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军爷那些年[古代架空]——BY:孤山拾荒客

作者:孤山拾荒客  录入:04-29

  “陈大人放心,胡某绝不会给陈大人添这种麻烦。”胡九彰沉声保证。他是真没醉,可这闷红的一张脸,也实在没什么说服力。
  “诶……你也别一句一个大人了,都是北庭的兵,叫我陈头儿,或者陈大哥,都行。日后若是在长安有事,便来不良人治所寻我,就算我不在,只要你报出姓名,当值的弟兄也会帮你。”
  陈番这话,着实听得胡九彰心头一暖。他连忙抬手冲着陈番拜了又拜,一肚子掏心窝的话,冲到了嘴边,还没开口,却又被陈番为止住了。
  “诶——别拜我。不知道的,还以为我陈番这是在为哪家的主子拉拢藩镇势力。你这一身军装太过惹眼,来日若去肃王府,我劝你把身上的轻甲脱了,横刀就不要带了,带一把短刀护身。到时候见了张泗,也不要摆黑脸。那种人,你只有把他捧高兴了,才有可能从他身上套出想要的东西。”
  “喏——”
  胡九彰收了手,张口却十分郑重。
  陈番听他应声,脸上却带上点点苦笑来。
  “呵呵……多少年没听着有唐兵跟我说这个字了……诶,北庭那边都还好?长安对外消息闭塞,我日日看着这天宝盛世,便像是换了个天地,仿佛往日里那些厮杀,都是在梦中做下的……”
  “诶……北庭一切都好,陈大哥勿念。”胡九彰听他这话,心中亦是万般翻涌。“长安是好啊……好得都不像是我活过的那个大唐了……”
  “呵呵,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个!吃肉!”
  胡九彰与陈番的这一顿酒一直吃到了申时三刻,陈番估计也是怕他喝多了再去街上闹出事端,这便一直拉着胡九彰东拉西扯的,直到日落,才放他离开。
  人在他乡,能遇到陈番这么个同袍,着实是胡九彰始料未及的。陈番此人看似粗犷,但他实则心思极细。他一看胡九彰脸上红了,便再没让他沾酒。知道胡九彰要去寻那混混张泗,陈番又有意无意的给胡九彰点拨在长安城结交官员小吏的门道。很多事胡九彰原先全然不懂的,经陈番这么一点拨,也尽数了然。
  陈番教他,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在这长安城中,便从没有什么对错,有的只是利害而已。要得到自己想要的,便得懂得从“利害”二字着手。一个人之所以愿意服从于你,不在乎你是对是错,而只在乎有利与否。
  胡九彰知道陈番这话,是在说张泗,说肃王府。可陈番讲的这些道理,终归也只是道理。胡九彰知道他说的没错,但自己要不要如此去做,便又是另一回事。
  胡九彰这人,从小没读过几本书,但他知道人生在世,总要有自己的原则。人活一辈子,活的就是个磊落。他是军户家的长子,生来就是要上战场的,而兵刃无眼,人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死了,死到临头时,便是天王老子也扭转不得。所以在战场上,是兵,便决不能把自己的这条命看得太重。看重了,便要怕死了。
  而胡九彰其实时时刻刻都做好了赴死的准备,无论是在前线轮守时,还是回后方换防时,他习惯把每一天当成自己的最后一天去过,从不说违心的话,从不做违心的事,如此这般,活得快意,也洒脱。
  胡九彰便是习惯了如此活法儿。他不怕死,不怕得罪人,他怕的,只不过是做错,他怕自己会后悔,怕自己死的不值得……
  陈番的意思,胡九彰当然明白。陈番是怕他气势汹汹的去肃王府找人,再把自己给折进去了。所以陈番才翻来覆去的跟他讲“利害”,而不讲“对错”。可曲意奉迎之事,别说胡九彰不会做,就算他真的屈尊去做,也绝不会向着一个曾对自己亲弟痛下毒手的混混做——
  可陈番对他那般照顾,这些话……胡九彰不想当着他面说。胡九彰心软,会伤人的话,他轻易不说。
  就这么心事重重的回了西市边缘的顺昌旅店,一进门,胡九彰自然没忘了那店家心心念念的房钱。他不单付了昨夜欠下的八个大钱,还把这一宿的八个大钱也给付清了。那店家欢喜的军爷前军爷后的,而轮到胡九彰向店家讨要行李时,那店家却不出声了,只神秘兮兮的给他往里屋指去。
  胡九彰顺着店家手指的方向绕过屏风往里一看,却被眼前的景象晃得一愣。
  白慕云居然正倚着他的大藤箱歪头睡着了——
  胡九彰瞧着白慕云那张轮廓精致的清秀面孔,原本凝重的脸上也好似春风化雨般显出点点温存来。
  他轻叹一口气,一双手又在衣服上抹了好几遍,才走过去小心翼翼的把白慕云扶起来,让他靠在自己胸口。胡九彰本想直接把白慕云抱回里屋榻上的,可谁知他才刚一动,怀里人便支支吾吾的醒了。
  “呃……老,老胡……”
  白慕云揉着眼睛从他怀中坐起来,胡九彰反而慌乱得涨红了脸,愣像是个做坏事被半路逮到的毛头小子似的。
  “咳——你醒了?”
  胡九彰匆忙松了揽在白慕云背后的手,直直向后挪出一尺远来。
  “诶……老胡,你去哪儿了?怎么这时候才回来……我还想跟你接着聊呢。”白慕云正说着,又止不住张口打了个呵欠,这才算是彻底清醒了。随着他视线逐渐聚焦,那原本毫无戒备的睡颜,也变成了一副安之若素的公子模样。
  “啊……那就接着聊。”
  胡九彰抬眼瞄了下白慕云,也不知是为了掩饰什么,直抬手去拉自己的大藤箱。
  “老胡,你脸怎么红了?”
  “喝了点酒。”
  一向待人温和的胡九彰,到他这里,也不知怎的竟生涩上了。白慕云眉心微捻,身子往前一探,朝胡九彰正脸看去,不想噗呲一下笑出了声。
  “你身上倒是有一丝酒气,不过可不像喝多的样儿。”
  白慕云也不知在高兴什么,他这一笑,胡九彰便愈发窘迫。难不成刚刚自己抱的那一下,这小子感觉到了?可感觉到了又怎么样?都是男人——胡九彰在心里这么一想,便忽然又有了底气。
  “诶诶诶……你说的都对,行了吧?”
  胡九彰破罐破摔的往那儿一坐,白慕云笑脸盈盈瞧着他,也若有所思的在原地坐定了。
  “我说的不对,你要纠正啊。”
  白慕云的语气还是昨晚那般,温文尔雅,不急不躁。
  “纠正你?公子还是莫要难为我了,我老胡只是个兵,明儿还要干正事,公子早些歇着吧。”胡九彰说着便冲白慕云摆摆手,转身就要从藤箱里掏铺盖来铺。
  “你要干什么啊?”白慕云坐在那里,却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你不想继续聊了?”
  胡九彰不答,白慕云也不走,胡九彰只得停下手里动作,转过身正对着他。只不过这时胡九彰脸上,早没了那一抹红,而是掩不住的凝重郁色。
  “白公子,你也是这长安城中土生土长的吧?我便问你一句,在长安城中,可有过权贵仗势欺人,私下里杀人毁尸的勾当?”
  白慕云被他这一问,脸上笑意也瞬的褪去了。
  “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要去做一件事……”胡九彰淡淡道,但他面上的神情可一点也不平静。
  “你想去做这种勾当?”白慕云脸色一沉,身子下意识的向后缩。
  “不。我要去讨公道。”
  “既是讨公道,何必说得这般狠辣?”白慕云轻叹一声,他想要放松,可胡九彰阴沉着一张脸,却叫他如何也放松不得。
  “因为我人微言轻,我怕这长安城中,没有我要的公道。”
  “公道……”白慕云口中轻叹,脸上忽而闪过一丝苦涩。他捻眉轻哼了一声,再开口,却又换上一副温润笑容。
  “老胡,长安城虽说权贵遍布,但越是天子脚下,便越要讲法度。但凡做了有违唐律的事,就算他官阶在高,名位再重,也是要受处罚的。你若有怨屈,便去县衙讨。长安虽说各方势力盘根错节,但有些事,一旦被摆到明面上,便是高官,也不敢公然违律办案。怕就怕事情被人按着,见不得光。”
  说到这儿,白慕云长叹一口气,面上笑容也渐渐淡了,眼中反露哀愁。
  “事情只要摆在明面上了,便都好办。最怕是那些暗地里发生的,见不得光,说都说不得,便连公道也无处去讨了……”


第7章 见不得光
  胡九彰没想到白慕云说完那一番话之后,竟主动起身了。
  “诶……看你心事重重的,我就不打扰你了。”白慕云头也不回的进了里屋,胡九彰坐在那儿呆呆瞧着面前屏风看了半晌,才说出下一句来。
  “早点睡,你家既是长安的,早日回家去住,多好。”
  里面白慕云轻哼了声,算是应了。胡九彰听到他声音,也没想太多,自己铺好了铺盖便躺下来补觉。
  睡梦中,胡九彰梦到自己现身公堂。在梦中,胡九彰不知怎的,失了声。任他如何叫喊,却愣是发不出一点声音来。他看到县官老爷坐在堂前,而他跪在大堂上,张开了嘴,说了好多话,可那些话都不知被什么东西给凭空隔绝了,就连他自己都听不到。
  胡九彰当场就慌了,他汗如雨下,紧张,慌乱,甚至是畏惧——他就连深陷战场时,都未曾有过如此惊慌。一时间胡九彰甚至忘了这只是个梦,他拼了命的想要开口说话,可他发不出声音,就连敲击也无法带出任何一丝的回响,那大堂上再没人看他。渐渐的,他成了透明的,一点点消逝在县衙大堂上……
  忽然间电光一闪,寒意瞬的侵袭满身——
  胡九彰止不住打了个哆嗦,他睁开眼,天亮了。
  外面天刚蒙蒙亮,屋子里还是暗的,但胡九彰已经能看到从身旁纸窗外渗入的点点微光,他翻身从席上坐起来,再一低头看身上。他最里面的白色中衣已经被汗水打湿了,而外面那身灰黑衣袍,也带着清晨薄雾的潮气,微微发凉。
  胡九彰轻手轻脚的站起身,小店中堂,守夜的伙计还在桌子后面打着瞌睡,胡九彰却已经精神得连片刻也等待不了。他转身将自己的大藤箱收拾妥当,但夜里脱下来的那身轻甲,他却始终没再穿上。
  陈番说的话,甚至是白慕云说的话,他都仔细考量过了。公道,他会去讨,但讨公道的,只是他,不是他们瀚海军——所以他不会穿瀚海军的轻甲,也不带横刀。他把自己的东西都收回藤箱里,放在靠近白慕云里屋那边的屏风边上。
  胡九彰出门时,长安西市的开市号角才刚刚吹响,他穿了这一身灰黑色的布衣短打,腰间只别了把不过三尺来长的短刀,这模样看着不像兵了,倒像个在西市帮杂的伙计。
  路过早点铺,胡九彰又去昨日那家买了红糖烧饼,不过这次他要了两个,两个烧饼下肚,竟还觉得不够。胃口已经撑得满满当当,但胡九彰就觉得好像缺了点什么。他右手下意识的往腰间去摸,没摸到横刀的直柄,心里又不觉有些空荡,没着没落。
  昨日陈番已经告知他肃王府的位置,但这么直接去寻张泗,胡九彰心里却仍觉不妥。他总想着白慕云昨日与他说的那句话。
  事情只要摆在明面上了,便都好办。最怕是那些暗地里发生的,见不得光……
  胡九彰若想成事,便要把这事捅破了天,他不能叫强权将自己按死了——所以他没去肃王府,而是转头去了长安县县衙。
  各地的县衙都是一个样,胡九彰到了那县衙大门前,瞧见熟悉的门廊,心里反而有些发憷,一个寒颤过后,他止不住想起那个梦。在梦里,他说不出话,但现在他到了县衙大门口,嘴长在他脸上,只要他想说,他就能说。
  胡九彰深吸了一口气,眉心紧缩着站在县衙门前的大街上下了好大一番决心,兴许是站得太久,都把守在门里的门吏给看愣了。只见门吏从大门后偏出个脑袋,打在胡九彰脸上的目光却是讥讽十足。
  “干什么的?不知道这儿是什么地方吗?”
  胡九彰身上没穿轻甲,一身的布衣,客气点的,把他当做平民百姓,不客气的,当成奴隶随手驱逐了,也是没什么稀奇。胡九彰见人朝自己这边打量,连忙快走几步到了小吏面前,抬起手冲着那看门吏恭恭敬敬的鞠了一礼。
  “我来报官。”
  “什么事来报官啊?”站在门侧的小吏却不吃他这一套,胡九彰越是恭敬,那门吏目光反而愈发讥讽,还没说几句话,脑袋那么随之一转,鼻孔都要冲到天上去了。胡九彰倒也不恼,只不紧不慢道。
  “我家兄弟半月前被人无故殴打,如今不知去向,我来报官,寻我兄弟。”
  “呵……半月?”
  门吏轻哼了声,语气愈发轻蔑。
  “都半个月了你才来报官?之前你干什么去了?”
  “我……”
  那字句戳在胡九彰心里,他哪儿会一点感觉都没有?可县衙办事,不就是这样嘛。胡九彰一面安慰着自己忍过这一阵,一面又压着脾气,恭顺的答话。
  “我兄弟独自上京,听到消息时,我还在陇右道,这赶来后,一刻都未敢耽搁,便来报官了,还请兄台代为通报。”
  “陇右?呵呵……你千里迢迢赶来就为了报这么个官?别说我不给你通报,就算我给你通报了,难道咱们县令大人就会给你办这个案?再说,消息是否属实,你自己恐怕都说不清呢。县衙有县衙的规矩!你们这些土老帽儿,别有事没事的来这儿胡搅蛮缠。”
推书 20234-04-29 :与暴君错峰而过 完》:简介:(入库时间2022-04-28) 晋江2022-03-14完结 水淼穿书穿成了两句话炮灰配。这掉脑袋的工作老子不干了!跳槽!谁知新老板说: “本王这里除了后宫暂无职缺。” “……后,宫?”北寂王好南风?!书里可没写呀! 卑微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