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裳没脱尽,外衫和中衣都敞开了铺在身下,袖子却还挂在臂弯里,要裸不裸的,叫人遐想。景承长长地吻他,一边亲吻一边在那潮湿的孔洞中艰难进出,一只手掌伸进衣衫,顺着腰窝温存地向脊背抚摸。嘉安浑身沾满了苏合香的气息,沾满了景承的气息。他突然合起齿尖在景承唇瓣上轻轻咬了一下。
“嘶——”景承惊诧地抬起头,马上报复似的用力一顶,嘉安陡然提高声音叫喊出来,景承得逞似的笑了。
嘉安抬手去摸他的肩膀,出了汗,滑唧唧的,顺着手臂一路下来,摸到腕子上的骨节。他又把另一只手从景承肋侧伸出去攀上那片宽阔的脊背,景承在他身上的动作那样激烈,他的手也跟着起伏,简直像是他引着景承肏弄自己似的,无端感到害怕,那压着他的野兽似的男人。
“这一刻讲的话,绝没第三个人听见的……也不能算于私吗?”
“当真不想去?”
“嗯。”
“为什么不跟朕一起?就当散心,宫里不闷么?”
嘉安不答言,景承又追问:“你要背着朕干什么?”
他心头倏地抽紧,小声回说奴才不敢。景承瞪了他一眼,飞快地耸动起身体,嘉安顿时向后弓起脊背,仰起脸,口中不断发出混杂着疼痛和甜腻的呻吟。
“再说一遍来听听。”
“……是……奴才绝不敢……啊……不敢背着您……做什么……”
景承的神情告诉他,这话他连半个字都不会信。他努力把张开的双腿蜷起来攀上景承的腰,抱着景承的脊背,极尽柔顺地贴近对方怀里。景承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睛,突然抿着嘴唇用力抽插几下,把精液尽数射进他的甬道。
“别以为朕不在宫里你就能野飞了。”
他听得出这意思。景承主动退了一步,不管他做什么,景承都不会追究。
“奴才一向安守本分,皇上放心。”
“朕有什么不放心?”景承扳着他的脸,“反正你到哪里都给我带着人,你敢自己出宫去野,朕回来打折你的腿。你听懂了没有?”
“……奴才知道。”
景承离开他的身体,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床边,倚着一只枕头。“过来。”景承冲他扬扬下颌,眼睛往下一瞟。嘉安立刻懂了,顺从地爬起来,跪到他两腿之间去,埋头含住那根疲倦的性器,舔净了上面残留的浊物。那东西软下来以后倒没有了攻击性,含在口中竟也觉得有些可爱,嘉安故意伸出舌尖舔吮铃口,渐渐觉得它重新胀大、挺立。在这过程中,景承的精液缓缓流出他的身体,嘉安迟疑片刻,把一只手沿着髋骨慢慢地伸到后面去,就着那温热湿滑的触感,将两根手指刺入了自己。
意外地并不怎么难受,那里已经被景承开拓得非常柔软,毫无涩滞地容纳了他自己的侵犯。反正他浑身上下也就这么回事,一张嘴,一个洞,这几年里什么都经过了,他多没廉耻的样子景承都见过。
“哪里学来的这些!”景承颊上浮起春色,低低地恨道。
“奴才这样,您喜不喜欢?”他微微抬起脸仰视着景承,却仍然把那根东西含在嘴里,一句话说得淫荡而含糊,塌着腰,翘着臀,手指把自己那处捅得黏腻作响,请景承欣赏他在精液的润滑下亵玩自己的肉襞。他吐出舌尖,把那根东西从上到下舔得湿漉漉的,吮吸囊袋时,湿热的性器抵在他脸上。嘉安缓缓地舔过柱身,重新将它含进嘴里,景承忍不住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却有些羞于直视这场面似的,扭开脸笑起来,一把按住他的头压了下去。
听着自己压抑的喘息,嘉安觉得自己实在可厌极了。他怀疑自己正在一步步变成谢宝泉。现在他非常擅长于利用自己的身体,知道怎样可以服侍景承享受到愉悦,什么时候伺机提出要求最有可能得到应允。从回来以后,他每一刻都在警告自己绝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没心没肺地把自己全都交出去。可以前并不是这样的,那时他只要能站在景承面前就很高兴了。
而景承是否也意识到了这件事呢?他总觉得景承什么都知道,只是有时并不戳破。接下来的事他不愿意再想了,在心里他总归希望景承当他是最开始那样,别无所求地仰慕着他。
“可能到了第二天……第三天的时候,朕就会开始想你了。”后来景承抱着他的时候说。
“有段日子不见也挺好的,反正一辈子时间那么久,”嘉安疲惫地躺进他怀里,闭上眼道,“您会留奴才在身边一辈子的对不对?”
景承靠过来给他亲吻,指尖抹掉他唇角未咽干净的浊液,他忽然觉得难过。他迫使自己微微露出一点笑意来,枕在景承手臂上假装累得睡过去。在这一刻他想到,倘若他们不是活在深宫里,就是两个平凡的普通人,也许很多话说出来就是另外一种样子,床榻上无论做什么也都不必多心。现在他很难分得清什么是情趣什么是谄媚,也不知道究竟是在做自己,还是在作践自己。他一度认为自己已经熟稔于爱一个人,也想要对方同样地爱回来,但现在他常常困惑,爱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明天天亮銮驾就要出宫,似乎是头一次经历这样的小别,在不舍中带着点雀跃。
第45章 谋逆
九月初九,嘉安带着双禧和德宝从西角门悄悄地出宫去。现如今又回到没人敢管他的时候了。他们去捉鬼山,倒也算是登高,尽可以说成去玩。
他找了很久才找到沈青宛的坟,几年没来,这山头上的孤魂野鬼更多了一些。土包矮了,但好在没有被风雨打平,很高的野草簌簌地在风里摇晃,双禧在旁边站了半晌方开口问他,“这埋的是谁?”
“是曾经皇上的荣妃。”嘉安淡淡地道。
双禧不敢再说话,他想不通金尊玉贵的妃子娘娘为什么埋在乱葬岗上,和师傅有什么关系,而且师傅也和皇上有那一桩,师傅是不是这位死了的妃子送到皇上床上的?那写着“沈氏”的牌位旁另有一个很小的土包,可会是个没养下来的孩子?皇上至今都没有子嗣。
他和德宝帮着给两座坟茔添土,把香烛纸钱摆放妥当,嘉安忽然停住了,回过头来朝他们脸上瞥了几眼。
“今天的事不管从谁嘴里说出来,只要他知道了,你们两个我一齐打死。”
双禧心里嘀咕着,嘴上却唯唯诺诺答应了,他知道师傅也就是说说。他进崇德宫时,师傅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其实心里还带点天真。日子久了,一个人终于会变得稳重寡言。但究竟师傅人好,待他们也不错,不像同一拨进宫的那几个,白日黑夜地能听见毛竹板子胡胡的风声,不准哭,再哭再打。
他仰起脸,看见云朵像连绵的羊毛卷一样一直铺到很远的地方去,缝隙中夹着碧蓝的天空,像蜿蜒在头顶的河水。嘉安沉默地立在那,风把他的袍角吹得翻起来,双禧安静地从背后看着他。他知道师傅是凭着伺候枕席爬上去的,而且被不止一个人碰过,但师傅在他心里从来是纤毫无染的样子。
进城时正是晌午,因为不必急着回宫,嘉安带他们去衍云楼吃饭。两个小太监比他更加难得出来,连看见街上的酒肆招牌都十分欢喜,眼睛盯住外头来往的行人傻乎乎地笑。嘉安给自己倒了一碗茶慢慢地啜着,看着他们就像看见以前的自己一样。他忽然想到景承,不知他现在在哪里做什么,可也有想到过自己。
现在他发觉两个人实在不必每天都在一块,甚至不必经常见面,太近了就免不了互生猜疑,反倒不如在寿光殿那时候,住得远远的,隔三差五递封信,腻歪地隐含着表达一些挂念。正因为看不见,才会使人往挂念里加入许多添头,譬如对对方美化过的想象。但在他们的情况,又不能总这么递信,长久不了。怎么着都不行。
身后忽然有人叫了他一声。
“傅公公,没想到会在这儿碰见。”
嘉安先愣了一下,然后心脏狂躁地跳起来,一瞬间全身发麻,像被蛇用力缠住了脖颈似的无法呼吸,脊背上一层冷汗。他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端坐着未动,先喝了口茶才微笑着说:“给胡大人请安。”
是胡三明,他没穿官服,嘉安几乎认不出他来了。现在他才发觉在他那些梦里从来没有出现过胡三明的面孔,只隐约记得那张嘴下面生着许多糙硬的胡茬。身体的触感总比眼睛更可靠。胡三明把双禧从嘉安右手边的椅子上揪起来推到一边,撩开袍角坐下去。嘉安冷眼打量了他一圈,放下茶碗。
“胡大人还是早点离了这儿的好,外臣不得结交内侍,叫人看着像什么样。”
“公公不说,就没人看得见。”
“所以摆出这一副要寻衅打人的架势,对我的人动手动脚?”
没人给胡三明斟茶,他随手抓起双禧的茶碗往地上一泼,自己拎起茶壶重新倒满,“公公和上次见面时不一样了,我记得你以前不是这样牙尖嘴利。”
“你记得?”嘉安低低冷笑一声,“我跟大人素不相识,说什么记得。”
胡三明看出他待搭不理,一拱手道:“上回冒犯了,公公别介意,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我有什么可介意,不过是奉旨办差,不至于连这样一句话也要大人提点我。”
这场景十分滑稽,在景承的掌控下,他和胡三明才是一样的人,但现在两个提线木偶却在这里剑拔弩张地逞口舌之快。他又看看胡三明,一个微微发福但孔武有力的中年汉子,带着常年混迹沙场留下的尘土气,眼睛里透着精明和世故。在这么一个人面前,他再怎样逞强也还是稚嫩。
“我听说傅公公被贬以后还能复宠,圣眷更甚于从前,看来皇上是个大度的人。”
“像我这样的人只是皇上的一枚棋子,他想要怎么用我,我都接受。胡大人你未必不是,而且你甚至不知道自己在他心里现在到底是哪边的人。”
胡三明端起茶一饮而尽,“我很清楚皇上那样的安排是为什么,他想要拉拢我。”
嘉安“嗤”地笑出声来,“你在我面前说这样的话,不怕他知道?”
胡三明也笑了,“你尽管去告诉他。”
“不过逢场作戏一晚,大人就这样倒戈了,看来端王爷给的恩惠还是不够。”
胡三明突然目光灼灼地看着他,郑重其事地道:“公公错了,这不是一晚两晚的问题。皇上肯把你送到我床上来,这等于在告诉我,他愿意给我任何我想要的、满足我的虚荣,哪怕会冒犯他自己。这是何等的情面!我非常吃这一套的。”
嘉安移开视线不去看他。胡三明压低声音继续说:“况且那晚,公公的确不错。”
嘉安的身体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
“我曾向皇上讨过你——你的香囊在我这里,你还记不记得?我拿着香囊给他看,说傅公公对臣有意,虽是天子近侍,但究竟不过一介阉奴,望皇上割爱赏赐给臣。你猜怎样?他竟然当场同我翻脸,骂我得寸进尺,不识好歹。不过我无所谓。我是要死在战场上的人,并不是得陇望蜀的佞臣,更不是贪图床笫之欢的登徒子,一次和几次,对我来说并没那么大区别。”
他恨不得把手边那一碗热茶全泼在胡三明脸上。难怪那只香囊最后到了景承手里,不然他们还不会闹得那样难看。但不能是现在,现在他还不能翻脸,至少景承应该不会乐见他同胡三明翻脸。于是他强撑着不动声色,低声笑道:“那真是托皇上鸿福,让大人现在还能跟我衣冠楚楚地聊这些下流事。”
“只有皇上点头,公公才是我胯下之物,其它时候公公还是天子近侍,在下万万不敢冒犯。看得出皇上是个中庸的人,我听闻公公承侍多年,仍然好像什么都没见过。我大概能猜到皇上为什么喜欢你,但中规中矩毕竟也很无趣,公公有空时不妨常来我府上坐坐。”
“哦,”嘉安沉吟片刻,不屑地笑了。“大人还真是学不会怎么尊重我这‘天子近侍’。一个二品大员,满口征战沙场家国抱负,却三句不离床榻上那点事,我一介阉奴都替你臊得慌。”他拾起筷子搛了一颗青豆,筷尖顶着那粒滑溜溜的豆子停在半空里,“胡大人慢走,这里是酒楼,不是我家,恕难相送——或者你想在这儿一同用膳?双禧,去加菜。”
胡三明站起来向他一揖,“公公慢用。”他走出几步又站下,沉声说道:“端王已经起兵了,皇上应当明白。”
“他明白。”嘉安微笑着,“不需要我带这话他也明白。”
那颗青豆终于送进嘴里,嘉安觉得自己的手当真是稳,再没有什么时候比今天更稳的了。
第46章 新生
又过了四天銮驾回京。品级高些的都随驾出宫,余下的奴才们便听从嘉安掌事,里里外外清理洒扫,传热茶点心,预备着澡豆和熏香伺候沐浴。不时有望风的小太监回来报信到了哪道门。以嘉安为首,一应太监宫女分列两侧齐齐跪下。
“奴才们恭迎圣驾回宫,叩请皇上万福金安。”
嘉安伏着身子,没看见景承的脸,只听见头顶带着笑意的声音一路飘进内殿去,“崇德宫上下俱赏俸三月”。嘉安十分疑惑,平白无故哪里值得这样高兴?但他忽然想到,也许只是因为景承回来了,于是他也微笑起来。
他起身跟进去,两个太监正伺候景承脱衣裳,这十天说不上长短,但现在嘉安看着他站在这里,总有种陌生之感。景承额上一层细汗,嘉安从旁走去接下他手里的折扇,站在他身后轻轻扇着。景承突然问:“你有什么要告诉朕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