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软绵的低喘是裴熠的命门,霍闲越是克制他吻得越重,每一下都像是命令,命令他可以肆意叫出声,命令他可以更加疯狂。
月光沉在乌云身后,只露出些微暗的光偷窥这人间一隅,霍闲终于忍不住仰头喘息,不知何时他已经勾住裴熠的脖子,与他忘情的填咬,唇齿相碰激荡出水声,他抓着裴熠的后背,感觉脚下一轻。
他陷进被褥里, 贴着裴熠的胸膛,后背被烫穿了。裴熠压着他,咬在他的肩背,手掌贴着他的手背撑着席榻与他十指相扣。
席榻被撞的微晃,冬夜变成春夜,在急促的呼喊中,裴熠已经彻底掌握了主动权,这样的拿捏使他倍感快乐,每一下都狠狠的刺激着霍闲的要害,在一声声闷哼之中霍闲眼中的情/潮愈发涌动,他不满足于此,翻身抱起霍闲迫使他面朝自己。
霍闲坐在他的腿上,身下被顶的激烈,他仰着玉颈呼吸急促,一下下冲击的快感就像烈火,放纵的燃烧着他。
“看着我。”裴熠捏着他的下颌,吻在他的耳边,说:“我要你记住。”
记着这滋味,往后便是他的人,他渴望这人蓄谋已久,他要让他记住,深陷其中的不止一人,就连罪魁祸首也是他,霍闲睁开眼又闭上,他的脸像是雕刻师巧夺天工的完美制品,任何时候都令人着迷。
“记得。”在裴熠再一次挺进的时候,他蹭着裴熠的唇艰难的发出声响,裴熠捏着他的后颈吻着他,连喘息都不肯放,他大汗淋漓的奋力挺进,似乎永远都不知满足,他要将所有的情/欲在他身上全部发泄,既是情的开端,也是痛的开端。
霍闲痛并快乐地低吟,在这样的冬夜他们彻头彻尾的疯了,不知过去了多久,裴熠才从大汗淋漓中将全部的暖意灌满霍闲全身,他吻着霍闲,慢慢抽离。
他汹涌的欲望在寒夜得到释放,那股莽撞在事后化成了心底的旖旎,他抱着霍闲滚烫的身体,从霍闲的神情里,他依然没有感觉到所谓的爱。
可即便没有爱,也有了情。
霍闲几度昏厥,都被裴熠吻醒,每次醒来他都被那股熟悉的味道包裹着,这使他很快就心安了,他踩着泥泞,在昏暗中抓住了一缕晨光,裴熠抱着他似乎已经证明了许多事。
雪无声的落下,裴熠紧抓着他的手贴在胸口,他太累了,已经睡着了,裴熠翻身看着他,这是他第一次在卸下所有重担之后如此认真的看他。
英挺的鼻梁上还渗着细密的汗珠,红肿的唇瓣昭示着方才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的,霍闲抽出手指,贴在他肩头浅淡的齿印上。
十多年前,也是这样的冬夜,小将军打马穿过雪狼山,在狼群中疾驰而过,将少年霍闲从狼群嘴边抢了出来,少年不知好歹的一口咬下去,小将军忍痛却未松手,回了军营才发现那少年属狗的,一口咬下去,居然深可见骨,血渍浸湿了一大片里衣。
作者有话说:
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
第51章 倒戈(一)
两日后,裴熠到柳州巡查,曹旌身为户部尚书硬着头皮一道请了旨,曹旌一介文人出生,不比裴熠武将,因为是巡查灾区,一切都从简,他只带了两名贴身护卫,骑马又不是他的强项,于是半途改用马车,待曹旌狼狈的到达柳州,裴熠已经提前两日在灾区支起了粥棚了。
大灾容易出乱,灾民尤其容易在这时候结匪,没有吃的就抢,没有住的地方也抢,朝廷迟迟没有动静,灾民心中绝望,往往聚在一起便能起事作乱,朝廷最头疼的便是这样因生计被迫落草的匪。
裴熠一进柳州境内便处理了两起类似事件,他让人压着带头闹事之人前往府衙,柳州的地方官名叫韩显,此人运气不好,朝廷的旨意刚到就遇上这样的事。
从前在禹州,裴熠没少跟府衙打交道,可眼前柳州的府衙确实显得有些寒酸,门头的漆因为年久失修,掉了好几块,落锁也生了锈,裴熠打量了一番,心里有数,并未多言。
不多时,里头的人恭恭敬敬的出来相迎,韩显早就接到裴熠今日要来府衙的消息,一早就准备好了。
他身材矮小,目光炯炯,看上去是个颇精明的人,远远见着裴熠便赶紧行礼道:“侯爷大驾,下官有失远迎,望侯爷恕罪。”
谁知裴熠根本不吃他这套,说:“人给你送来了,韩大人要怎么处置?”
韩显抬眉扫了一圈,裴熠身后站着四五个人,没有一个陪他笑的,一张张脸黑的比山匪还像山匪,他心里顿时紧张了起来,忙收起笑意看向裴熠说:“收押后再审,侯爷意下如何?”
天色不早,裴熠点头默认。
韩显才说:“来人呐,将他们先押进大牢。”
待官差将人带走他又说:“侯爷还未用膳吧?”
韩显微微躬身,“柳州逢灾,不比谒都珍馐,下官略备酒水,还望侯爷莫要嫌弃。”
裴熠连喝了两天粥,连点油都没沾上,闻言并不推脱,跟着韩显往里走。
“韩大人辛苦了。”裴熠此次来巡查,是带着朝廷圣旨来的,所以这话说出来分量也就不一样。
韩显说:“都是下官分内之事,何来辛苦,挨饿受冻的都是百姓。”他叹气道:“是他们受苦了,好在侯爷来的及时。”
“及时吗?”修竹说:“韩大人怕是很少出门吧?”
韩显闻言一愣,他一时没明白修竹话里的意思,裴熠说:“来的时候,沿路发现了几具饿死的灾民尸体。”
韩显闻言老泪纵横,说哭就哭,当场呜咽出声:“下官治理有误,实在对不起皇上的圣恩。”
他这一哭,倒是让修竹不知所措起来,他还没见过这等奇人,心说此人难不成还真是个好官?
“天灾非人能预料。”裴熠说:“韩大人不必太过苛责。”
“侯爷体谅。”韩显抬袖拭泪:“侯爷请入座。”
韩显迎上裴熠,让他上座,正值风雪天气,屋内架着炭火,宴席过半,斟酒上菜伺候的下人便被他支了出去,裴熠看着鱼贯而出的奴仆,便知他有话要说,他搁了筷,侧过去对修竹说:“驿差午后来报,曹大人今晚到,你去看看他到是没到?”
裴熠吃了八分饱,这酒比他在禹州跟军士们喝的还要烈一些,饮了几杯身上便开始发热。
韩显眼见裴熠面色沉静,心中越发的焦虑,说:“下官自知治理不力,愧于皇恩,待赈灾一事结束,下官便上京请罪。”
“请什么罪?”裴熠喝了酒心情不错,笑起来,视线看着杯里满出来的酒水,说:“方才在外头,那随行的都是朝廷来的,本候有圣旨在身,不得不如此。”
他说的无奈,事实也正如此,见韩显笑着点头,他他又说:“韩大人替皇上管辖柳州,此次灾情过去,来年春种秋收照旧,柳州是个好地方,临山靠水,是鱼米之乡,朝廷多少人眼红呢。”
裴熠拍了拍他的手,拿下酒壶自斟自饮,“我听说韩大人是吏部侍郎力荐到柳州上任的?娄大人在吏部多年,他让你来,自然有你的过人之处,民生向来为皇上看重,越州受灾面积不如柳州之大,民众暴起,举事造反之人远比柳州严重的多,这都是韩大人的功劳。”裴熠端杯看向他。
韩显连忙起身,躬身端起酒杯,饮完酒,才说:“侯爷常年在军中,想不到和娄大人也是熟识。”
裴熠笑了笑说:“熟识算不上,同朝为官,难免有所交集,就像本候如今和韩大人一样。”
他看向韩显,韩显便立刻垂眸。
“曹大人是新任的户部尚书,此次赈灾户部尚书亲自下察,皇上旨意明确,此次赈灾目的不仅是眼前,更为长远打算,除了温饱过冬,春耕也在其中,民生起复才是重中之重。”裴熠将手掌盖在杯口,阻止韩显继续倒酒,说:“本候领了这差事,回去的总要有个交代,韩大人你说呢?”
韩显连连点头赔笑, 酒热一散,他两颊的汗便渗了出来,是官哪有不贪的,可谁会明目张胆的贪?
娄廷玉提拔他到柳州当然不只是因为两人是同乡,如裴熠所言,他时运不佳才逢大灾,往年秋收呈报,大祁的十六个州府柳州税收最高,为何?还不是百姓安居,产业繁复。可为何这样富饶之地一年大灾变落得如此狼狈?这其中的原因便是娄廷玉将这块肥肉递到他手里的原因。
禹州虽未遭灾,但地处偏僻土地贫瘠,只能种耐寒耐热的农作,往年军将过冬,朝廷便会从其他地方拨款一平衡收支,然而今年柳州越州等地受灾自身难保,禹州的军粮恐怕此时还叫人头疼。
只要他定安侯有所追求,便还是有转圜的余地,韩显擦了擦额上的汗,紧张稍松弛些,说:“冬日不好过,尤其是军将,都是保大祁一方太平的勇士,柳州逢灾自身难保,若侯爷能替下官免了柳州的税收,禹州军的军粮下官按往年之数,定会在年关前如数送到禹州。”
裴熠初来乍到,他摸不清是敌是友,送给娄廷玉的书信一封回复的都没有,他不敢贸然提出其他的请求,免税收一事只是投石问路,即便朝廷日后查出来,他也大可将原因归结为天灾之下百姓食不果腹上来。
“韩大人不仅体恤百姓疾苦,更是心系军中将士。”裴熠似乎对他的提议非常满意,笑着说道:“如此本侯可要替禹州军谢过韩大人了。”
说着松开手,举起杯就要敬韩显。
韩显的衣领被淌下来的汗打湿,他搓了搓手心里的汗,庆幸自己迅敏的反应,猛跳的心脏微沉,心如沉石般坠落,“是下官替柳州的百姓谢侯爷才是。”
“韩大人喝酒。”裴熠持着酒壶,给韩显满上,此刻眉眼含笑,他拍了拍受宠若惊要起身的韩显,有些醉意朦胧,眯起眼说:“有了这层关系,咱们都是兄弟,兄弟又何谈谢字。”
韩显如坐针毡,他后背不断的渗出细汗,将贴身的里衣浸湿,在裴熠爽朗的笑声里,同他饮完了杯中酒。
柳州死了不少人,他这官帽在头上摇摇晃晃,能不能保住,全凭裴熠一道奏折,韩显喝了不少酒,一半为了壮胆,一半是为了表诚心。
第52章 倒戈(二)
裴熠拒了韩显留宿的提议,坚持要回驿馆,韩显便亲自将半醉半醒的裴熠送回去才回府,驾车的人叫万纶,是当地的秀才,早些年科考中受了同僚的牵连,失去入仕的资格,曾在困苦之时受过韩显的恩惠,之后便跟着韩显,他递上事先备好的手炉,替韩显掀帘,马车驱使了一段,他才开口:“大人看如何?”
“瞧着是个喂不饱的主。”韩显这么说目光便向后方觑了一眼,车帘并未掀开,这一眼什么也看不到。
马车的轱辘颠簸,万纶压低嗓音说:“喂不饱不打紧,就怕不让喂,大祁受灾远不止柳州和越州,一旦地方税收不上,国库紧俏,军粮必然要大大消减,这是拉拢他们的大好时机,钱财固然好,可只要你在柳州一日,何愁生不出更多?”
“如今到了这个份上,也只好如此。”韩显神色仍旧沉着,他说:“他是个难缠的角色,怕不容易打发。”
“大人何必顾虑如此良多?”万纶说:“牵连越多,与我们越是有益,他奉的是皇上的旨,该顾虑的是他才对,况且等过了眼前的难关,谁求谁还不一定。”
万纶想的没错,此前蔡闫尚在尚书之位的时候,就已经将所需的军粮配备齐全,较往年少了三分之一,以禹州军马的消耗,定然不够,眼下裴熠尚且能退一步,正是因为他需要给禹州军马填补军粮的缺失,可一旦禹州军挺过今年,来年乃至此后每一年朝廷拨的军粮便只会越来越少,这样一来禹州军缺的就是每年的军粮,如此柳州和禹州军便建立起长久的联盟,贪财和私养兵马的罪名孰轻孰重他定安侯难道不清楚?
“你是说......”韩显忽然正色道:“养私兵?”他掀帘看了看四周,确认空无一人才重新说:“这可是诛九族的罪,谁敢乱安这个罪名。”
“谁敢?文臣手里的那杆毫锥有什么是不敢的。”他似是想到了什么,沉着脸说:“大人放心,相安无事便是最好,若真到了最后一步,咱们还是有筹码在手的,你是文臣,他是武将,刀剑底下谁不屈服?”
“可......可这是栽赃啊。”韩显犹豫着说:“真要如此?”
“大人莫怕,这只是万不得已自保的下策,相安无事自然都好。”万纶说:“既然他已经踏进来了,想要全身而退自然没那么容易。”
韩显问道:“那......此事是否要与娄大人知会一声?”
裴熠回了驿馆,外头便开始下起雨,韩显的驾车声一远,裴熠的“酒”便醒了。
屋内掌着昏暗的灯火,并不是很清明,为表诚意,韩显还派了个丫鬟在驿馆伺候,那丫鬟生的娇俏,说话也娇俏,见着裴熠连忙上前搀扶,道:“热水已备好,奴婢替侯爷更衣。”
裴熠褪去外袍的同时觑了她一眼,只见她穿着薄纱云杉,发髻随意的挽起,垂落的发丝似有若无的随着她缓步的动作摇曳,在灯火里显出几分媚态来,裴熠闻不惯她身上的香粉味,不觉的蹙眉说:“姑娘这么晚回去不安全。”说着便提高嗓音,未等丫鬟开口便说:“来人。”
不时,修竹便闻声推门而入。
裴熠指了指站在一旁的女子说:“夜里不安全,你找个人将她送回去,这位姑娘看着气质不凡,定是韩大人的座上宾,一定好好护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