振翅而飞[古代架空]——BY:异相回归

作者:异相回归  录入:05-30

  “……不。”贺凝闻神色肃穆,“你救了我一命,如此大恩自是无以为报。你我相交不为利益,贺某却愿为时兄赴汤蹈火奋不顾身。”
  此言字字衷心。
  贺凝闻自出山遇家中灭门后全心囿于那个血夜,虽过活却也少了一份生机。甚至每每想到家中惨相只有报仇雪恨后一死了之,时晏救了这条用以报仇的性命也是助他了愿。若是时晏需要,以命相抵也是不过。
  他不畏死,却也有必须要做的事。
  时晏看了贺凝闻一会儿,忽而笑了起来,眉目动人,他问:“莫非每个救了你的人你都要为他死一回么?”
  贺凝闻被他这一问怔了神,正不知如何作答,时晏又笑道:“我救了你,可不是为了让你去死。”
  他的声音忽而很轻,迎着傍晚日暮,却极为温柔:“我当然是想你活着。”
  这本是寻常的一句话,贺凝闻听着却倏忽心中一动,眉头紧蹙了起来,他不由自主想抬手试试自己的心脉是否出错,只是自己也觉得这行为十分怪异,指尖微动终是不曾试探。
  可是他为何明明想答应时晏这句话,却仍觉得此刻能为时晏死了也好?
  若是行之无路,或许这也是个好去处。
  贺凝闻久久不回话,时晏又恐他未听到自己的话,道:“贺怀负,这很难答应么?”
  贺凝闻连忙眨了眨眼,回过神来,也一笑回之:“好。”
  活下去,好好活下去。
  ……
  谢雪忏冷眼看着被捕的官员,另一位红衣官员上前谄媚:“明司大人当真神思巧妙,短短数日便将这窃盗饷银的败类揪出水面。”
  说到‘饷银’二字那被俘跪地的官员眼中闪过痛心,怒斥道:“徐淼!你这贼子居然胆敢陷害我!”然而谢雪忏雷厉风行恶名在外,他却是不愿与之虚与委蛇,眼中怨恨只对着她身侧那文官。
  这红衣官员原是此次赈灾而来的钦差大臣名为徐淼,而跪地受缚武官打扮的则叫齐项禹,本是这次赈灾事项的随行内卫。他们一行人是为水灾而来,不过谢雪忏的巡察使之职却并非如此,因而此前赈灾队伍也不知谢雪忏已至济江附近。
  而谢雪忏在京阜衙门才临时知晓饷银被窃,急转此处,几日之间便将齐项禹抓捕在案。
  “齐项禹,你盗窃赈灾饷银事实俱在,竟还敢倒打一耙说本官诬陷你?”徐淼心中松了一口气,心想若谢雪忏将此事回报那皇帝便是怪罪到他头上也担不了多少责任了。
  鹰啸长空,谢雪忏忽而开口:“来人。” 徐淼心中一紧,说实话,谢雪忏此人威名在外,短短接触徐淼不可不谓是胆战心惊,唯恐招惹到谢雪忏的注意。但他环视了周围一眼,四遭捕快皆是自己的人,谢雪忏在济江无人可用,心下便放松了不少。他连忙迎上,道:“谢大人有何吩咐?”
  谢雪忏却不是对着他说的:“将徐淼抓起来。”
  徐淼猛地吞了口口水,匆匆而言:“谢大人此话怎讲?”
  就在他话音落下当即,屋檐上急急人影乍现,竟在不知不觉中已将这院落包围,屋檐上的人皆身穿一样的黑底绣金官袍,齐声道:“浮光司到!”
  鹰鸣再响,已然落在谢雪忏肩上。
  众人齐声如有雷击,徐淼猛地心惊胆战,环顾四周,却是一群寻常武者。如何与谢雪忏及浮光司的人对抗,他竭力平复自己的心绪,只盼这些时日已让上峰做好准备。徐淼颤声应道:“谢大人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谢雪忏却不愿多给一个眼神,只吩咐手下将一行人收押准备带回京城。
  收拾之间。“明司。”其手下中的头目前来回报,“您吩咐要盯着的柴无首已死。”
  这算不得什么大事,谢雪忏只应了一声,等着他的后文。
  “还有红袖坊的结茝也已身亡。”手下如背条框,声音毫无波澜。谢雪忏忽地沉默,瞥向自己的下属,后者继续道:“就在您离京的晚上,坠楼而死。”
  “坠楼。”谢雪忏很轻地念了一遍,“是啊,她本就住在望月楼。死得其所啊。”说罢伸手逗弄自己身上的鹰鸟,但这事显然也激不起她的兴趣,谢雪忏很快又问:“东西呢?”
  手下不知,也不会探知谢雪忏的情绪几何,只接着回报自己的任务:“属下失责,并未找到。”
  谢雪忏忽而笑了,日薄西山,满目艳红:“你们斗不过她也正常。”心知既然如此多余的事也不必多在意了,还是自己亲自上门一趟更好,她很快严肃了神色,吩咐道,“回京!”


第20章
  “就是他!”
  傍晚江边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客栈前行,平头百姓皆知这是乡里有名的流牛帮个个躲躲藏藏,流牛帮人多势众又个个身怀武艺,平日横行乡里不分善恶,寻常人都是避之不及。
  “哪个不长眼的敢在你爷爷的地盘惹事?”
  之前那几个大汉又纠集了一帮人前来,既为美女亦为找回场子。其中一位正是昨日的大汉,正站在副手的位置指指点点。
  贺凝闻与时晏正在江边闲游,既知晓月安曼动向便不急于一时,况且二人连日大小数战确实心中不郁,趁此春日佳景信步一番才好一吐胸中闷气。哪知就是这么一时三刻也叫人找上门来。
  时晏与贺凝闻相视一眼,皆在对方眼里瞧出无奈。
  “就是你小子不长眼?”为首的男子拎着砍刀指着贺凝闻挥舞了几下。
  “尔等冒犯师母在前,我留你们一命本是不该,还敢造次……”贺凝闻站直身子,声音愈发冷了,作势迎战。
  忽而晚风吹动江边波光粼粼,其中刀光一闪,隔着七八丈远的宽桥上走来一个又高又瘦的书生来,他的刀大喇喇地挂在身侧。他走路推推搡搡,却又谁都没能沾着他的衣袖,一路这般穿行在流牛帮人之间,径直跳出两相对峙场面。
  贺凝闻无需看清他形容,只见这白色深衣加那口极窄的朝雨刀便知又是那位醉梦宫的杀手到了,这时他才严肃了心态对时晏提醒道:“是那晚的杀手。”
  商宿恰也裂开了嘴,对着贺凝闻笑道:“我又来杀你了。”
  那流牛帮的眼见被商宿抢了场子,这人还大摇大摆地从自己的队伍里窜出,实在不知好歹,恶狠狠斥道:“你小子又是哪条道上的,敢来跟爷爷造次?”
  商宿仿佛才瞧见他这么大个人一般瞪大了眼睛上下左右仔仔细细打量着头目,而后哈哈大笑:“你问我是谁?我当然谁也不是,只不过谁也别想抢了我的标靶。”
  “哪来的神经病?”商宿这般张狂反倒让人心有余悸,但他打扮又很是让人不屑一顾,两相矛盾,流牛帮的头目瞧了瞧自个儿这边毕竟人数占优,挺直腰杆,呵道:“瞧你年纪轻轻口气不小,在这济江可没有你说话的份。”
  商宿又好似听到什么极好笑的笑话,道:“好极好极!”他旋身面对着流牛帮诸人,目光如贪肉的狼一般在诸人面上扫过。
  他们这番你来我往倒是有趣,贺凝闻倒是也不在意他们最终纠于的是自己的性命,他也并无逃避的心思。醉梦宫为□□巨擘,其中势力并非寻常门派可比,躲得了一时也躲不了一世。
  不管是醉梦宫还是天星榭,他倒是想问清自己这一身追杀究竟为何而来。
  他瞧了时晏一眼,时晏却先道:“瞧我作甚?”贺凝闻侧耳过去应道:“瞧你愿不愿意帮我。”时晏嗤笑一声反问:“我哪次没帮你了?”贺凝闻失笑,道:“多谢大少爷乐善好施了。”
  他们俩没刻意压着声音,这段对话落在对面耳里反倒像是挑衅了。一时间那头目与商宿也不争了,齐齐看向贺凝闻,贺凝闻还之一笑,道:“你们商量好了么?”
  商宿点点头:“我会先杀了你然后再杀了他们。”
  此话一出,贺凝闻还不及答话流牛帮的人倒要炸了,口中叽叽喳喳叫了起来颇是热闹。
  “你小子胆子可也太大了!”“居然敢冒犯到我们流牛帮的头上,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那头目扭动一脸横肉,面目可憎:“狗娘养的,你可知道我流牛帮是谁的下属,哼哼,说出来怕吓死你!千鹤宗三堂主乃是我的小舅子!”
  只是这却很惹得商宿不快,他握上腰间挂着的刀只是一个回首便将离得最近的头目割了喉,然后很是不满地道:“你们闹什么?”
  这一个活生生的人僵立着,然后片刻间鲜血四进,大半迸射到商宿身上,如一桶红血直愣愣从他头顶浇下去,将个活人也浇成血偶。
  周遭沉静一瞬尖叫声顿时铺天盖地,寻常路人早已四散逃走,这剩下的流牛帮众却手脚颤颤不敢动作。
  只是商宿却没有表现出丝毫不适,转了个身回头看着贺凝闻,只是那人的血流经面部碍了视野,他忍不住拿袖子抹了一把脸,却是让整张脸都被血色覆盖。
  商宿再裂开嘴:“现在可以开始了。”
  贺凝闻心中暗叹,问了一句:“上次我便想问,你要杀的是我么?”
  “你是贺凝闻吗?”商宿眼中轻蔑,似乎觉得他这个问题很无趣,“若是将自己的猎物弄错,岂不是可笑?”
  贺凝闻又问:“那你又是为何而来?”
  商宿皱了皱眉,显然对这样的问题很是不耐:“你杀人之时也是如此磨蹭吗?”
  杀人……
  时晏与贺凝闻相视一眼,莫非说的是柴无首?
  贺凝闻心下暗叹,李兰朝给他找的这个麻烦确实很麻烦。
  “柴无首不是我杀的。”无论商宿所想如何,贺凝闻终究要说,他甚至还未见过这位赫赫有名的柴无首。
  商宿的表情刹那之间变得狰狞不已,他握着自己的刀,满目赤红喝道:“我会送你去给他陪葬的。”蓦地抽刀砍出,快如暴雨侵袭近前,向贺凝闻砍去。
  这朝雨刀诀乃是醉梦宫不传的秘笈,不知有多少江湖好汉便死在他这一招之下,甚至无人生还无以将威名远传。
  贺凝闻抽出判官笔,及时格挡,身形旋转,借势笔尖点向商宿后心。蹡蹡碰撞,贺凝闻却是法足而奔,沿江边围栏而动,衣襟带风。商宿几步追上,细刀挥出,划向贺凝闻的头颈。
  贺凝闻纵身高跃,那刀身只擦过他的脚底,不料商宿反手变式竖着追出一刀,贺凝闻身子尚在半空之中又无从借力,随即以真气转身拍在地面之上飞退回地面。
  “你见过他的尸体吗?”贺凝闻离他数丈留有余地,便问。
  商宿本欲反身攻来却心中一震,贺凝闻当即便明悟此人尚未见过柴无首的尸体,哪怕是那具假冒的。奈何此人情绪怪异,贺凝闻不敢当即推断商宿究竟是为何而来,是听闻了朝廷赏金前来追缴,还是与柴无首有关之人?
  “你们看到了?”商宿咬紧牙关,忽然感觉头痛欲裂。
  贺凝闻与时晏相视一眼,看出商宿此时情绪不对,莫非真是与柴无首相关之人。
  时晏灵光一闪,道:“你叫商宿?”
  商宿猛地抬头盯着时晏,时晏沉默少许终是道:“柴兄与我通书信之时提过他曾扶助过的人,其中有一位虽是书生却日日佩刀,然书生皆是手无缚鸡之力,他只觉怪异,但此人大大落落不以为然。”
  商宿听言愈发笑容,最后更是猛地跳到时晏跟前,贺凝闻连忙出手护在时晏跟前,商宿不以为然仍是用通红的眼盯住时晏,咧着嘴笑问:“柴公跟你提过我?”他很快又收敛神色,“你是柴公什么人,我怎么从未见过你?”
  时晏悟了一丝意思:“我与柴公以书信交往。”言下之意便是未曾见过柴无首。
  “不过如此。”商宿顿时小声嘟喃,很快他又看着二人,“你说柴公不是你杀的,那是谁杀的?”
  贺凝闻不答反问:“你是何时知道柴公死讯的?”
  商宿眼中警惕:“你问这个作甚?”
  贺凝闻道:“或许柴公并未身亡。”
  商宿眼中喜意顿时如火燃,张嘴欲言又止,他猛地冷了神色:“休要为自己的罪责推脱,柴公若是没死怎会躲在死讯之后不曾出面解释?”
  贺凝闻不好说他怀疑柴无首与那对侍童兄妹有关系,若是隐藏在后许是要针对于他,只是他也不知自己与柴无首又有何等恩怨。贺凝闻心中暗叹一口气,转而看向时晏:“我能相信你吗?”
  时晏明悟他的想法,点了点头:“见字如人,柴公字迹婉若银钩,源若惊鸾,遒媚刚劲,并非工于算计之人。”他夸得是柴无首,商宿却很受用,脸上又笑了起来,连连点头,称赞道:“自是如此,柴公昳丽非凡,虽不愿与人接触却行事磊落,又乐善好施不计回报只求不愿埋没沧海遗珠。”
  贺凝闻又对商宿道:“我们所见柴公尸首乃是有人伪作,你既说柴公自那之后并未现身,恐怕他的确遭遇不测,却因这诬陷一事无人知晓。”
  商宿理了一下冷哼道:“这不过是你一面之词。”
  贺凝闻不怒却笑,反道:“你说我杀了柴公莫不也是一面之词吗?”见商宿不作答,贺凝闻又追道,“是谁将柴无首的死讯告知与你,是谁说了杀死柴无首的凶手是贺凝闻,又是谁将我的画像、所在给了你?”
  商宿一时无言,别去目光,贺凝闻并非咄咄逼人之人,当即停了话头,只道:“你在京阜县围杀我的那晚没有见到一位被抓的白面书生吗?”
  “什么书生?”商宿不明所以,脸上迷惑神色不作假,贺凝闻眉头一蹙,若不是商宿杀了李兰朝,那李兰朝究竟去了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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