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被他成功转移注意:“但这应该也是沈戳的事情,不关我事,我只要好好在家做好我的富贵公子不出去惹事,也不让事情惹到我身上就好了。你呢,你真的打算就这样在我家耗着不回宰相府了?”
齐晓阳将手肘拄在桌面上,手掌撑着下巴叹气:“没办法啊,谁让我已经入赘了呢。”
听他话中明显挪愉,林青抬手欲打,拳头还未落下就听见楼下桌子被掀翻,碗碟砸碎的声音。齐晓阳和林青对视一眼,还是决定不去凑这个热闹。
“把你刚刚的话再说一次!”
“说就说,你小子听好了!难为林良老将军一世英名,生了个儿子还是个举世混蛋,从小到大惹祸不断,算是你们京城公子里面最常光顾天牢的人了吧?这种人就应该砍碎了丢出去喂狗!”
齐晓阳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青筋暴起就要站起身去理论一番。林青连忙拉住他:”小事,小事,正常正常。“
齐晓阳张嘴刚想反驳,楼下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你不知他心性,凭什么妄下定论!”
“我需要知道吗?林家军在塞北有多潇洒,他林青就有多草包!”
“就你这样的!林青能打十个!”
“说谎也不打草稿!”
林青越听越觉得这个声音分外耳熟,来不及细想就听见楼下传来明显的打斗声。蒋娇娇皱着眉头担心道:“这声音好像是魏池?”
林青一惊,赶紧拉着齐晓阳跑到雅间之外从楼梯上往下看。果然,魏池正被一个莽汉摁着揍得哀嚎,林青挠挠头站在原地转了个圈,最后抓着齐晓阳肩膀焦急道:“记得捞我!”说罢就抓着楼梯扶手从二楼翻下,一脚将那名大汉踹了出去。
“林青!”魏池看清来人欣喜叫道。
林青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你没事吧?”
魏池用大拇指一把抹掉嘴角的鲜血,对着林青比着大拇指,笑的傻呵呵:“没事!皮外伤。”
林青无奈,指了指正从地上爬起来的大汉问魏池:“这人谁啊?”
魏池摇头:“不认识,忽然就听见他骂你。”
林青想笑:“你怎么回事,我被骂又不是一次两次了,你这么激动干什么%3F"
魏池不服,鼓着腮帮子脸上的伤疼的他直咧嘴,但是情绪依然激动:“你看他的穿着啊!”魏池跳着脚指着那大汉:“天晟人不懂你,骂就骂了,但是他是北柘人!”
林青抱着手臂笑嘻嘻:“对啊,我看见了,那又怎么样?北柘打不过我们,还不允许别人过过嘴瘾了?”
本以为林青是来劝和,结果一听见他这么说,魏池当场笑了出来:“大哥,我还以为你真的被关了几天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呢。”
两人说话间,齐晓阳也从二楼走了下来,站在林青旁边看着那名大汉,声音洪亮:“这人打我们进楼用餐开始,眼睛就一直在盯着看了。他说林青坏话应该也是蓄意挑事想找麻烦了。”
林青向前一步,将齐晓阳和魏池挡在身后看着那名大汉问道:“你心思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你到底想干什么?”
那名大汉看见林青,脸上横肉都挤到了一起,大声笑道:“哈哈哈哈哈,我还当林家举家威武勇猛,没想到生了个幼子居然还是个娃娃脸!当真是狼窝里出来条狗崽子!”
林青后槽牙都快咬碎了,可偏偏他就是继承了许倩大部分的长相,看起来十分人畜无害。他对着那名大汉勾勾指尖:“来,报上名来。”
那名大汉一挺胸膛大声道:“我怕什么,我名字叫阿格苏,你们记住了!“
林青点点头敷衍道:“行,我尽量,来吧,你是不是想跟我打架?”
阿格苏撸起袖子笑道:“之前是,但是现在看你这幅模样我觉得你不太行。”
“少废话,输了叫爷爷。”林青抬脚就往外走。
林青去大街上是为了防止在酒楼内打架连累无辜,可那阿格苏可不会估计这个。只见他随手抄起手边的椅子对准林青脑袋用力砸了过去。齐晓阳担心的声音还没有喊出口,林青便一个后空翻躲开,那椅子顿时就砸在了地上碎成两半。酒楼掌柜心痛的捂着胸口哀叹,今天怕是要完。
林青皱着眉头看向阿格苏:“怎么,你家中没教过你礼义廉耻不能随意伤及无辜吗?”
阿格苏笑的很是嚣张:“你们天晟的礼仪,我怎么知道。”
林青咬着下嘴唇嗤笑出声:“那好,今天爷爷就教教你什么叫规矩!”
说罢林青顺手抄起桌上一根筷子冲了过去,阿格苏双手握拳也冲着林青冲了过来。林青的武功很高主要是因为平日里以药养穴,内力强劲且善用巧劲,以速度取胜。他以筷子为刃,内力为针侧身躲开阿格苏挥过来的拳头,将筷子尖戳在了手臂上的青灵、少海两处穴位上。瞬间阿格苏就觉得手臂一阵胀痛,再也握不紧拳头。林青乘胜追击,闪到阿格苏身后抬起脚尖踹在他腿后方的合阳穴上。林青速度太快,阿格苏还未曾转身就被踹的跪在了地上。而下一瞬间,林青的筷子已经落在了阿格苏的颈上。
从开始到结束,林青只用了两三招就将阿格苏制在地上,全程没有破坏一桌一椅。林青笑笑:“朋友,这要是把刀,你已经见阎王去了。”
阿格苏一滴冷汗落在胸前,他虽然知道林家父子久经沙场身手必然不错,但是林青这种一直养在屋子里面的奶娃娃怎么说也不可能那么厉害。可是事实却非如他所想,林青只用了几乎一瞬间就将自己制服,这若是在沙场上,可能自己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孙子,叫爷爷。”林青对着阿格苏说话,但是实现却看向了齐晓阳,他笑嘻嘻的对着齐晓阳一挑眉,那意思——小爷厉害吗?
看见林青不费吹灰之力打赢,齐晓阳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下来,他松口气对着林青鼓起了掌。而他这么一带头,围观的人们也都纷纷鼓起了掌。
阿格苏咬着牙不肯叫出声,林青索性将筷子移开,后退两步给阿格苏空间让他站起来:“算了,我也没那个心情占你便宜。你要不这样,出去大喊三声,我是林家手下败将怎么样?”见阿格苏依旧不肯说话,林青有些嫌弃:”怎么,你们北柘人都输不起?骂人的时候爽了,输了以后就这副模样?“
魏池见状开口道:“你到底想怎么样啊?打也打不过,台阶给你你也不下,怎么就白骂人了?”
阿格苏被他这么一说,站起身对着林青道:”是我技不如人,但不代表我北柘就不如天晟。“
本来不屑他的林青听见这话站直了身体:”我天晟传你们农耕纺织技术,凭借你们的耕地足矣富饶,而你们不好好在家种地丰衣足食,反而每天思考着怎么吞噬天晟这片土地。你们这种不劳而获的思想怎么想都很遭人唾弃吧?这是强不强的问题吗?“
见阿格苏依然抿唇不语,林青有些生气:“最看不惯你们这种不听说教,将自己的强盗思想贯彻到底的行为。你现在连当我手下败将都不配。”
阿格苏看着林青,双目冒火。林青高昂起下巴:“怎么?挨打没够?”
阿格苏走到林青面前,忽然单膝跪地,膝盖撞在地面上发出一声闷响,听得林青都觉得自己膝盖一痛。
“爷爷,我是你手下败将。”阿格苏顿了顿,郑重的继续说道:“我以偏概全是我见识浅薄,但是我也希望天晟人知道,并非所有北柘人都是坏人,他们也有希望两国和平的人,也有认真劳作并感激天晟传授知识的人。谁都不想卷入世间纷争。”
林青叹口气,缓缓接道:”惟愿国土永固,四海安泰。“
第三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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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楼的事情算是小插曲,但是在百姓心中还是为林家又添了一笔好感。酒足饭饱,众人各自回家,虽然离着除夕还有些时日,但是众人还是都兴致勃勃的提早筹备起来。
清晨,林青被一阵掌声吵醒。他揉着眼睛随意披了一件外套穿上鞋出门看看,只见蒋娇娇穿着一套粉红色的衣裙,双手持着软剑翩翩起舞。翠儿一脸痴迷的看着她,齐晓阳坐在椅子上一手搂着馒头一手搂着宝儿,两个小孩开心的直拍手,哈喇子都淌在了齐晓阳的衣袂上。天空中还有雪花在缓缓下落。
蒋娇娇就像一朵落梅一般,在雪中旋转。衣袂翻飞,一颦一笑英姿飒爽。挥剑动作干脆利落似能斩破苍穹,又时而温婉柔软不失女儿本色。头顶没有过多发修饰,只有林青之前送的蝴蝶簪子将头发盘在一起。那只蝴蝶随着蒋娇娇的动作上下飞舞,却从不离开,仿佛春日初临,万物复苏充满生机。
一时之间林青看的有些呆,他只知道雪中舞剑是林白定情之景,只是多年以来蒋娇娇总是以各种理由推脱不肯提剑,因此林青也从未见过真实情况。如今见到这传闻中的景色他才忽然明白,林白口中的沧海水巫山云,到底指的是什么。
好美。林青忽然失去了他脑子里所有的修饰词,只留下了这两个字。待到蒋娇娇一曲舞毕,院中早就站满了人。翠儿连忙拿着帕子走过去小心拭去蒋娇娇额顶细汗,又将一件厚重的皮裘盖在她的身上:“夫人,累了吧?休息一会再吃点喝点?”
蒋娇娇摇摇头,牵着翠儿的手走到廊下同她一起坐在榻上:“你也坐。”
林青这才走了过去,将宝儿捞进怀里逗弄一会:“大嫂今天怎么想起舞剑了?”
翠儿一边用嘴哈气去暖蒋娇娇的一边道:“今天是十一月二十五,是大少爷和夫人初见的日子,又是下雪。”
林青挪愉道:“大嫂想大哥了?”
蒋娇娇也不矫情,大方承认点头:“边塞寒风凛冽没什么遮挡,也不知小白过得怎么样。”
林青则抓着宝儿小手挡着小脸笑道:“诶呀,娘亲想爹爹了,好羞羞。”
小丫头也不知听没听懂,只是拍着手乐呵呵的。一旁的馒头看着林青抱着妹妹,忽然松开了齐晓阳的袖子,齐晓阳一惊连忙要出手去扶,却发现馒头竟歪歪斜斜的走了过来,然后一头撞在林青腿上张着嘴:“啊,巴,巴。”
蒋娇娇见了惊喜起身,一把抱起馒头转圈:“会走了!会走了!”而后将馒头一把塞进齐晓阳怀中,提着裙子直奔书房:“我要给小白写家书!终于不用担心他公务繁忙,这等大事一定要写信给他!”
齐晓阳看着忽然出现在手中的馒头,大眼瞪小眼,末了正色道:“馒头,叫声小叔叔听听?"
林青一愣,抱着孩子站起来就追:“宝儿,来,就是这个老狐狸快打他!”
齐晓阳见人扑了过来,将馒头抗在脖颈上,满院子跑:“打不着!打不着!小叔叔太笨打不着!”
两个大人扛着小孩一前一后的追逐打闹,一院子的丫鬟婆子杂役都紧张的张开双臂生怕小孩跌落。屋内翠儿磨着墨笑看着蒋娇娇,蒋娇娇看着窗外玩闹声音,不自觉的露出欣慰的笑容,提笔写下第不知道多少封家书:
小白,展信佳……
中京知府余省祝如今很是头疼,今晨他还在吃早饭的时候就听衙役来报,说是北柘驿站出了问题。他带着大批人赶到现场的时候,只看了一眼就觉得心哇凉哇凉的。一具无头男尸平静的躺在床上,身着北柘服饰。旁边的北柘丫鬟哭的梨花带雨。余省祝内心绝望但还是照例询问道:“这是何人?"
正哭着的北柘丫鬟擦干眼泪哽咽道:“这是我家大人,北柘皇子的侍卫阿格苏。”
余省祝一愣:“哪位皇子?”
“是我。”门外一个声音传进来,余省祝连忙去看,只见一位雍容华贵的男子不如房间,身上带着北柘皇室独有的玉佩。余省祝连忙上前行礼:“不知尊驾是?”
“在下北柘四皇子那佳黎。”那佳黎回礼道,“此次奉北柘皇帝那布耶之命前往天晟进贡岁贡,床上的那人是我此次出行的侍卫叫阿格苏。此次前往天晟他是保护我的人,若是放在天晟,这种官职应该算是皇城中禁卫军统领一般。”
余省祝点点头继续问道:”那你们昨夜可听到什么动静吗?“
那佳黎摇头:“我的住所离这里并非很远,但是并没有听到什么动静。”说到这那佳黎冷笑一声道:“难道大人觉得是我杀死我的侍卫以此来挑起天晟北柘之间的不和吗?”
余省祝见状连忙鞠躬:“我并非此意。”
那佳黎嘲讽道:“北柘的实力我还是知道的,更别说林家父子每天像狼一样观察着我们的一举一动。大人觉得就算真的要打起来我们北柘除了伤亡惨重还能讨到什么甜头?”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余省祝不再多言,只不过他虽然是个和事老但是涉及到家国大义这种事还是不会退让:“阿格苏侍卫的尸体还需要运到府衙,给仵作进行检查。为了早日查到凶手四皇子不会不放人吧?”
那佳黎点头,指挥房内的北柘人退出以给余省祝的人方便:“我懂,但是这种情况是不是应该先找与他有仇之人?”说到这那佳黎笑道,“我听说前几日,阿格苏侍卫刚刚在酒楼里与人发生打斗呢。”说罢仰起头想了一会而后不怀好意笑道:“那人似乎还是林家小公子,像是叫林青?大人公正无私,我相信您一定会公事公办的。”
余省祝只觉得周身不爽,面无表情的叫手下将阿格苏的尸体运回府衙,而后看着那佳黎冷言道:“走,你们几个随我去林府拜会一下林小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