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铁衣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不道不道寒

作者:不道不道寒  录入:05-02

  “淮川!”姜瑜唤不回他,伏地埋在衣袍间呜咽着,到最后却也只剩绵绵不绝的悔意还在随着心跳颤抖。


第48章 同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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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雨仍在冲刷,将栽种在廊边的花草树木打得颤乱,叶片上盛着的水珠在灯笼的映照下恍若粼粼碎光,可惜落到地面就灭了。
  袁牧城方才擦完湿发,肩上挂着块湿布便出了浴堂,往卧房走去。
  雷电穿过厚重云层,吞噬一道黑暗后映亮了雨夜。在那几秒的闪烁中,袁牧城半脸迎光,暗眸中却猝然多了种凶狠。
  雨中有人。
  他行至房门前,顿步侧望,那点狠意却被雨中的身影搅得稀碎。
  江时卿隔着雨幕与他相望,卸下伪装的身躯潦倒又狼狈,就这么敞露在他眼前,像要被风雨打散,直至灰飞烟灭。
  袁牧城看不清他的眼神,转身推开房门,随手捞了件衣裳撑在头顶,便冲进雨中把人揽在身侧带到房里。
  就这么一去一回的功夫,用来挡雨的衣裳已经被浇透,重重地垂在手臂上。袁牧城扯了湿衣裳,随手丢到一边后,寻了块帕子轻轻往江时卿的头顶一盖,说:“下雨也不知道要打把伞,疯了吗?”
  可江时卿像是没听见一般,伫立着半晌不动。袁牧城从来没见过他这个模样,顿然觉察出异样,便抬手掀了蒙在那人眼前的帕子,俯身去寻他的眼睛。
  雨滴自江时卿的发梢垂落,沿脸颊向下淌着,就连双眼也都被雨浇得湿淋淋的,着实可怜。
  袁牧城用指腹替他抹去了糊着双眼的水珠,才用指节轻轻戳了戳他的脸蛋,轻声问:“怎么了?”
  江时卿慢慢缓回神,可抬起来看着他的那双眼睛还在恍惚。沉默片刻后,江时卿突然开口问了他一句:“好笑吗?”
  袁牧城不明就里:“什么?”
  江时卿眼眶还泛着淡淡的红色,神色却很平静,他看着袁牧城的眼睛,又问了一句:“我好笑吗?”
  袁牧城与他对视着,却全然不见那人眼中的神采,便隔着帕子抚了抚他的后脑,说:“被雨淋成这个模样,不会是为了过来问我这个的吧。”
  未待江时卿回应,门外突然起了叩门声,何啸随即推门而入:“主子——”
  本以为袁牧城此时该是一个人坐在房中,哪知进门后会看到这番情景,何啸即刻停步背过了身:“我不知道主子房中有人,冒昧了。”
  袁牧城直起身,问了句:“什么事?”
  何啸稍稍侧着头,答道:“方才絮果带着一位公子到府外,问江公子是不是在咱们府中。”
  闻言,袁牧城低声对江时卿问道:“顾南行?”
  江时卿点了头,袁牧城猜到江宅里约莫是出了什么不愉快的事,便转身同何啸说:“同他们说淮川在我府里,明日我再把人送回去。你走时顺便让人去准备点热水和澡豆送过来,要快些。”
  “好。”答完,何啸合上门后便快步走开了。
  待何啸走后,袁牧城在桌前拖出条凳子,让江时卿坐着,而后转到他面前,拿过盖在他头上的帕子,背靠桌沿替他拭着湿发。
  “有话要同我说吗,”袁牧城说,“还是我问你答?”
  江时卿一脸漠然:“不想说。”
  袁牧城轻淡地笑了笑:“那就等你想说了再说吧。”
  一块布被擦得湿皱,袁牧城正想着要不要再换一块时,垂眸瞧见江时卿蹭着泥渍和尘垢的衣摆,便随口问了句:“方才怎么来的?”
  “翻墙。”江时卿答道。
  袁牧城笑了一声:“初次到我府上就这么熟门熟路了,副庄主学我翻墙学得挺快。”
  江时卿抬眸看了他一眼,像只落水后被他捞起的狗崽,瞧着双眼澄亮,惹人怜爱。袁牧城放轻手中的力道,忍不住搓了一把他的脑袋。
  脑袋被无缘无故地蒙在帕子里头揉了一通,江时卿一时发懵,方才回过神,头上的布又被人掀开。
  “来,猜个谜,”说完,袁牧城把手中的帕子一撤,抻腿又勾来一条凳子,踩着凳面支起条腿,将手肘搭在膝上,俯身瞧着江时卿笑道,“江淮川翻墙,打一词。”
  江时卿拨开被袁牧城搓乱的头发,冷语道:“不猜。”
  袁牧城好似早就猜见他会这么说,便让了步,又与他换了种玩法。他双手握拳,伸至江时卿面前,说:“那我左右手各代表一个答案,你选哪个?”
  江时卿挪开了眼,默不作声。
  袁牧城瞧着那模样又爱又气,便用两个拳头将那人的脸颊推起,而后像揉面团般对着那人细滑的脸蛋作怪地揉了起来。
  江时卿被他这么一拨弄,心情顿时有了起伏,便在那阵揉搓中胡乱叫了声:“袁骁安!”
  袁牧城无赖地笑着,停了手,而后将两个拳头重新放至江时卿面前,不依不饶地冲他问道:“左还是右?”
  江时卿无奈,便随口答道:“左。”
  “左手,”袁牧城若有所思地挑了挑眉,那只摊开的左手转而便去捏了江时卿的脸颊,“左手叫嫁狗随狗。”
  江时卿任他捏着脸,丢了句:“右手不会是嫁鸡随鸡这种无聊的答案吧?”
  “那不是,”袁牧城不以为意,随即摊了右掌,说道,“右手叫夫唱妇随。”
  说着,那手也不安分,又要去捏江时卿的脸。江时卿一把挡住了他的手,脸上现了些笑意:“幼稚。”
  袁牧城倒不似方才那般不正经,牵了那只拦着他的手,便在江时卿面前蹲下了身,带着柔意盯着人:“也挺好逗的嘛,这不就笑了。”
  ——
  热水灌入浴桶,乍然升起温热水汽。白茫无声,独独笼罩着二人,将里外分隔成两个世界,屋外是雨打风吹的惊骇,屋里却朦胧迷漫的安然。
  袁牧城将一套干净的衣裳搭在架上,而后伸手去探了探水温,说道:“衣裳是我的,给你约莫是大了些,但穿着睡一夜也不必这么讲究,你凑合凑合。”
  江时卿赤足站在浴桶旁,一言不发地盯着那热水出神。
  袁牧城看了眼他:“你若觉得不便,我出去等。”
  江时卿没答话,伸手撩了波水,便开始解着腰带。在扯衣领时,那人的动作有些粗野,也才多扯了两把,便在那细腻白皙的肌肤上留了道泛红的印,袁牧城不敢多看,便背着身坐到窗边去了。
  宽衣,下水,沉身,擦拭。
  袁牧城咽了咽热得发干的嗓子,沉着得像个清心寡欲的君子,思绪却跟着身后那人一同去了。他一边被水声勾得心头发热,却又要隔窗侧听雨声妄图浇灭躁火,夹在此间进退两难。
  江时卿沉在水中狠狠地搓着自己的身子,从脖颈到足踝。可他那些阴暗的过去,连同吐着苦药和血水时那副肮脏又卑劣的模样,怎么也洗不干净。
  他忽然失了力,便抬头去望不远处的那个背影,却如同被阳光灼了双目般退缩了,他捂起双眼,竟就这么无声地失落了起来。
  许久不闻身后传来声响,袁牧城试探性地问了句:“水凉了吗,要不要掺些热的?”
  话语刚落,他便听江时卿从水中起了身,又等了片刻,估摸着他差不多将衣服穿上后,袁牧城便准备到书房应付一夜,于是他起身说道:“今夜来不及整理客房了,你先睡这儿。”
  言罢,袁牧城走向了门边,却听江时卿压着声问道:“去哪儿?”
  袁牧城转头看他,却见他衣襟还未合起,正垂头寻着衣带。那身宽大的衣袍不合身地搭在那人肩上,被掩住的地方都是让人翻涌的浪态。
  真要他的命。
  袁牧城朝他走近:“怎么,不舍得了?”
  江时卿手间寻不清衣带,手足无措地看着他,那双眼里竟真有了几分委屈。
  袁牧城伸手去拉他身侧的衣带,灼热的手指无意与他相触,江时卿退了一退,转过了身,却不料袁牧城忽地将手箍在他腰间,从背后搂了过来。
  “躲什么,”袁牧城靠着他,什么也没做,只是替他理着衣带,“你以为我要做什么?”
  那人连左右衣襟哪边在前哪边在后都是乱的,却还揪着条衣带不放。
  袁牧城耐心地帮他理好衣襟,语气柔和:“左右都分不清,在想什么?”
  袁牧城的呼吸打在江时卿的侧脸,是热的。江时卿感受到能摒退寒意的热度,渐渐松了缠着衣带的手指,把自己全然托付给身后那个有力的臂膀。
  他又要沦落成一只靠讨宠来求生的流浪狗了。
  最后一根衣带系好,袁牧城正欲把手收回,却被那人冰凉的手指附着扣在了原处。
  “你不会只有咬人的能耐吧。”江时卿低声道。
  袁牧城心头微动,目光中的狂热一点一点重新聚起,他缓声道:“这时候挑我打趣,不怕我一个不开心就把你推到外头淋雨去?”
  “不用你推,你想看我可以淋给你看。”说完,江时卿便要脱开他的手。
  袁牧城骤然收紧手臂,把人死死锁在身前,语气已然没了冷静,像被触到防线后就要开启厮杀的猛兽,满是凶性:“大半夜翻墙闯门,又想全身而退,得过我首肯了吗?”
  江时卿不动了,袁牧城用鼻尖蹭了蹭他的侧脸,耐着声在他耳边低语道:“江淮川,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要走我不拦你,但你若留下来,这次我就不会放过你了。”
  “那就别放了。”江时卿说。
  一句话直传耳间,袁牧城心脏骤缩,一时分不清是不是错觉,他稍稍退了退脸庞,想去看清怀中那人的神情。
  江时卿双眼淡漠,眼尾蓄红,似是孤注一掷又像自暴自弃一般,他转头在袁牧城脸上落了个吻,说道:“别放了。”
  暗夜任由疯狂滋长,打碎一个人的同时,还拉着另一个人陪葬。
  两人的理智崩溃在雨夜中,衣衫坠地,青丝缠绕,那些细碎又亲近的声音在黑夜中被烈火烧尽。他们抛出爱恨容纳彼此,取悦彼此,比原先更加欢愉,更加沉沦。
  江时卿眼中看不到一点正常的欢愉,他把人抓得很紧,仿佛在黎明到来之际会被拉回阴冷的地府中。可地狱够暗了,他想感受人间,所以拽着把光就往身上揽。
  袁牧城夺下了猎物的领地,追着那气息颠簸不止,最终在耳鬓厮磨中拥他入眠。


第49章 辞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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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声不知在何时已平歇,屋里烛影也随着最后一缕轻烟退散,唯剩未褪的情’热还在余韵中缠绕着未能脱身的两人。
  余温尚存,江时卿身上的红痕还在隐隐发烫,发丝夹着薄汗贴在肩背上,像流动的藤条,顺着脊背向下蔓延,与自下而上浮动的羞耻感碰头交汇,生出更难消散的热意来。
  他拨开散发,粗粗地拢了那件宽大的衣袍,便伸腿把被褥都踢到了床脚,然后蜷着身子缩到最里侧,躺着不动了。
  袁牧城摸了摸他的手脚,感觉还是凉得很,便伸臂把人拖到身前搂着,临到入睡时还要恋恋不舍地去蹭他的肩窝。
  江时卿被那人的气息围裹着,恍然间瞧见万马奔腾于广阔平原。他意气风发地骑在马背上抓着山风,追着一个背影向落日西行。马蹄远去,昔日那些不光彩的过往湮没于尘沙中,他挥手向故人告别,了身脱命,再不经喋血沙场,再不背血海深仇。
  梦里的他也是嗅过烈日的人,伸手去捞那束透过云层打下的光时,不会觉得刺眼。
  可他追了很久,在黑夜到来之前还是没能跟上那个背影,只能迷失在原处,等着腥血渐渐涌到鞋边。兵戈声再次铺天盖地般席卷而来,他看见吕晟扶起长刀撑地而起,却被一支长矛刺穿了胸膛……
  酸意泛上,直冲鼻腔,热泪瞬时滚出,越过鼻梁划出一道水痕。
  江时卿醒了,睁眼时袁牧城正贴在他侧颈睡着,他伸指轻轻拨开袁牧城的手,离身时决绝果断。
  他入了世俗,染了欲望,只为了当这一晚上的活人。
  足够了。
  所以自他以一种低下的姿态求取这场温存起,便也决定了,他只会求这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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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啸方从门外回到院里,便先撞上了迎面走来的袁牧城。
  “江淮川呢?”袁牧城逮到他就问。
  今日袁牧城醒时摸不见人,心头空得像被凿了个口,语气也掺着些急躁。
  何啸今早瞧见江时卿的那一眼便知晓昨夜这两人发生了什么,眼下见袁牧城心急,就如实相告了:“今早江宅传来消息,说姜太师要离阇,江公子便借了匹马,出城了。”
  “离阇?”袁牧城蹙了蹙眉,即刻往大门走去,“去了多久?”
  何啸跟上:“江公子前脚走的,主子你后脚就出房门了。”
  “备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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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匹骏马踏蹄迅疾越过城门,将沿路积起的水凼踩得四处飞溅。
  袁牧城稳坐马背,迎着清凉山风直追而上,他在御州驯马的本事不逊于袁皓勋,未及多时便在山路间捕捉到了江时卿的身影。
  他的心思已经陷落在那人的身上了,方才他只是听闻江时卿借马跑出了城,心就慌了一大半,甚至都不知道姜瑜为何要走,他便跟着追了出来。
  他以为昨夜那场欢愉里的败者是江时卿,却在找不到江时卿的那一刻才意识到,他已经把自己全都搭了进去。
  因为他在害怕,害怕江时卿一声不响便失了踪影。先前他失去了温豫,后来又失去了成为江湖客的自由,他不允许自己再失去江时卿,所以他要亲眼看着那人安然无恙地回到他身侧,不能有一点差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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