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客[古代架空]——BY:小狐狸菌

作者:小狐狸菌  录入:03-12

  “……捡的。”
  只听“啪”一声,晌清欢慢条斯理地收回剑柄,冷眼瞧着岑熙脸上被抽出来的红印,再次问道:“哪来的?”
  “捡的。”
  “不见棺材不落泪。”晌清欢又是毫不客气地重重一击,“说!”
  岑熙倒在雪地里瑟瑟发抖,满嘴是血,倔强道:“捡、捡的。”
  “飞鸿。”
  “属下在。”飞鸿心知阁主这回是真的恼了,大气也不敢出,恭敬道,“阁主有何吩咐?”
  “替我问出来。”晌清欢一脸寒霜,“不论死活。”
  岑熙猛地挣扎起来,眼泪混着血水滚落在雪里,发出含糊不清的怒吼:“晌清欢!你就是个不知好歹的混账东西!无昼哥那么念着你,你却连条活路也不肯给!”
  “你叫他什么?”晌清欢原本都已经走远了,听见这话又折回来,亮出剑柄,“再叫一遍?”
  岑熙被打怕了,瑟缩起来,抱着脑袋呜呜咽咽,觉得下一瞬自己便要死在这恶棍阁主手里。
  忽然,风雪里响起一个沙哑的声音,很轻,却又清晰地传入了耳中。
  “住手。”
  这下连晌清欢也愣住了,望向树后面熟悉的人影,怔怔道:“……无昼?”
  江无昼慢慢跨过丛生的枝蔓草叶,从他身边擦肩而过,视若无睹,弯腰扶起岑熙,道:“怎么这么不小心。”
  岑熙鼻子一酸,闷闷道:“无昼哥。”
  “没事的。”
  晌清欢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他将那少年搂进怀里,轻声安慰,脚下像生了根似的动弹不得,心底倏地冒出一簇火星,一点点蚕食着,灼烧着那把由来已久的心锁。
  “你……”
  “晌清欢。”
  这一声唤得他心都凉了。
  江无昼拍了拍岑熙的脑袋,转向他走去,脚步有些不稳,仿佛用尽所有气力才走到他面前,低低道:“莫要为难子熙,我跟你走便是。”
  子熙?
  晌清欢的面容微微扭曲了一下。
  然而没有任何的思考余地,也没有给他质问的时间,仅仅一眨眼工夫,江无昼便摇晃着倒了下去,若非他手快抱住了,怕是要一头栽在地上。
  “无昼?无昼!额头好烫,这伤……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岑熙顾不上怕,扑上来飞快地摸了下脉门,一把抓住晌清欢的衣袖,道:“算我求求你,带他去天水镇上的医馆……他身上都是伤,一天一夜没退烧,快要烧死了……求求你……”
  晌清欢惊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少顷,将自己身上的斗篷一脱,囫囵裹到江无昼身上,喝道:“飞鸿!”
  “在,山下的马已备好,随时可以离开。”
  “把他也带上,别弄死了。”
  “是。”
  天水镇上那间小医馆着实多灾多难,又被一群人破门而入。
  晌清欢进去转了一圈,嫌这医馆的又小又破,只买了些药,转头便包下对街的客栈,安顿好了江无昼,再把岑熙拎进天字一号房间,道:“你尽管开药,开见效最快最稳妥的方子。放心,没有飞花阁弄不到的药材。”
  岑小大夫感动得眼泪都要流下来了,坐在那儿龙飞凤舞奋笔疾书,肿着两边脸颊含含糊糊念叨着:“太、太好了呜呜……”
  晌清欢吩咐完,又出门取了样东西回来,往他面前一扔,道:“安静些,别嚎了。这个,你且拿去涂一涂,消肿的。”
  岑熙怔了怔,小心翼翼地瞅瞅他,没敢拿。
  “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大概是觉得这话没甚说服力,晌清欢咳嗽一声,勉为其难地给了个解释,“那莲花琉璃坠是我送他的。你名声不太好,我还以为……你跟黑巫串通一气把他给害了。”
  岑熙:“……?”
  岑熙:“胡说,明明是你想害他。”
  “我?怎么可能?”晌清欢皱眉,思及江无昼身上新旧交错的伤痕,神色凝重起来,“他离开陵德湖后,究竟发生了何事?说。”
  岑熙潦草几笔收尾,写完了药方,才抬头道:“明知故问,不是你让那些人来追捕无昼哥的吗?我们一路东躲西藏,被逼进了荒山,又遭大雪围困……”
  晌清欢敲敲桌子,道:“没让你掐头去尾。”
  岑熙想了想,便从自己捡到琉璃坠开始讲起,隐去中间那段荒唐之事,简单道:“……我听见屋内起了争执,趁方怀远没注意,拿花瓶把他砸晕,然后带着无昼哥逃走了。我们逃到荒山,后来……你也都知道。”
  “你发誓所言句句为真?”
  “我发誓。”
  “那瓶药,拿出来给我瞧瞧。”
  “……你自己不也有,看什么看,装模作样。”岑熙嘀咕两声,不情不愿地将药瓶递了过去。
  晌清欢接过,拇指缓缓摩挲过瓶身上的花纹,一言不发,半晌,才缓缓道:“我不曾对他下过毒,更没有说过要他死。”
  “跟我说也没有用。”岑熙小声道,“无昼哥伤心得很,都让我把那琉璃坠给扔了……哎,你去哪儿?”
  晌清欢抓起药方,快步走出房间,关上门,道:“飞鸿,你找人去把这几张方子上的药材凑齐,天黑之前送到这里,不得耽搁。再回趟陵德湖,替我把那份解药取来。”
  “是。阁主还有何吩咐?”
  “我要……”
  晌清欢终于压不住心底的暴怒,狠狠一拳砸在门框上,把屋里的岑小大夫震得一屁股跌在了地上,好半天没能爬起来。
  剑在鞘里铮铮作响,廊灯昏暗,细剑的鞘上竟隐隐泛起一层血光。
  飞鸿用力吞了口唾沫。
  “我要所有白云弟子统统滚出飞花阁,一个不留!”晌清欢似是一捧被血污了冰霜,眉间浮起浓重的戾色,恨得连牙都要咬碎,“还有那方怀远,狗都嫌的杂种,看我不活剥了他的皮!”
  作者有话说:
  端出一大盆陈年狗血


第66章
  江无昼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
  那年阳春三月,莺鸣绿柳。
  彼时陵德湖尚未修筑长堤,湖面一望无际,波光粼粼。
  他靠坐在岸旁的桃树下,手边摆着坛喝了一半的梅子酒,半阖着眼,在春日的暖阳里微醺着,飘飘然如坐云端,心里尚在盘算要不要弄一叶小舟去游湖。
  忽见有人匆匆跑来,附耳道:“少阁主,有人在码头闹事。”
  “闹事?”江无昼抬了抬眼皮,不甚在意道,“这点小事也要来问我?打出去。”
  “可那少年是来寻亲的。”
  “寻亲?寻谁?义父么?”江无昼笑了笑,顺手拂去衣摆上的几片桃花,拎起酒坛,“最近来寻亲的还真不少,个个说得天花乱坠,随便一戳就穿了。走,去瞧瞧。”
  “但今天这个像是真的,所以、所以兄弟们将他堵在了码头边上,没让他上船。”
  “哦?怎么个真法儿?”
  “他有飞花剑谱。”那人压低声音道,“据说,是阁主当年作为定情信物送出去的……”
  江无昼脚步微顿,回过头,诧异道:“既然如此,你们为何还要拦他?”
  “少阁主好生糊涂!老阁主已缠绵病榻三年有余,眼见就要……怎能在此时节外生枝?!”
  “大逆不道!”江无昼顿时拧起眉,挥袖轻斥道,“莫要再让我听见诸如此类的话!如果那少年不曾撒谎,我会带他去见义父。若他是个骗子——”
  后来数年,夜深人静时,江无昼偶尔会想到:若那少年真是个骗子又如何?
  其实也不打紧。
  乌篷船悠悠靠岸,他刚一脚踏上潮湿的堤岸,便被数道凌厉惊人的剑气晃了眼。绞碎了的芦花漫天飘荡,少年穿梭其间,身姿如飞花轻盈,剑出似疾风骤雨,手法诡谲而轻快。
  并非纯粹的飞花剑法,其中还掺杂了些别的招式,却依然能看出这少年不同凡响的天赋。
  天生的剑客。
  一个念头闪电般划过脑海,快得江无昼几乎不曾意识到,嘴角却已微微勾了起来。哪怕是个小骗子,也要想办法把人给留下来。
  “你叫什么名字?”
  “晌清欢。”少年收招,顺势挽了个漂亮的剑花,冲他一挑眉,挑衅道,“你也是他们喊来的帮手?一起上吧。”
  “……”
  好梦总是醒得很快。
  屋内昏暗,唯有帐幔外的一豆烛光明明灭灭。
  江无昼觉得喉咙有些干疼,偏了偏头,拂开垂落在手边的烟色轻纱,一眼便瞧见了在桌边忙忙碌碌的岑熙。
  “……子熙,有水么?”
  “无昼哥!?你醒了!!”岑熙惊喜道,“有有,我这就去倒来!”
  岑小大夫颠颠地跑去厨房倒了壶热水,正要上楼,却被人截住了。他眼睁睁看着某恶棍阁主从自己手里取走了那壶水,转身进了江无昼的房间,“砰”一声关上了门。
  哦,还有个叫飞鸿的家伙立刻狗腿地守在了门边上。
  这一主一仆着实可恶!
  晌清欢一进屋,就看见抱着被子在发愣的江无昼。
  “醒了?”他倒了杯水递过去,“你已经睡了三天三夜了。”
  江无昼默不作声地看了他两眼,接过茶盏,一饮而尽。片刻之后,冷不丁出声道:“你怎么还在?”
  晌清欢意外道:“你没什么想问我的吗?”
  “阶下囚而已,不敢。”江无昼冷淡道,“我方才见到子熙了,他不该在这。”
  “是那小子自己死活不肯离开。”晌清欢见他还捏着杯子,伸手取走了放到一旁,顺势坐到床沿上,稍稍凑近了道,“所以那份解药,我便先给你服下了。白云派手里或许还有,已差人去问……”
  “给我?为何?”江无昼皱眉,有意避开他,往墙边挪了挪,“我中毒岂不正合你意?”
  “这次不是我。”
  “那么之前那次便是你了?”
  晌清欢默了默,忽然发现两人之间似乎已是积重难返,更遑论当初还有个玄鸟横插一脚,害得他连解药都没来得及送出去。
  等了许久,见他始终不吭声,江无昼恹恹地垂下眼皮,轻叹一口气,道:“不知阁主打算如何处置我?”
  晌清欢正想得出神,闻言迷茫了一瞬,下意识问道:“什么处置?”
  “平微州谁人不知我是飞花阁的叛徒,阁主何必还装傻充愣?”江无昼慢慢卷起衣袖,露出胳膊上层层叠叠的绷带,大概比划了一个位置,透着心如死灰般的平淡,“胳膊上的这两刀,便是飞花阁人留下的。”
  “谁??”晌清欢一惊,“你可认得是谁?我分明下过令,不得伤你,哪个王八羔子给我在这儿阳奉阴违?!”
  江无昼静静地看着他,直把他瞧得心慌起来:“无昼,我真的……”
  “你不曾下毒害我,也没有当我作叛徒,更没让人围追堵截我。”江无昼打断了他的话,眼角眉梢都挂满了讽刺,“所以,我这一身伤都是咎由自取、自讨苦吃,与阁主大人毫无关系。是么?”
  晌清欢被问得哑口无言,又觉得有点儿憋屈。
  虽说是难辞其咎,但也不至于遭如此冷眼……吧?至少,以前无昼是绝不会这样给自己脸色看,怎么……
  他忽觉眼前这人变陌生起来。撕去了温和的外衣,露出藏在底下的某种他一直不愿面对的情绪。
  那样冷漠、尖锐、直白,充满了排斥和抵触。
  “你果然……”他喃喃道,“不喜欢我。”
  江无昼撇开头:“你也没什么特别讨人喜欢的地方。”
  晌清欢没来由地焦躁起来:“当年在陵德湖边,你第一次见我时就该明白,我回来意味着什么。为何还要装模作样笑盈盈地带我去见老阁主?这些年也一直装出百依百顺好脾气的模样,真不知道你这脸上贴了几层面具,叫人分辨不出真假。”
  “够了!”江无昼胃里又泛起隐隐的恶心,挡开他的手,忽觉有些悲凉,“真也好,假也罢,随你怎么想。我累了。”
  晌清欢却不依不饶,追问道:“当年之事,你果真心里有怨?那为什么……”
  他很想问一问,既然厌我、怨我,那为什么你对我的好看起来如此真心,好得令人心甘情愿陷进去?
  江无昼却会错了意。
  “我难道不能怨吗?我不该怨吗??”他终于忍不住愤怒起来,肩膀微微颤抖着,沙哑道,“晌清欢!你欺人太甚!你——”
  江无昼只觉脑袋“嗡”地一声,眼前一花,额上的伤口仿佛裂开般一阵阵钻心地疼,疼得他咬紧了牙,蜷缩在床上,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无昼?!”
  晌清欢压根没料到他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手足无措,赶紧去门口把岑熙找来,又是把脉又是煎药,一时间忙乱得人仰马翻。
  几番折腾下来,江无昼又沉沉昏睡过去。
  岑熙抹了把不存在的虚汗,收拾好针包,扭头便对晌清欢怒目而视:“他伤病交加,需要静养,静养明不明白?我说阁主大人,你到底想怎样?”
  “我……”晌清欢是真觉得自己无辜,“我不过同他说了两句话。”
  “两句话就能把人气成这样,那阁主说话的本事可真不小。”岑熙恨不得让这屡屡惹祸的家伙原地消失无踪,可惜打又打不过,只能阴阳怪气一下,“无昼哥这么对你好,图什么?图你气他不够狠?”
  “……我也想知道。”晌清欢垂了眸子,头一回觉得如此茫然,“我想了那么多年也没能想明白,他为何对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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