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虞舟还是不高兴:“你转移话题了,你心虚了,你一定在外面还有别人。”
小咸鱼活生生地气成了炸咸鱼。
他脑子里满是易扶玉曾说过的故事,易扶玉就不曾提及那些情爱过往,可易扶玉长的这么好看,怎么会没有狂蜂浪蝶。
萧御回被迫接受这样的无理取闹。
他低头贴着少年的额头,除却素来的清冷,声线里难得还带了些哄:“只有你。”
“真的?”容虞舟将信将疑,但还是蹭了蹭萧御回的侧脸,假装大度,“如果怕你以后不喜欢我了,我们就好聚好散吧,我走我的阳关道,你走你的独木桥。”
男人发狠地捏捏他的腰:“不许!”
容虞舟被捏到了腰间痒肉,原本假装严肃的语句也夹杂了笑意:“若你真走你的独木桥,我就在下面给你撑着桥,独木桥又窄又薄,你过桥可一要小心呐,要是你掉下来了,我可就带着麻袋把你套回去了。”
萧御回还以为少年后悔了,不想他居然是这个意思。
男人绷着的肩线徒然松弛,又有些气容虞舟那这件事开玩笑。
随即他惩罚性地再次捏捏容虞舟敏-感的腰肌,惹得容虞舟在榻上来回扭动,笑得涕泗横流,最后连褥子都踢了去。
“我错了。”
“知道错了?”
“嗯嗯!”
听到容虞舟这么说,萧御回才收了手,为踢褥子的少年将褥子重新捡回来,他怀拥着少年:“以后别说这样的话了,我有些怕。”
男人极少会说这样的话,尤其还是害怕这样的事。
容虞舟瞬间收了笑:“我以后不会再说了。你除了这个,还怕什么?说出来我以后保护你。”
容虞舟的眼神很真挚,萧御回轻笑着:“你指的是怕黑,怕鬼怪之说,还是怕……陛下那样的凶煞?”
把一一戳中,容虞舟硬着口气对自己辩驳:“我都不怕了!”
“哦?”
“天黑了,我有夜明珠,晚上点蜡烛;鬼怪之说都是……”
“假的?”
“那自然不是,这些都是真的,但是我不怕了。”
“为什么?”
“世上既然有鬼,那等你被鬼杀了,你也能变成鬼,这样你就可以再去反杀他。我这样凶,人见人怕,成了鬼以后想必也是鬼见愁。”
萧御回:……
“那陛下呢?你不说他是凶煞了?”
“那都是讹传!陛下人好着呢!”容虞舟刚想说说陛下的好,但也同时转头不解地问道,“心肝儿你怎么知道我认为陛下是凶煞?”
萧御回想着是否坦白他就是容虞舟口中的陛下,不想容虞舟再次为他想好了缘由。
容虞舟大力地抱住了男人,难掩欣喜:“我们果然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心有灵犀一点通!”
萧御回:……
行吧,再瞒着吧,也瞒不了多久了。
不想让容虞舟在这个问题上多思,萧御回把人拢紧了些:“那你现在可以说你今天见公主是为了什么么?”
沉浸在天造地设的良人之说,容虞舟喜滋滋地回抱:“殿下过来找韩子越的,我只是帮韩子越把人挡回去了,绝对没做出格的事!”
他超守男德!
“你不赞同他们在一起?”
“那是自然,韩子越和秦墨书相互喜欢,若公主夹在里头三人都要受罪。”
容虞舟想想了想,补充道:“其实我原本打算和殿下一起骂一顿韩子越不分好歹,让殿下一脚踢爆这个‘旷世渣渣’的头,但我怕殿下把我的话听进去了,日后真这么做可就罪过了。”
萧御回听了后皱眉:“你打算这么安慰她吗?”
“所以没说啊,这话我可不能说……我仔细想着也就陛下能说。我和殿下没熟到这个份儿上,殿下选韩子越额驸被拒,更多是气恼自己丢了面子,陛下这时和殿下一起骂,才会让殿下心安。”
看男人还是不解,容虞舟忽就笑了。
他都忘了他的心肝儿人情世故都苦手。
容虞舟眼下就换了个更为通俗的例子:“就像我一样,我难过了的时候找人说话不是为了听教训的,我要的是他们和我一起骂。因为我想确定的是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是他们的第一选择。”
有时候,不讲道理的偏爱才是最大的底气。
说着他又探了过去亲亲男人的下颌,明明烛火昏黄,他的眸子却灿若星子:“你也是我的第一选择,那么我可以再提出一个请求嘛?”
萧御回拭目以待:“嗯?”
容虞舟甜滋滋地拥着人:“我们现在可以做那样快乐的事吗?”
快乐的事……自然不行。
营帐里如今什么都缺,现在他若冲动对容虞舟做了什么,容虞舟或许还会受伤。
萧御回寻了明日公务冗杂的由子拒绝了容虞舟的请求,少年虽然失落,但还是体贴了他:“的确很忙,我也怕我没个轻重,到时候心肝儿你下不了床就不行了,只是今晚不行,就要下个月了。”
“下个月?”
“我都高兴地忘了说,我这个月要出去和秦墨书做一个月的任务,可能不回来住了,我不在的时候心肝儿也要记得想我哦!”
见少年这张嘴还在叭叭,萧御回不知心里叹了多少次气,将人放在褥子外头的小臂塞了进来,他掖了掖被角,语气认真而不敷衍:“嗯,会想你。”
*
作者有话要说:
小纨绔指指点点:老婆记得要想我哦!等我攒军功回来就去找陛下赐婚~
第32章 盛夏归 你,是我的
怀里人已经渐渐入睡, 不知道做了什么好梦,嘴巴撅得高高的,搂着他胳膊的手臂也在微微用力。
萧御回颔首看了少年片刻, 少年突然皱了一下眉头,萧御回随即安抚性地拍拍他的后背,哄他再次入睡。
燃着的烛火熄了一盏,余下的一盏也散着浅黄色的光晕,就着这样的光,萧御回的视线久久留在怀中的人脸上。
容虞舟真的有种奇异的特质,虽然他时常纨绔不着调,但支楞起来的时候又很果断与决绝,矛盾但美好。
尤其现在, 睡着的时候还笑得像个甜甜的糯米糕儿。
其实目前神思还清明的萧御回懂了少年方才话里的意思。
但是他粗粗梳理身边的人,这样不讲道理的偏爱, 他只愿意给容虞舟一个。
因为他是他的,也只能是他的。
心里这么想,萧御回次日回宫上朝后,还是差全德福唤来了萧姒柔。
过了一夜,萧姒柔面色憔悴但脚步轻快, 萧御回从奏折里抬眼, 让全德福备上热茶。
“皇兄有何事么?”
“就是韩子越的事……”
“哦。”萧姒柔在听到这个名字, 连个明显的反应也没给出来, “他已经是个无关紧要的人了。”
萧御回:“?”
女儿家的心思都这么说变就变的么?
萧御回不解:“之前不都那么喜欢他的,现在说放下就能放下了?”
萧姒柔叹了口气:“因为我觉得还是容虞舟说得对。”
“容虞舟……他都说什么了?”
“他说我就是喜欢敲那扇敲不开的门罢了,说到底就是喜欢韩子越对我爱理不理的样子。”
萧姒柔觉得容虞舟说得对。
尤其昨晚她回宫后还特意让宫女去库房里找了容虞舟所说的流苏簪子, 看到这个几年前记录在册的流苏簪子, 那种心动的感觉消失殆尽。
再仔细思索, 余下的只有当时和容虞舟抢簪子胜利的高兴。
而将簪子重新放了回去,松了口气,不知是不是摆脱了什么禁锢,总之她心情轻松了许多。
难怪她总觉人生无趣,原是想要的她都有了。
现在谈情说爱对她而言都很无趣。
她迷恋的只是追逐的过程罢了。
如果韩子越真的喜欢她,她势必很快就要疲了簪子一样疲了人。
但现在怕她皇兄再提韩子越,萧姒柔赶紧说清自己的想法:“皇兄,我真的不喜欢韩子越了,对我而言,现在的韩子越还没有容虞舟有趣。”
“容虞舟有趣?”
萧姒柔没发觉男人语气中的危险:“好歹容虞舟还能陪我吃饭,谈心,若容虞舟是个姑娘,我说不准还能和容虞舟成为要好的闺中密友。”
萧御回:……
可这个被兄妹二人念叨的容虞舟还在外头出任务,甚至还出了灏京。
这一个月的时间,他天天想,夜夜想着军营里的媳妇儿,任务重,天气热,他的火气也起来了,有那么几次他孤零零地摊平在榻上,光是想着易扶玉,叽叽就不争气的起立。
没办法,他一边骂,一边用手纾解。
不是他吹,他现在的手活儿可是顶了尖儿的。
只是王穆瑜有次吃饭的时候说到这个,说男儿家不能太过泄欲,如果他纾解次数多了,就容易分神,记忆力差,言语不清。
不过无碍,这五点他现在已经记得清清楚楚,绝对不会过火。
忍不住时,又偷偷看了灏京外许多新的春宫图,一想到他也是有和自己一起春宵一度的人了,看这样的春宫图心思便更为繁杂。
像有了具象化的缠绵动作,以至于他每回都平淡无奇地打开来,满面红光地阖上去。
在外时间久,他自然也有不快乐的时候。
尤其是第一次杀人。
即便取的是水匪的首籍,他回来后也并不快活,失魂落魄,浑身发凉。
活生生的性命消亡在他的箭下。
秦墨书见他事后手抖得厉害,宽慰道:“少这样一个暴徒,世间女子的日子也能安生些。”
“嗯。”
容虞舟多少好了些,可总归心里郁气。
这些恶徒亦或为虎作伥,亦或欺男霸女,所行罪孽罄竹难书,他一次还用袖箭射瞎了一老货的眼,这人还正欲强霸二八年华的女子,意欲行那苟且之事。
女人貌美,感激地抱着他腿,红眼声称以身相许。
可他已经有了世上最好的易扶玉了。
想到易扶玉,他年不由想起世间不仅女子日子难过,易扶玉当初也这般熬着日子,不然也不会落魄地沦落娇莺楼。
第不知道多少次地想起心肝儿,容虞舟抚弄玉佩的手还裹着温柔。
原先的他早就想明朗了,这世间有人适合读书考取功名,加官进爵,有人适合奔赴沙场,封妻荫子,而也有些人什么都不想做,也什么都做不好。
而他,就是最后那类人。
让他读书就是抑制他的天性,就是磨灭他人生里光亮的那一面。
若有人问他日后想干什么?
自然是游手好闲。
可惜现在他变了。
想到心念之人,容虞舟心就上了一层盔甲。
平素秦墨书出任务,顶多一次三个头就回来,但容虞舟不是,每次和王穆瑜出去好几日,血煞气重而归。
日子渐过,京外这些人的军功也渐渐攒起来的。
七月夏,月底天气热了起来。
萧御回这段日子就住在宫里,容虞舟不在大营,他也无需在大营夜宿。
王穆青请求入见的时候,萧御回还在看折子。
王穆青说的也不是什么大事,但却是关乎容虞舟的事。
“启禀陛下,秦墨书他们那一批出去三个月,就已经拿了一百四十七个头了,其中容虞舟就拿了五十二个。”
攒军功最直接的方式当然是斩首记功,可现在怀宁无战事,军队蛰伏不可出,容虞舟却光靠混在秦墨书那一支队伍里三月,就赶上秦墨书这一年的数量了。
所以王穆青的意思,是容虞舟这次回京该升军位了。
而他那不成事的弟弟,居然也拿了十个头。
也争气!
虽说留给秦墨书他们的任务不算难,但格外耗时,私下处理各处的爪牙和暗匪,光是路上的世间都要耗去一办,所以这样的任务,还真不比他之前带兵出征来得容易。
王穆青话音刚落,萧御回就颔首应下:“知道了,下去吧。”
他自然知道容虞舟在外的情况。
说好的只出去一月,先后延到一月半,两月,最后延到三月,生生从莺莺春日待到了碧夏浓郁。
而容虞舟也在信中说了,最早明日初晨就能回京,萧御回看着桌上差不多的折子,吩咐着全德福备上吃食送去军营。
明日无早朝,军营中的萧御回亲自收拾着容虞舟的那几个大箱子,里头的药茶他每日都喝,容虞舟给他的珠玉也都佩戴在身上,可即便这样,现在这最后的一晚他还觉得难熬。
也不只今晚难熬,之前行军不见日子久,现在不过三个月,他却好似渡了年。
也不知小东西现在在作甚,夏夜月色极佳,他们可还在看着这同样的夜幕。
唯一的慰藉或许就是容虞舟隔三差五寄回的“家书”,每一封都情真意切。
——致心肝儿……
——致无价的宝……
——致舟舟最爱的玉玉……
——致每日都在想玉玉的舟舟的想舟舟了么的玉玉……
每个称谓都很有意思,萧御回一一阅过,就连上头横七竖八的字迹都觉可爱顺眼了起来。
还不等他收好这些诚挚家书,萧御回就听见军营外头的声响。
他的营帐四周本该无人,周五的兵卒都如容虞舟一般出去做任务,怎会现在有动静。
想到什么,萧御回加促了步子掀帘儿去瞧,心跳抖乱了一拍,他只见本该明朝回来的少年现在沐浴在皎洁的月色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