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京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葫芦酱

作者:葫芦酱  录入:04-06

  若说之前还有一丝侥幸,眼下,他却不得不承认,极有可能,又是一场大案。
  “六十几桩病例,除了咱们小姐,没听说其他人见过什么灰袍的,倒是都在生病前去拜过姻缘庙,男女都有,全是未成亲的,姑娘要多些,已经死了一半了。”
  林焉不动声色地深吸了一口气,“知道了,”他问:“小姐醒了吗?”
  “回先生,”那小厮看起来很高兴,“小姐吃了先生给的药,没多久就醒过来了,竟也吃了不少东西,看着面色好了不少。”
  林焉点点头,“你先出去吧,我之后再去给小姐把脉。”
  “是。”
  那小厮走后,林焉执着白棋,半晌都没有落子,银鞍出声提醒道:“殿下……?”
  然而下一瞬,素来好脾性的林焉将棋盘掀翻在地,他的指尖不住的颤抖,嘴唇因为过度气愤而发白。
  黑白的棋子交错翻滚被砸落在地上复又弹起,清脆的声音不绝于耳,
  林焉死死地掐着桌角,直到手流出了血。
  “他们怎么敢……”
  他闭上眼睛,藏住无限的痛楚。
  “殿下……”银鞍的声音满含着复杂,却并不像十分意外。
  林焉死命咬着后槽牙,强迫自己的从盛怒的情绪里冷静下来。
  “你怎么想?”他问银鞍。
  “刘小姐与秋霜应当没有关系,”银鞍也一样认得那易容膏,“只是有人知道我与秋霜那一段旧事,故而刻意以秋霜引我来此。”
  “你觉得他知道你的身份么?”
  银鞍摇头道:“不好说,但至少知道我是刘仁。”
  “除了我,还有谁知道你是刘仁。”
  “我知道殿下想说什么,”银鞍抬眼对上林焉的目光,“可刘仁发誓,此事与魔族没有半分关系,”他顿了顿又道:“只是此事,让我想起了有关朽木老人的一件旧事,虽不知两件事是否有关联,但我劝殿下不要再查此事。”
  “为什么?”
  “他不想让你卷进这些事端。”银鞍看着林焉的眼睛。
  “他从未想过害你,连利用你都不舍得,唯一一次也不过是偶然得知秦央皇后的遭遇后,想让你救出她,可连提示都没来得及与你说清,就差点被你们神族的人觉察了。谁能料到后来那件事竟然牵扯出碣石君,见到殿下心痛伤神,他一直很自责。”
  林焉微蹙着眉,一时没有开口。
  “殿下信也好,不信也好,”银鞍退了一步道:“碣石君出事时我尚且年幼,那些事也是我听其他魔族人说的。”
  林焉沉默片刻后问:“碣石君如今在魔族么?”
  银鞍垂眼看向林焉仍旧在流血的手,“碣石君和问寒哥哥的确是朽木老人救出来的。”他复又看向林焉,“但是在殿下闭关的那一千年里,碣石君已经死了。”
  “那问寒……”林焉有些不敢问,却忍不住去问。
  “他还活着,”银鞍道:“碣石君死前曾苏醒过一段时日,不知道他与问寒哥哥说过什么,他死后,问寒哥哥便削下了身上的化灵石牌,这些年,我和问寒都在朽木老人麾下,他的功夫,也比从前精进许多了。”
  碣石君的身死并不意外,他失去了灵力又身受重伤,就算没有行刑,林焉也早就做了心理准备。直到听闻问寒还活着,林焉一颗在胸腔里悬了无数年的心终于放了下来,绷紧的弦骤然松弛,他闭了闭眼,藏住了眼中无限情绪。
  不知道是不是感知到了他情绪的变化,手腕上的血藤忽然动了,小青蛇并没有放大身形,而是缠绕在他手腕间,轻轻替他舔舐着伤口上的血迹。
  指尖温热牵动了林焉的情绪,他抬起手,看见被划破的指尖流下鲜红的血,半晌,他猛地抬眼,像是想起了什么。
  从第一次嗅到小姐床帐中的味道时,林焉就觉得那味道十分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然而这一瞬,他倏地记起,那甜腻的香,与他当年与落川对阵时,中了催情术法后血液里的味道似乎如出一辙。
  年代久远,那时的事已经过去太久,林焉不敢妄下定论。
  “刘仁,你知道有什么催情的术法?”林焉的心跳得很快。
  银鞍摇头道:“殿下,不要再查了。”
  “你知道,是不是?”林焉问。
  “殿下,”银鞍垂下眼,“我若早知道背后之人打的是这个主意,我必不会下界将您卷入其中,殿下,刘仁求您,不要再查了,这于殿下,或许是杀身之祸。”
  林焉看着银鞍的眼睛,目光渐渐变得深沉。
  “除了缚魂咒,整个三界,再也找不出比红斛更好的催情之物了。”
  他话音落下,见到银鞍的眼睫极轻地颤了颤。
  “我要去一趟幽冥,”林焉道:“你在此处,好好看着刘小姐。”
  “殿下!”银鞍拦住他。
  “你拦不住我的,”林焉道:“我不知道魔尊出于什么样的理由不希望我卷入其中,可如今我已身在局中,只能往前走下去,你若真心助我,便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银鞍深吸一口气,望向他的目光怔怔,半晌,他提笔写下寥寥数语放进锦囊,塞进林焉掌心。
  “这锦囊中的言语,或许会颠覆殿下对既往的全数认知,如若殿下看过锦囊的内容想见我,银鞍会告诉您,我来白玉京的缘由。”
  他松开手,看向林焉,“殿下务必保重。”
  林焉的眉心蹙了蹙,他收起锦囊,没有多说,而是直奔幽冥而去。
  抚仙城风貌未变,仍旧是几十年如一日的明亮如春,醉生梦死。
  雕花楼阁上插着的红花还与旧时一样,然而盛到林焉面前的,却与从前的红斛生的不一样了。
  “怎么变样子了?”林焉问。
  身旁身姿曼妙的女人轻言细语道:“公子是许久没来了吧,这红斛断了来源之后,如今新的都是生成这样,这效用与从前是一样的,您放心,若是不满意,我们会将灵石退给您。”
  “红斛断了来源?”
  “公子不知道么?”那女人惊讶道:“这红斛都断了一千年了,说是培育的地界儿出了事儿,近些日子才重新开始种呢。”
  “一千年……”林焉垂着眼,浓长的眼睫挡住了他眼里的情绪。
  “是啊,听闻是被一把火烧了,”那女子道:“也不知是真是假,不过我倒是相信的,若不是被火烧了,怎会这么久以来都培育不出新的,这新的还变了模样?”
  一千年前,孔雀族栖息地万花林,的确烧过一把大火,那把大火他奉命去查探过,但什么踪迹也没有寻到。
  “出去。”他说。
  “公子不需要人伺候么,这红斛的药性一旦起来,可是灵力都压不住的,”那女子有些忧心,更多是疑惑,“还是说,公子喜好男子?”
  林焉的手僵了僵,片刻后,他丢出一个锦袋,散落的灵石顺着开口掉出来,那女子忙噤了声,走上前去把洒在桌上的灵石塞回锦袋里,囫囵个儿地捧了走了,木门合上,软香温阁里只留下林焉一人。
  他垂眼望向漂浮在清水里的红斛,不久前,他刚刚在幻音岭见过一大片浩瀚无垠的花海,形貌如出一辙。
  三殿下的眼神很深,深得像是摸不到底的潭水,浓墨般的情绪在他点漆的眸中缓缓流淌,就在他端起那玉碗时,手腕上的血藤也不知哪里来的劲道,硬生生压住了他的手。
  “放开。”
  那血藤无动于衷,甚至力道更大。
  林焉望向那支血藤镯,半晌,他换了另一只手端碗一饮而尽,喉结滚动,清亮润泽的水光顺着下颚滑落,玉碗被掷落在地摔得粉碎,那血镯像是愣了片刻,而后颓然地落回他腕间。
  红斛见效很快,汹涌的□□顷刻间占据了林焉的神智,他的呼吸变得很快,嘴唇灼热而干燥,面上浮起一层浅浅的红。
  然而他的眼神很冷,冷的像是冬月的霜雪,屋檐上倒挂的冰棱,锋利而森寒。
  林焉拔下发髻上的木簪,袖口滑落到手肘,白皙清瘦的小臂露出来,他执着木簪,贴着小臂缓缓游走,直到鲜红的血珠一滴一滴滚落成簇,肆虐的甜香占据了林焉的鼻息。
  林焉扶着桌角,忽然呕出一口鲜血。
  红斛在抚仙城出现不是一日两日,林焉竟从未想过,这样暖情的花竟然背后是这般的鲜血淋漓。
  他早就该查的。
  他的头很痛,却不及心口,仿佛撕裂一般。
  山火、红斛、姻缘、□□、锁心结……未成婚的男女。
  以人肉为皿,培育妖花。
  林焉简直难以想象,这么多年,这么多的红斛,究竟是多少条血淋淋的性命。
  他颤抖着手从灵戒中取出玉纸玉笔,断断续续的字迹凌乱而心痛。
  “火城主西斜,疑以童男女为皿,育克锁心结之红斛,儿臣敬拜,恳请父皇彻查此事。”
  奏折顺着三殿下的指示飞向幽冥的暗桩,将于一日后到达天帝的手上,林焉却再也握不住笔,痛苦地闭上眼,蜷缩在床榻之上。
  纷杂的幻觉在他的眼前一个接一个出现,他仿佛又被架在刑架之上,剖心开腹,无休无止,施天青吻上他的唇,鲜血的味道掩盖了旖旎暧昧的气息,打翻的酒酿不知道泼在了谁的身上,纵情声色下,放下戒备肆意表露情爱。
  腕间的血藤跌落在地,妖冶的青蛇缠上他的脖颈。
  他仿佛看见某个覆满冰雪的夜晚,施天青从冬眠中醒来。
  一如当年,他懒懒的裹着白绒毛大氅,煨着一壶陈酒,肆意浓烈的酒香蒸了满堂。
  酒不醉人,人自醉。
  内里还是那件暗紫的衣裳,一双含情的桃花眼同一千年前一般似嗔还笑,直勾勾地把林焉看进眼底。
  “我替你杀了容姬,你肯原谅我么?”
  他的声音犹在耳边。
  然而苏醒时,幻觉中的人并不在身边,血镯好端端地躺在他的腕子上,太阳穴钻心的痛,眼前的景物似乎仍旧模糊,他揉着眉心支着头坐起来,一角鲜艳的红却撞进他眼底。
  “怎么样?”那人喝了一口茶水,闲闲地坐到他旁边,“三殿下对我这红斛,可还满意?”
  “西斜?”林焉的声音因为久睡而沙哑,他甚至怀疑自己看错了人。
  西斜能闯入他的屏障这不令他意外,可意外的是,按照时辰,这个时候他的折子已经到了天帝手里,西斜怎可能还在抚仙城大摇大摆的逍遥。
  “怎么不唤我一声师叔?”西斜似是有些不满,“没礼貌。”
  林焉的心跳得很快,西斜的出现让他心里莫名有些惴惴。
  “让我猜猜,殿下想说什么?”西斜笑了笑,苍白的脸上,浓黑的眼线和鲜红的唇显得极美,却又不似真人。
  “庇佑众生的真佛,其实是杀人如麻的魔鬼,而指点姻缘的月老,却为纵情肉/欲之人铺平康庄大道。”西斜似乎极为欣赏林焉脸上愤怒的神情,“封人情/欲的是我,催人情/欲的也是我。”
  “恐怕殿下已经想到了,在我创立锁心结之前,就已经培植出了红斛,锁心结才不是为了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笑话出现的,”西斜压低了声音,“殿下永远都不会知道,这么多年,抚仙城的红斛替我赚了多少灵石。”
  林焉望向西斜的眼神,已经从难以置信变为了怒不可遏,“碣石和落川的下场你看到了,西斜——”林焉的嘴唇气的发抖,“你以为我不敢动你吗?”
  “我当然不这么以为,”西斜笑道:“毕竟若非看了殿下的折子,我又怎么会来寻殿下呢?”
  林焉猛地看向他,“你截了我的折子?”
  “若我说,是天帝陛下亲手交给我看的,殿下信么?”西斜挑眉道。
  不可能。
  林焉差点就要脱口而出,然而他看向西斜,却发觉对方的眼神带着似有若无的嘲笑,仿佛是在看小丑一般,露出几分讽意。
  “父皇……”
  “省省吧三殿下,碣石、落川,你已经断了天帝两条臂膀,难道你以为,这次天帝还会顺着你吗?”西斜的口吻凉薄,“父慈子孝这场戏,不好演。”
  什么东西在林焉脑海里轰然炸响,他像是已经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了,“你在说什么?”
  西斜轻声笑道:“三殿下被我这红斛搅得意乱神迷时,从怀里掉出来一个锦囊,我已经替三殿下看过了,现下殿下不如自己看看。”
  锦囊……
  那是在他来幽冥前,银鞍给他的,他蓦地从怀中取出那枚锦囊,可临到要展开布条的时候,他却犹豫了。
  银鞍的话言犹在耳,他迟疑着,望向手里的布条。
  西斜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似是觉得眼前美景赏心悦目,“怎么,不敢看?”
  林焉微抿着唇,闭了闭眼,打开那布条。
  黑色的墨迹新鲜,仿佛还能闻到清苦的味道。黑纸白字,无比清晰,教人不敢自欺欺人——
  “三千年前,木城主碧桑君察觉西斜以人做皿,培育红斛,因此惹来杀身之祸,被迫堕天成魔。”
  林焉的手变得冰凉。
  “不过碧桑倒不全是因为这个才落得那样的下场。”
  西斜勾唇道:“可殿下,你要知道,当年的碧桑贵为五元君之首,天帝最得意的大弟子,青霭君年少成名,获封战神,受尽幽冥居客爱戴,风头无两,”他顿了顿,笑意玩味,“连他们两个联手都没能扳倒我,殿下,就凭你,你也想动我?”
推书 20234-04-06 :欺君往上 完结+番》:简介:(入库时间2022-04-05) 一纸vip2022-02-04完结登基当天他支铁锅烹反臣,杀人的手段更是骇人,人称人界暴君帝云歌。殿试时,他瞧了那人许久,觉得小美人的长相颇像他的朱砂痣。只是像是像,长得却比朱砂痣要柔美许多,光看着便觉得像女子。他越想心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