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客[古代架空]——BY:小狐狸菌

作者:小狐狸菌  录入:03-12

  “现在不在玄宗。”叶穹岚道,“还是说,你已经都忘了?”
  迟鹤亭回头,望着许久未见,眉目都已是陌生了的故友,无奈道:“叶子,你为何总是执着于过去?人这一生,匆匆来匆匆去,谁都是过客。遇见了便相携着走一段,某日分开,也不必回头。”
  “哪有这么简单。”叶穹岚苦笑起来,“如果哪天你的心里真的走进了一个人,你会忍不住回头去看,去追,会拼尽所有力气抓着不放。现在你觉得无所谓,是因为他们对你而言,真的仅仅只是过客罢了,并非……心上之人。”
  迟鹤亭不为所动,道:“莫再耽搁,我们该进去了。”
  “你还记得李欢这个名字吗?”
  “那是谁?”
  “……”叶穹岚神色黯然,叹了口气,“走吧。”
  有了宝图线索相助,两人一路走来纵使险象环生,也是有惊无险。不过十天工夫,便抵达了最后一重机关面前。
  那是一个下陷的石室,入口距离地面大约有两人多高,墙上布满了一些蜂巢似的孔洞,八角形的乾坤锁静静放置在中间的石台上,唾手可得。
  根据宝图所写,最后的机关只是地刺与暗箭。
  虽然简单,但也不奇怪。前边的机关步步惊心,九死一生,几乎没人能走到这一步,何必再费心费力地布下什么埋伏呢?
  迟鹤亭抬手便扔出一个飞爪,勾在对面的石壁上,道:“我先下去看看。”
  叶穹岚从包袱里找出一捆绳子,丢给他,道:“系上,万一出事了我还能拉你上来。”
  “好。”
  迟鹤亭纵身一跃,飞荡下去,脚尖稳稳地点在了乾坤锁所在的石台上。
  这上面不可能有地刺,也不该有暗箭会射往这个方向,否则乾坤锁早坏了。
  他一手拉着绳索,正准备弯腰去拾,忽然石台微动,整个石室剧烈震颤了一下,墙上挂的夜明珠被震落数颗,一瞬间昏暗起来。
  震耳欲聋的齿轮摩擦声,沉闷浑厚,近得仿佛就在耳边。
  这个石室所处的位置必然是整座山体的机关运转核心……迟鹤亭本能地感到不妙,却又一时想不明白哪里不对劲,立刻用力抓紧绳索,想先回到入口。
  微不可闻的“噌”一声,绳索断裂,变故来得猝不及防,迟鹤亭身体一歪,仰面摔到了石台下面。
  地面依旧还是粗糙的青石。
  没有地刺。
  “嘶……叶子!拉我上去!”
  一缕青烟不知从何处飘出,轻盈得宛如山岚薄雾,精灵般舞动着。
  多年与毒相伴的直觉发挥了作用,这缕突如其来的雾气令迟鹤亭毛骨悚然,迅速避了开去。他抽空瞥了眼飞爪绳索的断口,整齐平滑,是利器切断的痕迹。
  系在腰间的绳子毫无动静。
  “叶穹岚,”他冷冷地抬头,“你要叛宗?”
  入口被巨石堵死,叶穹岚站在高处,抬手一抛,便将那截绳子扔了下去,冲他笑起来。那笑容并不好看,混杂着恐惧与隐隐的疯狂,泪水从眼角滚落,又很快没了踪迹。
  他似乎想说什么,却被轰鸣的机关运转声音盖过,只是在那里张合着嘴,声嘶力竭地说着无人听到的疯言疯语。
  青烟渐浓,避无可避。
  迟鹤亭捂着胸口,跌坐在地上,手边滚落着几个解毒药丸的瓷瓶,须臾,他自嘲一笑。处在机关核心的石室,又怎会设下地刺暗箭这样简单的陷阱?
  这里本就是个死地。
  宝图线索有假,但看叶穹岚的模样,他显然知晓真正的线索。
  谁告诉他的?方鸿轩吗?如此看来,是想借乾坤洞窟将自己除去?他几时有了这样的打算?
  玄宗在这十年争夺混乱中获利颇多,庞大得难以撼动,所以……不再需要玄鸟了吗?
  鸟尽弓藏,好得很。
  他呕出一口污血,五脏六腑仿佛被看不见的刀刃割裂凌迟,搅揉成血水,喉咙干渴得冒烟,喝空了的水囊被丢在一旁,无济于事。
  此毒……非寻常之毒。
  意识昏沉,坠入漫长的黑暗,游魂飘荡……又乍见光明。
  熟悉的桌案,熟悉的屋子,提炼到一半的草药正在锅里滚着,咕嘟作响。
  而自己,只是在打盹儿。
  迟鹤亭怔了怔,慢慢从桌上爬起来,拍了拍自己的脸,又拧了把大腿。
  挺疼的。
  他顺手翻了下手札,又傻眼了。这一年,自己不过十五岁。迟鹤亭并没有惊讶很久,略一思忖,迅速提笔写起来,龙飞凤舞,潦草得像鬼画符。
  气味、颜色、毒发后的感受都被一一详细记录了下来,还有数味粗略分辨出来的药材。
  正是他临死之前所中的神秘毒物。
  确认没有遗漏之后,迟鹤亭收起这本手札,放进暗格,起身去找叶穹岚。
  “玄鸟大人?”天枢堂堂主对他的突然驾临很是意外,搓着手,颇为谄媚道,“大人来得不巧,叶穹岚昨日领了任务,要半月之后才能回来。等他回来后,我让……”
  “半月吗?”迟鹤亭打断道,“那便算了。”
  他忽然不想跟叶穹岚掰扯了。十五岁,这时候的叶子能知道个什么?
  再说,自己很忙的,又要研究那神秘毒物又要筹划逃离玄宗,还得抽空去提前结识下江无昼,好把离开的路铺得再顺一些。
  他这般说服了自己,迈过天枢堂的门槛,被屋外明媚的阳光晃得眯起了眼。
  反正日后……江湖不见。
  可惜,往往天不遂人愿。
  命运轮盘上一点的小小拨动,如蝶翅煽动酿成了风云,在三年之后席卷而来,将他精心的打算掀了个七零八落。
  白衣无面与玄鸟相识于一场设计的巧遇,摧魂水煞提前现世,飞花阁主身中剧毒,谜云、假扮、承诺……如此种种,歪歪斜斜的历史车辙终于在一株七叶兰前戛然而止,调转方向,向着未知延伸出了一道新的轨迹。
  夜色之中,静立的玄鸟斋宛如一座黑乎乎的庞然怪物,藏着无数令人闻风丧胆的剧毒。
  此时,却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你到底在炼制什么东西,为何命人将宗内所有的七叶兰全都送到了玄鸟斋?!”
  这质问真是来得莫名其妙。迟鹤亭头都不抬,道:“宗内所有药草与材料,本巫优先取用,有何问题?”
  “李欢死了。”
  “……”迟鹤亭眼皮一跳,终于放下了手头忙碌的东西,神色带上了些许茫然,道,“她……需要七叶兰续命?”
  他确确实实不记得李欢此人,或许曾经与自己有过数面之缘,或许曾共事过不少时日,但还不足以令他印象深刻。
  不过,好歹是叶穹岚曾经特意提起过的人,迟鹤亭自然也查了查。
  这小丫头不知受了什么伤,卧床不起,成个了药罐子,叶穹岚便一直悉心养着她的伤。有这么一个软肋在,不管是被威逼还是利诱,于前世的叶穹岚来说都再正常不过。
  可如今,她却早早地死了。
  叶穹岚对自己……又是如何想?不满?怨恨?逃离玄宗的计划将近,决不能有任何差池。
  心念急转,迟鹤亭一瞬已然有了决断,道:“人都死了,还来找我做甚。”
  叶穹岚被他理所当然的冷漠语调惊住,怔愣片刻,缓缓摇头,低声道:“……罢了,你又不会懂。”
  那神色模样,和上辈子进入乾坤洞窟前分毫不差。
  迟鹤亭眼睛微眯,脚下一动,眨眼间就从桌案后绕出,袭向叶穹岚的肩膀。
  “阿迟!?”叶穹岚反应不及,双臂被制住扭在身后,挣扎道,“你想做什么?!”
  “调用七叶兰,我在名目册上做了手脚,并未用玄鸟的身份留下记录。你又是从谁那里得知的?”


第30章
  叶穹岚咬咬牙,不吭声。
  “不想说也没事。”迟鹤亭神色冷淡地看着他,仿佛只是在看一块石头,“我已经放过你一回,所以这次,不会再心软。”
  “心软?”叶穹岚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我们有多久没见面了?三年?五年?没想到有朝一日,我还能从薄情寡义的玄鸟口中听到‘心软’二字。能这么快坐上玄宗第一黑巫的位置,死在你手里的药人和黑巫不计其数,你还有心?又是哪来的心软?!”
  迟鹤亭却被他提醒了一件事,无端生了猜测。
  “……如果哪天你的心里真的走进了一个人,你会忍不住回头去看,去追,会拼尽所有力气抓着不放。”他学着叶穹岚当时的语气,缓缓道,“所以,李欢就是你的心上之人?”
  叶穹岚愣了。
  他做梦都没想到迟鹤亭能说出这样一番话。
  半晌,他长叹一口气,眉间流露出难以掩饰的倦怠,道:“是,没错。我劝你一言,别以为自己能瞒天过海,宗主早已瞧出了端倪,才将七叶兰一事透露出来,让我前来打探。”
  “那你又打探出了什么?”
  “你想走。”叶穹岚破罐破摔道,“在来玄鸟斋之前,我先去了趟你的小院,发现那里收拾得很干净,而且衣柜上还多了把锁。阿迟,你的小习惯还是同以前一样。”
  居然被一把锁露了马脚。
  迟鹤亭面无表情道:“以后不会再有了。”
  “为何要离开?”坐实了自己的推测,叶穹岚心头微震,一时间忘了处境,反倒追问起来,“以你的身份地位,要什么没有?方鸿轩甚至想让你成为下一任玄宗宗主,而你却想着叛逃?”
  “嗯,我……”迟鹤亭顿了顿,觉得这事儿很难解释,便简单道,“我想出去找个人。”
  三年了,自己依然会偶尔在夜半时分惊醒。
  梦境混着记忆交替出现,有时在一片青色迷雾里混混沌沌地走着,有时又被细如发丝的密网紧紧束缚,浑身血迹斑驳,支离破碎地在生与死的交界挣扎,被困梦魇,无法醒来。
  直到那身红衣与蝴蝶在梦中坠落,跌倒在自己身前,一切迷乱幻象陡然定格、破碎,耳畔响起熟悉的淡漠回答:“谢过宗主。不必了。”
  方才明白,这里是前世残念留下的梦境。
  日复一日,夜夜入梦。
  虽然他时常怀疑是否有这么一个人,甚至怀疑是否有那样一世泡影般的前生。但除了逃离玄宗外,那素未谋面的红衣人,逐渐成了他最为在意之事。
  叶穹岚显然是误会了。
  “我还以为谁都不会被你放在心上。那人是谁?”
  “没有谁。”迟鹤亭笑了一下,也不想费心去解释,将他扭过来抵在墙上,反手抽出皮鞘中的弯刀,架上他的脖颈,“叶子,你以前虽然傻了些,但还不至于这样蠢,为了一个死人,遂了方鸿轩那老东西的心意,来探这趟必死之局。无论怎样,李欢都已经死了,况且我并非存心……”
  “迟鹤亭,在你眼里,人死了以后就一了百了了吗!?会被忘记,会被抛弃……不,在你这里,只要稍有疏远就什么也不是了,真是生了好一副铁石心肠!!”叶穹岚原本已归于死寂眼底倏地燃起了愤怒,死死瞪着他,颤抖着发狠道,“你在找谁?为何不敢说?迟鹤亭,若你将来找到了那人,他必将因你遍历苦楚、半生流离、不得好……死……呃……”
  迟鹤亭皱了皱眉,不知为何有些不爱听,抬手一扬,划出一刀利落的血痕。
  叶穹岚眼中的光倏地黯淡下来,只是仍然瞪着一双眼睛,不肯闭上。
  零星血迹溅在墙上,黏稠着缓缓淌下,迟鹤亭连擦都懒得去擦,松了手,将弯刀慢慢插回皮鞘。
  计划有变,提前些时日也无妨。
  那夜的星光很好。他什么也没有带走,在漫天星辉之下,孑然一身离开了玄宗。
  怅然若失,也如释重负。
  锦绣装饰的富丽船舱内。
  迟鹤亭脸色依然苍白,却没了最开始仿佛见了鬼的神情,木着脸在方鸿轩对面坐下,低声道:“……我暂时,还不想回玄宗。”
  “散心罢了,多久都行。”见他服软,方鸿轩将手边的酒壶轻推过去,阴郁气息一扫而空,微笑起来,“说说,在外头玩了两年,可有见到什么新鲜玩意儿?”
  “……”
  “区区三枚白银贝,怎配让我家鹤亭做这等小偷小摸的事情,送你便是了。对了,听情报司说,你最近还新结识了个朋友,真是不错。”他小口饮着酒,浑身上下都透着欺世盗名的端方温雅,仿佛一介翩翩公子,正与姑娘说着最是温柔的情话,“但不巧,他身上有本座想要的一样东西。本座心知命你去办多有不妥,便将此事派给了怀远……”
  “什么?”迟鹤亭本打算就此沉默到底,突然又开了口,“派谁?”
  话被打断,方鸿轩颇为不悦,却因着今日心情不错,未作追究,道:“前些日子怀远忽然来信说,暗堂动作太慢,已被人捷足登了先,他要亲自出手,确保万无一失。本座担心你们相互起了冲突,便将他的计划稍作改动,引你来了明水港。这么些天过去,乌宁那边的事,也该了结得差不多了。”
  怀远,方怀远,他在乌宁……一瞬间四肢百骸俱凉,迟鹤亭想也不想,抄起弯刀一脚踩上矮桌便朝方鸿轩袭去。
  酒壶翻倒,清液乱流。
  却见广袖轻拂,方鸿轩从容地掷出一只酒盏,不偏不倚地撞上了刀刃,将袭击一拦,旋身躲过,轻而易举地制住了他。
  “鹤亭,别忘了,你这身本事是谁教出来的。”方鸿轩伸手钳住他的下颌,一双凤眼微微耷着,透着些许阴冷,“记清楚你的身份,再怎样的荣宠,也不过是本座手底下的一条走狗,别妄图反抗,你知道那会是什么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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