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铁衣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不道不道寒

作者:不道不道寒  录入:05-02

  他将发丝夹在指间轻抚,闭眼便是江时卿侧躺在枕边的睡颜,他好似就在那人身边,顺手便能挑起一绺散落在眼前的长发,绕在指间转着。
  他分明还含着愠恼,可那青丝偏要柔得让他没了脾气。
  江时卿太能把握他的心,袁牧城对这一点丝毫没有办法。
  喜也是他,怒也是他,江淮川这三个字足足能把袁牧城虐得半死不活,可他又自愿领受江时卿赋予他的每个情绪,也当做是没法把那人拐带出阇城的教训。
  总之无论如何,都是好想他。
  好想江淮川。
  袁牧城低笑着,将那细发轻放在指尖缠绕,轻声低语了一句:“江淮川,真有你的。”
  ——
  夜间浓云遮月,梁府书房灯火不灭,梁远青轻翻书页,身侧自窗台吹进的夜风便又将那页纸吹回了原处。
  梁远青转头迎上轻风,起身将支窗的叉杆收起,才又依着原处坐下。
  手指捏起纸张再翻一页,余光却捕捉到窗外飞速闪过的黑影,梁远青警惕地转头往那边看去,眼眸向着左右两侧探了又探。
  四下静得过分,心跳在胸膛震响,他细听窗外的动静,扶着桌沿再次起身,踮步往挂在一旁的佩剑挪去。
  手指方才搭上剑柄,一颗石子破开窗纱,将烛火打灭。须臾之间,几柄飞刃带着冰凉的肃杀之气扫面而来,梁远青即刻抽剑击挡,却不料门外黑影一前一后撞窗而入,持刀劈头砍来。
  锋刃夺命,梁远青敏锐避挡,转出剑花将人抵开,才用剑尖挑起案上书册往两人眼前掷去。
  砸下的书页扰了那两人的视线,梁远青趁时寻见脱身的机会,迅疾敞门跃出,往前院跑了。
  两抹黑影紧追身后,直到眼见府中护卫闻声赶来,才再次斥出几柄飞刃断后,转身踩上屋脊隐没于夜间不见。
  余悸难定,梁远青停步于护卫身后,侧目望向钉往廊柱上的飞刃,眸色渐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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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远青是兵部尚书,怕他太久没出镜,被忘透了,所以在这里再说明一下


第103章 闯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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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迎晨殿上,文武官朝参,梁远青心不在焉地站着,双眼只凝视着手中笏板,时不时听进几句关于太尉之位的争议。
  “近来朝中频生变故,肃正令尚在执行,太尉之位不急于寻人接任,且先空着,由内阁暂代太尉职权便可。”刘昭禹一句话挡回了这几日朝臣上奏时的举荐,便匆匆结了朝会。
  梁远青跟随人群正往殿外退去,脑中还在想着昨夜那出没来由的刺杀,免不得多揣摩几下自己近日究竟得罪过哪尊大佛。
  正思索时,身后一人的话声入了耳。
  “卓侍郎,刑部事务近日可还繁忙?”
  搭话那人正是高荔,卓为一听,便应道:“高侍郎,你放心,该查该抓的刑部不会松懈,只是近来到刑部报案的朝臣少说也有两三位,就连我自己前日也遇上了同样的麻烦,这两夜枕边得藏着匕首才能勉强睡会儿,因此这些案子查起来总还要多费些时日。”
  高荔喟叹道:“你说我二人平日固守本职,也没搅和进什么事端,怎的还招惹了那些个人来呢。”
  说着,他停顿了一会儿,忽然放轻了声音:“你说,会不会是谒门庄做的?”
  卓为压低声音,回道:“这话难说,江时卿虽然身为庄主,但他总是卫旭王的三公子,早年与颜氏的恩怨早就传遍朝野了,如今他不与颜氏为伍,还耗费气力对付我们这些没立场的人,实在说不通,况且他那江宅至今还被亲卫军围着,谒门庄都不一定能保得住。”
  高荔说:“也是,冯氏虽扣上枷锁入了狱,但朝中照样风起云涌,太尉之位才空了半月就有人急着要争,咱们这些身后没个依靠的人,最适合让人取而代之,是这个理吧?所以我说温次辅连续两日告病,大抵也是因为这档事闹的。”
  卓为叹了一声:“如今不比从前了,再这么下去,迟早还要再变一次天。”
  高荔却说:“我觉得不然,陛下今日表态暂不选任太尉也算是对我们这些人的警醒。”
  “你是说,陛下想另寻……”卓为没敢继续说下去。
  “说不定,”高荔接道,“说不定呢。”
  身后话声已止,梁远青暗暗将这一言一语都记到了心上。
  至少他能知道遭遇暗杀的不止他一人,而如今朝中局势尚不稳定,最急需借此机会扩大势力的人当属颜氏。
  梁远青自知从寿宴刺杀案后,亲卫军便多数倾向于宋秉,所以颜有迁手下有宋秉,就等同于能召动亲卫军。让几名信得过的亲卫军出面替他暗杀朝臣不是件难事,而且还能让谒门庄当了这个替罪羊。
  再细究方才高荔话里的意思,便是刘昭禹不想让颜氏架空皇权,所以在给其余朝臣机会与之对抗,毕竟刘昭禹终究姓刘,就算生母是颜绎心,也不可能心甘情愿地把皇权拱手让给颜氏,所以他需要一群拥护刘氏的朝臣。
  梁远青一路想着,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宫门外。
  车夫掀开车帘迎人,梁远青依着俯身进车,才忽然想到什么,转头交代了一句:“今日不按原路走,先去温府外绕一圈。”
  ——
  江时卿自那日从许府回来后,便没出过门,可不知怎的,这几日的药一趟不落地往江时卿房里送,但他那身子却怎么也养不起来。
  许弋煦三天两头就往江宅里来一回,江时卿没能应付多久便要回房休息,钟鼎山放不下心,跟在身侧照看着他,日日焦神,再加上门外亲卫军一日不退,钟鼎山就没法到荟梅院外管那棵樱花树的死活,生怕那树又给养死了,他便更是觉得恼。
  这日钟鼎山盯着絮果把药碗送到屋里,却见江时卿仍侧躺在榻上养神,他没想打扰,便领着絮果和林颂一起到院里练武了。
  自从袁牧城走后,江时卿没怎么睡得安稳,夜里惊醒是常事,就算白日里能靠小憩补些精力,他也只是合眼浅眠,没一会儿便醒了。
  眼下他还醒着,听到屋里动静轻了,才缓缓睁眼坐起身,走到桌前端起药碗,将汤药全数倒入了一只冒不出绿芽的花盆中。
  空药碗方才搁至桌面,门框被人轻轻叩了两下,江时卿上前打开门,迎面便对上易沁尘那双澄净又无神的眼。
  这双眼养了有好几个月,近日能瞧见的光影愈发清晰,易沁尘便索性摘了白布,试着靠大致的轮廓辨物。
  江时卿带人进了门,坐下后,说道:“委屈你了,每隔几日便要想法子藏着。”
  易沁尘说:“这没什么,总比我每日想法子偷跑进来传消息方便。”
  江时卿收着衣袖倒了杯热水推上前,问:“今日又有什么新鲜事了?”
  易沁尘捕捉着那人的动作,辨别着茶杯的位置,应道:“依计划行事,眼下外头暗杀官员之事已经传开了,说法多是在把这件事往谒门庄头上扣,可如今亲卫军守着江宅,又日日不见你出门,那些说法就都变了样,有说谒门庄神出鬼没的,也有说亲卫军围守江宅只是幌子,还有说谒门庄是颜氏寻来替罪的。”
  江时卿轻笑道:“挺热闹的。”
  手指往桌面缓缓探去,易沁尘摸见杯身后便将水挪到嘴边抿了一口,才说:“可暗杀一事与颜有迁无关,他又不知阇城内会有暗卫,除了谒门庄,他应当想不出来还有谁能不顾律令到处刺杀朝廷官员,如此一来,他听了风言风语自然是会迁怒于你,恐怕接下来该委屈的是你了。”
  还未等江时卿应话,絮果匆匆推门而入。
  “主子!亲卫军闯门了!”
  江时卿淡然一笑:“更热闹了。”
  ——
  前院已闹得翻天,钟鼎山正愁没处泄愤,揪着人给了几拳便往地面甩去,林颂在他身侧也能对付几个,可两人赤手空拳,终是抵挡不了面前百余个手里握着兵刃的亲卫军,不多时便被逼退到前院的石桥边。
  今日带队那人是宋秉,见钟鼎山怒气不休,将开路的亲卫军尽数扔入水池,他径自亮刀跨步上前,锋刃直对着钟鼎山砍了过去。
  钟鼎山侧身一避,刀锋直追到脚下,他跃起往后退去两步,再转身时,那刀刃便已逼近手臂。
  铿然一声震响,林颂猛地回身望去,就见江时卿手中提棍,挡住了那一侧击。然而刀刃直卡棍身,宋秉握紧刀柄,再次使力砍下,就见木刺崩出,棍身折断,仅剩一点木片相连。
  眼见利刃要断开木棍直朝江时卿砍去,本还替林颂解围的絮果连忙回身挥刀接下那击,便紧紧护在了江时卿身前。
  宋秉瞥了絮果一眼,抬手制止了尚要前进的其余亲卫,说道:“久违了,江庄主。”
  江时卿只抬手将那木棍彻底折断,随手掷在了脚边,说:“宋侍郎因何闯门,倒是我不解了。”
  宋秉说:“谒门庄在外生事,频频刺杀朝廷官员,不知江庄主此次做的是谁的生意?”
  “听不懂。”江时卿说。
  宋秉收起刀,往前院扫视了一圈,说:“江庄主不必装糊涂,眼下朝廷官员的安危遭受威胁,我也是想尽早寻到惹事之人,谒门庄里高手云集,庄主管不住也正常,我只需要搜搜庄主这宅子,排除隐患即可。”
  闻言,江时卿立于原地静默半晌,蓦地露出一笑。
  宋秉从中觉出点挑衅,问道:“江庄主这是何意?”
  “觉得有意思罢了。”
  江时卿轻轻隔开拦在身前的絮果,朝宋秉走近了几步,接着说道:“就因宋侍郎的一句怀疑,江宅受兵部欺压半月有余,人人出行受阻,如今宋侍郎更是一语不发便可闯门伤人,但就算侑国公想寻替死鬼,你们也总该编点证据出来才能服众啊。”
  江时卿把尾句说得轻佻,半点不见任人宰割的懦弱,却让宋秉看着生火,随即就咬起牙关,沉声道:“江庄主随口污蔑侑国公,好大的胆子。”
  气氛愈发沉肃,江时卿却无所畏惧,悠然地踱着步子,才又叹笑道:“不对,我怎么忘了呢,今日要搜宅子不就是为了伪造证据,把罪名往我头上落实吗。”
  “所以,”他停步正对宋秉,弯起眸子,笑道,“我怎么能让宋侍郎得逞呢。”
  被一语言中,宋秉神色微动,渐渐将手指再次覆上了刀柄,说:“兵部已经给足了江庄主面子,今日你若再不让步,别怪我带人硬闯了。”
  江时卿望着面前紧握刀柄的那只手,忽而抬眼对上宋秉的目光,蔑笑了一声:“试试看啊。”
  宋秉神色一沉,抬肘拔刀,却被江时卿抬脚踩着手背,将那刀柄推了回去。
  斗声瞬时点燃,钟鼎山拾过地面的一截木棍,转手便对迎面跑来那人的腹部下了两记重击,絮果将林颂拉至身后,朝江时卿身侧赶去。
  趁宋秉还没来得及再次亮刀,江时卿往后撤步,抬手握住身侧一名亲卫的手腕向后一扣,夺过他手中的佩刀转身便接了一击。
  四周闹声不止,宋秉记着今日的目的是要闯进前院,假意从江宅中搜到证据,也不再死咬着江时卿的身影,转头见桥上石栏尚可借步而行,抬脚便一跃而上,踩着石栏前进。
  可还没多走几步,脚下一阵刀风扫来,他跃起躲开那击,却不料那人忽然又将刀身回扫。刀背直撞足踝,宋秉脚下一踉跄,直摔下桥。滚了两圈后,他撑地站起,才看清方才阻拦他的那人是絮果。
  怒气直冲颅顶,他提刀快步走向絮果,抬手划出刀锋直劈向少年。
  刹那间,刀身一滞,竟被人徒手接下,同时大门处传来一声怒喊:“住手!”
  打斗声骤停,絮果才觉后颈落了点水,砸得他发痒。他顺手一抹,指间便晕了片血红。
  腥味直击大脑,絮果被面前的景象惊出阵阵骇然,忙不迭地转头望去,却见江时卿一手持刀抵着压下的刀身,另一手直挡在他的头顶上方握住了刀锋。
  血沿指缝淌至手背,一注接着一注断续滴落。
  “主子!”絮果喊破了声,挥手猛力斥开了宋秉的刀。
  见那伤口深,絮果双眼赤红,龇着牙就要上前向那人寻仇,却被江时卿拉住了。他转头一看,就见江时卿额角起了虚汗,面色苍白,还勉力笑着冲他轻轻摇了个头。
  絮果眼眶骤红,只得紧咬下唇,听着江时卿的话站在原地。
  “宋侍郎这是在做什么?”许弋煦自大门边快步走近,语气冰寒。
  宋秉这才收刀,不甘心地冲人行了礼:“兵部秉公办事,许尚书莫要见怪。”


第104章 解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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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办什么事需要动刀动剑的,”余光处那只染了血的手红得醒目,许弋煦声音更沉,“这架势,宋侍郎是要杀人吗?”
  宋秉回道:“搜人罢了,江庄主不配合,自当是要吃点苦头。只是过会儿场面可能不太好看,许尚书还是回避一下为好。”
  许弋煦提步上前,对人说道:“这地方我来过几回,见过的人都在这里了,宋侍郎大可不必在此浪费时间。”
  宋秉朝他走近几步,放轻了声音:“许尚书的面子,宋某上回便给过一次了,此次事关侑国公的清名,还望许尚书能专心守着户部,莫要僭越职权了。”
  他原是想借这话提醒许弋煦要分清自己的立场,哪知许弋煦却说:“我怎么记得暗杀朝臣的案子是刑部在管,宋侍郎如此便不算是僭越职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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