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天祈福的事情也被暂时搁置了,齐珩晨间才幽幽转醒。
看来那毒的毒效比苏未辰想的还要霸道几分,竟然这么严重,齐珩清醒的时间比他估摸的还要晚上几个时辰。
“未辰,怎么是你?”
他一出口,发现自己的嗓子干得厉害。
苏未辰从不做守夜这样的事,怎么可能照看自己一个晚上。
“不然你盼着是谁?”苏未辰没好气地起身伸了个懒腰,没好气的说,“莫非是兰溪竹?”
齐珩垂下眼眸没有说话。
苏未辰见他这副沉默不语的样子就头疼。
“得了得了,你别在我面前作出这副样子,有本事做给兰将军看啊。”
他扒开了齐珩的衣服,想要解开绷带换药。
一夜过去,他的毒势果然好转了许多。
“他怎么样?”齐珩的声音纵然干哑,却多了几分人味。
“好得很。”苏未辰嘲讽地看了他一眼,“有陛下护着能不好吗,那贼人连片衣角都没碰着兰溪竹的。”
齐珩一怔,缓缓开口道:“刺客本来就是朝朕来的。”
“是是是,所以不管你爱卿的事。”苏未辰打了个哈欠,继续挖苦道,“陛下真是勇猛可嘉啊,也不管那箭上有没有毒,为了美人连命都不要了,这下兰将军该谢死你了,此刻不立皇后,更待何时啊?”
听了这话,齐珩皱了皱眉,心里不是很舒服。
“朕没有。”
他从未想过用这个要挟兰溪竹,他想做的事就去做了,何必冒着死的风险呢?
苏未辰看着他的目光好似死鸭子嘴硬一般,手下的力道也忍不住重了些。
齐珩吃痛道:“你轻点。”
“你还知道疼啊。”苏未辰轻哧了一声,“把箭拔出来的时候疼不疼啊?”
伤处换上了草药,冰凉的触感和血肉的交融让齐珩冷汗连连。
“苏未辰,你今日怎么了!”
“哦,没什么。”苏未辰叹了口气,哀婉道,“就是心疼陛下啊,明明心属人家,偏偏不肯说出口。”
一听“心属”二字,齐珩变了脸色。
“朕不是。”
他怎么会喜欢兰溪竹呢,他可是自己最厌恶的人。
于他而言,这人不过是一个玩物,一个纾解的用具罢了。
况且兰溪竹对自己永远都是绷着一张脸,竖着满身刺,看着就让人心生厌恶。
不过……
他想起昨夜兰溪竹担忧自己的紧张神色,心尖还是微微一动。
“得了吧,你骗谁呢齐珩。”苏未辰将他的伤口重新包扎好,松开手坐在了一旁。“明明可以好好对人家,偏偏要强迫人家。你知道兰将军听到你以后会不举的时候有多开心吗?”
“……不举?”
齐珩的脸色变了变,阴沉得吓人。
苏未辰摆了摆手,“我瞎说的。这毒是希兰国特产,我也不知道有什么后遗之症。”
他也不想吓唬这个才刚刚在鬼门关上转了一圈的皇帝,所以直接跟齐珩说了实话。
他这人就这点爱好,喜欢逗人玩。苏未辰知道自己这句话肯定能让齐珩瞬间变脸,毕竟身为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谁能准许自己那么早就……
齐珩面色稍霁,继续嘴硬道:“朕要做什么,谁能阻拦的了?”
“是是是,谁都拦不了你。”苏未辰叹了口气,好似可惜,“只不过你这辈子都别指望人家能够喜欢你了。”
听到这话,齐珩额头上的青筋立显。
“朕不需要。”
他才不需要兰溪竹的喜欢。
这次救兰溪竹是事出有因,他考虑不周,将自己置于险境,这是帝王大忌。
下次再有那样的事情,他肯定不会出手。
“不跟你说了,你醒来就好好躺着吧,本宫要回自己的帐子里睡个回笼觉了。”
苏未辰拢紧了胸口,翘起了兰花指,一副深宫娘娘的姿态。
“忘记跟你说了,前几日兰溪竹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
他已经知道了?
齐珩蹙了蹙眉,怪不得昨晚兰溪竹知道找苏未辰帮自己解毒。
“你出宫被人瞧见了?”
“不是,玄羽骑的一位参领中毒了,兰将军不是还上报宫中来请太医了吗?就凭你们太医那三脚猫功夫能看好什么病,我要是不去一趟他就得死在那了。”
苏未辰说话刻薄,夸耀自己的同时还不忘挖苦太医院那群年过半百的老人。
齐珩抽了抽嘴角,没有接话。
“没什么事我真要走了,昨晚可累死我了。”
就在他起身离开的时候,齐珩叫住了他。
“未辰……”
早已经困倦不堪的贵妃娘娘不耐道:“我的陛下,你还有什么事啊?”
齐珩张了张嘴,似乎难以开口。
什么事情都交代清楚了,他还叫住苏未辰做什么呢?
片刻之后,他神色复杂地问道:“怎样……便不算是强迫?”
一听这话,苏未辰乐了。
嘴硬的臭皇帝,还不肯承认自己心属于谁。
【作者有话说:苏未辰:你喜欢兰溪竹
齐狗:朕不是+朕没有】
第26章 荒缪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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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珩,你真的不知道你过去对他做的那些事……有多过分吗?”
苏未辰复杂地看了他一眼,开口问道。
齐珩抿了抿唇,垂下了幽深的眸子。
对兰溪竹,他从来不做自己认为对的事,只做自己想做的事。
昨夜他魔怔了,在冷箭射过来的那一瞬,他竟置死生于度外,只想着保兰溪竹的平安。
或许这人在自己心中真的是……不一样的。
齐珩闭上了眼睛,心里突然涌上一股暴躁的情绪。
他不想要这种不能把一切掌控在手的感觉,兰溪竹仿佛已经成为他掌控在外的人了。
“你下去吧。”
苏未辰听到这句话困意全无,瞬间又清醒了。
狗皇帝果然是狗皇帝,话讲到一半就不说了,又别扭又嘴硬!
他刚被勾起来的想和齐珩长篇大论一通的心火瞬间就被浇灭了。
苏未辰跺了跺脚,白眼都快要翻到天上去了。
等着吧,有他后悔的。
帐外,兰溪竹早早地起来,清点损失。
“昨晚那个刺客关在哪了?”
偷袭他们的刺客被兰溪竹射中一箭,没走多远便被姚归林带着人抓获了。
只不过那时夜深了,他只把结果上报给了兰溪竹,并未处理那个刺客。
“在营帐后面,弟兄们看着呢。”
“嗯。”
兰溪竹淡淡点了点头,示意他带路。
近日他好像和刺客犯冲,一直在跟这样的人对峙。
只不过还没走到押着那人的地方,一个兵慌慌张张地小跑过来,看见兰溪竹后甩开战袍单膝下跪:
“将军,昨夜刺客自尽了。属下没有看护好,请将军责罚。”
兰溪竹摆了摆手,示意他起身。
他早就猜到这个结局了。
胆敢行刺皇上,除了死也没有别的结果了。
那刺客想来是希兰国人,不然身上不会揣着希兰的奇毒。他想着自己能让南横皇帝一命呜呼,却为未料到随行之人中还有一位神医。
“身上搜出什么了吗?”
“只有一枚飞鸣镝,怕是事成之后与同伙发信号用的。”
跪在地上的人恭敬地呈上一枚银灰色的飞鸣镝,这种东西看起来毫不起眼,算不得什么线索。
希兰国想要害齐珩?
这未免太过于明目张胆了吧。
近日邻国频频有刺客奸细偷袭他们,这让兰溪竹的心里隐隐地不安。
“昨夜……陛下的帐子,再去搜。”
他头疼地揉了揉额角,像向下面吩咐道。
昨夜的大火燃得凶猛,怕是什么也没剩下。
虽然刺客被抓到了,但是他已经自尽了,这里什么证据都没留下,安排这场刺杀的人想必很中意这个结局。
今天本该是帝后祈福的日子,但是却被这件事耽误了。也不知道齐珩醒了没,这场祈福祭祀是否还要如期举行。
照他来说,此刻立即启程回宫是最妥当的决策。但是佑民寺祈福事关国祚,他们不得就这么无功而返。
罢了,还是先去看看齐珩如何了。
“微臣兰溪竹,求见陛下。”
他跪在帐外,向里喊道。在昨日这还是自己的营帐,经过一晚的变故,就已经被齐珩霸占了,他现在进去都需要通报。
“进来。”
齐珩的声音听起来比昨日有精神些。
兰溪竹缓缓掀开了帐子,走近了床边。
他的视线一直落在齐珩的肩上,雪白的绷带上冒出了一个显眼的血洞,伤者却好似没有知觉似的。
还好伤的是左肩,右肩无碍,还可以批折子。
“昨夜可查出什么来了?”
“刺客自尽,营帐被烧毁,没有有用的东西留下来。”
兰溪竹低着头,仿佛已经能想到齐珩有多愤怒了。
谁知他只是淡淡地点点头,仿佛早就猜到了这个结果一般。
兰溪竹见他不语,大胆地试探道:“陛下心中……可有猜疑?”
这是一场谋杀,背后肯定有主谋。就算是希兰国想要南衡皇帝的命,也难保他们没有找内应,和自己同气连枝。
“朕死了,谁能继位?”
齐珩抬了抬眼眸,语气沉着,听不出情绪的波澜。
这句话引人遐思,若是齐珩驾崩,他膝下没有皇子,只能是他仅剩的那两位王爷继位。
六王身份卑微身子又孱弱,四王身上流着异族人的血,难以继承大统。
“微臣愚钝。”
兰溪竹不敢妄加揣测。
“不,你猜出来了,你只是不敢说而已。”
齐珩拿起手边的茶杯,抿了一口清茶。
这么得罪人的事情谁敢随意宣之于口,更可光那两位都是王爷,是皇室子弟,不是他一个外姓人能够随意说道的。
兰溪竹不想与他再去猜测谁是背后主谋,于是换了个话由:“陛下的身子可好些了?”
“嗯。”
齐珩也顺着他往下答,“贵妃的身份切勿张扬,营帐附近再搜搜,实在找不出什么就罢了。”
“是。”
兰溪竹抱拳答应,思忖着怎么开口祈福的事情。
齐珩伤的是肩不是腿,倒也不是登不上佑民寺。不过陛下龙体要紧,万一出了什么差池,底下的这些人就算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就在他思虑之时,齐珩轻声唤住了他,嗓音低沉。
“你过来。”
兰溪竹抬眼,撞进了他的眼神里。
齐珩凤眸幽深,仿佛能吸住人的心魂一般。
一个及冠登基的帝王,还生了这样一副好皮囊,上天当真待他不薄。
就凭齐珩现在这个样子,就算想做什么也是做不成的。
不过他们之间似乎很久没有做那事了。
他听话地走了过去。
兰溪竹刚靠近就被齐珩一拽拉进了怀里,他一阵惊呼,“陛下——”
这里是外边的营帐,甚至能听见下人经过的脚步声。若是他的部下此刻求见,两人相拥的画面就要被人瞧去了。
可是齐珩并不打算放过他。
他双目紧紧地盯着兰溪竹,语气有些危险,沉沉吐出了几个字:“兰溪竹,昨夜朕就想问你了。”
齐珩把头埋在兰溪竹的胸前,贪婪地吸入他身上的气息。
“你……是不是给朕灌了迷魂汤?”
兰溪竹只道这又是齐珩的昏话,下意识地想要挣扎。
下一刻,他的手被齐珩擒住了。
“你再动,朕的伤口要裂了。”
听到这话,兰溪竹果然静了下来。他缩着肩膀,皱着眉想要劝说他:“陛下,有人……”
“无妨。”
然后兰溪竹只感到自己的唇上传来一片温热,齐珩身上的龙涎香紧紧地裹挟着他,让他喘不过气。
他的脑中一下变得空白,只剩下了二字:
荒谬。
第27章 子书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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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谬的不是齐珩,荒谬的是他。
他竟然会觉得这样的齐珩比从前温柔许多。
营帐中烧着银碳,烤得人面色泛红。
寂静中只有津液交织的声响和兰溪竹轻微的闷哼声。
他坐在齐珩的怀里,底裤穿的少,竟然感受到身下多了一阵异物感。
那灼热的触感让兰溪竹的脸色瞬间发烫,他像是被点燃了一样挣开齐珩,双手用力推着齐珩的胸口。
“陛下,你受伤了。”
兰溪竹撇开了头,盯着那火炉看,鼻息还有些不稳。
“嗯……”
齐珩也不再刁难他,轻轻地放开他的手。
只不过这时的齐珩眼神如丝一般,染着一层旖旎,显然一副欲求未满的样子。
兰溪竹滞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齐珩想要做什么,莫非真的要在着荒郊野岭做那种事情?
他要反抗吗?还是顺从地接受?
就在他思绪翻转的时候,耳畔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你下去吧。”
齐珩大发慈悲地开口道,然后收回了眼神。
就这样?
兰溪竹一时半会儿没有反应过来,这副慌张失措的神情全部落在了齐珩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