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看什么?”
“嗯?”闻瑜像是如梦初醒,“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景色,有些看呆了。”
阿勒苏有些好奇:“你家乡的湖是什么样的?”
闻瑜也不是什么文化人,此时也想不到什么诗句文章,于是循着记忆连比带划地描述:“我家乡的湖比这个小一些。”
那是一个很秀气的湖,就在城中央,上面跨着两道石拱桥。沿湖栽着垂杨柳,柳枝一直垂到湖面,风一吹就打出一圈圈涟漪。柳絮起时,走过湖边的人总会打喷嚏,湖面上蒙着薄薄一层柳絮,也不知那湖里的鱼儿会不会同人一般。
那湖是河水流出来的,城中人不会直接到湖边用水,而是修了水渠,直接流到家门口,又拐道流出城外。所以湖水总是很清澈,远看是翠绿的,挨近了还能看到水底的石头。
钓鱼不能高声说话,因此闻瑜把声音放得很低,凑在阿勒苏耳边说。那低沉的嗓音弄得阿勒苏耳朵痒痒,心也痒痒,盘算着何时能有机会去看一眼。
闻瑜说到兴起,一把握住阿勒苏的手:“不如这样,等到冬末你就同我归家去,到江南时正好开春,我带你去看春景、吃春菜、品春茶。”
闻瑜的手很温暖,阿勒苏在那热度里听到了自己越来越快、越来越响的心跳声。
“好啊。”他说,“拉个勾,谁反悔谁是王八蛋。”
第十七章
两人总说话,讨人嫌,鱼也嫌,都不乐意上钩。磋磨一下午才钓上来两尾草鱼一尾鲤鱼,身长和阿勒苏的小臂差不多,一块儿装在水桶中带了回去。
草鱼让侍从送到了给门中弟子准备饭菜的厨房,鲤鱼被带回阿勒苏的院中,闻瑜说要给他露一手。阿勒苏自然同意,跟进厨房旁观。
那鱼挤在小小的木桶中,经过一路颠簸早已经蔫得不行了,被闻瑜捞起拍在案板上时只能无力地甩了甩尾。它的嘴还在一张一合,半干的鳃盖在一瓢水泼上去时动得更有力一些。
闻瑜的一双手使得好剑,耍菜刀也耍得好。他抽出菜刀在手中掂了掂,突地翻转过去用刀背猛敲在鲤鱼头上,也不知是敲昏了还是敲死了。紧接着刮鳞、去内脏、去头尾,一整套动作娴熟流畅,竟也赏心悦目。一条鱼最后用鱼身做了糖醋鱼,鱼头煲了个鱼头豆腐汤,鱼尾和其他部位都让人扔到外边喂野猫了。
最后炒一盘小炒青菜上桌,闻瑜先舀了半碗乳白色的鱼汤放到阿勒苏面前:“先喝汤暖暖身子。”看汤喝得差不多了,又挑下鱼肚上最鲜嫩的那块肉,蘸满汁水放到米饭尖上:“这鱼就得这么送着饭吃,味道足,也不容易腻。”
从进厨房开始,阿勒苏看闻瑜的眼神中就一直带着惊讶,现下尝了他做的菜,终于忍不住问:“都说‘君子远庖厨’,怎么你不但会做菜,手艺还如此不错?”
“和师父师娘学的。他们忙着讨生计,我就在家中弄点吃的。”他把鱼背上散开的肉弄到自己碗里就这饭吞下,还一边和阿勒苏说,“快吃啊,这鱼凉了味道就不好了。”
阿勒苏吃了几口鱼肉,接着问:“为什么是师父师娘?”
“哦,小的时候闹饥荒,逃难的时候和爹娘走散了,我是被师父师娘捡回去养大的。”说到这些事,闻瑜的语气并没有太大变化,阿勒苏却觉得他的表情淡了些。所以他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安静吃着晚饭没有再问。
到了夜间,阿勒苏又不怕死地去撩拨闻瑜。闻瑜扣住他的手腕道:“不是还不舒服吗?”
“已经没有不舒服了。”阿勒苏赤身裸体跨坐在闻瑜腰腹上,臀尖正挨着对方的阳具,“我想要。”
闻瑜就这么看了他一会儿,用气声说了句什么。阿勒苏惊疑不定地同他对视,半晌才有了动作,朝前膝行几步,却又僵着腰不敢有下一步动作。闻瑜的手一直松松扶着他的腰,现下顺着腰侧滑至大腿面上,使劲一压。
会阴处最细嫩的皮肤被闻瑜的胡茬扎着,阿勒苏一激灵就要起身,可腰间的、腿上的手死死摁着他,让他逃脱不得。灵巧的舌舔过会阴线与囊袋,那滑腻的触感与胡茬的刺扎感对比鲜明,惹得阿勒苏轻叫出声。
他原本还绷着腿直着腰支撑身体,可那源源不断的快感让他的骨头都要酥了,前头慢慢支了起来,整个人却越来越向下。闻瑜不碰他前头,只专注着舔弄会阴与后穴,把那处弄得湿漉漉。阿勒苏呜咽一声,终于卸力,整个坐了下去。
闻瑜闷闷地笑,双手毫不怜惜地揉捏那两团柔软,故意用下巴去蹭阿勒苏的大腿内侧,在那从不见阳光、白皙无比的皮肉上弄出成片的红色小点。阿勒苏手扶着床头,不敢低头看,把脸埋在自己臂弯间,哭叫也一并掩在其中。
他硬生生地被闻瑜舔到高潮,前头像失禁似的滴滴答答流出清液,后穴空虚着不自觉地收紧,想要被那硬热的阳具填满。他抬起腿,颤着,喘着气,终于从闻瑜身上下来。闻瑜仍盯着他,伸出舌尖缓慢舔了舔唇,阿勒苏猛地偏开了头。
在闻瑜插进去的时候,阿勒苏的腰不受控地拱起,他在恍惚间觉得自己有些像今天案板上的那条鱼。闻瑜掌握着绝对的控制权,随心所欲地对他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
在晕过去的前一刻,阿勒苏听到闻瑜在他耳边道:“你今天不是问我,什么是‘鱼水之欢’吗?”
“这就是。”
------------------
无奖问答,闻瑜用气声说了什么?
第十八章
夜里起了大风,闻瑜在折断的树枝的落地声中迷迷糊糊醒来,阿勒苏埋头在他怀里睡得正熟。被子很厚,两人在其中相拥而眠,即使没穿衣服也不会冻着。怀中人的肌肤很细腻,闻瑜的手黏上去就不想拿开,在腰臀处流连片刻,渐渐又睡了过去。
这一晚上他的梦境都很破碎,本来还在和爹娘逃难,突然就坐到了镖局的酒桌上,和弟兄们划拳喝酒,一杯酒刚喝完,放下杯子却发现自己在湖边钓鱼,旁边还有一匹正在嚼着草料的白马。
纷乱的梦境耗费精力,第二日快晌午时闻瑜才醒来。他觉得自己的嗓子像是被刀劈过,疼得说不出话,嘴唇也很干。他躺了一会儿,费劲道:“阿勒苏,我要渴死了。”那声音哑的,他自己都要认不出来。
阿勒苏倒了温水匆匆走来,看到闻瑜的模样不禁皱眉:“早上起来时看你还好好的,怎么回事?”
闻瑜就着他的手喝水,喝得很急,流到外面的也顾不上擦。等到嗓子稍微舒服些他才长长呼出一口气:“不知道。好难受啊阿勒苏,是不是你给我下的毒药发作了?”
“瞎说什么,我每天都有按时给你喂解药。”阿勒苏拽过他的手腕开始切脉,闻瑜靠在枕头上不动弹,半晌后问:“我是不是快死了?”
阿勒苏气得捶他:“风寒而已!老实躺着,我去让人给你煎药。”
闻瑜被按在床上,觉得自己头晕眼花。他想不明白,怎么会得风寒?自己又没脱了衣服在外面吹风,也没有淋了雨还叽叽歪歪不换衣服不洗澡,怎么就得了风寒?
总不能是最近泄了太多阳精,虚了吧。
不能啊,要虚也得是阿勒苏先虚,怎么会是自己呢?
阿勒苏在廊下吩咐人去煎药,有侍从匆匆走来:“摩达,前堂有人说,想见闻公子。”
“见闻瑜?是他那些兄弟?”
“应当是。看着都是会功夫的,有些风尘仆仆的样子,其中一个是个大络腮胡。”
阿勒苏点点头:“走,我跟你去看看。”
老余坐在前堂椅子中,手中握着茶盏,眉头皱得死紧。旁边的张永许多次欲言又止,终于还是出声:“老余,别抖了,腿不累吗?”
“啊?”老余转头,“不啊。”说罢腿抖得更厉害了。
一群大老爷们实在无法接受“闻瑜已经嫁给魔教二当家了”这种说法,他们返程回镖局的路上越想越担心,最终还是决定过来探一探闻瑜的情况。谁知守门的人一听到他们问闻瑜,立刻就要请人进去坐下谈。
如果所有人一起进显得像是要来砸场子,先前被劫的阴影还在,老余也怕一群人再次被扔进大牢里,思忖片刻只让张永和自己一起进去,多少有个照应。如果老余的感觉没错,那这总堂里的人都热情得有些诡异,和先前那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全然不同。他不明白为什么,所以他在堂上如坐针毡。抖腿就罢了,还非要把茶盏拿手里,张永都怕他把茶打泼了然后被扣在这里打杂。
听到外面的脚步声,两人一同朝门口看去。只见穿着一身紫色锦袍、披散着长卷发的美人走了进来。阿勒苏刚挂上笑容要说话,之前里面的人突然站了起来,面容中带着些警惕和惊恐:“你、你是——”
阿勒苏站定,微微偏了偏头:“我叫阿勒苏,是这里的二当家。”
他以为这两人这么紧张是因为把自己当成阿孜那诃了,解释清楚就好。谁知他们听到他的话之后表现更奇怪了。老余的嘴张张合合,终于挤出来一句:“二当家好,我们想来看看闻瑜。听说他和您,呃,和您——”
阿勒苏心里无奈,可还有底下人在场,他总不能当众下阿孜那诃面子。
他既不肯定也不否定,只说:“他染了风寒卧床难起,不好到前堂来。若是二位方便,不如同我走一趟吧。”
第十九章
张永和老余对视一眼,用眼神问:去吗?
老余一眨眼:去。
张永眼珠往阿勒苏那边一歪:他对咱出手怎么办?
老余眼神坚定:拼一把!
阿勒苏看不懂他们的眉来眼去,静静站在原地没有出声催促。老余朝他点点头:“那就麻烦二当家带我们过去了。”
阿勒苏抬手:“好说。请。”
老余和张永跟在阿勒苏身后,他们后面还跟着侍从。一路上,沉默环绕着众人,尴尬无比。阿勒苏受不了,想说话,又怕说错什么吓到他们。另外两人也不敢出声,生怕这魔教的二当家一个不痛快又把他们给逮了。
远远看到院墙时阿勒苏暗自松了口气,加快脚步朝前去。他已经让人提前来知会过闻瑜,免得让他兄弟看到他光着身子在床上滚的样子。
于是张永和老余进门时,就看到闻瑜穿着里衣,披了件外袍,病恹恹地靠在床头喝药。看到他们来显然很高兴,还被药呛了一口。阿勒苏没有进到房中,站在房门口片刻就退了出去,示意两边把门关上。
正在和闻瑜遥遥相望的两人看门关上便冲了过去:“兄弟!”他们紧紧抱在一起,老余用力拍了两下闻瑜的后背,张永把闻瑜的手臂从上到下又从下到上捏来捏去,激动道:“兄弟,没事就好!”
闻瑜笑着笑着便咳起来,把两人往外推了推:“离我远点,别被、别被传上了。”
“你这是怎么回事?”老余拉了两张凳子到床边,示意张永一同坐下,“那个阿勒苏说你染了风寒。怎么,天冷了,他不给你厚衣服穿?”
闻瑜失笑:“怎么会。应当是这几天有些累,昨晚又着了凉。小病,不必担忧。”
三人互相问了近况,老余说兄弟们做完任务返程,现下都在城中住着。若是他方便,不如直接一道回去。
闻瑜疑惑道:“兄弟们都在吗?”
“都在啊。”张永点点手指头,“就差你一个。咱一开始还想不明白他们怎么会放人,后来听到消息……兄弟,苦了你了。”
闻瑜觉得头更晕了。
他还是会数数的,按照他和阿勒苏定好的一次一个人,再怎么样也不可能所有人都已经放出去了。更何况老余说的是做完任务返程,算算日子,这分明是早就一起放出去了,阿勒苏纯粹是在诓骗自己!
闻瑜气上心头,扶着床沿几乎要把肺咳出来。张永赶忙去找杯子给他倒水,老余则给他拍背顺气,半晌才止住咳嗽。闻瑜咳得眼睛都红了,大口喘着气。老余和张永被他吓了一跳,一时之间也不敢再说什么。
等他平复下来,朝两人虚虚抱拳:“病中体虚,实在对不住。”
“无妨无妨。”老余和张永连连摆手。
闻瑜靠着枕头同两人解释:“我被扣在此处,并不知晓诸位一早便离开了。”
院中树下,阿勒苏坐在石凳上遥遥望着天空。身后的侍从劝道:“摩达,外头风大,到屋里坐吧。”阿勒苏不应,过了片刻才轻悠悠问:“他会走吗?”
侍从心说您这话让我怎么接,但还是揣测着阿勒苏的心思说:“应当不会,摩达对他这么好,他看着也不像不识趣的人。”
阿勒苏挑挑眉毛:“就你会哄我。这儿不用伺候,下去歇着吧。”
侍从应下,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第二十章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阿勒苏动了动僵直的脖颈看过去,老余和张永出来了,看到他时神色有些讪讪,慢腾腾朝这边走。阿勒苏起身理了理衣物,等到他们走到面前时问:“你们谈完了吗?”
老余点点头:“谈完了,多谢二当家。”
阿勒苏望了一眼屋子,同两人一起向外走:“不必言谢,本就是我们冒犯在先。先前劫了你们的队伍是因为货物里有一把刀,那本是我阿兄的东西,他想要拿回来。”
提到先前的事,老余和张永的脸色都不太好看,硬要说的话应当是愤怒混合着屈辱,张永没忍住道:“那为何先前不去找,或是等我们把货送到再去夺回来,非要劫我们的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