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肾阳怎么样,有无亏空?”
他昨晚太过浪荡,怕只这一晚把他的心肝儿给睡虚了。
“……无碍。”
“不用炖些牛鞭,饮些鹿血?”
“不用不用。再补就气血过旺了。”
没有表现机会,容虞舟好言好色地送走了这位御医,再回来时,他看着正在收拾桌上瓷瓶的萧御回,心里喜滋滋的甜。
容虞舟顶着蓬松柔软的头发,还上前揉揉男人的腰,体贴得不行:“心肝儿如果腰背酸了一定要和我说哦,我也不是不可以在里面的……”
想了想,他心疼地又提了个建议:“或者我自己动,心肝儿坐享其成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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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中修沐三日,但容虞舟第二日还要入宫面圣。
又过了一晚上的小纨绔已经不紧张了,许是军功在身,有了底气,他还谋划着要求一项恩典。
这会儿容虞舟穿着软甲,虽然没带头盔,但是少年的轩朗已经分外明显,远远看去,整个人像株白杨,挺拔又可靠。
可实际上,快要入宫的少年还在抱着自己的心肝儿吹牛皮。
“心肝儿啊,你好好待在军中等我。”
“……”
萧御回抱着人的手一僵,他马上还要上马赶在少年前头入宫。
容虞舟还在絮叨:“你说我不要赏赐,要美人,陛下会多想么?”栏婫
萧御回不解:“陛下会多想什么?”
容虞舟看着心肝儿这张疏俊的脸,小气巴拉地说道:“万一君夺臣妻怎么办?”
萧御回耳尖一动,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君夺臣妻?”
“对啊,对啊。”容虞舟越想越害怕,“他万一见了心肝儿,被迷上了怎么办……”
那他不就没媳妇儿了?
萧御回直觉好笑不已:“不会的,陛下不会这么做。”
反倒是他迷上了容虞舟才对。
容虞舟还在心惊胆战,只将人抱得更紧:“希望如此。”
“嗯,你放心。”
容虞舟看时间不久了,不禁唾弃自己,抱到心肝儿就舍不得放手,果然他就是馋心肝儿的身子。
容虞舟颇为不舍地松开了手,走前还在打着最好的商量:“心肝儿,如果陛下答应我的请求,回来以后心肝儿能奖励我一下么?”
不问什么请求,萧御回挑直问:“舟舟要什么奖励。”
他不怕容虞舟要什么了不得的奖励,他担心的反而是接下来宫里暴露身份的尬然。
容虞舟会因此气他么,从而疏离他么。
一切暂不可知。
而容虞舟还在盘算着下次的欢-愉,他倾靠过去拉了下男人的手,同时笑眯了眼:“我想接心肝儿去上次的暖池,我们这次试试水里的。”
*
作者有话要说:
萧御回:老婆就是只小黄鸡。
第35章 讨赏啦 哇,老婆坐在高高的龙椅上面
夏日多雨, 热风翻滚时裹挟着斗大的雨滴,每一滴都落在容虞舟的心上。
这次也不仅他一人,秦墨书, 王穆瑜二人,每个人都面上带喜,眼底藏笑,下了马车,瞧见这样的瓢泼大雨都觉可爱起来。
“你说陛下会赏些什么?”王穆瑜很是期待,他想攒钱给玉芙姑娘赎身。
“军位,银钱,不然还有什么。”
秦墨书回了王穆瑜的话,突然贼兮兮地凑到容虞舟身边:“舟舟, 你就没有什么想要的?比如婚姻大事什么的?”
这还真说到了容虞舟的心坎儿里。
他想和心肝儿成亲。
但他方才撑伞瞧着御花园池子里的红头鱼,莫名的愿望又增加了一个。
这鱼多香啊, 想喂给心肝儿吃。
反正这么多,他向陛下要两条不为过吧。
三人在大殿前等着,御前的大公公全德福揽着拂尘过来,视线却久久地停在容虞舟身上:“陛下还在更衣,还请各位在偏殿稍等片刻。”
众人哪有异议。
容虞舟还是第一回 入皇宫, 和自己所料想的差不多, 在里头候着的时候不动声色地四处打量, 殿中金碧辉煌, 红柱好似可参天。
可走近一瞧,在他膝盖的高度,红烛上多了好些划痕。
容虞舟蹙眉。
宫里人都这么不讲究的么, 漆掉了都不补好。
全德福在大殿陪着, 见小公子低首打量着柱上的痕迹, 笑眯了眼:“陛下特意不让修补的。”
容虞舟蹲下身子,指尖描摹在三两痕迹上头,突然有些熟悉感:“为何?”
全德福不知该说不该说,或许小公子当时年纪太小了,还不记事,所以才会把自己在宫里的那段日子忘得一干二净。
容虞舟等不来全德福的解释,身边的秦墨书已经扯着他的衣服带他行礼。
萧御回匆匆而来,他为赶在容虞舟前头入宫,冒着大雨极驰,现在即便已经换了干净衣服,眼尾上还染着几分红意,声音也带着哑。
可惜容虞舟老实巴交地顾着行礼,不曾注意到自己的心肝儿差点起了高热。
兄弟三人整齐地跪下,头也不抬,只嘴上念着参见陛下。期间都是陛下赏的多,下首的人收着就好,臣子不可随意抬首见君颜,容虞舟便颔首看着地上的薄毯。
短短一盏茶的功夫,他就成了有军中职位的武将了,还被赏了一座三进三出的宅子,以及众数家仆。
容虞舟心满意足。
嘿嘿,他可以带着心肝儿一起住啦!
陛下也只见了他们一刻钟的时间,该赏的都赏下了,秦墨书和王穆瑜便退下了,唯一留下的就是容虞舟。
陛下说留他用膳。
多亏了容虞舟已经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若是去年的他和陛下单独相处,说不准都害怕地尿裤子。
但现在不一样,容虞舟被赐座,主食未上,桌上只上了小碟子的各色吃食,他瞧了几眼,神色淡然,实则想着待会能不能带些小点心给他的心肝儿。
每个点心都精致清甜,看着就很好吃。
易扶玉一定喜欢。
打着小盘算的容虞舟跪坐着,他抬头瞧了眼上首的君王,也不知陛下和全德福在说什么,容虞舟听不清,因他心里也藏着事儿。
他要和陛下请旨,让他娶心肝儿为男妻。
还在构思着怎么顺畅地说出口,容虞舟一个不经意地抬头,就瞧见龙椅上的君王用袖摆遮脸,几个简单的动作下来,方才还显得肃隽凛然的脸瞬间柔和起来。
可这都无关紧要。
陛下怎么变成他心肝儿的模样了!
艹!
假的吧,是妖术吧。
一定是妖邪占据了陛下的身子然后又变成了他心肝儿的模样。
妖怪如今还顶着他心肝儿那张勾魂摄魄的脸,眼睛红红地,又勾勾地看着他,似要吸取他的魂魄。
陡然间,容虞舟脑子就被吓成一滩浆糊。
萧御回刚换上了面皮子,思绪也有些难耐,他睫梢上还挂着点方才贴面皮子而用的水珠。
此刻他略显紧张地看着呆了的少年。
容虞舟迟早要知道他的身份。
他会作何反应?
萧御回以为他会生气他的隐瞒,但不想少年已经直接掀开桌子站了出去。
下一瞬,少年惊恐地看着他,背身跑了。
一席的小碟儿坠落而下,碎了的每一片瓷瓣都割在萧御回的心口。
全德福不知自己就去传个菜的功夫,怎的小公子就慌里慌张地跑开了,而且大殿一片狼藉,陛下也面挂寒霜。
老太监不敢多说,这会儿外头的雨越下越大,陛下这样的身子都险些起了高热,别说小公子了。
“陛下,小公子刚出去的时候……没有带伞。”
男人并无多大的反应,神色也淡漠,唯独眼尾飘红。全德福抿抿唇,还想多说什么,陛下就抽步而出。
“陛下!慢点儿!”
萧御回哪里会慢,步子快到全德福的老胳膊老腿完全跟不上。
气喘吁吁的老太监扶腰喘着粗气。
陛下追得这么快,知道小公子跑去哪儿了么……
萧御回自然知道。
容虞舟身上的香囊是他今朝亲自选的,甘松混着山-奈的气味。
容虞舟缠着他为他佩上,还难得通了文墨,对他念出了这首《遐方怨》——
“红绶带,锦香囊,为表花前意,殷勤赠玉郎。”
在自己为他系上香囊的时候,念诗的少年还环着他的腰,抱了许久,情谊俨然藏不住:“心肝儿,我送了你香囊,你也给我,我们都好中意彼此哦。”
他当时就收拢了手臂。
他的确很中意容虞舟。
这样的中意远比想象之中的感情还要剧烈些。
可早上黏着他的少年,现在就飞速离开他的身边,萧御回寻着熟悉的味道探着,每一步都格外沉重。
尤其那一句好中意和少年离开的背影交叠,反复在他心口落下裹着糖粉的刀子,甜的是少年,痛的是少年背离而去的剪影。
他从来没亲口说过对少年的爱意。
只因他对容虞舟的爱有两部分,即有积极的情愫,也有消极的恶欲,遇见容虞舟后的愉悦掺杂着过往的颓废与灰暗,这些共同融合才形成了他现在强烈的占有欲。
一经出口,难以控制。
怎么会有这样的少年,每一处都长在他最喜欢的点上。
这还让他怎么放手……
就像容虞舟自己说得那样。
既然招惹了他,就不能再松开他的手。
他要给少年搭建一座金雕银葺的宫殿,让少年这辈子都离不开自己,也只能陪着自己。
但等他终于在长廊尽头的亭台下,找到了那颗念念不舍的糖豆时,内里的暴虐和道德的虚伪瞬间消弭殆尽。
此刻,他只藏下所有的恶念,装得伪善又平良。
*
作者有话要说:
攻很克制了,包括平常,和床上……
下章正文完结~
第36章 正文完结 嚯,龙床真的好大呀
容虞舟抱膝蹲在青石台阶上。
大雨滴答, 每一滴都在他眼前的莲池里荡开涟漪,圈圈层层,上面似乎还映照着某张熟悉的脸。
邪灵之说都是假的, 他只是缺少一个可以躲开的理由。
到现在他的心还都是慌张的。
想到王穆青对心肝儿的熟络和照顾,再联想到丞相府被抄家后天子的青睐,原来一切都早已有迹可循。
陛下的脸本就和他的心肝儿很像,同样的眉眼,同样的身条,更有一颗相同位置的红痣,这俩分明就是一个人。
这太让人惊讶了。
他也是人,绕不过这些缠绵悱恻。于易扶玉而言,他肆意放纵, 毫无节制;可于陛下,他多少有些畏惧。
可心肝儿在大殿里换脸, 不就是为了和他坦白么,但自己却突兀地跑了出来……
心肝儿会怎么想。
容虞舟浑身的骨血都起了酸麻。
而且他本就万分心疼心肝儿。
容虞舟想起心肝儿曾说起过自己的故事,他的爹娘都不疼他,换而言之不就是先帝和先皇后不疼他,那么多的算计压在心肝儿身上, 偌大的皇宫, 没有一个人真心对他好, 心肝儿过得有多难。
容虞舟不敢多想, 一想心脉就一抽一抽地阵痛。
忧烦之余,他的手指就缠上了头发,不自意地往下揪, 在他快要年少荒芜之际, 一声“舟舟”险些让他一头坠入池中。
“舟舟。”又是熟悉而坚定的一声呼唤, 容虞舟揪着头发愣愣回首。
心肝儿的脸,陛下的衣。
似乎也并没有那么违和。
男人一步步向他走来,明明是沉着的步子,容虞舟却品出他的不淡然,男人眼眶都是红彤彤的。
二人只离一步的时候,男人才停下脚步,看着眼前的少年。
目色很真诚。
“舟舟,我送你出宫。”
“我不想走。”
容虞舟抬头看向眼前人,陡然闭眼前倾,脑袋地砸在男人身上,也压下了心里这份沉甸甸的负担。
“别躲开。”容虞舟说着。
可萧御回怎会放手。
他紧紧抱着少年,夏衣不厚,少年单薄的身躯在他怀里轻抖着。
容虞舟似乎不快乐,是因为他么。
萧御回突然后悔了,他抬起的手在空中凝滞了许久,最后还是揉了揉少年的颅顶。
容虞舟已经抱住了男人的腰,脑袋突然被什么东西贴了贴,随即热度消失。
容虞舟知道那是男人的手。
他也不抬头,抓起男人的手重新放在自己脑袋上,语气带着明显的委屈:“心肝儿骗我……”
“我……”
萧御回讷讷张唇,他本以为少年会对他忌讳莫深,视之如虎兕,可现在怀里人的一声心肝儿就让一切尘埃落地。
萧御回墨瞳微漾,随即腰脊微弓,靠了过来,完完全全地将人拥在怀中。
容虞舟将脑袋埋在男人的脖颈处,眼眶有些红,他又将额首压在男人的肩膀上。
感受着眼泪被暗褐色龙袍吸去,容虞舟还是伸出手指愤愤地戳着男人的腰肌,吸着并不存在的鼻涕:“所以为什么骗我。”
萧御回收拢了臂弯,忽就松懒沙哑的笑一声,压住几乎要溢出黑眸的嘲弄,语气自屑:“我怕舟舟不要我了?”
容虞舟像被毒菌儿毒麻了的伤患,听了这句话就受不住了。
他曾抱着易扶玉说他就是自己的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