西吃。又譬如老太监们动辄扬起来的巴掌和鞋底子,一两个时辰地跪着,碎瓷瓦在血肉的喂哺下长到骨头里,烂了,又好了,各式口音的方言从爹娘一路骂到祖宗。但他受不了景承这样赤裸地凝视他下身那片伤疤,指腹摩挲着那处被割伐得一无所有的地方,光秃,寸草不生,可以一眼就看见丑陋畸形的骨头,微微塌陷下去,留着仅能维持排泄的孔洞。
景承低声说:“可怜了。”
只是这样几个字,嘉安的面色一霎变得苍白,嘴唇剧烈地震颤起来。他伸手推开了景承。景承压住他,揽着他的腰,“可是不这么着,咱们也没机会遇上。”
总是这样,他不千疮百孔就得不着皇上的垂怜。景承看待他永远是俯就的。他常痛恨自己怎么就那么卑微,想说一声喜欢都不被允许,可皇上给出的温存,哪怕只有一点儿,都是巨大的诱惑。那是对下位者的捕猎。皇上不需要花心思做什么努力,几个字的书简就足够捉住他了。即便他清楚地知道这个,也还是无法抗拒这种温存。还欲待说什么,景承用亲吻打断了他,挟着他翻身坐到自己小腹上去。嘉安吃了一惊,挣开手笑道:“今天是怎么了,像以前那样不好吗?”
“有谁说只能那样了?”景承反问他。
但其实是有。太监侍寝有诸多规矩,头一条就是得跪下,撅高了屁股,自己掰开臀缝,请主子从后头使用。嘉安没再吭声,慢吞吞地扶着景承的性器抵住了自己。景承并不动作,反倒是一种无声的催促,嘉安咬紧牙关,腰一沉,硬生生将那东西一气没进自己身体里,喉间竟一声也叫喊不出,只觉得浑身每个毛孔一霎间都渗出冷汗来。景承的手掌从他的腰臀一路往下,摸索着他们相连的地方,狭小的穴口被撑得几欲裂开,哆哆嗦嗦地吞纳着硬挺的性器。
嘉安把自己钉在那根东西上起伏,口中发出猫一样尖细的呻吟,景承突然拉住他的手,让他也往下面摸,嘉安惊惧地叫喊起来。指尖所触之处给他画了一场栩栩如生的活春宫,是随着阳具的抽插,被不断带出又顶回的嫩肉,那本不该用来交媾的孔洞,在性器的反复肏弄下变得湿滑泥泞,翕动着绞住男人的性器不肯松开。
“看看你自己,不过半年没伺候过朕,就浪成这样。”
“……不是的,没有……嗯……”
那话实在叫人太难为情,嘉安索性抬手把整张脸都捂住了。他不想让景承看见他沉湎欢愉的情态。掌心里的颧骨发烫,他从指缝里看见景承微微仰着头,眯着眼缝,露出十分惬意的神气,胸膛上沿着肌肉的线条沁出一层细密的汗。他大胆地把手指张开一些,俯身靠得更近了点,景承突然抬手拈着他的胸口一掐,促狭地笑出声来,原来景承正在那里看着他呢。
嘉安“嗯”一声扭身想躲,却被按住脊背伏下身去,把乳尖送进了景承嘴里。那粒小巧的乳尖一被柔软暖和的唇舌包裹住,他便忍不住颤抖着喘个不停,景承对着那可怜的东西又吮又舔,令它像颗樱桃似的红润肿胀起来。嘉安带着哭腔低声道:“奴才不是女人……”
“没拿你当女人,”景承终于饶过了他的乳尖,气喘吁吁,“我的嘉安是个有脾气的——”他不往下说了。固然不是女人,可他也说不出是男人。那是什么?他一时竟然失语,幸而这句话断在这里也能表达一个完整的意思。景承张了口去挑逗嘉安另一侧的乳尖,直舐得他连连呻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也无力追问他那句话的后半截。
嘉安扑在那具汗津津的身体上放浪地扭动,脸埋在景承的耳鬓边,一只手肘揿在枕侧,一只手便试探地抚摸景承的肩膀,掌心里是潮的,景承散发着健壮的野兽似的气息。他偷偷地亲吻景承的耳垂,快乐得想要尖叫出来。原来一副残缺不全的身体也能在床笫间得到一点满足——他已经爬过宫墙的樊篱,触摸到了自由,哪怕只是一种从不被允许的、僭越犯上的性事的姿势。那一团滚烫的月亮躺卧在他怀里,是有血有肉、有七情六欲的男人。
他还耽溺在那汗湿的胸膛上,景承忽然撑着手肘坐起来,连带着嘉安也直起腰背,下面被刺入得更深了。
“啊……”嘉安仰起脖颈叫出来。
“转过去。”景承笑着,带着命令的口气撺掇他。
嘉安艰难地掉转身体,把微耸的肩胛骨和修长的脊线留给他,背上有一点驼。硕大的阳具随着转身的动作划过他的肠壁,能感觉到景承在挑逗他的深处,它在甬道中细微地跳动,像一枚有攻击性的小心脏被塞进他身体里。
“皇上……”嘉安喃喃地唤他,却没有再表露任何企求。仿佛透过半裸的后背看穿了他似的,两条手臂伸过来搂紧了他。嘉安仰起脸发出一声餍足的喟叹,如释重负似的向后依偎过去。能这样被抱着的机会实在不多,所以必须尽力让身体记住被拥抱是什么样的感觉。
“嘉安……嘉安……”景承贴在他耳边一声叠一声地叫他的名字,缠绵地顺着耳侧吻他,“原来朕这样喜欢你,以前为什么没发现,嗯?”
湿热的舌尖从耳骨开始,一圈一圈,每次都更深入一点,黏腻的水声带着景承的气味钻进身体,嘉安陡然抽搐起来,脚趾尖一瞬间蜷缩在一起。
“……嗯……再……再说一次……”
“喜欢这样吗?”
酥痒的鼻息撩着他的心脏,他觉得自己马上就要哭了。
“喜欢!喜欢!”他忙不迭地点头,避去“你我”这类能够使之成为完整句子的指代。上回是什么时候得到过这样的对待呢?已经想不起来了,太久了,连他自己都不记得身上还有这么一处地方能够感觉到欢愉。倘若一个太监也配有欲求这玩意儿,大概就是耳窝里那点让他说不出话只能尖叫的快感。可景承不做,他也不敢要,于是渐渐真的忘了。
“抱着我……”尽管景承已经抱着他了,不够,永远不够。在醉酒般的眩晕里,他仿佛陷入了泥泞的黑暗,只有一处模糊不清的光亮,忽远忽近,却总也摸不到边,“……再深……嗯……你,抱着我,抱着我……说你也有那么一点……想过我……行吗?”
“朕一直在想你。”景承柔声说,“你回来,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好不好?”
嘉安说不出话,只是闭上眼睛点头,他深知这已经是皇上能赐给他的最大限度的退让。他伸手向后勾住景承的脖颈,侧过脸去大胆地向他索吻。终于尘埃落定了,好像江上漂泊的一叶扁舟,经过无数惊涛骇浪,现在终于泊到了岸。景承在他唇上吮了好一会才离开,一路顺下去吮咬他的肩头和脖颈,他猜自己脊背上一定星星点点地都淤红了。
“有这一句,奴才立刻死在这里也是甘愿的。”
景承笑着问:“唔,你这样喜欢朕吗?”
嘉安阖着眼,先不愿吭声,身下立刻催促般地顶弄起来。“说吧,现在让你说了。”
他总觉得自己似乎已经剖白过很多次,包括说出口的,没说过的,还有弯弯绕绕暗示景承的,实在不必现在又调戏似的要听他表忠心。但这样一句床笫间的情话,似乎又应该听多少次都不腻。嘉安断断续续地道:“记得……小时候……”
其实景承并没道理记得,但这样两个不成句的词已经足以表达他的意思。景承默不作声。嘉安猜他也许想起他们最开始那回,早就讲过的,可得到的只是一连串的训斥。
“为什么?你怎么会一点都不怨朕呢?”
并不是不怨。他有许多咬牙切齿的时候。偷偷仰慕一个人在最初是快乐的,一旦把对方也拉进来,就免不了患得患失,生出许多龃龉,最后留下的怨恨比快乐还要多。也想过一拍两散算了,毕竟那是皇上,他很清楚自己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可就像飞蛾扑火似的,只要还剩一分的爱,他就可以把自己整个地献出去,在景承面前他永远情难自禁。嘉安不答言,赌气似的抬高了腰臀,狠狠坐下去,让那东西完完整整地刺穿他、属于他。他一切男性的器官全部被割掉了,也知道根本不可能在这种抽插中得到什么快感,可越这样他越要主动,以证明自己还有掌控和选择的余地,不是一个仅供泄欲的出口,哪怕景承一度的确就是这样看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