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魂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Fayee飞鹅

作者:Fayee飞鹅  录入:02-17

  循清笑弯了眼,道:“行,就你会说。”
  正说着,饭也就来了。
  听到伙计的敲门声,修易看了看循清,看了看腕上的红绳,片刻间做出了决定。
  把循清往被子里裹了裹,修易自己坐在床边沉声说了声:“进。”
  伙计应声而进,一抬头却看见两位客官都在床上坐着,其中一位还裹着被子,俨然一副刚睡醒的样子。小伙计连忙低下头,心中默念着: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他照着修易的吩咐往桌上摆菜,一边赔着笑道:“看客官点菜点得急,想二位是饿了,这才做得快了些,没想到竟扰了贵客午休,是小的的不是了。”
  “无妨,小睡一会儿。也确实饿了,多谢。”修易和气地笑了笑。
  “哎,那二位慢用,有事招呼。”
  待小二退出去,修易和循清这才一同下了床,一同去了桌边。
  循清本来还觉得有些傻,不过这点尴尬在闻到菜香味儿的时候也就散了。
  “这是什么啊?”
  循清拿着修易递来的筷子,愣愣地虚点了点其中一道菜。
  “你尝尝。”修易憋着笑。稍过一会儿,又问道:“怎么样?”
  循清咬着筷子尖,细细品了品,说:“这味儿还挺,奇妙的。”
  于是,修易介绍了一圈儿他点的菜:循清刚吃的那道奇妙的菜叫排蒸荔枝腰子,此外桌上还有蟹酿橙、黄金鸡、干炸响铃和莼菜汤。
  汤足饭饱,二人上榻睡了个午觉。
  久违地,修易还做了个梦。
  梦里他脚步沉重,脑子昏昏沉沉,完全不知身在何方。
  但他坚持朝着一个方向走了半刻钟,然后看到了循清。循清还是穿着淡色的衣裳,坐在一把红木椅子上,抬头看见他便笑了。循清怀里抱着只小白猫,正抬着头跟他说话,可他什么也听不见。他走近几步,循清就好像离他又远了些,他快走几步,循清便更远了些。修易张开嘴想大喊,可什么也喊不出来。他急得要命,但又无可奈何,正在心焦的时候,循清好像又突然回到了他跟前,叫着他的名字。
  “修易?修易。”
  修易猛然从梦中惊醒,果见循清正在他怀里支着身子看他。
  “做噩梦了?”
  “我梦到你了。”修易皱皱眉头,感觉头有些疼。
  修易只觉得心脏一直在怦怦跳,说不出的心焦。
  而循清显然也听到了,他伸手按在修易心口上,皱着眉施了法。一丝一缕的金线顺着修易胸前的衣料进了他的身体,奇异地安抚了他的焦躁。


第31章 遗孀
  “怎么了?”
  瞧着循清眼睛里是严肃的担忧,修易把他往怀里搂了搂,让他顺势半躺在他胸前,然后说:“梦里你离我忽远忽近的,我抓不住你,也说不出话。啊,你怀里还抱着只小白猫。”
  循清又从暖和的怀抱中狐疑地抬起头,愣愣地看着修易。
  半晌,循清突然坐起来,张开右手朝着窗口。然后从他掌中散出来几缕金线,往窗外去了。
  “是我。但你不该梦到的。”循清看着修易解释道:“耗子可能跟来了。”
  二人起了床,一直跟到城外的一小片树林,才看到了一身黑衣、糊了面的耗子仙君。
  耗子仙君从高处的树上轻飘飘地跳了下来,站在离循清和修易十步远的地方,笑着说道:“好久不见啊,小蛇。”
  “谁许你对他的梦动手脚的。”循清寒着脸看他,手已经按在了澄明上。
  “咦,追了这么远,就为了这点小事?”耗子仙君隐藏在黑雾后面的脸似乎笑得很开心:“我让他看看以前的你,不好么?”
  循清皱紧了眉头,问:“你到底是什么人,究竟想要什么?”
  对面的耗子仙君突然发笑:“我要的,你都能给吗?”
  说完也不等循清回答,便自顾自地说:“文婧那么好用,你就把她杀了,还不告诉我,害我好找。她的位置,你来补?想你也不会来,但我可以加大筹码啊。”
  “循清,你想不想知道玉屏观观主是什么人?想不想知道你们妖族是谁在跟我联系?”耗子仙君毫不在意地朝着循清走了几步:“朝着这里往前,海岸边无人境有个结界。我在那里住三日,你挑个晚上来,我随时恭候。”
  耗子仙君说完就走了,窜走的速度当真像个大黑耗子。
  修易二人也只得重新回了客栈。回去以后,修易看着循清坐在他面前,认认真真施法将他全身都走了一遍,检查了个遍才确认耗子没做什么别的。
  “防不胜防啊,下回还是好好设个结界吧。”循清苦恼地叹了口气。
  修易安抚地摸了摸循清的脸,道:“这耗子也未定想要什么,我们正常查就是。”
  循清胡乱地点了点头,然后从怀里拿出鬼差刑韫之前给他的镶银黑贝壳,与他通了信,问他在不在地府,一会儿他去一趟。
  得了肯定的回答,循清便拉着修易去了。
  刑韫办事妥当,早在断了与循清的通信之后,就赶来了入界口等候。因此等循清二人到的时候,刑韫已早早在此等着了。他引了循清往里走,边走边问循清此行目的。
  循清一边打量着这地府的景象,一边回答说去找徐运问几句话。
  二人被引入一个殿内,刑韫解释道:“仙君莫急,已派人去带了。那边不大好入眼,便请您在此稍候。”
  “刑大人不必客气。徐运照过业镜了么?他如今身在何处?”
  “我带着去照的。他生前拐了许多小孩,要去狱里受刑的。那边的事我不大清楚,但知道去了那锯子狱,他来生便会投个疯子胎。”
  循清缓缓点了点头,又问道:“张晚秋的业镜,有她成鬼之后的事情吗?”
  刑韫仔细回想了一会儿,便恭敬答道:“有,但她被什么人掳走,掳去了哪里,一概不知。镜中一直一片黑暗,等她再次清醒,便已经到了谭宅。”
  “我知道了。还有一事,地府先前丢了许多张晚秋这样执念重的恶鬼,如今怎么样了?”
  “这些年新训了好些鬼差,已经几乎没有丢过了。”
  不多时,徐运被带到了。他成了鬼,先前失去的双臂也重新回来了,依然很壮硕,只是不比那双虎臂了。
  徐运带着手铐脚镣,被迫跪在地上看循清。不过他已经麻木了,这段时间不知跪了多少回,逢人就跪,受刑也跪,一直在跪。他已成了鬼,面容上看不出憔悴,只是神情十分呆滞。不过见到循清,他还是微微惊讶了一下。
  “我不记得他长什么样。”徐运老老实实地回答:“他们不让我问,也不让我看。只跟我说好好活着,定期去玉屏观取药。旁的我一概不知,一张脸都没看到过。”
  “那每次你取药,都是谁给你?”
  “我就去偏门,像其他买符、买丹的人一样,道童就会送给我。每次都不是同一个人,我就没特意记过。”
  “你吃的什么药,如何服用?”
  徐运茫然地皱皱眉,答道:“就小白瓶儿装的小药丸,这东西给哪个郎中看也看不出名堂。那人叫我每三日一颗,疼的时候就再补一颗。我谎称夜间疼痛难忍,因此每次都能多领一些。”
  “疼过吗?那你这多久去一次,能取回多少药?”
  “没疼过。每个月去一次,一瓶里也就十五颗。”
  循清转着眼睛算了算,道:“那你手中应该还有很多剩余,你不会扔了吧?”
  “我都好好收着了,打算等老了,就带着家人隐居,不再上京求药了。”
  “他们有没有叫你做过什么?”
  “从来没有。”徐运又主动交代道:“但我自作主张,关照过怒城一个叫王垚的人。我见他与我一样受过恩惠,都是服药人,便有意保他。因此,许多次有人举报他,我都拦下了。”
  循清冷笑了一声:“你这次交代得这么老实,是有什么求我的?”
  徐运尴尬地笑了笑,微微仰起头说完了还未说的话:“仙君若想要拿那药,去我家拿便是。只有一事相求,我走得匆忙,没来得及和憬儿娘俩好好交代。”
  瞧循清没直言拒绝,他咧着嘴干笑了一声,粗声说:“她们娘俩啥都不知道。但我也算早想到有这一天了。您去我家后院,水井旁有一排花圃,左数第二株兰花下挖三尺,有一个箱子。里面有剩的丹药、一封和离书和一些银钱,是干净钱。您帮我跟她说说,卖小孩的钱早十年前就在柴州赈灾建房用了,这些都是后来做正经买卖赚的,让她跟闺女放心花。”
  循清点了下头便起了身,路过徐运的时候,看他脸上还有犹豫之色。
  最终他还是问道:“还有什么想带的话?只这一次机会了。”
  徐运抬起头看着循清,脸上又浮现出人的情绪,眼睛里也有了些神采,眼眶发热地说:“多谢您了。烦您与我夫人说,千万别整那些来世续缘的东西,我来生得不了什么好福报。还有就是……趁年轻,成亲之前求娶她的人那么多,尽早改嫁吧,甭给我守孝,一天都别守,没用。”
  循清点点头,跟修易一起,在刑韫的引领下朝入口走了。他转身以后,徐运还兀自朝着他磕了几个头才被带走。
  出了冥府,二人直奔柴州而去。循清在幽冥地界冷得难受,便干脆免了飞行术去吹那云端的冷风,画了个阵就去了柴州徐知州府里。
  院内乍现的法阵给衙役们吓了一跳,忙叫徐知州亲自来看。
  循清二人一到,才发现这府内设了灵堂。此时这满院子的人都愣愣地看着他俩。
  徐知州明白事理,也到底念着那日循清对他的搭救,此时便走上前来,恭敬道:“二位仙人因何去而复返?”
  循清看着徐知州,似是分辨他眼中真诚有几分出自真心,随后答道:“我们刚见了你侄儿徐运,他托我们来与他遗孀带几句话。徐夫人现在何处?”
  徐知州张了张嘴,来不及详询下边儿的事,只叫了两个衙役来到身前,嘱咐他们赶快带仙家去徐家。
  循清也不欲多留,只道了句“打扰”,便跟着衙役去了。
  徐家住在城郊一个独门小院,周围也没有邻居。循清来时,徐夫人正在院里晾衣服。
  “你……”徐夫人愣了愣,然后红了眼眶。
  但出乎修易意料的是,徐夫人并没有扑上来大喊大叫,仿佛所有的尖叫都留在了那夜的长街上。
  “进来吧。”徐夫人朝着二人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犹豫着问:“是鸿运在下边有话说与我吗?”
  循清一愣,只得点了点头。然后在徐夫人期待的神色中,将徐运的原话讲了。
  徐夫人呆呆地听完了,却没顾上神伤,先把人带到了后院花圃处。
  循清施法一挖,果挖出了一个箱子。也果如徐运所说,其中有一个大瓷瓶,里边装了许多他偷留下的丹药。他把瓷瓶转头递给修易,又将信递给徐夫人,最后把银钱放在小院桌上,把土填了回去。
  徐夫人撑着办完正事,看着这封已故丈夫亲笔的和离书,眼泪终于夺眶而出。丈夫已死,她没有再像长街那夜那般凄切,只细声流着眼泪,将这张薄薄的纸揽在怀里,揉在了胸口。
  她只定了定神,便暂且收好了眼泪,然后颇有女主人样子地说道:“多谢您肯来这一趟,我就不问他过得好不好了,指定在还债呢。您还有什么要问的吗?我们之后就搬了。”
  循清摇了摇头,稍微退回去两步,然后悄悄拉了拉修易的袖子。一边嘴上又对徐夫人说:“留些盘缠与夫人吧,二十两银子不够的。”
  修易会意,拿了一个装碎银的钱袋和十锭一两的银子,一并放到了桌上,客气地对徐夫人笑了笑:“面值太大显眼,夫人路上小心。”
  徐夫人没有推辞,只面怀感激、心情复杂地侧身行礼,然后道了声谢,送走了循清和修易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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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明是恶贯满盈,却又拼命救了满城百姓。算是改过自新吗?改过自新,就可以被原谅吗?还是说,罪孽犯下了,就一辈子犯下了,永无救赎之道?
  以及,徐夫人和憬儿,也算受害者吧。至于徐夫人之后的事,会不会趁早改嫁;会不会终生不再嫁;还是现在坚定了的老来又变了。我也不知道。徐鸿运作为她的丈夫来说,是合格称心的。她大概很爱丈夫,即便对过去的他一无所知,她还是深爱着徐鸿运。那封和离书,却反而让她更不能解脱,她相当长一段时间是不想改嫁的。不过也许,搬到新的地方,会认识新的人,也许,她也会看开,再过上一家人幸福的日子。但都是也许,况且人的想法,是会变的。


第32章 吃睡
  盛州客栈里,循清双手被修易暖着,盘腿坐在铺着软软的棉花褥子的塌上,脑中在想着下一步怎么办。徐运什么都没见过,唯一给出的线头就是玉屏观,可去了一趟玉屏观,连个毛儿都没见着。关键是耗子设的局,耗子想和盘托出吗?可怎么想怎么有问题,但要是真的不去,这件事还老在他心头盘旋,挥也挥不去。
  于是过了一会儿,循清抬头问道:“只能去耗子府上看看了吧?”
  “不急。”修易用双手慢慢搓着循清没什么热度的手,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笑道:“拖到最后一日再去不迟。”
  循清的眉头拧在一起,轻声说:“鸿门宴,我有点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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